君上何以倾城色-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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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师却会一样特殊的琴技。”
聂雪衣一听，也来了些兴趣，问道：“哦？不知是什么特殊的琴技，不知可否指点一二。”
“安平王客气，指点不敢说。只能说是随意摆弄一番。”话虽这样说，却没见他有半点“随意”的感觉。说完他抬起手拍了两下，就见他手落下之时，一位琴师随着一干宫女走了上来。
“我们这位琴师，”那使者骄傲地抬起挑衅的双眼，道，“能弹四指琴！”
群臣一片哗然。
四指琴？白芷青眼眸转了转，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古琴分为五根琴弦。分别为宫商角徵羽，后来在文王囚于羑里时，因思念其子伯邑考，加弦一根，是为文弦。再后来武王伐纣，又加弦一根，是为武弦。这才有了后来流传一直到我们现代的七弦琴。
不过很明显，这个时代没有经历过文王与武王，所以古琴还是用的五弦。
“四弦琴？”皇上也有了些兴趣。
如果要弹四指琴，那就比原本的五弦琴少了一根弦。这样的话，音调出来难道不会差吗？还是说她能用四弦琴弹出五弦琴的音色？若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很有些难了……
众臣们都很好奇与期待，一双双殷切的眼光全都集中在了那琴师的身上。
就见那琴师缓缓一笑，然后便在侍女们摆放好的古琴前坐了下来。
众人一看，这把古琴，还真的只有四根琴弦。
废话不多说，琴师便抬手，开始了自己的全身心创作。
白芷青看着眼波流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了桌子上让人特地倒好的白开水喝了一口。
就见那缅国琴师玉指开始在古琴上波动，虽然是只有四根琴弦，却一分音色也不差，十分流畅。
人都说，搞定复杂的东西不是难事。搞定简单的东西，才是最难。
今天若只是多增加了几根琴弦，让人来弹奏这复杂的琴弦，想必并不是什么难事。每个琴师只要多加练习一段时间，总会摸会那多增加进来的困难琴谱。
但若是像如今这般，减少了几根琴弦。看着似乎简便了许多，要掌握的琴弦少了一些，却实际上比多增加几根琴弦不知道要难了多少。因为缺少的东西你无法通多刻苦的努力练习来掌握住，你不可能平白填补那些缺少的空隙。
所以在场不少懂音律的人们都无不叹服，满眼惊赞。
伴随着十指的跳动，婉转又哀怨的歌声缓缓从那琴师手中流露出来。那音色犹如一汪清水，冷冷冽冽，却是一音不差。
就在所有人静默地惊叹中，不久后，待那琴音静止，都还有好些人没有从惊讶中醒悟过来。
聂雪衣也难得的多看了这琴师一眼，是有些厉害。
站在一旁的使者此时一脸洋洋得意，眉飞色舞地抬手道：“怎么样，我国琴师这一手四指琴，不知皇帝陛下可还满意？”
皇上赞赏地点了点头，道：“嗯，是不错。比较奇特，确实少见。”
“那不知贵国可还有能与我琴师一较高下的琴师所在？就不说一较高下吧，若有能模仿我国这位琴师的，能够一试四指琴的的都可以！不知道安平王……”
“放肆！”皇上身边的那太监又一次出言厉训道，“我们安平王可不是琴师，岂是你们一个小小琴师能与之相比的！”
那使者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出言不逊，立马就跪倒了下来称糊涂。
聂雪衣却也只是摆摆手，没在意。
这时皇上沉默了良久后开了口：“众爱卿，你们可有好的推举或自荐？”
露台之下也是一片沉默，个个脸上都带着危难之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白芷青则是安逸的坐在一旁喝着她的白开水，一点儿也没为北央国即将丢脸失国体而感到担忧。在她看来，这本就是一场无聊的比试。
这弹琴奏乐的，本来她就不怎么会。要是钢琴、口琴之类的，她还会几个简单的曲子。但这古琴……反正就是不感兴趣。
再说了，好端端的，干嘛吃多了没事干要剪掉一根琴弦啊？
好好地五弦琴不弹，偏要少那么一根琴弦去勉强。这不为难自己嘛！
