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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及时行乐-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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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秋兄,你这个画师真有趣,能得你欢喜,必有过人之处,你与她相处,可觉有何异样?”

“异样?杜画师长才过人,阮某聘她进府作画,并无不妥之处。大人,您在宫中一向不喜留像,杜画师对你来说,并没有任何的用处。”

不喜欢留像……她直盯着他,暗叫声“难怪”。有一种人最不愿留下肖像,就是怕画出最不为人知的一面,不像阮卧秋,行事正大光明就算画个七、八十张的阮卧秋,他也不怕别人看穿什么……遭,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想要碰触他了。

“卧秋兄,你当真以为她就是杜三衡?”

阮卧秋不及回话,她便笑道:“杜某有印章可证明身份,大人需要验明吗?”

“哼哼,卧秋兄,你听见了吗?章子可以盗、可以仿刻。她不说以画技验明正身,反而以身外物验明,你从未怀疑过吗?”

“区区一名小画师,是真是假,不烦大人劳心,这里毕竟是女眷客房,陈恩,带大人出去,瞧瞧大人要上哪儿,你都跟着。”

陈恩虽不情愿,仍然应声。

“何必呢?”东方非眸里脸上充满笑意,显然自来到阮府之后他心情挺好,而巧合遇见杜三衡,他更乐。“卧秋兄,你是我极为看重的人,绝容不得有人冒充画师来欺骗你!”轻佻的眼对上她的眸,笑:“杜画师,正好,油画这玩意,我在宫中见多了,卧秋兄双眼失明,自然无从辨真假,这样吧,冲着我跟卧秋兄的交情,给你半个月时间,你就给我画出一张卧秋兄身着朝服的肖像吧,你大可请助手来帮忙,若是能教我认同你这画王的功力,那么本爵爷就替你只手遮天,不押你进宫;若是假的……哼哼,光凭着你这欺世盗名,让我想想,该如何判你罪刑呢?”

阮卧秋皱眉,正要拒绝,却听见身后的杜三衡笑道:

“大人的命令,杜某不敢不从。”

东方非见她死到临头,仍然气定神闲,心里反而更要在阮卧秋面前狠狠摘下这朵不知死活的鲜花……要判什么罪呢?入军营充妓,还是判个立斩之罪?光用想象,就觉高兴不已。

“大人!”

“卧秋兄,你要为她求情?在你心里,她若真是民间三王杜三衡,你又何必为她说话?”东方非哼笑,上起附在他耳边轻声说:“卧秋兄,你的眼睛瞎了,连心也瞎了吗?你不是最讨厌我这种人了吗?何时竟也会喜欢上跟我这么像的女人呢?”语毕,哈哈大笑,又睨了她一眼。“杜姑娘,七天之后,你跟你的画就在正气厅里见吧。”

秋风扑哧扑哧地拍打着墨绿色的衣袍,走在前面的男子忽然停下,对着身边的少年道:“陈恩,你先下去,我让杜画师扶我回秋楼。”

“啊……爷儿,她粗手粗脚的……”

“叫你下去就下去,由得你多话吗?你是要我闻着你一身的酒气吗?”

陈恩闻言,咬唇,临走前狠狠瞪了杜三衡一眼。

“杜画师?”

“我在。”她笑,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慢吞吞地跟着他往秋楼去。

“你的声音带笑啊……”阮卧秋沉声道:“你打算如何做呢?”

“船到桥头自然直啊。”

他停步,转头面对她。“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当这半个月里老天爷会降下奇兵帮你吗?”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不然我该如何想呢?”她想摊手,却舍不得放掉他的手臂。最近,真的愈看他心里愈痒,好怕自己哪天被附身不小心把他吃了。

注重精神层面啊……唉,她也修身养性算了。

“你不该允诺的!”

“无论如何,他都会让我点头的,既然如此,不如我一口答应下来,还少受些折磨。”她笑,然后难得地皱眉,说道:“我知道你不怎么喜欢他那种人……”

他先是一愣,不知她话题为何遽转。

又听她咕哝:“我跟他可不是同一类的人。除非有人惹火我,我才会算计人家;我也承认我是油嘴滑舌了点,不过那是我享乐的方式……”

“正因为他贪图及时行乐,所以在朝中只凭自己喜好做事。”他沉声道。

这么巧?“冤枉啊,阮爷,我找乐子可不会拿人命开玩笑啊。”早知如此,就说他勤俭耐劳好了。

“他跟你一样,说起话来油腔滑调的。”

好狠,存心判她死刑嘛。“阮爷,我杜三衡说起话来是轻浮了点,但,我可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你拿他跟我相比,是瞧低了我!”

