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境天枢-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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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为何眼前这匹老马不过嶙峋瘦骨,却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速度。于是瞥了一眼孤身站立在雨中的吴桐,心下感慨,大概这便是有什么样的主人便有什么样的牲畜了吧。
虽然看似久长,但十来米的距离不过转眼而过,老马将头低下,便这样,狠狠地撞在张小花挥出的拳头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老马长声嘶鸣,那歪向一侧的马头上,无数雨滴从鬃毛间飞出,随同天上的密雨坠落地上。
张小花踉跄后退,从老马身上传过来的力量,让肉身力量强横的他,都无法承受。于是,在退出一丈开外后,终于还是“哇”的一声,吐出一口红得有些深沉的血来。
“长卿!”吴桐抢上前去,仔细检查了老马的身体,却惊讶地发现它正龇牙咧嘴地摇着头,似乎张小花的那一拳让它觉得颇为疼痛,而身上却不见丝毫伤势。
扑通,有重物落于水中的声音,吴桐转头看去,张小花喘着粗气坐在地上,眼中的震惊渐渐化为一种难言的敬畏。
有白衣身影婀娜而来,撑着伞,遮在张小花头上,同时将一个青瓷小瓶递到他的手中,这才开口道:“那夜在长安城,我便觉得你这匹坐骑有些与众不同。却没想到居然能在肉体力量上将小花击伤,莫非是有着圣兽血脉?”
长时间的沉默,让敲打着屋顶砖瓦上的雨声格外地清楚起来。
这不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甚至可以说随口便能应上。
可是,便是这样一个问题,让吴桐怔怔地站在雨中,目光却盯着不断打着响鼻,摇头晃脑的老马。
他知道被自己唤作“长卿”的老马有着很多特殊的地方,例如速度,例如嗅觉,例如感知,例如……
可在自己心底,他终究认为这不过是有些神奇罢了。
而在亲眼看到那自云端出现的巨大身影后,他心中已然隐隐觉得自己的这匹老马与那伟大存在之间,必然有着什么说不清的特殊关系。自己闲暇时候也曾做过诸多猜测,却总是觉得那些想法结果太过离奇。
此刻听到张无敌的询问,却不由地对始终陪伴自己一路走来的老马突然有了一丝陌生。
吴桐低下头,任凭那冰凉的雨水连绵不断地敲打着自己早已湿透的发丝,凉意随着细密毛孔沁入肌肤之内,混在血液中浸寒心房。
老马转过头,看着沉默的少年,轻轻地伸出舌头,便如往日一般,将那份黏湿热意替换去他脸上冰凉的雨水。
感受到脸上的那份腻软,吴桐突然微笑起来,心中的寒意因为热血的不断涌入,而悄然散去。
是啊,纵然是百般离奇又如何,它终究是陪着自己长大的老马,与自己同过生,共过死的长卿!
所以,它到底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着吴桐脸上浮现的浅浅笑意,张无敌似乎猜到了什么,于是,便不再追问这个问题的答案,而是伸手理顺了自己额前的刘海,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老马,微微点了点头,转过身,施施然回屋去了。
“你没事吧?”吴桐微笑着问道。
张小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说道:“花爷我还死不了。”
见老马正用它的脑袋温柔地在吴桐怀中蹭着,张小花叹了口气,说道:“只可惜花爷一世英名,居然被一头畜生给生生毁去。嘿,劲儿还真大!”
努力地撑起身体,方才从小瓶中倾出的药丸早已随着津液吞入腹中,伤势片刻间便缓和了许多。
张小花正欲转身回到帐篷中去,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入梦,便是修行之限的遥望。哪怕纵然是知晓自己止步化气之境,但是有句话却是昭昭不泯,便是谓之天道酬勤。”
“不是杀死梦中的自己?”吴桐好奇地问道。
张小花迟疑了下,随后说道:“我也不甚明了。你也知道,花爷是个粗人,所以这番话自然不是我能说出来的。”
吴桐好奇之情不禁勃然而发,忙问道:“那是何人?”
