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又在偷看我-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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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他的羞耻心得到了一瞬间的安慰。
从窗子的投影上来看,屋子里似乎只有一个人。
但是他却听到老妇人在里面说:“你来干什么?”
对方开口道:“你今天是不是见了什么人?”
黎策听了毫不意外,正是那午后拜访过的杨里正的声音。
第187章 幻境()
白雾缭绕聚拢。
天边的星光只显露了一点点,宽阔的乡野间,倾斜而下的事银色的芒。
“你别以为你不知道,要不是老子愿意收留你,还会有谁管你们母子俩的死活?”
“收留?”老妇人冷笑道,“杨正宾,你用你这这张恶心的嘴脸说着这种话,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天打五雷轰?臭||biao||子——啪——”随后屋子里响起了声音。
黎策站在窗下,脚步微微向门口移去,却听到耳边传来了更令他不安的声音。
从篱笆院内看去,对面的王家突然开了灯,只见那家的男主人此时手里提着一只灯笼,站在门口,外头的风呼呼地吹着,那纸灯笼里的火苗也倏得大涨,有忽的暗下去,忽明忽暗,闪动跳跃。
他凝眉,看见那人手里怀抱着一个孩子,左右张望了许久,随后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抱着孩子,朝屋后的林子走去。
黎策感觉不对,也不再“窃听”墙角了,而是隐了身形,快速赶上那人。
林子里的雾气也消散不见了,夜色浓重,他紧跟着前面不断跳动的烛火,跟了足足半个多时辰,可是前面那人却依旧没有停下。
黎策感觉不对,按理说半个多时辰,也有十几里路了,却还不见停下,他们到底要去哪?何况抱着一个孩子,半路上一声啼哭都没有听到。
他停下了,突然想到似乎忽略了什么事情!
那个疯孩!
当时屋子里只有一位老妇人的声音,抛却杨里正,那屋子里起码还有那个疯孩子。
可若是那疯孩不在屋子里,又会在哪?
糟了!
他凝眉,抬起头看到前方的灯火突然停了下来,他急急赶过去,却发现那灯笼只是挂在一根树杈上,而所谓怀抱孩子的壮年却早已不见。
他拿出收了的那根棍子,狠狠地砸向了地面,随后转身往回赶去。
可是加速赶路本就是极为消耗法力的,在这些村落周围不方便动用,若是被天界的人知道了,到时候遭殃的就会是整座招摇山了。
别无他法,他只能动用小小的一点法力,加快一点脚程。
但是十多里的路程,就算再快,也过去三刻钟了。
等赶到的时候。
整座村庄比起之前还要寂静,四周围绕的只有浓重的黑暗和看不见影子的房屋。
天上的星星或者月亮,全被遮住了光芒。
没有影子,没有光亮,甚至连声音也没有,就好似整座村子都坠落进了深渊一般,不知道地狱的鬼手会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给你猝不及防的一击。
黎策适应不了如此黑暗的环境,这比起腥风血雨厮杀怒号的战场还要让人不安,手中的那根棍子被他牢牢捏在手里,他循着记忆,来到了王家。
门口紧紧闭着,里头没有一点声音,甚至连入睡时的鼾声都没有、气息也没有。
他缓缓地靠近,却发觉脚下的泥土较之于午时却有些不同。那时脚下的沙土飞扬,粗糙还干燥,踩下去的时候,甚至可以轰一口进嘴里。
可此时脚下的路,却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并不粗糙,也不干燥,甚至厚实坚硬。
第188章 幻境(二)()
但是他绝不愿承认是自己记错了路,此刻他所在的地方,或许是一个自己完全没有来到过的地方。
脚下不同的感觉越发明显,像是身处一片巨大的虚无的地方,找不到人,只有他自己,又或许有蛰伏在暗处的东西,正在伺机而动,只是没有被他感知到。
“最后一个了吧?”突然,黑暗中有人在说话。
“最后一个了!”又有人在回。
他这才发现,远处其实是有光的,只是异常微弱。
他走进了,躲在一处灌木林中,只看见了那寡母手上拿着一块手帕,闪动的火光把她的脸照得阴晴不定。
随后从屋子里出来一个人,披头散发,藏污纳垢——是那个疯孩!
