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妃谋-第2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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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当公主听说,嫁去夏国之人并非嫡公主,而是她的时候,她有多心灰意冷吗!你知不知道当公主哭着拉着我的手,对我说我们离开辽国的时候,声音是如何的撕心裂肺吗!我怪只怪当初自己胆子太小,太没有承担,那一瞬间的犹豫,让公主看清了一切。她嫁去辽国的那一日,举国欢庆,可她作为新娘,却是两国之中,最绝望之人!本来嫁去夏国的人是嫡公主,可嫡公主却拼死要嫁给朱烈,大王因此就草率的将公主嫁去夏国,还美名其曰,夏国王宫之中缺少在军事方面辅佐夏王之人,这去哪里说理,我们去哪里说理!”向昆仑越说越激动,直到最后,他眼睛死死盯着已经面如死灰的朱雪槿,声音之中带着哭腔道,“没错,就是你的母亲,因为你母亲的一意孤行,害了公主一辈子!”
朱雪槿这当真是第一次听闻此事,当初,她是清楚朱王氏为嫁朱烈,拼死抵抗了嫁去夏国一事;可她不知道的是,那个替她而去的公主,就是阳寒麝的生母,敬妃;也不知道,敬妃嫁去夏国,竟然也有这诸多的不愿;朱雪槿忽然满心的歉意,干张几下嘴之后,声音低的自己都快听不到,“抱歉,我……我……抱歉。”
一下子太多的事情袭来,让阳寒麝有些接受不来;不过,他终于能够理解敬妃与朱氏满门的仇恨,终于能够明白何以当初自己与敬妃说出那个计划的时候,敬妃那么艰难才答应下来;原来,她从前竟是受了朱王氏这诸多的委屈。不,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按照向昆仑所言,当初,他与敬妃才是一对,这才是最最让阳寒麝不能接受的——敬妃只能是夏王的妃子,这是她唯一的身份,她的生命里不能再有其他男子出现了,这是一个作为王者的基本尊严。
“与你无关。”阳寒麝挡在朱雪槿面前,暴怒的状态已经消失,此时此刻,他又恢复了那种冷漠,开口对向昆仑道,“你与我说这些,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再见公主一面,这是我这些年一直想做的事情。”向昆仑说着,望向阳寒麝的眼光毫无畏惧。
“不可能。”阳寒麝决绝的拒绝了。
“我要见公主一面,我要亲口听到她说她现在的愿望;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帮她实现。这也是我如今,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我想赎罪,我想赎从前那些犹豫的罪。”向昆仑说着,忽的双膝跪地,对着阳寒麝咣咣咣的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头的工夫,额头上都有了血痕,“若公主已经理想不再,那么我们也不会继续维持这个山寨。大皇子可不费一兵一卒,便使夏辽边境平稳安定。而这些,大皇子只要做一件事,就是带我见公主一面。”
“你这是在威胁我?”阳寒麝丝毫没有对向昆仑产生一丝的怜悯之心;或者说,他如今甚至觉得面前这个曾经与自己母亲有一段感情的男子,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念及此,他的表情愈发冷漠,声音也是愈发的冰寒,“你以为凭我们的能力,破不了你这个小寨子?”
“并非如此,”向昆仑摇头,一直保持着跪着的姿势,只是语气之中多了几分铿锵,“只是比起车马将士的损失,作为一个好的将领,能够保存实力便取得胜利,便没有必要去造作那些损失。况且,”向昆仑的笑容开始变得有些落寞,其中好像还夹杂着某些无法解开的郁结,“我也没多久的活头了。”
朱雪槿闻言,心头一紧,微微拉了拉阳寒麝的衣袖;见阳寒麝隐忍着怒意的样子,甚至那怒意马上就要从心里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喷薄而出,她微微吸了口气,后开口询问道,“这位向叔叔可是身染恶疾?”
