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虚公子-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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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微微点头,拄着拐杖站了起来道:“多谢了,老朽年迈又眼瞎,阿熹又忙着照顾凤久,要劳烦公子们自己倒水喝了。”
“哪里话?巫老先生腿脚不便,本就该由礼楚倒茶给先生喝才是。”礼楚说着接过晋远递过来的茶杯,小心地送到巫圣哲手中。
巫圣哲听他叫自己一声巫老先生,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努力睁眼去看面前的人,却除了一片白光是什么也看不清楚。
“礼楚?你……认得我?听你声音确实有些耳熟,但我却想不起……”
“巫老先生当年开堂讲课,授以诸子百家之长,何人不知晓老先生?只是先生学子三千遍布阳苴,不记得我罢了。”礼楚见他饮下一杯茶,又从他手中接过了那空杯。
巫圣哲虽有眼疾,这耳力却是不同寻常,能听出人的脾性。听得此人言语谦逊有礼,想必是个不卑不亢之人,便徒增了些许好感。
但想到奇怪处又忍不住生疑问道:“但你今日总不该是恰巧路过,更何况此刻已是深夜,你……深更半夜地,总不该是上门来求学问道的吧?”
礼楚望了一眼床榻上安睡的人,解释道:“说起来也是巧事一桩,自从南楚亡国之后,旧时好友无一再相见,路过西都时听说老先生在这里,便想着来探望一番。这个点确实有些晚了,但学生实在压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这才冒昧了。”
“老朽活到这个年纪还能被人记挂在心,实在是欣慰。”巫圣哲无神的眼眸微微一顿,干瘪的嗓子滑动了两下,显得异常激动。
礼楚听了这话却没什么反应,********全放在了凤久脸上,似是喃喃自语道:“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变成了这样?”
巫圣哲眉心一皱,诧异问道:“什么?”
“哦……学生略微懂些岐黄药理,这位姑娘的疯病看着不像是娘胎里带的,倒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礼楚耐心道。
巫圣哲这才将眉头松了下来,一旁的巫乐熹闻言忍不住抢话道:“大哥说的一点也没错,那姐姐的病大哥治不治得了?”
“这……”
由衷说,礼楚自己也没有几成把握,但其实他想要救治凤久的心岂会比她们少一分?
巫圣哲见他支支吾吾,便叹息了一声道:“凤久这病,我不是没找大夫给她看过,实在是……”
“先生放心,名医徐安与我是好友,徐家世代从医,据说他的祖辈还位列前朝宫廷御医,治过不少绝症。只要我请他治疗凤久,他是万万不会拒绝的。”礼楚见他稍稍舒了口气,便打量了起了四周,借机道,“这房子异常的潮湿,就连墙壁都有些发霉了,不太适合病人居住。过两日等学生安顿好了,还请先生移步寒舍。”
“好极了,那就多谢大哥了。”
巫圣哲原本还想推脱一二,可听巫乐熹一口应下,到了嘴边的话也就咽了下去,只得笑道:“那就打扰了。”
几人说话间,这房门便一直大开着,那风蹿到礼楚身上,惹得他胸口一阵发痒,到了这时便再也忍不住了,当下便抬袖遮掩咳嗽了起来。
“公子,子时了。”晋远见他咳得异常厉害,忍不住催促道。
礼楚勉强憋住这烦人的咳嗽,作揖道:“那学生这就告辞了,老先生务必要保重身体。”
“好……阿熹,你送送礼公子。”巫圣哲撑着拐杖起身,手朝前虚虚一伸,示意巫乐熹跟上去。
乐熹不过走到柴门前,晋远已经转身道:“你就送到这里吧,外面太黑了,回去吧。”
礼楚闻言,微微侧目看着晋远,嘴角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等柴门关上之后才道:“难得见你细心一面,当真是令人意外。”
晋远一听,表情便有些不自然,岔开话题道:“你看看这天,等我们到了客栈得什么时辰,你这身子受的住吗?”
