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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浮生娇-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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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桓公子可知为何我未亲笔写那书信递来于你,全因我近来伤了手了。”初梦说着便有意无意地露出袖下雪白皮肉上的扎眼伤疤。

    桓皆自是瞧见了,又端详了一番她面颊上的伤,果真伤得颇重,便问:“被打了?”

    “桓公子何须明知故问来羞辱我呢,我被乌衣巷的人打了。”

    桓皆笑了,眼中毫无怜悯之色,反而讥讽道:“这下,你可知这帮道貌岸然之人的真面目了么?”

    “那日你潜入乌衣巷内来寻我,叫府里几个好事的婢女瞧见了,言说我与你私通,状告到赵姨娘那处去,赵姨娘不分青红皂白便将我揪来打了一通,我为此险些送了命,连……连谢扶瑄亦不信我,枉我当时还为了他们拒绝你做眼线的提议,我当真是瞎了眼,认错了主人!”

    桓皆哼笑一声,似早有预料似的,道:“你能想通便好。”

    初梦愤愤切齿,目视远方:“既然……你们污蔑我作眼线,那我当真便做好了!也不枉你们如此‘高看’我!”

    “初梦姑娘,弃暗投明,才是智者。”

    “初梦只是一名小女子,不懂什么智者的道理,沦落到这般田地,只求有瓦遮头,有衣蔽体罢了,可如今,谢家人如此待我,我在乌衣巷中无立足之地不说,更将我毁了容颜,既然,你们不叫我好过,我亦不会叫你们好过!”

    桓皆思忖片刻,又试探道:“但如今,谢扶瑄不过是被下了禁足令的混沌公子一个,对我已无威胁,我无需你做眼线监视于他。”

    初梦显得稍稍有些沮丧,道:“哎,既然如此,请桓公子恕初梦今日冒昧,浪费公子时间了。”

    “你当真如此恨他们?”

    “我当真恨极了!初梦素来不好财物,替桓公子做眼线不为图财,只求报仇!请公子成全我手刃血仇之心!”

    “虽说谢扶瑄对我已无用处,但谢安与王导倒不失为两个极好的目标,到底,他二人仍把持朝政大权,位列重臣。”

    “只消初梦办得到!”

    桓皆见着初梦专注不苟的脸孔,笑了起来:“要我桓某说,这儿女情长始终是不牢靠的。前时你怎么对谢扶瑄的?那是掏心掏肺险些连命亦是拱手献与他了,可反过头来,你蒙难时,他可信你了?他可怜惜你了?他若怜惜你,你这身上面上的伤还会在么?”桓皆说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子,他只当是今日是楚孟来约他,正心中想着与他谈书作,便毫无准备,说到底,桓皆仍是疑心颇重的。

    “这个小瓷瓶里,储着些许有用之物。”桓皆将瓶轻握,在初梦眼前左右而晃,“平日桓某自拿它当防身之用,今日给你,只需三滴,落在茶酒里,便可昏迷不醒,我信你与否,还需瞧你自己的表现。”

第一百二十五章 箭毒勿用() 
初梦回到乌衣巷时,不必说,扶瑄早已板了张冷脸坐那儿候着她了。

    她在回程途中便已想好了这般那般安抚扶瑄的话,如今扶瑄正宠着她,千般恼万般怒皆牵连着爱意,自是发酵不到哪里去,故而她道并不担忧如何哄扶瑄,倒是如何自桓皆撕开司马锡一派的口子,着实值得费一番心思。

    初梦之所以如此想扳倒司马锡势力,也有着她的心思。

    以桓皆口述来看,司马锡派豢养的女刺客刺杀扶瑄一事,南岭王府唯有司马锡与桓皆知晓,司马锡素来又需成济周善打点,再算上他,倘若这三人能因苏之一事继而牵连起司马锡与鲜卑勾结一案而溃败,那初梦刺杀扶瑄一事便再无人知了。相较而言,若要向世人证言她并非雪心,除了扶瑄因爱而信之外,难如登天。

    而这当中,又有另一层疑虑。

    司马锡既道与桓皆,初梦便是雪心,凭借为何?

    身上信物?

    又或是容貌?

    “公子,初梦回来了。”初梦仍未习惯与扶瑄你我相称,心底总忌惮着什么,一不留神便又失了口了。

    房内已然熏起了广藿香,日下屋檐,房内光影瞬息万变,窗棂处那枝闹夏的木槿花已随日头低浅而萎蔫起来,皱巴巴的影子投在屋内,初梦暗自感叹,竟不知不觉竟在外头耗磨了一整日。

    “用膳了么?”