275、已经无所谓()
向昆仑默默颔首,后叹了口气,道,“我从前并非如此瘦削,但是自打公主嫁去夏国,有一段日子我茶饭不思,胃部一直不适,待就医之时,大夫说治疗已是来不及,日后唯能喝粥;但身子依旧会衰退,还不能有任何滋补。算算时日,十几年了,也该是到了死期。”
朱雪槿眼珠一转,忽的就想到了办法;她先轻轻碰了碰阳寒麝,对上阳寒麝那冰冷的目光后,她摇头示意,后先搀扶着向昆仑起身,后对其拱手道,“向叔叔,康健的体魄是一切的前提。不如这般,向叔叔与其他两位莫要继续维持这个山寨,不过向叔叔能否见到敬妃娘娘,雪槿无法保证;雪槿可以保证的,有一件事,就是向叔叔的身子,雪槿有一妹妹,正是神医薛明世之女,她定可以帮向叔叔调理好身子。只要向叔叔身子恢复好了,总有一日”朱雪槿说着,偷偷看了阳寒麝一眼;果不其然,阳寒麝一副要杀人的目光盯着她,她强迫自己不要害怕,接着道,“总有一日,是会相见的,对不对?”
向昆仑见阳寒麝那般坚决,如今似乎唯有朱雪槿所言一途通用;况且,自打他们听张三说,阳寒麝是敬妃之子后,心里其实都已经起了涟漪,毕竟敬妃曾经是他们那么尊重的首领。向昆仑叹了口气,如今也唯有向朱雪槿服软;从前看过许多大夫,可都束手无策;既然朱雪槿口中有个那么神奇的神医之女,那让她医医看,也不会有什么害处。况且,目前,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了。
“好,那便依你所言。”向昆仑说着,对着阳寒麝与朱雪槿两个道,“你二人且去寨子口,将武器收回。我会吩咐下去,让寨子中的人不阻止你们做任何事。然后你们先行回营,我与大哥、三弟说些事情,要他们解散了寨子,一切处理好之后,我会亲自前往兵营寻你们。”
阳寒麝铁青着脸色,没有任何答话,回头便走;朱雪槿蹭蹭两步追上,拦在了阳寒麝面前,眨巴着大眼睛,开口道,“大皇子且慢行,这寨中也有几百号人,若遣散他们,不给些遣散费的话,怕是他们日后也会闹事。大皇子出身富贵,不如拿些银钱支援,也为日后少个麻烦,这般可好?”
“朱雪槿,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阳寒麝实在有些忍受不了,这一个上午他从向昆仑这里听到的事情,够他消化好几年的;他忍不住伸手用力的点了一下朱雪槿的额头,怒气冲天道,“他们骚扰我大夏国的子民,抢夺他们的物资,烧毁他们的房子,如今,你要我来补贴这些人?到底是你有毛病还是我有毛病?”
“大皇子,一劳永逸。”朱雪槿只答了这七个字,并未在谁的脑子有毛病这个问题上太过纠结。
阳寒麝望着朱雪槿那笃定的眼神,死死的攥着拳头,脸都憋红了。死神掠过一般的沉默过后,阳寒麝还是败下阵来,转身对着其后的向昆仑怒气冲冲道,“一会,差人来拿银钱!”
这次,阳寒麝直接推开了朱雪槿,大跨步的走在前头,好像整个人都冒火了一般;朱雪槿的身子踉跄了下,不过好在平衡性好,还没倒下。她对着向昆仑再度拱手,才要道别的工夫,向昆仑却开了口,让她着实吃了一惊:
“朱雪槿,其实这些年,我都一直恨着你娘与你爹可经过这短时间的接触,我发现自己的确太过肤浅了。仇恨是上一辈的,不该转移到你们这一辈来。”
“多谢向叔叔。”朱雪槿的心结倒是稍稍解开了,才要松一口气,向昆仑又开了口,道,“传君兵法,你似乎听得很认真。为了表示对你此番帮助的感激,我便告知你,我与公主并未记载于传君兵法之中的,最重要的一条,用间计。”
对于用间,朱雪槿偶然听朱烈提起过;因为如今用的不多,所以她真的是懵懵懂懂;听闻向昆仑愿意对她讲解这个,她自然乐不得的点头,对着向昆仑道,“那雪槿便多谢向叔叔的不吝赐教!”