礼楚脸上的笑意渐渐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楚,一想到方才她从里面披头散发冲出来的那刻,心便如刀剜。
“咳咳……”礼楚捂着嘴快行了几步,似乎是怕咳嗽声吵到周围的邻里。
礼楚见一只手扶上自己的手肘,便嘱咐道:“你明日记得去置办一处府邸,不要太偏僻,尽量离街道静一些。府邸不要太新,气味太重,也不要太旧……”
“我知道的,公子,这些交给我,我能办妥……”晋远苦笑着打断他,还未说完,亦被礼楚打断道,“院子的树木要多,要是不够,就去买,选最好的。府里的下人不要在外面找,就把江都的人调过来,这样也放心些,还有,让徐安立刻到西都来。”
“嗯。”晋远低着头,心不在焉地回道。
对于晋远这个一反常态的回应,礼楚有些诧异道:“怎么了?”
晋远将头缓缓抬了起来,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公子一到这西都就仿佛变了个人,我只是害怕,当年的一切都要重头来过。”
礼楚心口一震,却是不再说话。
第三章 龙颜不悦()
晋远的办事效率果然高,翌日午时新府邸便找好了,礼楚十分满意地走了一圈道:“确实不错,该有的都有的,现在就只差人了。”
“江都的人最快也要明日才能到,宣州瘟疫,徐安正由池州赶往宣州,短时间内是脱不了身了。”趁着礼楚逛宅子的空闲,晋远将事情交代了个清楚。
礼楚点头道:“她的病急不得,等几日也无妨,不过你得差人去提点徐安一声,事情一办完即刻返回,莫要逗留。”
“你找徐安做什么?这病当真是没有半分起色了吗?”接连的问句后,是一道爽朗的笑声,随后才见到声音的主人从拐弯处出现。
一身高贵的他一现身便让人移不开眼,与其说是华丽的衣袍将他衬得无比高贵,倒不如说是他骨子里的傲人使得这件衣袍增了些高贵。
世人皆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其实不然,有的衣服是要人去修饰的,这便是人穿衣服,而不是衣服穿人了。
“皇上……”礼楚躬身作揖,姿态和礼仪皆无露出半点慌乱。
李璟尧见他没有半分见外的意思,心中多少有些欢喜,可等他抬头见到了他眼中的淡漠,却仿佛大冬天的被人无故泼了一桶冰水。
“你早知道朕会来?”
“不知道。”
李璟尧见他这么说,越发的失望,四下一扫又笑道:“你这宅子选的好啊,比朕在西郊的行宫可好多了。”
“皇上的行宫可比我这小宅子大上几十倍,怎么跟皇上的行宫比?”礼楚也笑着回道。
“光大有什么用啊?那里有时候冷清的吓人的,是怎么也不及这小小庭院好啊,让人觉得暖心。”李璟尧说着便将胳膊随意地搭在礼楚肩上,做着一般兄弟的亲昵动作。
礼楚眉心一皱,当即快步冲到了槐树下,抖着肩膀咳嗽个不停,看那架势是要把整个人都咳出来。
李璟尧见状正要上前,却被李迅拦下道:“皇上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是是,皇上还是不过来的好,我昨夜得……咳咳……得了伤寒,传染给皇上就是我的罪过了。”礼楚说着又后退了几步。
如此一来,二人之间便有足足一丈远了,李璟尧远远地与他讲话,却仍掩饰不了一腔欢喜,“朕看你这府里人手少的可怜,不如从季忠军那里调些兵给你当护卫?”
礼楚一愣,随即谢绝道:“不了,我这人疑心重,还是习惯用自己的人,免得到时候的得罪了谁。”
李璟尧的脸色微微有些发青,苦涩一笑道:“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怪朕?刘言起兵造反,对南唐来说是多大的威胁,你不该不知道的。这种事情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做出与我一样的,甚至更决绝的决定。”
“不敢,”礼楚迎上他的眼眸,淡然道,“皇上的决定自然是为了黎民百姓,草民不敢生出什么想法来。”
“朝宗,朕真是受够了!别再和朕绕话了,你知道朕来找你的目的,朕要你重回大将军之位,帮朕稳固这江山。”
李璟尧说完这话,便一直牢牢盯着礼楚的脸,生怕错过什么不得了的表情。
礼楚几乎没有思考,便脱口而出道:“既然皇上希望我坦诚相告,那我也就直说了,此次回西都,我绝无重回朝堂的打算。”
看着他坚决地几乎没有任何反转余地的脸色,李璟尧不免有些气愤,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道:“朕真心拿你当兄弟看,不惜放下颜面再三地请求你帮朕,你的态度却强硬到这个地步,你到底有没有为朕考虑过一次?有没有拿朕当兄弟对待?实在是叫人太失望!”
