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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江山不负-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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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人能在这时候,求这个情?”郑彧倒是瞪大了眼睛,从苏岚的书架上,取下了个茶盏,自个拿起她桌案上摆着的紫砂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啧啧,你什么时候开始用这种炉了?”

    “周国的兴州独独产这种泥料,向来是难求。如今榷场里,有一家兴州刘氏,专贩这个,前次送到我这来的。我试了试,确实是把好壶。已是请他多给我弄上几把,待后头回京城送人。”

    “你七月如何都得回京了,算算你马上也要行冠礼了。”郑彧倒是笑了笑,“之后,老爷子便得着手给你议亲了。”

    “哪轮的上我,前头你们几个,可都没找落了,轮不上我。”苏岚摇了摇头,倒是心里叹了口气,“陇西李氏求得情,或者说是李江沅拉着他岳父求得情。”

    “邢鹏?”郑彧听后便是将议亲这事抛到脑后,颇是诧异地道,“这位和段元真是一点交情都没有吧,段胥我记着也是高阳的郡守,倒是只牵扯了李氏一家,怎么能把邢鹏也拉来。他俩虽是翁婿,可谁不知道,归远侯府的女主人,是惠安夫人。”

    这话说完,郑彧倒是瞧了眼苏岚的神色,见她神色仍旧是方才那样子,才收回了目光。

    “可怜天下父母心呗。”苏岚笑了笑,一双眼里却是冰冰冷冷的,“为了自己女儿能过的好些,当爹的,自然得做点什么。”

    “可笑的是,他们似乎都忘了。丈人待女婿好,是因为女婿对自己的女儿好,却不应该是,为了让女婿待女儿好,便讨好般似的,对人家好。”

    “这些家长里短的事,你怎么这回这么多话说,倒是不像你了。”郑彧倒是喝了口茶,道,“高阳郡郡守你既然改主意了,不用顾淮,那该用谁?”

    “玄汐写信给我,也给我大哥,叫顾淮去做南郡郡守,把这高阳郡守的位子让出来。我细细一想,若就是这么把顾淮扔到陇西地界上,他未必见得真能囫囵个的回来,那便背离了我想要培养他的本心了。这么一合计,我也就答应他了。”

    “他这是在为谁铺路?”郑彧点了点头,显然也认同苏岚的话,“只怕还许了你旁的好处了吧。”

    “张家的小瘸子,如今的家主,张淇。”苏岚瞧着郑彧那瞪大了的眼睛,倒也笑出声来,道,“就知道你会是这反应,便是我,也是被吓了一跳。”

    “张家的事儿才过了多久,就叫张淇出来?”郑彧倒是难得的收敛了笑容,一脸的严肃,缓缓摇了摇头,“张桓这是什么意思?”

    “我倒觉着,这事和张桓干系不大。你可知道,张平得势的时候,和玄汐关系并不融洽,两家也不算是什么好交情,尚不如我家和李氏。可偏偏今上得位的时候,玄汐下了大力气保张家,尤其是张澎这一房。出力使力远远比我家出在李家的大。”苏岚微微一笑,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我便猜测,他与这一房的哪一人,兴许交情深厚。后来,他举荐了张澎的弟弟张淇为继任的永安侯,我便知道,这个张淇就是他在张家的话事人,而张平和张澎的相继倒下,和这个小瘸子必然有着极深的关系,远非表面上看出的这些。”

    “可你也说了,张淇是个瘸子。一个小瘸子,能在这朝廷上做到多高的位置?”郑彧仍旧是摇着头,“便是有千般才华,也没用啊。”

    “未必如此,今上是不拘一格任人的主子。况且张淇的腿据我所知,并没有外界猜测这般严重。虽说他少有的人前露面,都是坐着轮椅的。”苏岚摇了摇头,“就在前日,他去参加白鹿书院的曲水流觞宴,便是走着去的,虽然拄着拐杖,可却是能行动自如。”

    “乔安亭请他?”郑彧唇边弧度放松了几分,勾起了一个微笑,“玄汐倒是为了张淇,煞费苦心啊。”

    “他在曲水流觞宴上,与学子谈论金石文物,本就是学贯古今满腹经纶的人物,又写的一手好字,兼之这人间富贵堆出来的好风仪,即便是失势,他也是张家的家主,朝廷敕封世袭罔替的侯爷,自然一鸣惊人。在这士子圈中,只怕从此就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呦,只怕你这文坛宗主的地位要不保了呀。”郑彧倒是呵呵一笑,打趣道。

