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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秦娇-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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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的四皇子宇文怡却蹲在竹林旁,盯着地面半天,然后对着裴顾招招手,待他过来便问:“岚卿,你说竹笋是怎么生出来的?现在往下挖,可能挖到新鲜的笋?”

    裴顾听的哭笑不得。

    但是他侧头看过去的时候,却看见太子嘴角噙着笑看着在亭子里题字的欧阳桓,眼神飘忽在三皇子的脸上。

    宇文悯正愣神地听着琴声。

    裴顾了然,三皇子宇文悯闲暇时好音律,照水亭那边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琴弹的好,引起了他的注意。

    裴顾又看了看秦渊,他正与太子坐在一起,手里端着一杯茶,穿着朱青色的道袍,显得神朗气清。

    宇文怡突然站起身来,轻轻出声问裴顾身上的伤势:“。。。伤口怎么样了?听说上元节那天在路上,正骑着马居然当街坠落下来,怎么会这么严重?”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像是两个人之间的低语,却能让旁边的太子听见。

    余光里,太子的颜色兀自不变。

    裴顾轻笑:“劳烦四皇子挂念。听说那人和张记的掌柜有些私怨,不晓得是悔婚还是夺妻,所以刀子上的毒药格外地厉害一些。”

    太子转过头来,眼神还是如同往常,只是面上挂了一脸自责:“都怪我治理无方,竟然叫他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自责之情,连自称都由“孤”换成了“我”。

    又仔仔细细看裴顾的脸色:“伤可大好了?有没有什么不妥当?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说,孤让他们尽数送到武威候府上。”

    裴顾只是摇头,还没说话,又见四皇子轻笑问太子:“那人叫什么名字?平素在大哥宫里是做什么的?怎么行事如此莽撞,没的坏了哥哥的名声。”又摇着脑袋,往嘴里递了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在手里的桂山药糕,玲玲剔透,入口即化,享受地眯了眯眼睛接着道,“只可惜‘张记’因为这件事恐怕要整顿良久,真是可惜了店家的元宵和酱黄瓜——啧,味道出奇的好。”

    此话一出,太子脸色有些不自在。

    连带三皇子也往这边看来,脱口道:“四弟什么时候也去了‘张记’?!可曾受惊?场面那么混乱,怎么下人们回来也不曾提一句?”

    一脸惊愕之情。

    太子扬了扬眉毛,“叫阿七,是个不得力的侍卫,什么事都办不好,可看在他跟着我的时间久了些,才对他多有纵容,没想到。。。”

    四皇子又捏了一块糕,囫囵咽下后接着道:“也不晓得,顺天府会判他什么罪?”

    秦渊在旁听了,边走边道:“既然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侍卫,就应当转交大理寺审理,革职查办;当日阿七一行人在‘张记’大打出手,五死七伤,武威候世子也因此中毒——轻则流两千里,重则斩监候。”

    而后走在太子面前,作了个长长的揖道:“不才念几句会典,万没有冲撞太子之意。”

    太子面上显见地有些挂不住,冷哼一声:“罢了罢了,所幸裴世子性命无碍,等案件在吏部备案后,孤自会仔细过问,还‘张记’一个公道——可话又说回来,‘张记’指不定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然以阿七平日里老实的样子,怎么会下此狠手?”

    三皇子宇文悯对他的话置之不理,起身去看欧阳桓的题字。湖对岸的琴声渐渐而止,身边的小太监趋步凑近,低着声音道:“打听清楚了。探亲的是承安侯府的四姑娘。”

    宇文悯展颜问:“是什么出身?”

    “秦府良妾林氏所出。”

    宇文悯的眉头渐渐皱起。

    ***

    照水亭里,沈蕊看着弹完琴安热起身的岁纷,咬咬牙告诉自己,秦岁纷只是个庶女,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原本提出弹琴的是她,前些日子母亲就告诉她,姑姑沈贵妃娘娘有意为三皇子定亲,“别看现在皇后主持六宫,可是你姑姑到底在宫里掌管这么多年,皇后一时有心无力,三皇子的婚事她是当不了家的。苏家的赏春宴,几位皇子们都会去,如果能让三皇子亲口去想皇上提亲事,就再好不过了。”

    说完话,看着她的眼神,意味深长。苏蕊十四五的年纪,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三皇子生母是丽嫔,在后宫里是姑母一派的人。既然家里有意思让她做三皇子妃,丽嫔那里自然好应对——皇后式微,太子荒唐,三皇子未必不能有一争之力,到时候,她就会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

    区区承安侯府的庶女,能起什么风浪?

