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转-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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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瓒蹙眉道:“但愿如此可慎之这样也还是太冒险了!”
薛元翰宽慰道:“王爷无需焦躁,再等等吧。咱们与慎之从小到大的交情,他不是个贪功冒进的人。”
梁瓒叹了口气,忽又说道:“慎之在信里专门说了不要告诉宣惠。若她问起,只说前线一切都好便是。”
宣惠捧着梁瓒派人送过来的信,照例看了一遍又一遍,可她越看越觉得疑惑。
通常从前线送信过来需要五六日的时间,但裴敏中一向在送信前会写一张新的,未必是什么重要的内容,但必定是送信前一天写的。
手中这叠信纸里,最晚的一张也是九天前的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可梁瓒也好,薛元翰也好,这两日情绪并未有什么变化,问他们也只说一切都好。
宣惠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收好,重新拿起绣绷开始绣嫁衣。她安慰自己说应当是自己多心了,可一不小心针却扎歪了,左手食指上瞬间出现一个绿豆大小的血珠。
宣惠将手指放在口中吮吸着,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起来。
几日后的裴敏中,却正如宣惠所预感的那样,碰到了不大不小的险情。
他在去辽东的路上时,就探知刘广胜被打得大败,已经带着残兵败将由陆路回了京城。
而刘广胜之所以大败,乃是因为海西人的突袭。原本他与辽东军激战正酣,连攻城的云梯都已经架好,攻城锤也预备好了。谁知从北边出现一大队海西骑兵,犹如天降神兵般的将刘广胜的天顺军瞬间冲散,被迫分成了两半。
海西骑兵将这两半敌军分别包围,刀斧手和弓弩手就在后面冲了上来。
天顺军既被冲散,阵法皆乱,令行而士兵不能从,一时间在辽阳城外乱成一团,被砍死射死者甚众,就连被骑兵马匹踩踏而死的都不计其数。
经此一役,刘广胜的锐气大大受挫,即使再生气,他也不得不认命,踏上了回京城的路。
裴敏中好不容易混入辽阳城,可里面的百姓经过这两年的动荡,早已所剩无几,一行人连个借宿之处都十分难寻。
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后,裴敏中便想去辽东军大营碰碰运气,看能否与林应春接上头。
然而不巧的是,没有碰到林应春,他却碰到了故人,穆腾伊。
他将裴敏中“请”到自己暂居的宅子内,便笑道:“莫不是世子也知我时常想念你,故而从开封跑到辽阳来见我?”
裴敏中喝了口茶,暗自思忖着如何应答。穆腾伊却是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态,只顾笑盈盈地看着裴敏中。
裴敏中只好答道:“因安王爷听说刘广胜来攻打辽东,便派我前来看看裕王是否安好。”
穆腾伊嗤笑一声:“这样的话,世子自己信么?若是真惦记自家兄长,为何不直接带兵来打呢?”
裴敏中道:“金陵路途遥远不说,中间隔着汕东、北直隶、京城,如何能带兵直接到辽东?王子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
穆腾伊笑道:“你们南直隶地界,借着运河的便利,成了天下最富庶之地,却为何连用船载兵的法子也不会?”
裴敏中冷笑道:“金陵却没有那样大的船,可以装下这许多人。”
“这话倒也不错,我也是到了这辽阳城后才知道原来你们大周朝还有这许多水军呢!”
裴敏中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
穆腾伊笑道:“世子何必摆出一副与我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模样?既然你是来问裕王安好的,那我就叫了他过来,让你好好请个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九十八章 定策()
穆腾伊转头对身后的随从说道:“出去把裕王叫过来,让他与裴世子见见。”
裴敏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用的是“叫”而非“请”,心中感慨裕王最终定然是作茧自缚了。
一顿饭的工夫后,裕王姗姗来迟。
他进来先冲穆腾伊笑了笑,说道:“前两日我遣人来问王子要不要去附近林中打猎,怎么也没听见王子的回音?”
穆腾伊指了指坐在一旁的裴敏中,说道:“裕王殿下,这里有远道而来,专门给你请安来的客人,你也不见见?”
裕王这才将目光投向裴敏中。裴敏中起身向裕王行礼,口中问道:“王爷安好?”
裕王见真的是他,不由两眼一亮,反问道:“你为何来了辽东?”