    扶瑄彼时正襟危坐于案后,屋内幽暗地燃着几支零星半截的红烛,冷冷的玉面收了温润,正摆弄着手里的白玉翠鸟摆件,衬着案上古青玉香炉一般反着冷冷的光泽。

    “没呢。”扶瑄冷回。

    “怎不去用呢?”

    “候着一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呢。”

    初梦正将外出后沾染了尘埃的罩衫褪下,瞥了扶瑄一眼,怯怯试探:“又恼了?”。

    扶瑄横瞥了一眼:“你也知道是‘又’呢?”

    初梦忙去至扶瑄身旁,挽着他的臂,娇声道:“我知你担忧我,可如今只桓皆一个突破口,你便纵我这一回罢。”

    “你当真当我不会对你置气呢?”扶瑄一手将她搂过,反身压在身下,直直地凝着她有些惊慌的眸子。扶瑄一改往日如阳朗润,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的危险:“当真愈发管不住你了,对我也用先斩后奏这一招了?”

    “我先奏了呢……不过你未入耳罢了……”

    “还犟嘴?”扶瑄又倾身下去,目光更为逼近,直叫初梦细见他深如幽潭的眸子里掀起拍岸惊涛。

    她被逼得面如飞霞,忙回:“倒是安全呢……约在外头见的,蓖芷随我一道去的,桓皆并无什么武艺底子,他入席后桌案上的茶点我也未用,断然伤不了我的。”

    扶瑄又嗔瞪了她一眼,起身端立:“蓖芷呢,他怎不来见我?”

    “他……”初梦顿了顿道,“他去葵灵阁那处见龙葵姑娘了。”

    扶瑄自是知道蓖芷帮着初梦去做冒险之事,回来扶瑄必是责问于他,与其如此倒不如寻个借由开溜,不来讨这无趣了。初梦自榻上起身,揉了揉叫扶瑄抵得凌乱的襟口,她抬眼,见扶瑄仍是置着气呢,便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呈于扶瑄眼面前,道:“桓皆生性多疑,我言说作他眼线,他倒仍要试我衷心。”

    扶瑄取过瓷瓶来,启了塞着的软布来嗅,旋即眉心收紧,吐出三字:“箭毒木。”

    “箭毒木?”初梦铮大了眸子,“可桓皆说此药只叫人昏迷不醒……”

    “箭毒木见血封喉,西北之人狩猎时常涂于箭头,以叫虎豹豺狼十步之内毙命。”

    “桓皆竟叫我来杀你……”初梦说这句时,不由惊悚地汗毛倒竖。

    “他是如何与你说的?”

    “早前我与他说我在乌衣巷中被打了,故而怀恨在心要复仇来作他眼线,他仍存着疑,便叫我对你下毒来试探我衷心,他只道这毒落在酒水中叫人昏迷不醒,未曾想他对你仍动了杀心,更欲假借我手来出掉你……”

    扶瑄冷笑:“这招将计就计,假手于人可真是妙。”

    “倘若接近桓皆是以此为代价,我宁可不要!”

    扶瑄一把将初梦搂过,望着她焦急紧张的形色,笑得温柔:“怎的?你也为我急了?这下可知我前时的苦了?”

    “我与你说正经的呢……”

    “既然他将计就计,我们怎不学着他亦是来个将计就计呢?”

    “你要毒自己?”

    扶瑄微微一笑:“骗你的,傻瓜。我还未蠢到这般地步呢,箭毒木可是索命的,我只是想瞧一瞧你紧张我的模样罢了。”

    “扶瑄,你学坏了,学着似蓖芷似的油嘴滑舌戏弄女子了!”

    扶瑄又笑了笑,道:“我饿了,该用晚膳了,可稍候我寻青青来有些事做,这次需劳烦你去替我领一趟了。”

    “好。”

    “有劳你了呢。”扶瑄轻轻自身后抱住初梦,低嗅其发,留恋不舍,动情之时不禁浅浅一吻。

    “你今日怎了,怎如此腻呢。”初梦娇嗔一句,便自扶瑄怀中溜走了。屋外天色时近黄昏,日月交叠,星光初现,初梦特地侧眸瞧了瞧屋外那几支木槿花,却已凋敝了容颜,但明日只消初日又升,便可再焕光华。

    说来时光飞度,自初梦搬来扶瑄屋苑,她只零星领过几次膳,平日逗叫扶瑄代劳了,故而此次去,正巧灶房那批旧友都在呢,故人相见,分外热络。她们自然也见着她面上的伤疤仍红肿着,知初梦日子也过得不易,虽去了高枝而栖,但也心疼着她,一伙人说了好一会儿话,直至屋外天色全然沉下来了,碍着扶瑄那头正候着用膳,初梦才与这帮旧友依依惜别回去了。

    如今这日子,倒也不错。

    初梦回程之时便如此想着,她素来是知足常乐之人,如今有情郎朝夕相伴,有安定日子可过,便知足了,可独怕这日子是暴风骤雨前的宁静,一朝风气,她身份被揭穿,便有抑制不住的惊涛骇浪。

    自远处望来,长公子屋苑那处已掌起通夜的灯火,朦朦胧胧的光亮自那屋递送入初梦的眼帘,可这红澄澄的一片,却叫她心底似勾连起什么似的有些不安。

    “初梦——初梦姑娘——”初梦前脚才迈入院,只见青青哭着跑出来,与迎面而来的初梦撞个满怀。

    “怎了?”