“自然是教主大人!”张小花说得自然之极,理所应当。
想到在朝夕夕和丞相大人口中那风华绝伦般的逆天人物,吴桐心中突生神往之意,随后想到自己与他之间如同天堑一般的差距,便有些沮丧。
“你好自为之吧。”
张小花脚步有些踉跄,扭歪着钻进帐篷,不多时,便有鼾声如雷,难辨真假。
雨一直下,而风却刮得更盛了。吴桐的衣衫紧紧地贴在身上,在风中便觉得那凉意有些刺骨。
于是,他呆呆地看了看张无敌屋子窗户上因为烛光而映出的那道芊芊剪影,挠了挠因为湿透而全部紧贴在自己头皮上的发丝,拉着老马,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
……
那片黄土安静如昨,一身黑衫的男子身影静静地蹲在地上,看着早已被尘土掩盖得毫无痕迹的车辙,掐指在算着什么。
因为正是夏初,树梢间的青翠之色盎然,倾泻下的日光都无法从缝隙中透入,几步之间便有大片浓郁绿荫在枝桠上小鸟的清鸣中凝聚成形。
北子山想了想,伸出手,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放到鼻前轻轻地嗅了嗅。
没有人知道从鲲鹏山上下来的他,为何没有直奔伯阳城,而是昼夜疾行,如今却出现在离长安城数日路程的这片黄土地上。
原来少教主和小花真在这里试图挡住过那个人。北子山摇了摇头,禁不住叹息那场意料之中的失败。
唔,这是“不怒惊神指”?
似乎有着什么秘法,北子山品着消散无迹的天地元气波动,砸了砸嘴。
咦,它也在这里?
北子山有些诧异,似乎这个“它”的出现是件令他极为吃惊的事情!
终于,他双目圆睁,禁不住失声道:“这是……斩天拔剑术?!”
第73章 恰好知道一个()
那凛冽剑气似乎透过时间的缝隙断然出现在北子山的眼前,他的瞳孔不禁微缩,便连身上那袭黑衫都因为劲气的四溢而不住拂动。
不过只是夏初,空气中已然有着几分滚烫之意悄然弥漫,几个呼吸之间,北子山的额上已是密密布满细小的汗珠,不时顺着瘦削的脸颊滴落在地上,将那脚下的黄土点出几朵如墨般的小花来。
“斩天拔剑术……”,北子山的唇角喃喃道。
他清楚地记得,在那个终日云雾缭绕的山顶,却有一间与出尘之意格格不入的破屋耸立其上。
屋中的石桌上,总有着冰冷沁骨,当时只是化气境的自己在走近它的时候浑身总是忍不住会打着寒颤。
一炉熏香开始淡燃,不远处那栋青瓦建筑内传来的浅浅丝竹,他静静地看着在众人眼中如神一般强大的白衣男子,见这位教主大人端起桌上那雨过天青色的青花瓷杯,轻啜一口,便是满颊揽香。
窗外,开始下雨,那垂落的雨丝打湿了山顶石间的青苔,也打湿了那静默的树花,向外看去,那眼瞳中流动的却是一卷墨画山水。
北子山看到教主大人轻轻放下茶杯,一番思恃后,提笔在白纸上写了几个字,摇了摇头,出屋而去。
于是,他好奇地走上前去,却看到那片雪白上有着五个黑色的大字由墨浸染。
他看着那些字,怔怔出神,不知觉中竟有剑意直刺双眼。心中顿时大惊,急忙转过头去,早已有两行清泪自眼眶滚滚淌出,随即便是阵阵剧烈刺痛。
踉跄着走出破屋,在乱石上坐下,胡乱用手背擦拭着双眼,耳旁却传来冷冽的声音:
“有些东西,不是你能够去碰的!”
透过迷离的泪水,北子山用敬畏的目光看着正随着轻盈透亮滴答轻叩的雨丝,从清幽僻静处缓缓走出的北溟龙鲲,轻声道:“教主,那是什么?”
北溟龙鲲右手伸出,穿过那一帘烟雨织成的雾霭,轻轻抚上北子山的双眼,手指尖,有温凉如玉的雨滴砸落。
刺痛渐渐隐去,北子山睁开眼睛,虽然略有红肿,但是视线却已然清晰。他恭敬地跪倒在地,叩头拜谢。
“子山,你的修为太浅。”北溟龙鲲将收回的手笼于袖中,淡然道:“那五个字虽然是我随手书写,但因为触动了念力,免不了带上几分剑意,倒是没想到误伤了你。”
北子山不解道:“连教主这般的顶尖修为竟然也会被触动念力?”
