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境天枢-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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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夕夕，你倒是还手啊，一味防御像什么样子？你不是天枢处的大执事么，年轻的化神境强者？”颜回定的一双碧眸妖芒大盛，将朝夕夕的愤恨神情尽收眼底，而他，好似也在享受着折磨人的快感：“本座今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除掉你，绝对不会让你有半点逃脱求援的机会！”
朝夕夕猜不透为何颜回定突然会如此失态，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现在的颜回定已然恨自己入骨，欲杀之而后快。一瞬间，他脑海中有了数个念头，可惜颜回定不会给他片刻思考的时间，又是一刀劈下去，朝夕夕便是被沛然大力击得退后一丈之远。
颜回定咬牙冷笑正欲追击，却不料周身环境蓦地发生了异变。他顿时大惊，一时间竟顾不得朝夕夕，只是拼命地凝望紫竹林的某一个方向。那其中，似乎正有一双沧桑眼眸，带着亘古不变的漠然凝视着自己。
四周的草木土石分明与之前一般无二，但此时此刻给颜回定的感觉分明就像是无数双眼睛正牢牢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这无数双眼眸也如同那紫竹林深处的目光一样，沧桑而又不带丝毫的情感，仿佛神灵藐视着蝼蚁居高临下。
只片刻功夫，颜回定已然脸色苍白战意顿失，他甚至感觉到只要对方一个念头，自己定然死无葬身之地。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他勉强压下心中惊乱，望向紫竹林深处沉声道：“不知哪位前辈在此？若是晚辈有得罪之处，还望前辈多多海涵。”
朝夕夕正疑惑颜回定为何停了攻势，片刻之后也发现了四周异状。只不过那眼眸明显没有对他也施压，他的感受并不如颜回定那般剧烈。见颜回定牢牢注视着身旁的紫竹林内，他也循着其目光看去。目光尽头，一位面目看起来却是温婉的老者正缓缓朝着此处踱步走来。老者的目光清澈而又宁和，他淡然地注视着颜回定，忽而低声道：“且将这女子放了，可好？”
这语气虽说并不强硬，但颜回定委实忌惮老者的实力。只因这般的压迫感除了神殿中那难测高深的白袍祭祀，他还没有从他人身上体会过。他不得已只能将怀中女子平放到一旁的地上，连趁机做点小动作的心思也不敢有。
老者环视场中三人，良久才开口道：“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你们不必在此再多争斗，何处来便回何处去吧。”言罢转身欲走。
朝夕夕微怔，他感觉到眼前这位老者身上的气息远胜过天枢处的两位先生，难道他的境界是……
一念至此，朝夕夕慌忙作揖道：“老先生是否已然达到了炼虚合道的境界？”老者沉默片刻，才淡淡道：“到了如何，没到又如何？若是凡事都要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人岂不会太过劳累？”
他这般的话，倒是令三人齐齐一怔。
“炼虚合道，炼虚合道……”颜回定喃喃道。他不清楚白袍祭祀的修为是否已经踏足这个境界，但是，以往相传，除了天枢处不知所踪的大先生和鲲鹏山顶的北溟龙鲲或许已经是那般修为外，还未曾听闻有人踏足这个境界。
“还不走么？”老者淡淡地说道。
颜回定在心中衡量再三，见老者将目光淡然地放在自己身上许久，便是知晓了他的用意，无奈只得咬了咬牙，流星大步迈开迅速离开了此地。
老者转头看向正要随之一同撤离程秀，说道：“你的修为倒是不错，品行也还算不错。破晓剑术与我有些渊源，看在这份上，你便随我走吧，或许我可以解开你身上的禁制。”
程秀听得老者这般说道自然大喜过望，当下便作揖恭声道：“若是前辈能助我除去体内的禁制，晚辈自当为前辈做牛做马以为报答！”
老者闻言，点了点头，眼中掠过一丝难明笑意，随即说道：“那便随老夫走吧。”言罢脚步迈开。他脚步虽慢，身形却在一瞬间便移到了一丈开外，程秀见状忙纵身跟上，两人的身影顷刻间便消失在了竹林深处。