    “可说到底,他确实是高阳郡守的好人选,再没有人比他合适了。”苏岚不理会郑彧,倒是颇为感慨,“清原世家出身,注定不会倒向陇西。兼之张家失势,故而他去做个郡守,倒不会有人说是纡尊降贵。况且,高阳郡在未来这三五年间,定是天下风云汇聚之地,张淇的仕途从这开始,是个好起点。顾淮根基浅,容易折在这儿,可张淇就不会。顾淮的麻烦,于张淇而言,是机遇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虎贲粮饷() 
齐国,宛平,立政殿。

    “太尉,兵部尚书,还有虎贲将军,你们,谁能给朕个解释?”齐朗一席金紫龙袍,直立在御阶丹陛上,“昨日,朕若是不起意去这虎贲军营,你们是不是要一直把朕当成个傻子一样糊弄!”

    话音落下,底下的响起一阵“扑通”的声响,群臣皆是跪在地上,被他点了名字的三人,更是孤零零地跪在大殿中央。

    齐朗站在这御阶上,俯视着底下的人,向来不见喜愠之色的脸上,此时一片阴沉。

    “一个个不是都能言善辩吗?一个个不是都言之凿凿地说自己忠心耿耿吗,这就是你们向朕尽忠的方式。”齐朗再开口时,语气低沉,周身的威视,在这立政殿里,似是扩散开来,将底下人压得头都不敢抬,“虎贲将军,你来,说给朕听听,你的部下,为何要不惜死谏于朕。”

    被点名的虎贲将军,听见死谏这两个字,心头便是“咯噔”一声。昨日齐朗带着七王爷和丞相王愫,前往虎贲军营。却在大营之中被虎贲军士团团围住,带头的虎贲军参将周勃口口声声,叫齐朗为他们虎贲军上下主持公道。

    此举已经称得上是哗变,可在齐朗的口中,却只是“死谏”,足可见齐朗对于此事的态度。

    “陛下明鉴。”虎贲将军徐烈匍匐在地上,那姿态要多卑微便就多卑微,“臣管束手下无方,竟至哗变,险些惊扰了陛下,是臣的罪过,百死难赎。臣请陛下将臣与带头之人,一并问罪,以彰天下。”

    齐朗听了他的话,只是冷冷一笑,缓缓道:“抬起头来,看着朕,再说一遍。”

    徐烈无法,只得颤抖着抬起头来,才张口叫了句“陛下”,便听一声极大的“啪”的一声,齐朗手中攥着的那本奏折,便直接被掷到了徐烈的脸上,他眼角登时便红肿起来。

    徐烈被齐朗这动作一下子骇住,愣在那里,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跪在他身边的太尉穆柯和兵部尚书赵颉亦是心中战战。

    齐朗做皇子时,京中人多以“玉郎”呼之,一是说他姿容甚美,二来便说他气质温和,莹莹若美玉。他幼年丧母,少年时便已练出了一副喜怒皆不形于色的本事,唯一一次大庭广众之下失态,便是显立二十一年,在太庙前吐血昏厥。在此之后,清平年间的齐朗,更是成了个人前总是不苟言笑威仪堂堂的君王。不是喜怒不形于色,更像是,没有了喜愠这些情感。而朝堂之上,无论群臣如何,他都姿态平和,下旨抄家和封赏功臣,单从语气上,都听不出差别。

    而这样显而易见的勃然大怒,实在是见所未见,竟有了几分叫人诡异所思,目瞪口呆的意思。

    “将军方才,没听见陛下说的是死谏吗,怎么到了您口中就成了哗变。”林峥明在此时,倒是恰到好处的开口,因着女儿他已然与太尉一党势同水火,小产一事之后,双方面上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便已被扯开,撕破了脸皮之后,便就是一副你死我活誓不罢休的模样,“治罪?我倒是不明白,到底谁才更应该被治罪。”

    齐朗的脸色缓和了些许,看向林峥明的眼神,倒是难得带了点嘉许。林峥明自从上次弹劾穆柯,却被下了脸面之后,已是有一阵子,没有得到齐朗的回应了,此刻见得齐朗这般态度,便知道自己这一招投其所好,倒是使到了点子上。

    “还有户部尚书,你先跟朕说说,这虎贲军的军费去了哪?”齐朗脸上仍旧是一片沉郁,语气倒是又恢复了往日那一点感情都听不出的模样,只是仍旧负手立于御阶之上,俯视着底下仍旧跪着的群臣,“都说你卢斌是一只铁公鸡,****在朕面前哭穷,这虎贲这样数额巨大的军费,怎么底下的将士一个个的连粮饷都没有。”