“斩天拔剑术,世间第一等霸道的剑术。”北溟龙鲲眉宇之间显出几分疲态,说道:“世俗人习之,或已能和化气境的修行者周旋一二。如若修行此术的人入得修行,威力便可倍增。一念至此,纵然是我,也不禁有些心神波动。”
北子山眼中惊讶之意兴起,说道:“天下竟有这等逆天剑术?”
随即想了想,脸上突现畏惧神色,说道:“要是流传开来,岂非可怖?”
“流传开来?”北溟龙鲲嘴角牵了牵,似乎是表示了一丝戏虐的笑意:“斩天拔剑术修行条件极为苛刻,必须全身经脉俱通,唯独奇经八脉淤塞难行。”
“那岂非便是不能修行?天下不能修行之人不知凡几。”北子山问道。
北溟龙鲲摆摆手,说道:“修行此术之人,必然需要身负天意,方能修习有成。不然纵使剑诀在手,也是无望。”
北子山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问道:“身负天意?除了我教中人?这天下哪里会有这样的人?”
说完,他诧异地在眼前这位总是宠辱不惊的教主眼中看到了几分凝重之色。
虽然修行如他们,这雨丝决然不能滴落衣衫,可似乎这位教主大人心中的波动并不平复,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有着袅绕青烟徐徐而上。
北溟龙鲲转过头,看着随风而至的一蓑烟雨,缓缓说道:“天下这样的人虽然极少,但是我恰好知道一个,而他,正好修行的便是斩天拔剑术!”
……
……
记忆的匣子打开,却于此时悄然阖上。
当北子山发觉那异常霸道的天地元气波动,便是来自不知何时乍现的斩天拔剑术时,心中的惶恐更甚于不安。
随即,他突然想到,教主说那番话时,正是四十多年前。如今这股不过化气境念力的主人想来并不会是教主口中所说的那个人。
难道,又有第二个人习得此术?
北子山眼中的惶恐化为了骤剧的心跳,一丝无力的窒息感开始蔓延。
“不行,此事必须立刻查明,然后及时回禀给教主!”北子山松开手中的黄土,任凭它们自指缝间簌簌落下,重归大地,然后自言自语道。
车辙之印来自长安。
长安,天枢处,返虚境的修行者。
北子山的惶恐开始淡去,却有着强烈的战意在眼里滋生。
既然伯阳城之事已败,便让我来搅乱那大唐帝都!
长安,我来了!
北子山身形掠起,轻风吹过,那片黄土上重归寂静。
……
……
“北师兄下山了?”张无敌看着手中的字条,问道。
正端着一碗肉粥喝得稀里哗啦的张小花,抬起头,含糊不清地说道:“这是教中刚刚通过秘密渠道送来的消息,确凿无疑。”
一道光华乍闪即灭,张无敌手指间夹着的字条化为桌上的一滩枯灰,随即便被从窗口而入的凉风吹落地上。
“北师兄跟随老师,四十多年不曾下山。如今却再次入世,恐怕多数还是因为我的原因。”张无敌将发髻上的束带紧了紧,说道。
张小花放下手中的海碗,吞下了最后一口肉粥,满意地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然后说道:“主人你何必如此在意,自你入长安后,面对的都是返虚境的强者。又怎么能怪得了你?”
张无敌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着那在雨中摇曳不住的墙头蔓草,叹了口气,说道:“我自号无敌,却在下山入得长安后,所遇之人多是炼神返虚之境。现在想来,或许正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天意如此,人力不可违!”
张小花用袖口擦了擦油腻的嘴,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们是道天教,所以,我们便是天意!除了我们,哪里还会有什么天意?”
张无敌想了想,轻声道:“因为曾经听老师讲过,所以,身负天意的人,我恰好知道一个!”
第74章 砂锅打破,一问惊人()
雨纷飞,与风而坠,将屋顶的青色瓦片打得噼里啪啦,声声作响。
屋内的两个人对着桌上油灯间忽明忽暗的灯火,在谈论起这个话题的时候,不禁开始有些唏嘘。
身负天意,命运之轮便在冥冥中开始转动。挣扎其中,不得解脱。
而如今张小花听得偎依窗前的那裹在白色长衫之中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