朝夕夕目送二人远去，心中的疑虑挥之不去：如果说这位老者真的是已经达到了合道境这般的境界，怎么会有闲情特地来此干涉这等凡尘俗事呢？难不成只是来解救身受禁制的程秀的？这疑虑缭绕心头，他苦思半晌未果，只得将之放到一边。
感受到体内传来阵阵的疼痛，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该死，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应当赶紧治疗免得落下什么病根。”这般说着，他的眼神飘向不远处那个昏死在地上的紫衣女子。
“喂，醒醒。”朝夕夕上前拍了拍她的脸颊，见她依旧昏迷着，便掐了其人中，不消片刻她便缓缓张开了眼睛。朝夕夕见她神情迷茫，便问道：“姑娘，你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第282章 城国命运在肩头（）
“……方才？”慕紫晴神色有些痛苦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回忆道：“方才我在熬药，突然听到门被推开，我还以为是你又回来了呢。结果回头看去，就见一个男子二话不说朝着我就是一掌……”这般说着，她将嘴角的血迹用袖口擦拭干净，接道，“我被那一掌击中全身疼痛，眼前也一阵阵发黑，在昏过去前好像听到他说‘看在你用处多多的份上，先留你一条小命’，然后我就没知觉了。”
朝夕夕不用脑袋想也猜到那人肯定就是颜回定了。一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这么一个弱女子被卷入了这等追杀，他心中颇不是滋味。慕紫晴并不知道他的想法，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站起身来，环视了一下四周道：“这里还是紫竹山嘛，不管怎么样我先回家去了。看样子你又添了新伤，要不你也一起来，本姑娘就勉为其难再施援手帮你一次吧。”
见朝夕夕只是沉默，她悻悻地撇了撇嘴咕哝道：“难得本姑娘发发善心，不去算了……”又试探性地走了几步，见朝夕夕依旧没有跟上来的意思，她暗暗咬了咬嘴角，继而一声冷哼，便是大步迈开须臾远去了。
慕紫晴有些失意地走在熟悉的道路上，忽的若有所觉翩然回首。视线中，那个白衣男子正不紧不慢地朝着此处走来。她大喜过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敛起表情，待得他走进才冷冷道：“你不是不来么？”朝夕夕丝毫不觉得窘迫，只是笑了笑也不作出回答，绕过她朝着那位于紫竹山山顶的农舍走去。
身后，慕紫晴不着痕迹地微微一笑，突然听得前方的朝夕夕急声道：“你看山顶！”
慕紫晴恍然抬头，视线之中，此刻的紫竹山山顶正飘起一道黑烟，好像山顶有什么东西烧着了。她怔了怔，随即想到了什么慌忙加快步伐赶了上去。朝夕夕紧随其后，不一会儿功夫，二人便赶到了山顶。只不过原先那座简朴农舍，此刻已然被熊熊大火包围，散发出阵阵黑烟和焦臭气味。
“我…我的家……”慕紫晴惊慌失措，忙不迭要冲进屋去，却是被朝夕夕一把拉住：“房子随时会塌，去不得。”慕紫晴急道：“里面有奶奶的留给我的东西……你放开！”朝夕夕默然，任凭她如何捶打辱骂依旧紧紧攥着她的胳膊，目光却是直直注视着眼前的大火。
大火肆意延烧，明晃晃的火光深深烙印在他的瞳中，宛若当年。
披头散发的妇人慌慌张张地将孩童塞进柜子，叮嘱道：“夕儿，你记着，你要活下去，这样才能给我们报仇，知道么？”
四周漫天火光，不时传来阵阵绝望的咆哮和哀嚎。孩童脸色煞白只是盯着眼前这妇人，身体因恐惧而阵阵颤抖——眼前这人，会不会像其他人一样顷刻间便命丧九泉呢？也许，她已是这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吧。
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他在心中无助地呼喊着，此刻的他早已被眼前的人间炼狱吓得口不能言。
妇人神情慈爱地轻抚着他的发梢，尽管此刻的她脸上尽是血污：“夕儿，你一定要终生幸福快乐，可惜，娘却是看不到了……”
她含着泪将柜子的门关了起来，轻声道了一句：“夕儿，要好好的活着。”随即步伐迈开，身影冲向了远处。
良久。
外面杀戮声不知何时已然消失，仅余下不时响起的烧焦房屋倒塌的声音。孩童犹豫许久才下定决心。他咬了咬牙，，艰难地打开柜门，爬出了柜子。入眼处唯有一片断壁残桓、横尸遍野的凄惨景象。眼见昔日富丽堂皇的朝家竟在一夜之间沦为如此模样，孩童无助地跪了下来。
