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境天枢-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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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东见吴桐左手握着剑鞘,而那柄险些让自己分为两截的长剑便藏身其中。他眼角不自觉地抖了抖,长长地吐了口气。
吴桐将长剑从剑鞘中拔出,却将剑鞘轻轻地放在了秦河的手上,然后竖剑当胸,朝着程东抬了抬下巴。
这是一种轻蔑,更是一种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姿态。
但是,就是这样,程东却无法反驳。即便是先前相让,可是,败就是败了,哪怕败得并不光彩,并不情愿。
见到吴桐投来的目光,程东凝神而待,无论先前如何,这一次,再败不得!
吴桐并没有释出那到深处可斩破天地的剑术,而是平平地一剑刺出。
这一剑,堂堂皇皇,气息并不凛冽,但是却是充满了一股浩然,包含着正直、热血以及,勇敢!
“你的剑意,为何会有这般的浩然正气?”程东手指连动,将周边的天地元气化为气盾,挡在身前,却因为感受到了吴桐的剑意而震惊地问道。
吴桐面色肃然,朗声说道:“因为我问心无愧!”
第165章 不觉索然无味()
因为心中无愧,那一剑出手时便没有半分犹豫。
在明湖居的时候,程东便是败于吴桐的一剑之下。可是,当时一败,半数是剑意磅礴,半数则是诚心相让。
而吴桐此刻向自己刺来的一剑,却与那日完全不同。没有那种仿佛能斩破天地的威势,却是充满了天地间最纯正的浩然正气。
程东总觉得这一剑自己应该能很轻松地应付下来,可当这一剑真的刺到自己身前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除了退守,竟然没有任何其他的机会。他匆忙操控天地元气化为气盾,一时间,便是手忙脚乱。
吴桐有些慨然,自从他纵马一骑入长安后,每次却总是与远比自己境界修为来的高的对手相争。按自己记忆深处曾经看过的那些小说上所书,这打怪升级不也得从低到高,一级一级来么?为何轮到自己,现实却是这般的残酷?
且不论张小花、张无敌两位化神境强者,纵然是在丞相府外一剑斩杀的念师也是踏足化气之境,虽说当时自己险中求胜,可毕竟,那时的自己还不能修行。
这或者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他第一次能够以真实的修为对待同境的修行者,这本该是一件让他欣喜,甚至是渴望的事情,也是在设想中能够磨砺自己的战斗。可是,当这场战斗开始的时候,吴桐却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多次越境战斗的经历,让这个原本青涩的少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成长起来。于是,这场战斗,在他心中,他已经赢了。
吴桐的手很稳,刺出的那一剑看起来也很慢,仿佛是划破水波径直向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程东偏偏觉得那一剑好快,快到让自己几乎来不及挡下。
气盾遮于身前,与剑尖相触。程东看着长剑一分一分地穿透气盾,右手拇指挑起,念力自指间溢出,化为森冷寒意,划过一道弯曲的弧线,向吴桐的侧腰处奔袭而去。
“小心!”秦河连忙出声提醒,却看到吴桐脸上泛起的浅浅笑意,于是,他放心了。
吴桐的右手依旧稳定地向前伸去,左手却迅速地在空中虚画了几笔。天地元气聚拢而来,化为一道符意。
“爆!”吴桐轻喝道。那道符意应声炸开,却在程东惊诧的目光中将袭来的寒意生生禁锢在了半空。
二先生转过头,对秦河说道:“你这学生,现在的画符技巧可是越来越娴熟了,将来如果在这天枢处混不下去,不如去捉鬼呀!”