    “陛下明鉴。”被点名的卢斌倒是不疾不徐,脸上的坦然,不似作伪,“臣是按照陛下与兵部所商定的数额,划拨兵部的。因陛下重视虎贲军,兼之此前太尉曾道,虎贲军建军之时,花销难免大些,臣便一次划拨了六个月的军费给兵部。所有账册,俱是户部员外郎以上的官员共同加盖大印,呈交兵部。陛下若是仍有疑问,自可叫人去取户部的账册,一条一款俱是记得清清楚楚,上头十多个户部官员的章都盖着,绝不可能有阴私。”

    “卢卿的意思,便是这银子,是在兵部出的问题。”

    “臣不敢,臣只是说,此事与臣所辖的户部绝无关系。”

    “好了,都不要跪着了,起来吧。”齐朗听完卢斌的回话,轻轻地点了个头,缓缓坐回龙椅之上。底下一阵官服摩擦的“窸窣”之声,群臣忙不迭地都站了起来,却是动也不敢动,已是跪的发麻的腿脚,仍旧都低垂着头,生怕被齐朗的火气殃及。

    “赵尚书,你有什么话说。”齐朗投在赵颉身上的目光依旧锋利,“虎贲军乃朕之新军,创建之初,朕便连下数道旨意,叫六部一切以虎贲军为先,一应银两调度,宁肯紧着其他的地方,也要保证虎贲军的粮饷。可你是怎么做的?叫朕的精锐之师,饿着肚子操练?也亏得虎贲上下忠心,因而仍旧只是死谏,未曾震动京畿。若真出了什么意外,你担当的起吗?”

    一旁跪着的穆柯,听见齐朗字字句句都未曾提及自己,心头虽仍是惴惴不安,却还是隐约猜到,似乎此时的齐朗,并不想问罪于自己,或是说,并不想将自己一次击倒。

    要知道,今日齐朗发了这样大的火气,王愫却是一言不发。怎么看,齐朗的这场火,都夸张的有几分像是在演戏。

    跪在地上的赵颉,在听到齐朗这一连串的问话之后,下意识地便去瞄穆柯,见得穆柯脸上隐约露出的神色,登时脸色便一阵灰败。

    穆柯这是要自己把这件事扛下来,无论这背后,到底有什么事情,到自己这里,都已经到此为止。(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谁人顶罪() 
可是,这件事情,自己若是扛下了,家人真的能够幸免吗。

    如此数额的军饷,兼之皇帝被兵卒以死谏相胁迫,也许早就超出了自己或是太尉穆柯所能承受的吧。

    而齐朗对于穆柯的态度,又到底是怎样的?赵颉在这短短的一瞬之间,脑海中却是闪过无数的念头,而此时此刻,这样的思考,之于他,无异于酷刑一般。

    当王愫的声音终于响起的时候,不单单是赵颉,这立政殿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是,坠落百丈悬崖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到谷底,又或者是,跋涉过沧海横流,终于见到了陆地。

    若说这清平一朝,还有谁,能揣测出似乎已经没有了感情的齐朗的心思,那便只有这位二十二岁便官拜丞相的王愫。他如今亦不过二十五岁,却无人不服,凭的也是,他这份对齐朗心思的把握,无人能及,无人可及。

    “陛下,虎贲新军,乃是太尉在清平二年首提的,此后近三年,太尉为虎贲军可谓是殚精竭虑。臣倒是想为太尉大人说上句公道话,谁人都有可能以虎贲军为自个谋私,唯独太尉大人不会如此。只怕这朝野上下,除了陛下之外,最盼着虎贲军好的,便是太尉大人了。”

    王愫说这话时,脸上挂着极柔和的笑容,并不深刻的五官,却如水墨画一般俊朗,叫人见之,便心生好感。

    “太尉大人,起来吧。”王愫的话,恰好给了齐朗一个台阶,方才那般盛怒的人,却是对着太尉穆柯,如此轻轻放下。

    “陛下,此事只怕牵涉甚广,兹事体大,绝非一时便能理得清楚的。臣请陛下息怒,不如先将赵颉和徐烈收入天牢,在慢慢审问。”王愫称呼这两个仍是跪着的人时,已是不称官职。这话从当朝丞相口中说出来,便代表了王愫自个的态度。

    这两个人,不论事情如何,都是逃不脱这罪名了。只是,这罪名的大小,还可商量。而无论如何,这两个人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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