眼泪不知何时模糊了视线，一具具尸体都被烧得通体焦黑无法辨认，他悲怮地连连捶地直到双手血肉模糊，快要痛苦地死去。恍惚间，双亲的脸庞浮现在脑海之中，悲伤之余他咬牙擦了擦眼泪，也不顾鲜血侵入了双眼带来一阵阵酸痛感觉。随即他拖起疲惫的身体，朝着废墟之外缓缓走去，瘦小的身影逐渐消失于火海之外。直到遇到那个至今他都觉得伟岸的身躯。
火焰翻腾间，朴素的农舍终究“哗啦”一声彻底倒塌，慕紫晴见状顿时泣不成声跪倒在一旁。朝夕夕的思绪也是被这一声响拉了回来，才发觉自己的眼眶不知何时已是微微湿润了。他拾掇心情，片刻后面色就恢复正常，随后将慕紫晴拉起身来道：“想必这火应当是颜回定放的了。
现在火势已停，我们去看看还有什么剩下能用的东西吧。”
慕紫晴的清秀脸庞上依旧挂着泪珠，咬着嘴角低声道：“其实也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只是想要回奶奶留给我的遗物。桌椅板凳没了，还可以再做；珍稀药材没了，还可以再培植；若是回忆没了，却又有什么能够弥补呢？”
朝夕夕闻言一阵苦笑，道：“回忆本当存于脑海，若是存在有形的物事上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那恐怕才是真正的痛苦吧。”
慕紫晴微怒道：“你懂什么？你根本不知道我和奶奶之间的感情，凭什么在这里直说风凉话？”
朝夕夕闻言垂下眼睑，显然不想再和她起争执：“去找找还有什么剩下的东西，然后稍微准备准备跟我走吧。”
“跟你走，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慕紫晴连忙和他拉开一阵距离，显然依旧对他保持着戒心。
朝夕夕道：“我并不想打扰你的生活，可是现在你因为救过我的关系被那些人盯上了，你要知道……”慕紫晴冷冷截道：“你我不过萍水相逢，原本就不是同一类人，自当你走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现在却忽然要我随你走，这事你不觉得很荒唐么？”
朝夕夕闻言只能耐下心来，道：“可你要知道祭祀神殿的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慕紫晴冷笑道：“那又怎样？本姑娘的性命是自己的，是生是死和你全然没有干系。”说着将眼角泪水擦干净，随即摆出冷漠神情。
朝夕夕极少碰到这种不可理喻的人，此时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慕姑娘，我是为了你好……”
慕紫晴不屑道：“你若真的为我好，就赶紧从姑奶奶面前消失，省得碍眼。”
朝夕夕见说理无用，深深吸一口气道：“得罪了。”出手便将她的穴窍封住，并扛在肩上。纵然慕紫晴如何谩骂，他也权当没听见。朝夕夕在农舍的废墟之中仔细寻找了一会儿，除了一只小巧箱子外其他都已被大火烧得残破不堪。
“这箱子不知是何材质所做，在大火之中居然无恙……”朝夕夕拿起那箱子放到慕紫晴眼前，“这是什么？”
“呀！”慕紫晴一见那箱子激动万分，连忙催促朝夕夕解开她的穴道，接着急忙打开箱子，只见里面一排细密银针和若干书籍静静躺着，全然没有受到大火的影响。“幸好，我以为这些书籍肯定被大火烧成灰烬了呢。”慕紫晴拍拍胸脯，随即目光凝视在箱子上面：“奶奶，你留给丫头的东西丫头一定时时刻刻地带在身上，再也不会让人有机会毁掉。”
“原来这就是你奶奶的遗物。如今这东西还在，当真是再好不过了，”朝夕夕见慕紫晴破涕为笑，自己也是高兴了起来，“不知你还愿意和我一起走么？”
慕紫晴此刻心情大好，自然也不会那般死脑筋：“要本姑娘随你一起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要答应我几件事。”朝夕夕见她终于松口心中大石终于落地，于是便放任她提要求。慕紫晴也不客气一口气说了许多，无非是不能让她对她大呼小叫，不能图谋不轨，不可限制她的自由等等。
朝夕夕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只得连连道：“好好好，我都听你的。”心里也是颇为无奈——感情自己竟是认了个姑奶奶么？
“还有最后一件事，”慕紫晴全然无视朝夕夕已经有些不耐烦的神情，指着变为废墟的农舍道：“给本姑娘再想办法重新建一座房屋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