秦河啐了二先生一口,眼睛里却满是欣慰的神情。
程东看着自己试图打乱吴桐出手,以便化守为攻的那道寒意被禁锢,这才想起来,原来眼前的少年还是一名符师。他开始觉得很棘手,因为,在他心中,他原本可以击败吴桐,然后得意洋洋地以胜利者的姿态告诉对方,明湖居一战,是自己故意输给了他。
那时,用一种蔑视的眼光居高临下,又是何等的风光。可是,他没有想到,对方已经成长到与自己一般的地步。放虎归山,其患无穷。这是程东此时心中的黯然。早知道如此,便应该当日便认真出手对付这小子,哪怕不能将其斩于手下,至少也该让他大伤元气。如今真是作茧自缚。
程东心中在后悔,可终究已经是无法弥补。他只能打起精神,运转念力,维持着身前的气盾。
吴桐看着程东额前开始沁出的密密汗珠,突然觉得这一幕好熟悉。在那夜的长安街头,自己也是在北子山的压力下苦苦支撑,等待着能够扭转局势的机会。值得庆幸的是,最后还是等到了,那回长安途中得回的剑鞘,引动星辰之力,挡下了北子山原本必中的一击。最终才在秦河释出的天枢处秘法之下,击退了本已胜券在握的北子山。
想到这里,吴桐知道,有时候,一瞬便能改变整个进程。所以,他不会给程东任何的机会。
吴桐将经脉中充溢的念力灌入右手的长剑之中,只见原本黑魆魆的剑身上开始耀起青白色的光泽,光明大作。
有涎水自程东的嘴角挂下,在清白光泽的映衬下,泛着晶莹。他的嘴巴张开,满是不可置信。因为,他分明看出来,那在剑身上不断闪耀的光泽,竟然是剑罡!
剑罡形成,便说明对方经脉中的念力已经是生生不息。可令程东难以相信的,是挥洒出剑罡的居然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这个,险些颠覆了他对于修行的理念。
不能等,等便是坐以待毙。如今想要“斩首”显然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那么,程东现在此时想的,便是留下有用之身,回去向北子山汇报。
于是,他决定,逃!
他想逃,吴桐却并不会让!那如髓附骨的一剑,眨眼间便要击碎已经开始发出咯吱声的气盾。空气骤然变冷!
程东余光扫处,却看到一旁桌子上放着的一物,顿时心中大喜。他伸手拿过那样东西,深深嗅了一口,然后发出舒畅的呻吟。
“我的贡酒……”秦河见酒瓮入到程东手中,心中大急。这样的贡酒还是多年前因为立功,大唐天子赏赐下来的。如今就剩下了两坛。
程东见秦河脸色大变,不禁嘿嘿一笑,却随手将五指松开。酒瓮坠落,与地面相拥,碎片飞溅,酒香四起,浓郁扑鼻。金黄色的酒液在地上缓缓洇开。
秦河的心有如刀割,心中怒道:即便你不喜欢,可为什么要砸了呢?如果眼光能杀人,此时的程东早已被刺成了筛子。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程东左手还在尽最后一分努力维持着气盾。右手无名指迅速向下虚空一按。地上的酒液像是受到召唤一样,慢慢向上升起,然后在程东的念力灌入下,凝结成冰,有雾气从其上袅绕而散。
程东将酒液凝结成的冰削成一把刀,仿佛极为满意,随后,他看向吴桐,口中喝道:“纵然你有剑罡,但是你忘了我的刀芒了么?”
明湖居一战,程东的刀芒便让吴桐吃尽了苦头,狼狈不堪。此时,他刀芒再现,或许便是局势扭转之时!
咔擦声突然响起,气盾却在这一刻崩碎!
第166章 他们是我的亲人()
咔擦声不绝于耳,气盾骤然碎开,可此时的程东已然无暇顾及。因为,他手中的冰刀在漫溢的酒香中径直劈落。
程东并没有试图去击落吴桐手中的长剑,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还很清晰地记得,当日那一战,自己手中握着的钢刀,如同豆腐一般断折在对方的无锋长剑之下。所以,他这一刀,是冲着吴桐的左肩而去的。目的,自然是要断去对方的一条胳膊。
一个修行者,想要不断突破,自然要血气尽可能完足。如果四肢有所断损,没有什么奇遇,修行便极难再有寸进。
程东觉得凭自己的天赋,在修行之道上恐怕也未必再能走多远,既然如此,不如趁这个机会,以身犯险,毁去一个或许在将来会成长为道天教大敌的少年。
就算你刺伤我,我也要在你的身上狠狠地砍上一刀。程东如是想。
吴桐鼻翼微动,似乎对迎面而来的酒香有些不适。在这个紧要关头,他脑子里闪过的居然是这么一个念头:如果长卿在这里,大约会异常欢喜!