他们还真以为这种少几根的琴很好弹吗？真是笑话……
就在众人叽叽喳喳小声讨论之时，突然就见一个紫色身影慢慢站了起来。白芷青瞬间就眼角一跳，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陆亦瑶慢慢从席中站了起来，对着上面行了个礼，然后当着众臣之面开了口：“皇上，亦瑶有个好的人选。”
白芷青“咕咚”吞了口口水。
她不会傻到认为陆亦瑶要推荐她自己。按理说，这少琴弦的亲确实是难弹，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在瞬间领悟的。所以按陆亦瑶她的天资，恐怕要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学会这四指琴，恐怕是绝对不可能。
所以，她这个时候站起来……肯定不会是好事。
“哦？你有什么好的人选？”皇上稍稍坐正了身体，眼内含着好奇地看着她。
就见陆亦瑶嘴角暗暗开出一个得逞的得以笑容，眼角若有似无地往白芷青这边扫了扫。
白芷青还来不及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就听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今日见闻了芷青妹妹的飒爽英姿，和传闻中有些许不同。后来听说是芷晴妹妹今天下午临时领悟学会的，亦瑶就想啊，这要多高的领悟力与聪慧劲儿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啊。所以，亦瑶觉得芷晴妹妹既然领悟能力这么强，那么肯定能胜任此事。”说完，她福了福身子，然后对着白芷青这边露出了个“赞许”的笑容。
白芷青就觉得双额发晕，心里直骂娘。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个陆亦瑶不是个省油的灯。
皇上听了她这么一说，倒也觉得有道理。再加上对今天下午那个给自己带来的惊喜的小丫头有几分期待，便也同意了。于是高声问道：“白芷青。”
白芷青连忙站了起来，虽然她心里已经烦死这个陆亦瑶了，可是面上却不见她有半分惊慌：“臣女在。”
“这四指琴，你可否一试？”皇上缓缓地问道，眼神中带着些深不可测地意味。
皇宫宫宴（二）（）
聂雪衣这时微微皱了眉，似乎有些想要出来说话。
一旁的白战勇也焦急的额头直冒汗。他这个女儿他还不了解吗！她从小就什么都学不好，什么也不会，不然怎么会被称为“废物”呢！她连正常的古琴都不会弹，更别说这什么四指琴了！
白芷青听皇上这么一问，无奈地叹了口气，慢慢地抬起头来：“四指琴，臣女不会。”
所有人都如意料之中的，却都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她不会，那下个找谁呢……
就在所有人都瞬间放弃她的时候，却听白芷青却又幽幽地开口说道：“但是，臣女会弹三指琴。”
她话语一落，所有人都是一副活见鬼了的模样。
那使者和琴师也是一副不敢相信地望着她：“你，你可不要胡说！”那使者有些结巴地威胁道，“这四指琴，可是我们琴师偶然学会，又苦苦练了好多年才掌握的，你可不要信口雌黄！”
白芷青抬眼白了他一眼，心里好笑。四指琴……我三指琴都会，嘚瑟个屁呀！
她抬手微微一拱，对着台上的皇帝道：“皇上，臣女并没有胡说。”
白战勇在一旁人都开始抖了，额上冷汗直冒。这，这，这骗人可是欺君之罪啊！是要诛九族的！她什么时候学这门刁钻技艺了？
皇上高深莫测地一笑，点点头，道：“嗯，又没有胡说，一试便知。”
白芷青对着上面又行了个礼，这才缓缓走向了那把只有四根琴弦的古琴。
聂雪衣也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她，据他所知，她是不会抚琴的。可是此时她却又说自己会弹这四指琴，而且还不仅是四指琴，她会的是比这四指琴更难的三指琴！这……
要知道，这四指琴缺少一根音阶已经十分困难了。现在要弹三指琴，便是少了两根音，那就更难了！
她真的行吗？
虽然心里怀抱着各种疑问，但聂雪衣还是忍不住想要相信她。她总是一个能给自己带来惊喜的人。