他轻哼一声,又朝秋楼走去。她赶紧追上,搀扶住他。“阮爷,船到桥头自然直,我自幼奉行这条金律,老天既然让我出生在这世上,就不会不给我活路走。”

“你想得真是简单。”只有她这种人才会这么想吧。

“人,也不过这么简单啊。”她笑:“在我三餐不济的时候,我爹收养我;当我用尽盘缠时,正好阮爷你赶走了其他画师,你说,是不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呢?”

他不答反问:“杜画师,你身子好些了吗?”

“啊,知识空腹喝点水酒,闹个肚痛而已,大夫也说没事,是阮爷太太太关心我啦!”

他对她语气里的暧昧不予评置,只道:

“陈恩说,是你灌他酒的。”

她扬眉,扮个鬼脸,笑:“这不是恶人先告状么?明明我瞧他心情不好,好心陪他一会儿,哪知他偏猛灌。”

“以后别让我再闻到你身上酒味!”

“阮爷,别这么严嘛,偶尔心情不好,喝个两杯,就能转好。既然有这么省事的方法可以让心情转好,何必太计较呢?”

他停下脚步,又皱眉了。

“心情不好就喝酒?”

“是啊,不过你可别以为我是酒鬼,最多我只喝上几口而已。”

心情不好就喝酒……他想起每天作画时,她总要喝上两口;又想到那一回出门,在饭铺子面前找着她时,她身上也带着酒气……心情不好吗?他沉吟。

“阮爷,昨晚我唐突,在你床上睡着,你可别在意。”她随口笑道。

“哼。”

杜三衡习惯他的臭脸,一点也不以为意,道:“我记得我作了个梦,梦里每次肚痛时,就有人喂我吃饭……若能天天作那种梦多好。”几乎想赖定他的床上了。摸摸红肿的唇,在梦里唇里舌间都是那股味儿,让她好睡到天亮,好想念啊。

“你的梦,跟我说作什么?”语气有点狼狈,俊秀的脸庞也有点发红。

杜三衡有些莫名其妙,伸手想触他的颊面,他仿佛早就察觉,立刻撇开脸。

“你不要动手动脚的!”

“阮爷,你一定是没喜欢过人。”

“喜欢?”他有点恼怒了。“就算我没喜欢过人,那又如何?你喜欢淡如水的感情,那不是跟我没个两样?”

她愣了愣,张口想要说什么,却随即闭上嘴。

没等到她的回答,他心里失望,暗叹口气,道:

“杜画师,你随心去做吧。这一次,是我为你招来灾祸,东方非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他处处和我作对,连带的让你受委屈了。”

“这小事,我可不怕。”她微微笑道。

也是,她胆大包天也不是这两天的事。难得地,他嘴角泛笑,却带点苦意:

“可惜我双目失明,否则我真想看看你到底生得什么三头六臂的模样?”

清朗的笑声在四周响起,连带着,钻进了他的黑暗里。

“阮爷,今天我穿了白绸上衣跟长裙,腰间系了细带,头发让红色束带扎起,不知道你脑中有没有个雏形?你若喜欢,我天天可以告诉你我穿了什么……今早,凤娘送我回秋楼,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身子瞧……”

“盯着你的身子瞧?”他微怔。

他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原以为他会大骂她不知耻,当着他的面说起她的身子……她嘴角悄悄掀笑,道:

“我衣服穿到哪儿,她就往剩下没穿的部分瞧去,瞧得我心里直发毛,连我穿了肚兜、换上衣物,衣服没拉好,她竟然瞪着我的……嗯,再说下去,我可要脸红啦。阮爷,你自由想象吧!”

自由想象?着女人分明是——

他咬牙,若没有“自由想象”这四个字,他压根不会往邪念想去,偏偏她说了,就是料定他眼盲,在眼内的一片黑暗之中,会无法控制地勾勒她所说的景象!

她的身子么……

“凤娘瞪着你作什么?”他集中精神,咬牙切齿地问。

“谁知呢?”她扮了个鬼脸,笑得好乐。“我本来还猜她是不是要将我的体态记下来,然后一一细述给阮爷听……”

“胡扯!”他骂道:“你、你就不能正经点吗?你还是个黄花闺女,这样说出去成何体统?”