裴敏中笑道:“您上次写书信到金陵,希望王爷能援助您抵御刘广胜。王爷便派了我去攻打何南,意在牵制刘广胜的兵力。如今贼人撤兵,王爷叫我前来看看您是否安好。”
裕王冷笑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当初在崇文馆,杜学士教我们曹子建的诗,我还体会不出其中的奥妙。如今自己亲身经历了,才知子健之才非同一般!”
想起当年众人在崇文馆读书的情形,裴敏中也觉得有些唏嘘。他待要劝裕王几句,可看看一旁虎视眈眈的穆腾伊,再想想惨死在外甥手中的田登文,他也知裕王再无回头路了,便把话又咽了回去。
裕王见裴敏中不搭话,更加生气了,便大声道:“难道你就只认老三这一个主子么?我是先帝最年长的皇子,论母妃身份,比他高得不是一点半点!听说你很是看重宣惠,还千里奔袭到京城去救她。你看在宣惠的面上帮了老三,我是宣惠的长兄啊!你怎么也不看在她的份上辅佐我呢?”
裴敏中见他扯上了宣惠,眉目间就有些怒气。他盯着裕王的眼睛反驳道:“安王爷宽厚仁慈,通达有谋略,日后必是明君。反观王爷你,京城未陷你便逃了出去,是为不忠。武进伯乃是你的亲舅舅,又在先帝殉国后收留你,帮你打追杀而来的刘广胜。你非但不感恩戴德,反而恩将仇报,是为不义。试问王爷,若你是我,想必也会知道该如何抉择吧?”
裕王被气得满脸通红,他腾地站起来,指着裴敏中的鼻子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说我!老三此人阴险狡猾,惯会装相。当初在宫里,靠着装蠢,连太后都骗过了。现在哄哄你们这几个毛头小子,不跟玩儿似的吗?”
穆腾伊见两人说得这样僵,便笑着出来打圆场:“两位可真是不拿我当外人看啊,吵得这样凶,也不避着我,叫我心中很是感动啊!”
裕王瞪了裴敏中一眼,说道:“看在王子殿下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跟不跟我?”
裴敏中心中觉得好笑,自己连“不忠不义”这样的帽子都给裕王扣上了,他怎么还追着问这个?
他故作为难道:“还是王爷大人有大量,不跟我计较。只是,就算我想投诚,身边也只有这二十来个护卫。成国公府的亲兵虽然现在都归我带,但我急着来看王爷,都把他们留在了开封府,现下都在王聿手里呢!”
裕王皱眉道:“这个王聿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穆腾伊笑道:“可是湖广王锦堂的儿子?”
裴敏中点点头:“正是。”
穆腾伊道:“这个人我倒是听人说过,说他姿容俊美,打仗杀敌却很老练,果然虎父无犬子啊!”
裕王立马陪笑道:“王子殿下博闻广知,连我都不知道的人,您却晓得底细。”
裴敏中鄙夷裕王的同时,心中对穆腾伊和海西人起了深深的戒备。他把大周这边的人都探听得这样仔细,所图谋的便不言而喻了。更让人觉得胆寒的是,穆腾伊似乎也没有要遮掩的意思,张嘴便说了出来,一副不怕人知的样子。
穆腾伊对着裕王笑道:“若是在王家人手里,那王爷你还是不要想了。王家在安王身上投了一注大的,连女儿都送去做小妾了,他家可是轻易不会反悔的。”
裕王气得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骂道:“这个老三,巧言令色竟然骗过了这许多人!”
他抬头对裴敏中没好气地说道:“你什么都没带就跑过来,还真就是来看看我啊?真是没用!你赶紧滚回去给老三复命去吧!就说我好着呢!让他洗净眼睛看我怎么从辽东到京城杀了贼人,收复西北,再去金陵找他算账!”
裴敏中瞥了他一眼,对穆腾伊道:“我和手底下的人日夜兼程,着实有些疲乏了,能否借住两日,等缓过劲儿了再上路?”