    “你快来瞧瞧瑄哥儿呀——瑄哥儿不知怎的饮了这酒,便倒下不省人事了!”

    初梦瞬时行色大变,急忙冲进屋去,只见那桓皆给的小瓷瓶正歪道于桌案上,一滴一滴自下淌着清莹剔透的液。

第一百二十六章 弥苦泣乱() 
初梦瞬时惊得不可自持,失手将木案摔落于地上,伴随碎心一声,掀起碗碟碎片飞溅了一地。

    那瓶倾倒于案上的箭毒木瓷瓶仍向下滴着骇人心魄的毒汁,滴滴惊心,如泣残血,点滴惊在初梦心头。

    “扶瑄——”初梦疯了般地冲了过去,此刻她才完完全全忘却了公子的称谓。

    “初梦姑娘,瑄哥儿怎了……”青青见初梦如此惊慌,也知大事不妙,又哭了起来。

    初梦一探扶瑄的脉,脉象虚弱无力,又见他唇面渐渐浮现青白,忙是唤着扶瑄的名字,眼中之泪顷刻便涌了出来:“青青快去请太医来——扶瑄他中毒了——”

    青青连滚带爬慌出去了,少时,谢安与一众乌衣巷中人便火急火燎地朝这屋奔来了。

    初梦已然将扶瑄扶至了床榻上,又在房内无乱寻了些常备应急的催吐之药给扶瑄服下,她从未似如今这般慌乱了心智,寻着药时泪眼全是打湿了雾,瞧不真切的。

    赵氏自不必说,已然哭作个泪人,锦庭正于她身旁抚慰着她。王导仍在宫中侍主,还未归来,谢安稍稍倾身上前,只瞧了一眼扶瑄的面色便回头不忍再看,唇齿颤动着对众人道:“稍稍散开一些去,给瑄儿留些清新之气。”

    又少时,太医们来了,屏退了乱哄哄簇着的人群,合起门为扶瑄医治,这情形恍然如前时扶瑄遇刺时府中那夜重演,夜幕而深,各屋的灯又通明掌起,整个乌衣巷似点着了一团火,众人奔忙走动着,打点内务,心中暗暗祈祷着,但愿如那夜一般转危为安才好。

    领前的两名婢女撵着碎步将正厅中的明烛点起,身后随着谢安与一众世家众人。厅内加之厅中本有的几盏,更显光亮。谢安归于上座,火光映着他肃然的面孔,与一旁勉强才坐下的赵氏对比鲜明。

    “青青有罪——”青青自知罪责难逃,已然跪于厅中,初梦也跪于他身旁,见兄长这般惶恐,桃枝在一旁也暗暗痛惜着,继而又更进了对初梦的仇怒。

    而初梦心中却是黯淡无比,纵使全府之人都想知道谁是凶徒,而她最牵挂的仍是扶瑄的安危。心全然在扶瑄那处飘着,人自然也对这明厅夜审漠漠然的。

    “那……那时,瑄哥儿,不,扶瑄公子唤青青来,说春日与青青一道在果园中采撷酿制的桃花酿已成雏形了,叫青青一道来尝尝,扶瑄公子说着便自怀中取出个小瓷瓶子,他道那大缸的酒仍在酒窖里酿着,他先取来了些头曲醇浆。这酒青青先尝了,确是好酒,又想着留与扶瑄公子一些便未舍得饮尽。彼时扶瑄公子正去书架上取了本书,折而复返要拿书来案前看,青青那时也在屋内打岔,也不知怎的,扶瑄公子饮了余下那酒而后便倒下去不省人事了,可桌案上不知何时,那瓶子里不是酒了,变作毒药了……”

    “青青,且不说你讲得语焉不详混混沌沌得,你可是瑄儿出事时唯一在场的人。”谢安冷冷道。

    “老爷,青青不敢说谎!青青嘴笨,也不知怎说,大抵便是这般情状,青青说得不好,请容青青再说一遍!青青一心向着公子,衷心不二,怎会害公子呢?”

    “罢了,不必再说了。话虽如此,可青青,你自称对你扶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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