礼楚静静地看着他疾步快走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一阵咳嗽后便对一旁的人道:“九王爷那边有什么动静?”
“还是和从前一样,九王爷府能闹得起动静的也就只有刘温陆一人,只要他安分些,就不会引起皇帝的注意了。”
礼楚颇为赞同地点头道:“不错,温陆这般年少轻狂,迟早要惹出大祸来,你要多注意他的举动,切莫让他钻了空子生出事端来。”
“我记住了。”晋远说着上前去扶礼楚,却被礼楚挣开道,“我虽受过伤,这么些年也好的差不多了。你知道的,只是这咳嗽的毛病习惯好不了,往后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倒让别人觉得我羸弱。”
晋远颇为吃惊地看了一眼礼楚,到底什么话也没说,默默点了点头。
“我听说善于剑术的南宫非这几日会路过西都,你将他请过来教我习剑。”
不等礼楚说完,晋远便抗议道:“大夫说你现在还不能习武,至少要再等三年!”
“就学些花里胡哨的皮毛,唬唬人罢了,又不真学,你去请就是了。”礼楚似乎不想和晋远争辩,丢下一句话便走开了。
晋远着实觉得无奈,倘若这话传了出去被外面的人听到,岂不是要吃惊地合不上下巴?
若说南宫非的剑术花里胡哨,是皮毛之术,那这天下还有谁敢说一句,自己善于用剑?当真是羞煞天下人。
晋远的动作快,却远远及不上礼楚的动作,午时才找好的宅子,他下午便差人去接了巫启贤一家子过来。
礼楚刻意将凤久安置在离自己最近的厢房,又将巫老先生和乐熹安置在了稍远的比较清净的院子。
“伯兮大哥,姐姐和我住的这么远,我照顾起来也不大方便,不然让姐姐搬到我房里去吧。”乐熹站在一旁看着忙碌的礼楚,见自己插不上手帮忙,便有些不好意思。
礼楚看着在一旁傻笑的凤久,也跟着笑起来道:“没关系的,你年纪太小又不懂医术,没有我照顾凤久来的方便,更何况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晋远呢。”
“伯兮大哥是南楚人?在南楚的时候就认识姐姐么?”
听到乐熹忽如其来的问题,礼楚怔住了,顿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道:“是,我是南楚人,但凤久……凤久姑娘我是第一回见,只是觉得凤久姑娘受了太多的苦,才会对她多加照顾。”
“哦,原来是这样,伯兮大哥的心肠真好,我和姐姐还有爷爷能遇到伯兮大哥,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乐熹冲礼楚甜甜一笑,露出极为认真的表情,却惹得礼楚和晋远一阵发笑。
乐熹一头雾水地追问二人,他二人却始终只笑不语。
第四章 寒亭小聚()
“这么多年了,少爷怎么想起我们了?是不是有所行动?”
“我看倒不像,这些年府里的人都散的快差不多了,就我们这些老弱病残还能做些什么?”
两个身穿麻布衣的老者边走边说,忽然瞥见梧桐树下消瘦的背影,当即噤声上前作揖道:“少爷。”
转过来的人正是礼楚,见到面前这几张熟悉的老面孔,心头泛起一阵亲切,不由得笑道:“陈叔王伯,你们还好吗?”
陈叔王伯却是半分笑容也挤不出来,尤其是陈叔,一脸震惊的红着眼眶道:“少爷……你……是……是我们没照顾好你。”
礼楚见王伯脸上也有羞愧之色,心中多少有些动容,这些人的大半生都是跟着自己的父亲过活的,他们为宋家付出了多少心血,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气氛越发的凝重,礼楚故作轻松一笑道:“陈叔,我很好,我就是受了点小伤,早就已经痊愈了,已经开始习剑了。”
“那就好……那就好……”陈叔点头道。
礼楚将他们二人引到亭子里,请他们坐下,而亭子里早已备好了酒菜。这两位身经百战的老者一眼便看出今日之邀,绝对不简单,或许他们的这位小少爷要干一番大事了。
“陈叔,王伯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二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