穆腾伊笑道:“我一向在心中视裴世子为神交的好友,你要住,我求之不得,还指望着能多和你聊聊呢。”
裴敏中与他客套几句,便跟着人下去歇息。
过不多时,裴戎真带着些酒菜过来了。
“怎么样?”裴敏中小声问道。
裴戎真将吃食放在桌上,然后答道:“我方才装作要给您找些吃的,把这府衙大致转了转。赶巧在外头碰见了小林子,他塞了纸条给我。”
裴敏中一面打开纸条,一面笑道:“人家都已经做到了副将,你怎么还好意思用旧时的称呼?”
裴戎真撇嘴道:“他先叫了我一声‘裴大个子’的啊!”
裴敏中不再说话,认真看纸条上的字。
看完后,他说道:“应春说,这几日裕王叫把停在金州卫的大船全都开到了盖州卫,离辽阳城不到五十里,给穆腾伊看。咱们到时候就开船带着这十五万辽东军走,只是这海西人”
裴戎真蹙眉道:“海西人刚打了胜仗,虽然只有五万人,可士气正高。咱们胜算是大,但是如果短兵相接,只怕也要损兵折将不少。”
裴敏中沉吟道:“辽东军从未受过田登文以外的人指挥,如今田登文死了,他们群龙无首,所以咱们才有机可乘。然而要是跟海西人打起来,这可就是个大大的劣势了。”
他食指有节奏地敲着桌子,半晌,才说道:“擒贼先擒王,这才是上上之策!”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九十九章 相惜()
第二日,穆腾伊撇开裕王,单独设了一桌酒席请裴敏中。
穆腾伊笑道:“你们汉人吃酒席的规矩我也学了一些,今天我是主,你是客,我当先敬你三杯。可有错?”说完,他便端起酒盅,向裴敏中示意。
裴敏中也笑着端起面前已斟满酒的酒盅,说道:“王子汉人规矩学得不错,一点差错也没有。”
两人相视一笑,一仰脖喝干了杯中酒。
穆腾伊指着桌上的一盘烤肉说道:“这还是我昨天特意去城外林子里打来的鹿,今天一早扒了皮去了血,给世子做下酒菜。我们在辽东时常吃鹿肉,不知裴世子在江南可有这个口福?”
裴敏中夹了一块放入口中,满口肉香,烤得酥脆而鲜美,十分好吃。他笑道:“江南的鹿不多见,但凡有也多是放在园子里观景,哪里舍得杀了吃掉呢?若是梅花鹿,那就更了不得了。多少老夫子都要骂你焚琴煮鹤、有辱风雅了。”
穆腾伊哈哈大笑道:“这话我可是听过多次了!成颐常常笑话我,说我汉话虽然说得好,可内里却跟个村野之人无异。”
裴敏中听他说起成颐,想起来当年议论和亲之时,和靖为了薛元翰给成颐使了绊子,这才成就了穆腾伊与成颐的姻缘。
他问道:“成颐公主,还好吧?”
穆腾伊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作甚问得如此小心?怕我已经把她害了么?”
裴敏中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说道:“自古以来,汉人公主和亲的,活过四十岁的已是少见,多是二十岁就亡故了。成颐公主与王子的姻缘,本就是阴差阳错成就的,若是能两情相谐,和睦美满,倒也能让人少些唏嘘。”
穆腾伊笑道:“我当时可也不是非得娶成颐不可,之所以认了这个亏,还是因为我觉得她好。至于她的日子嘛,裴世子,我比你大不了两岁,如今已是儿女双全,你觉得这个日子过得可算好?”
裴敏中轻笑道:“你们的日子,自然是你们自己觉得好,便是好。只是成颐公主孤身一人远嫁海西,还请王子时时记得多怜惜几分。”
穆腾伊玩味地看着裴敏中,问道:“裴世子一向不爱管旁人的闲事,今日怎么反倒叮嘱起我来了?”
裴敏中端起酒盅,向穆腾伊敬酒,笑道:“只不过是觉得世事无常,她们这些天家女在这乱世也是身似飘萍。既然王子是成颐公主的夫婿,你若不怜惜,她又怎能过得好呢?”
穆腾伊喝干了杯中酒,大笑道:“真是看不出裴世子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说起来,照你们汉人的叫法,你我还称得上是连襟,可对?”
裴敏中道:“可以算是连襟,不过我与公主还未成亲,如今就这样称呼,可是有些孟浪。”
穆腾伊呵呵笑道:“你还真是,矫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