他身子朝外,双手朝里,不多时,从里面脱出了一个人。
或许说是一具尸体。
他这才发现,篱笆院内对着层层叠叠的尸体。
献血横流。
那寡母看着那堆尸体,问:“今天白日来的那个小子怎么样了?”
疯孩拍了拍手,把最后一具尸体堆到了尸体堆上,说:“我把他丢到了那个阵里了,就算是神仙,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的!”说的话条理清晰,完全没有疯疯癫癫的样子,和白日里完全不一样。
黎策听见他们在说自己,这才感觉到为何刚才那截然不同的感觉从何而来。
他冲到这对母子面前,却发现她们果然对自己视而不见,就好像自己隐了身,可他清楚得知道,此时是在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这意料之外的状况让他措手不及,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神不知鬼不觉就设计了这些,更憎恨的是自己居然这么轻易得就中计了。
往日的疑虑多思在刚才跟上去的那一瞬间是喂了狗吗?!
“贵人晚上还要修炼,快快处理掉这些,把王家的那个孩子给贵人送去吧!”寡母转过身,轻蔑地看了一眼那堆还未冷却的尸首,眼里的冷漠像是深海底下的寒冰,坚不可摧。
王家的孩子!
黎策皱紧了眉,那就说明,王家的孩子还没有死。
那个疯孩开口问:“娘,您已经报了仇了,以后我们去哪儿呢?”
那寡母听到孩子喊他“娘”,眼睛狠狠地扫过来,她瞪着他,皱着眉,说:“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许叫我娘!”
疯孩脸上的落寞一闪而过,随后低下头去认错:“知道了。”
寡母丢下了手中的手帕,那上面溅了几滴血,渐渐变乌,血腥味也散去了许多,她睨了一眼:“你的爹都是你我两个亲手杀的,在这里面不知道的哪位,你当着杀父仇人喊我娘,不怕他们九泉之下都不瞑目吗?”
疯孩低下头,看来一眼脚边的尸体,说:“您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他们都是坏人,都是伤害过您的人,不是我爹!”
寡母听了,似乎心情大好,居然笑了起来,缓缓从袖口又拉出一条手帕,温柔得给疯孩擦去脸上的污垢,说:“这十几年,也辛苦你了。不过往后,在人前,不要说我是你娘,因为你本来就是个孽畜。”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嘴角漾这迷人的微笑,微微弯下的眼角上布满了皱纹,两颊深陷,面容枯黄,十分丑陋。
第189章 幻境(三)()
黎策跪在地上,眼前燃起熊熊烈火,那些成山一般的尸体,他却无法救赎任何一个。
他怪自己的粗心大意,也厌恶自己连出这个阵法都做不到!
火烧的时候,他永远都只见证了灾难,十年前是这样,四年前是这样,现如今还是这样。
四年来突飞猛进的法力和修为,在关键时刻却帮不上任何忙!明明他可以不让这场难发生的,明明这场火不该烧起来的,不该浓烟弥漫,火光四射的!
这是一个强大到他完全无法抗衡的阵法,就像是一只蝼蚁一样,在这无望深海般绵延不绝的法力中,脆弱不堪。
他恨,也怨!
体内攒动着一股气,在筋脉中流走,四处逃窜,那股气好像承载着怨恨,却也好似巨大的力量将要从体内暴涨出来。他头痛欲裂,可是手背上的筋脉却层层凸显,松软无力的肌肉渐渐紧绷着。
一瞬间,眼里好像烧着火云。
他拿起棍子,冲着周围胡乱地挥动着,左右转动,可是一次次却只是打中了空气。不甘心从毒液中滋长出来,弥漫上整片心头,向着四方祸乱。
他的眼睛猩红,瞳孔中的似是要滴出血来。
“别挥了,这只会浪费力气。”有一个孩子的声音响起。
黎策的耳朵异常敏感,他朝着声音的来源挥棍,说:“谁!”
“我就在你旁边啊!”那孩子又说。
黎策转头,却看见一个脸上长着鳞片的怪物!