“哎,阮爷,你还不了解我吗?”她笑道:“不是心爱的人,我不会胡言乱语,这种话我也只会说给你听而已。可阮爷你不一样,纵然你成了亲、圆了房,还是不会胡言乱语。”想想也挺辛酸的,遇上了一个不知情趣的男子。只怕就算他日他成了亲,也回每天对着妻子拱礼客气道声“娘子,早”,然后拂袖而去,让陈恩念书给他听。光想到就很想叹气啊。

阮卧秋双颊微热,心里恼意不断。他真那么无趣吗?

忽然间,他反手抓住她的手腕,让她惊诧。

“阮爷?”被他拉上前,几乎要跟他脸贴着脸了,她心头猛跳,屏息瞪他。

“杜画师,听你这么一说,我当真是一个很无趣的男人了。”

“唔……人都是会改变的嘛……”怎么觉得有点角色颠倒了。

“杜画师,咱们来玩个游戏,你若猜中,我就允你一个要求。”

她双目一亮,笑道:“好啊,阮爷,我若猜中,你主动……亲我一口。”舔舔唇,好想啊。

这回他没骂不羞,白布蒙着眼,也不能从他眸里猜测他的想法,只能看他颊骨微红,刚毅的嘴线紧抿着。

“杜画师,你在阮府这么久,一定听过下人提到府里的风水。曾有风水师说到过我这一代,必有二官一商。”

“是啊,我是听说过。”她严阵以待。

“纵然我曾当过官,但,风水一说,我从不在意。前两天二郎跟我随口聊到这事,阮家这一代仅有我跟舍妹姓阮,你说,这二官一商,是指哪三人?”

“阮爷,你真狠,拿这么难的问题问我。”她叹气。分明要她看得到吃不到。

他嘴角隐约有抹得意的笑。“杜画师,依你的聪明才智也猜不着吗?”

“说是依我的聪明才智,不如说,我一直在看着你啊,阮爷。”她苦笑,然后苦笑换成很皮的笑意:“阮姓既然只有两人,你曾是官,再让你回头当官那绝对不可能,那么二官一商中,你就占了两个,先官后商,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阮卧秋内心不知该称赞她的细心,还是该动容她这么地注意他。他脸色未变,道:

“你连我想做什么都猜出来了?”

“阮爷,你并非是一个一蹶不振的人。你放弃了官场,却不见得能放弃你骨子里的正气,这些年来你应该早已明白无官无势无名无利,要想扶助百姓,也不过是白口空话!阮老爷重商,必早有根基,你要循线重来,不是难事。”

“是凤春说的?”

她笑:“凤春只说你想知道她这些年来打点的生意而已。”

事实上,风春也只知如此,她能猜得那么多,连他都惊讶。阮卧秋默不做声半晌,又问:“剩下的那个官呢?”

“我是绞尽脑汁也想不透啊。二官一商,你先官后商,剩下的那个官,绝对不可能是你妹子冬故,,听说她才十来岁而已,成天不出闺门,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而我,也不是一个愿意女扮男装去朝廷当官的人啊。”要她先背八股文,她宁愿一辈子都当个不成才的小画师。

“你去当官?”他怔住。阮府的风水跟她有什么关系?

又听她咕哝:

“我是怕,万一这二官一商里,包括了你的妻子,那我可倒霉了。嫁过去的人,要从夫姓的。”

她嘀嘀咕咕的,让他几乎要失笑了。这女人,要真占了那个“官”位,只怕她没个两天就要辞官跑了。妻子吗……这女人,当真是毫不掩饰啊!

“杜画师,你真这么想当我的妻子?”

这是自与他相识以来,他问得最露骨的一次。以往他不是当听而不闻,就是斥骂不断,她盯着他,摸了摸唇,很坦率地笑道:

“阮爷,如果说,成为你的妻子,才能独享你一个人的话,那么我是很想成为你的妻子。”自动删除那个“妾”字。她几乎可以遇见成为他妻子的女人,真的可能一年只有几次能碰触他,没必要再找妾室来分享。

阮卧秋闻言,没怒没气,唯一露出情绪的是白布下的双眼。他道:“你猜出剩下的那个官了吗?”

“没有”她沮丧道。

他微微一笑,道:“那么你只算猜对了一半。”

“猜对了一半啊……其实跟猜中没什么两样嘛。”她很赖皮的说。

“是啊,跟猜中没什么两样……”阮卧秋轻声道,将她再拉近一点。

她没料到他这么主动,不由得瞪大了眼,见他倾身缓缓拉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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