    岁纷笑着起身,施施然对着沈蕊行了个礼,道:“该沈家姐姐了。”

    沈蕊忍下心里不快,扯出个笑脸,勉强坐下,伸手拨了拨琴弦。只是没想到刚刚弹了半曲,余光一瞥,对面映竹亭里的人,竟走了大半。沈蕊恼羞成怒,当即拨错了弦,愤然起身道:“苏家妹妹好不仔细!这样一张好琴,竟没将弦音调对!这曲子我是弹不下去了。”

    眼见气氛不大好,岁平随即捻起裙子上前安慰:“可见沈家姐姐琴技高超,方才四姐弹琴的时候,就没听出来这琴哪里不对。。。”

    话还没说完,沈蕊气恼扬了扬手,还没说话,岁纷就不快地开口:“五妹妹这话,是说我琴艺不佳吗?”

    苏瑾娘眉头皱的紧紧的,瑜娘忙叫小丫头撤了琴,摆上笔墨,笑道:“沈家姐姐和秦家姐姐琴技都十分过人,妹妹自幼喜欢丹青笔墨,不如妹妹来作副画,姐妹们一同品评如何?”

    岁平退过去拉着岁纷的袖子,声音低的很:“四姐何苦和她作对?忍两句话,这事情绕过去也就是了,她姑姑是沈贵妃,惹不起,还不能躲开?又不是六妹妹那样的身份。。。”

    一席话说的岁纷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又气又闹又羞又愧,恨恨甩开岁平的手,自个儿站到边角上去吹风。

    对面的一行人,将才到竹林里看一株老竹,据说约莫有上百年,十分罕见,并未得知照水亭里这一场纷乱。

    宇文悯抬腿走出竹林,却不想刚巧看到方才抚琴女子独自站在亭子角落里,对着湖面,神情有些不快。湖面上清风吹过,软烟罗轻薄的帘子吹起,恰好看到一张艳丽的脸。

    宇文悯心里蓦的一动。

    这样的身份,正妃做不了,先求了父皇娶回来做侧妃也成。正妃的人选,就让贵妃和母妃去折腾吧。

    这样一想,心里无端开心了许多,方才同几人斗心智论“张记”的事情,也被放置一边。

    对岸的岁纷,则对自己将来的身份,毫不知情。

    一群姑娘们对着苏二姑娘的画品评一番,院子里的丫鬟便来报,说宴席已备好,诸位姑娘可以去阁楼用膳了。

    方才的不快仿佛在觥筹交错中消失不见,岁纷心情郁结,就着几道小菜,先喝了几杯果子酿,没想到苏家的酒劲大,不消一刻就觉得头晕了起来。

    蕙芷同苏二姑娘谈画,岁平与白家姑娘说着闲话,苏大姑娘温柔笑着陪着苏蕊。

    席间过来探望的苏家大少奶奶陈氏看了两眼,觉得十分放心,叮嘱丫鬟几句,又回了前院,去厨房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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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惊马() 
宴席渐渐到了尾声,岁纷已头晕的无法自已,岁平遣人告知了周二夫人,于是待离开的时候,周二夫人让小丫头扶着岁纷,自己则携着她的手对岁平、蕙芷道:“四姑娘不舒服,让她上我的马车,岁平就和六姑娘坐一辆车回去吧。”

    两个姑娘颔首,上了车后,车夫稳当地挥鞭前行,马车就平稳地往前走。

    周二夫人吩咐车夫行的稳一些。她正在车上让身边的菊意倒些蜜水来,突然听见外面有人熙熙攘攘的大声叫喊,车夫急急地停下了车。周二夫人朝菊意使了个眼色,菊意撩开帘子一角,跳下车去探看。不一会又上车回禀:“是锦衣卫。”

    这话一出,周二夫人脸色变了一变,看着菊意示意她继续说。

    “说是锦衣卫领了旨意抓捕逃犯,纵马上街,要走前面的岔路,看到咱们府的马车,让咱们在这里让一让。”

    菊意欲言又止,看周二夫人脸上有些不耐烦,顿了顿又说:“我问了车夫,他说锦衣卫前前后后出动了几十人,后面还跟着顺天府,咱们要是在这里干等着,恐怕一个时辰他们也过不完,不如走旁边的杏林胡同,绕过金鱼大街回南城。”

    周二夫人听了觉得有理,“那就照他说的办,绕路走吧。”

    菊意又下车和后面的马车吩咐了一句,于是调转车头,只不过这样一来,转弯掉头,胡同路窄,岁平与蕙芷同坐的马车就走在了前面。

    不晓得是路面不稳,还是车夫求快,胡同里马车走的又急又快,不如方才的平稳,携芳从随车的匣子里拿出了些安神的香又洒在小香炉里,热腾腾的香气一散,好像让人觉得安稳了一些。

    蕙芷耳边一静,觉得有些不对。

    就算是绕过了杏林胡同,那也应当是在南城南面,店铺酒家铺了街头一排,就算是过了晌午,也不应该如此安静!