他急急挥出棍子,那孩子犹如一阵虚影般消失不见了!
“你安静一点,我感受到你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你若是不静下来,会循着这股力量,到时候自己都控制不住了。”那孩子又说。
黎策却充耳不闻,他觉得脑袋很乱,也觉得身体很热,好像全身有疯狂的力量消散不去,他只觉得自己若不用力就会爆体而亡。
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但是却又控制不住得兴奋。
这力量让他心安。
这力量让他暴躁。
他挥着滚在,朝着四周不断挥动。
“三。”
“二。”
“一。”
“哐当——”
“都说了不要挥,这直接晕了过去,叫我怎么办?”那孩子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又从一处黑暗中钻出来,站在黎策身边,仔细地观察他。
这孩子看上去十岁左右的模样,眼生青色,脚长白毛,一张脸上更是布满了层层叠叠的鳞片。
“哎,又进来一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他说着话的时候,摸索了周围的空地,不一会儿就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他拿在手上,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许久,在借着黑暗中微弱到可以忽略的光知道,自己手上的是一个死人的头骨。
他像是丢弃敝履般随手扔开了,随后坐在一边的地上,用手肘抵着下巴开始发呆。
————
整个村庄被一把大火付之一炬。
火焰烧得比天还高,映衬着周围的森林忽明忽暗,像是地狱。
寡母收拾了一下自身,疯孩把王家的那个孩子抱了出来,那孩子给灌了迷汤,为了不让他哭闹,不得已只得灌下。
那么小的孩子,喝了迷汤之后安安静静的,但是整张脸却是泛红的,像是很不舒服。
疯孩抱着这个孩子,面无表情地跟着寡母朝后山走去。
“到了那里之后机灵点,什么话都不要多说,也不要多看,听明白了吗?”寡母嘱咐道。
“是。”疯孩点头。
第190章 幻境(四)()
一路上,这对母子没有再交谈一句,即便疯孩十分困惑,这个地方他并不陌生,但是却好似从来没有踏入过一样。
怀里的孩子抱着十分安稳,他们两人一路疾行,终于在前方的一个石洞前停下。
“我们来了!”寡母在洞门口轻轻喊了一声,似乎是怕把谁惊醒。
忐忑又紧张,时不时地捏着衣角,完全没有杀人夺命是的冷酷狠毒。
他们在洞口吹了许久的秋风,天凉露重,可是并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任何声音。
“那位贵人有听到我们的声音吗?”疯孩轻轻问道。
寡母把手指放在嘴上,警示他不要开口说话。
疯孩低下头去保持沉默。
许久,远处飘来了许多许多的浓雾,白色的雾气像是烧着一大锅滚烫的沸水,雾气从洞口飘出来,萦绕在两人周身。
随后疯孩感觉自己像是被这不堪一击的白雾给托了起来,整个人是飘着的。
白雾让他伸手不见五指,可是再睁眼的时候,却觉得头顶有一束耀眼的光。
白,完完全全的白,好像这里只有白色,唯一的不同是他自己和娘亲了。
娘亲跪在一边,并没有向他这样惶恐,虽然紧张,但是跪在地上,挺直了腰板,朝着这片虚无的白拜了三拜。
三拜之后,寡母起身,向前又走了三步,又重新跪下来,拜了三拜。
“过来。”她在前面唤道。
疯孩立马跑了过去。
“跪下。”她又说。
他立马就跪下了,那孩子抱在怀里,他从来没有抱过孩子,所以跪得不利索。膝盖还没有着地,整个人就连带着孩子一起向前摔去。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紧紧皱着眉,只觉得眼前的阴影越来越重,那随之而来的痛感未至,他便已经做好了接受的准备。
可是过去良久,那疼痛的,脸着地的感觉并没有到来,他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眼缝,只见面前有着挥之不去的白雾,苍茫而又浓厚。
他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被这白雾托着,怀中的孩子却早已不在怀中。
寡母从一旁站起,把他给扶起来,拍拍他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说:“你这孩子,我千叮咛万嘱咐叫你机灵点,连下跪都跪不好,看看,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