向昆仑颔首,先道,“凡兴师十万,出征千里,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费千金;内外骚动,怠于道路,不得操事者,七十万家。相守数年,以争一日之胜,而爱爵禄百金,不知敌之情者,不仁之至也,非人之将也,非主之佐也,非胜之主也。故明君贤将,所以动而胜人,成功出于众者,先知也。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必取于人,知敌之情者也。故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人君之宝也。因间者,因其乡人而用之。内间者,因其官人而用之。反间者,因其敌间而用之。死间者,为诳事于外,令吾闻知之,而传于敌间也。生间者,反报也。故三军之事,莫亲于间,赏莫厚于间,事莫密于间。非圣智不能用间,非仁义不能使间,非微妙不能得间之实,无所不用间也。间事未发,而先闻者,间与所告者皆死。凡军之所欲击,城之所欲攻,人之所欲杀,必先知其守将、左右、谒者、门者、舍人之姓名,令吾间必索知之。必索敌人之间来间我者,因而利之,导而舍之,故反间可得而用也。因是而知之,故乡间、内间可得而使也。因是而知之,故死间为诳事,可使告敌。因是而知之,故生间可使如期。五间之事,主必知之,知之必在于反间,故反间不可不厚也。”
“蜀国这些年一直都是夏国与辽国的心腹大患,或许向叔叔所讲的这个反间之法,在日后的战役上,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若日后可以旗开得胜,向叔叔定要拿个最大的功劳了。”朱雪槿拱着手,倒是心悦诚服的对向昆仑行礼。
向昆仑摇头,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大皇子既然如此信你,我将这些说与你听,日后你辅佐大皇子,届时说给他听便是了。”
日后辅佐大皇子?朱雪槿无奈的摇头笑笑,对着向昆仑拱手,再度道,“向叔叔,那雪槿先行告退,大皇子怕是在寨子口等的也是久了。”
“去吧。”向昆仑对着朱雪槿挥挥手,见她行礼离去,又微微叹了口气,这才向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朱雪槿没有说错,也没有料错,阳寒麝手持他的宝剑,在朱雪槿见到他的时候,正不停的擦拭着;好像有什么脏东西玷污了他的剑一般,弄得一旁的贼匪们生气,却又不敢大声说出来,憋得脸色铁青。而阳寒麝终于等到了朱雪槿出来,他立即冷了脸,语气之中不难听出,还在生着不小的气,开口道,“你和那贼匪还有什么好说的,尽是耽误时辰!”
朱雪槿苦笑,接过了一旁的弓箭,挎在肩膀上的同时,对阳寒麝道,“大皇子,请吧。”
“哼。”阳寒麝冷哼一声,气呼呼的走在前头;两人就这么默默无语的大约又向前行进了约莫一里左右的样子,高品轩才在一侧的树影之中走了出来,对着阳寒麝拱手行礼后,默默跟在后头。朱雪槿瘪着嘴,也不知说什么是好;说实在的,这一大早上的,她知道的信息量也着实太大了,如今,她也需要些时间来消化。
一直到回了军营,三人还是谁都没有开口;朱雪槿只对着阳寒麝福了福身子,算是告安,转头走的工夫,但听阳寒麝对一侧的高品轩吩咐着,“去把行军中的银钱拿出大半,若有人前来取,给了他便是。”
“是。”高品轩答应着,三人便这般分道扬镳。
*
薛南烛还在回忆着的工夫,营帐的门忽的被推开,高品轩端正的立在外头,这可是吓了薛南烛一跳。正准备起身问安的工夫,高品轩倒是先行开了口,直入主题道,“想必雪槿姑娘已经将事情说与你听,如今他人已在营中,你速速与我一道前往。”
“那姐姐呢?”薛南烛并不太喜欢与高品轩或者阳寒麝独处,毕竟这两个人给她的第一印象便很吓人,充满了威慑力,与他们在一起,薛南烛总觉得自己身上满是压力。
“雪槿姑娘已经在大皇子的营帐之中候着了。”高品轩一面说着,一面走在前头,倒是没有丝毫等薛南烛的意思;薛南烛倒是有些焦急的背上了行医箱,离着高品轩十几步的距离,一路小跑的往阳寒麝的大帐而去。
而如今的大帐之中,氛围十分奇怪;一来,阳寒麝与朱雪槿全数没有想到,向昆仑的动作竟这样快;他抵达营帐之时,尚带着李治,如今,李治拿了安置费,已经告辞,他因朱雪槿的允诺,没有离去,而是默默在此等候薛南烛的到来。气氛简直冷到了极限,朱雪槿得到阳寒麝的通知时,也是一脸的惊异,如今见到这样的情况,也不知该说什么,唯有带着些尴尬的笑意,对向昆仑道,“想不到向叔叔行动如此之快,偌大个山寨,这么快就因向叔叔的一句话而”
“这山寨当初便是因我而起,如今,我不愿维持,又愿意安置所有人,他们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异议。”向昆仑说的理所当然,只不过自从知道了敬妃之事,他的语气之中就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