    她看了看岁平,岁平这在不动声色地闭目养神,她身边绿浓跟着,轻轻的给她揉着腿。蕙芷想轻轻挑开帘子看外面,却没想到岁平出声打断:“刚点好的香,别散了。”蕙芷只好作罢。

    又走了半刻钟,好像能听到些熙熙攘攘、大街上的声音,没想到突然一下子,驾车的两匹马大声嘶鸣,疾速往前奔去。车里猛然间一晃,蕙芷随着车身,脑袋就碰到了马车壁上。

    岁平也倒在车里,好在没撞到脑袋,绿浓反而一下子磕着膝盖,正捂着腿低声喊疼;携芳坐的稳,前面有小桌子,刚好卡住了她。她连忙转身去看蕙芷,蕙芷看向她,摇摇头,说:“碰了脑袋,还好不重。”然后转头看岁平,几人七手八脚地将岁平扶起来,看到她脸色苍白,一脸惊慌。

    “难不成,是惊了马?”岁平的声音难得一见的有些颤抖,又有些尖利。

    携芳镇定下来,扬声问车夫是怎么回事。只听见车夫吃力地说:“出胡同不晓得谁扔了条蛇在马车前,两匹马一下子就惊了起来。姑娘莫要惊慌,小的知道如何操控。”

    马车从刚开始的颠簸,慢慢地平稳下来,随着而来得担心,也就淡了下来。蕙芷提着的心放下来,仔细回想,却还是觉得不对劲。

    哪里就这么巧?出了胡同口,那里明明是闹市街头,怎么会无端端出现条蛇?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是马车渐渐稳住了,几个人都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好在稳下来了,真是有惊无险。”岁平拍拍心口,轻轻出声。

    “哒哒”的有规律的马蹄声钝钝地回响在路面上,就像一下一下地踏在蕙芷心头,她的眼睛顿时睁地大大的。

    南城的大街上,都是铺的石板路,定在马蹄上的马蹄铁踏在石板路上,清晰又干脆,十分好听;而现在这钝钝的声音。。。这根本不在南城!

    钝钝的声音,只能是跑到了外城——绕过杏林胡同,本来就是在南城南面,离京城南边的城门也十分近,刚才惊马的一阵狂奔,跑到了城外,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城门口的守卫,看到惊马的马车疾驰而过,恐怕也是有心无力,无法拦下,更别提能看到车上的府徽了!

    可是车夫却不再说话了,马车也不平稳了起来。蕙芷耳尖抓到一丝声响——厚底的靴子踩在泥土上,伴着利刃应风的细微声响,距离仿佛还颇远。

    可是就在一刻之间,刀剑的声音猛然近了起来!

    马车里晃晃悠悠,外面金刃破空之声远近不一,隐隐约约有兵刃相接地打斗声音,有人发出的闷哼声,也有惊讶的声音“不是说只有一个车夫?哪里来的高手护送?”“兴许是秦家的影卫,只有一个,杀了便是!”

    然后是众人领命的声音。

    凉意从手指尖蔓延到整个胸腔。她并不知道这次出门,府里的暗卫会跟来,但尚且报有一线希望。

    但是听话音,对方人手众多而她们身边只有一个不知敌我的护卫,和一个只会驾车的车夫。

    高下立判。

    就算她们死在这里,都不可能找到凶手是谁。

    马车晃晃悠悠缓慢地移动着,仿佛原地打转。外面情况不明,车里的人没有一个敢撩开帘子看一眼的。还正是初春时节,春寒料峭,马车帘子都做的厚实,一点透光景都透不进来。

    金刃破空的声音频频响了一阵子,就慢慢安静了下来,马车已经完全停下,蕙芷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她又听到了脚步声。极轻,和平常人的声音不像,一听就能知道是练家子,而且还是此中高手。

    车夫已被灭口了大概,蕙芷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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