程东不知道为何吴桐脸上会突然浮起淡淡的笑意,他觉得这层笑意必定是对自己的嘲笑。所以,他心头的怒火不断涨起,握着冰刀的手也不由地紧了几分。
他在明湖居二楼释出的刀罡化为此刻冰刀上吞吐不定的寒芒,这缕刀芒的凛冽,更胜当日。
程东在赌,赌自己在对方心中的价值。如果这个少年还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些什么,那么,便一定不会下死手。
有金属入肉的轻微沉闷声响起,程东身形稍顿,他低下头,看见挺进自己小腹一寸多就停止脚步的长剑,便知道自己赌对了,随即嘿嘿一笑,冰刀一挥而下。
既然你不敢杀我,那便让我来杀了你!
时间在吴桐的眼中仿佛突然变得很慢很慢,他看着那挥落的冰刀破开肆虐的劲风,即将砍在自己的左肩上,然而,他并没有什么动作,就像是完全没有想到程东会以命搏命,便是一副出乎意料的惊呆的样子。
“十三,躲开啊!”秦河艰难地抬起手,想要画出一道符文来替吴桐挡上一挡,但是旧患新伤让他再次颓然地垂下了自己的手,只是眼中却吐露着焦急的担忧。
“噗”,有金属与肉体相擦而令人生涩的声音。程东紧握着冰刀的手毫无征兆地停在了空中,他再次低下头,似乎不理解,为什么刚刚已经停止前进脚步的长剑会深深地融进了自己的身体。
他想了想,突然像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一般,手中的冰刀便这样,从空中掉落,重重地摔在地上,化为片片碎渣。
“你是不是觉得,你对我们很重要,所以,我不敢杀你?”吴桐松开握着长剑的手,看着程东说道:“可是,我要告诉你,你想错了。”
“是的,我不得不承认,你的身份却是对我们很重要。虽然,传来的消息你是黄字堂的主事人,但是,毕竟没有得到你的亲口认同。因此,这到目前为止,终究只是个猜测。”
“但是,其实对于我,对于天枢处来说,你的身份其实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有价值。因为,即便没有你,我们也一定会将这里的道天教全部除去,还长安一个清净!”
程东只觉得双脚一软,一下子瘫坐在地上那重新化开的酒液中。他用手紧紧地捂着腹部,殷红的血不断地从指缝间汩汩涌出,将身下染成一滩墨色。他抬起头,看着背着阳光站在自己身前的吴桐,突然觉得好像完全不认识一般。
“就因为我没有价值,所以你才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杀我?”程东说出的话很急迫,因为,这关系到他的价值,更是他的尊严所在。他可以允许自己败在一个后辈手中,但是他不能忍受自己的存在没有价值。
吴桐看着程东脸上堆起来的紧张和期待,还有一丝的担忧,摇了摇头,说道:“我之所以无所谓你的身份、你的价值而毅然出手,想要杀了你,其实,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程东追问道,他甚至屏住了呼吸在等待吴桐的答案。
吴桐叹了口气,看了二先生和秦河一眼,然后转过头,叹了口气说道:“你不该打伤他们!”
“他们是我的老师,是我的恩人。在我进入长安,还在为住处生计烦恼的时候,是他们将我带入了天枢处。从他们身上,我得到了如父般的关爱,在我的心中,他们便是我的亲人!”
“而你,竟然伤害了我的亲人。对于伤害我亲人的你,我又怎么可能会饶恕?”
话语轻轻,在屋中单调地回荡,却让听着的三个人不觉有些痴然。
二先生和秦河没有想到,吴桐会在此地此刻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有很多年,他们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话了。吴桐的这些话润湿了他们早已干涸的内心,而这份湿意,渐渐化为雾气充盈了他们的眼眶。
“这小子……”两人心中不约而同地说道。
程东双目圆睁,那份不解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脸上。对于修行者来说,岁月久长,亲情有时候反而是自己修行之路上的阻碍。更何况,在他的黄字堂中,在长安的道天教中,有的只有森严的上下级,任何亲情的滋生都可能会变成教派发展的壁垒。
所以,在他当上黄字堂的堂主的时候,便已经斩断了这份亲情。久而久之,在他的心中,甚至会觉得,亲情是一种很可笑的东西。因为,随时可以被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