白芷青走到那琴旁边，对着那个也是一脸古怪的琴师笑了笑。那琴师便往旁边让了些，让她坐了下来。
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搭上四指琴上的前三根琴弦，心里默默地回想了一遍，然后便手指叮咚开始了她的一曲成名。
这是一把极好的古琴，上好檀木质地，琴身雕龙纹凤，琴弦紧若游丝。琴声在殿上响起，委婉却又刚毅，券券而来，又似高山流水，汩汩韵味。
白芷青闭着目，慢慢在心里嘲弄着。
呵呵，这些人肯定现在要后悔死了。
千算万算，没算着这一招，那就是她真的会弹三指琴！
说来也是陆亦瑶倒霉。考她别的，她还真不会！若是换个曲子或用把正常的琴，她就还真的会被考倒。但是若是考她这个，嘿嘿，那还真是太便宜她了！
说句实话，要是今天她换首曲子，随便换首曲子，除了此曲之外，她就是一窍不通。
玉手轻挑，只见那芊芊玉指在琴弦上飞快的弹奏着。琴声尖利，高昂，却不突兀。犹如无数烈马跑去；壮怀激烈。
这三指琴，是一个老和尚教她的。
以前她们家住的地方，后面有座山，山上有座破旧的都快被遗弃的庙。而这个庙里住着个会弹琴的老和尚。
小时候，哥哥总是很忙。在哥哥忙的时候，她就总爱一个人跑到后山去听那个老和尚弹琴。这个老和尚却总是喜欢弹一首曲子，不知道是只会这一首还是怎么的。
然而，最奇怪的还不是这个老和尚只喜欢弹这一首曲子。而是这老和尚的琴是一把破烂不堪的古琴。那把琴看起来很古旧，她都不知道算不算是古董。现在想来，应该就是个古董琴，不然也不会是把五弦琴，而不是一般的七弦琴。
然而这把古琴不知道是因为太老旧了还是怎么的，断了两根弦。所以只剩下三根弦。
所以，这个老和尚就是一直拿着这么一把三弦琴每日重复地弹着那么一首曲子。
白芷青却不知为什么，很爱听。于是每天都会偷偷溜去听这老和尚弹琴。最后这老和尚看她喜欢，便教给她了。
琴音袅袅，不似刚才那琴师的哀怨忧愁，反而倒是一种道出人间寂寞的沧桑。
白芷青收回了心神，心绪又一次回到了手中的三指琴弦上来。
一种熟悉的旋律似乎又回到了耳边，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扇破旧的掉漆梧桐大门微微颤颤地挂在破庙的院前，院子里歪斜的枯树，以及指头总飞不走的几只老鸦。那干干瘦瘦的老和尚就闲闲地坐在回廊前的石阶上，腿上随意自在地架着一张只有三个琴弦得破琴。一双枯瘦的手轻轻地扣拨着琴弦，手指过处，淡淡地琴音自然而然地流泻出来。没有特别激昂的旋律，也好似没有特别规定约束的规则节奏，只是单纯地反复拨弄着手中的几根弦，发出的声音却是异常流畅而舒缓的。听着这种沉静的音乐，让人那靠近喧嚣尘杂的内心，也不知不觉中慢慢沉淀了下来。
白芷青手指随意地拨动着，简简单单的三根弦，清清楚楚的三色音，弹出的却是一副泰然处之，潇洒解脱。正如那当年瓦蓬底下的老和尚。
她还记得，破庙的屋檐底下有一口水缸。下雨时会积上满满的雨水，屋顶成串的雨水滚落，击打水面的声音和着那清韵琴音，有着道不出的妙处。
她每次听着听着都会出神，到最后，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听琴声还是在听雨声。那种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可以说是悠闲，却又带着丝丝寂寥的琴音一直珍藏在心头。
落台之下的所有人，似乎都沉入了那没好而又朦胧的回忆当中。随着她之间那一下下毫无惊艳、毫无技巧可言的敲击声，却莫名地直透进了人的心里，让人心中瞬间变得空了起来。众人只觉得这个“空”，空的很微妙，自己也道不明具体空了什么，只觉得心头的烦乱全都和着这琴音缓缓融入风中，消散的干干净净。
一曲落地，场面静了几分钟。没有人在这么快的安静中缓过神来。每个人都还沉浸在自己方才心中的那片空荡中。
好久，才听见慢慢有人小声地鼓起了掌。然后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期间还有人不时得叫着好。
白芷青稍稍翘动了唇角，露出个浅浅的笑容，做了一个礼后偏安静地回到了位置上。
这时再看去，那缅国使者和那琴师的脸已经绿的不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