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妃谋-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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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妃清了清嗓子,后再度道,“其实向昆仑的意思很简单,便是关于用兵的法则。大凡用兵的法则,将帅接受国君的命令,从征集民众、组织军队到同敌人对阵,在这过程中没有比争取先机之利更困难的。争取先机之利最困难的地方,是要把迂回的弯路变为捷径,要把不利变成有利。所以用迂回绕道的佯动,并用小利引诱敌人,这样就能比敌人后出发而先到达所要争夺的要地,这就是懂得以迂为直的方法了。军争有有利的一面,同时军争也有危险的一面。如果全军整装去争利,就不能按时到达预定位置;如果轻装去争利,辎重就会丢失。因此,收起铠甲日夜兼程,走上百里去争利,三军的将领都可能被敌俘虏;强壮的士兵先走,疲弱的士兵随后,其结果只会有十分之一的兵力赶到;走五十里去争利,上军的将领会受挫折,只有半数的兵力赶到;走三十里去争利,只有三分之二的兵力赶到。因此,军队没有辎重就不能生存,没有粮食就不能生存,没有物资储备就不能生存。不了解列国诸侯战略企图的,不能与之结交;不熟悉山林、险阻、水网、沼泽等地形的,不能行军;不重用向导的,不能得到地利。所以,用兵作战要善于用‘诈’,采取行动要取决于‘利’,部署与战术的变化要通过集中或分散来实现。所以,军队行动迅速时象疾风,行动舒缓时像森林,攻击时像烈火,防御时像山岳,隐蔽时像阴天,冲锋时像雷霆。要分兵掠取敌域内作战物资,要派兵扼守扩张地域内的有利地形,要衡量利害得失相机而动。事先懂得以迂为直方法的就胜利,这就是军争的法则。《军政》说过,作战中用话语难以传递指挥信息,所以设置了金鼓;用动作难以让士兵看清指挥信号,所以设置了旌旗。因此夜间作战多用金鼓,白天作战多用旌旗。金鼓和旌旗,是统一全军行动的。全军行动既然一致,那么,勇敢的士兵就不会单独冒进,怯懦的士兵也不会畏缩后退。这就是指挥大部队作战的方法。对于敌人的军队,可使其士气衰落;对于敌人的将领,可使其决心动摇。军队初战时士气饱满,过一段时间,就逐渐懈怠,最后士气就衰竭了。所以善于用兵的人,要避开敌人初来时的锐气,等待敌人士气懈怠衰竭时再去打它,这是通过削弱敌军士气而获胜的办法。用自己的严整对付敌人的混乱,用自己的镇静对付敌人的喧嚣,这是通过利用敌军心理躁动而获胜的办法。在离自己较近的战场上等待远道而来的敌人,在自己部队得到充分休息的状态下等待疲惫不堪的敌人,在自己部队吃饱肚子的情况下等待饥肠辘辘的敌人,这是通过消耗敌军力气而获胜的办法。不要试图缴获排列整齐的军旗,不要试图攻击堂堂之阵的敌人,这是通过待敌之变获胜的办法。用兵的法则是:敌军占领山地不要仰攻,敌军背靠高地不要正面迎击,敌军假装败退不要跟踪追击,敌军的精锐不要去攻击,敌人的诱兵不要去理睬,敌军退回本国不要去拦截,包围敌人要虚留缺口,敌军已到绝境时不要过分逼迫。这些,就是用兵的法则。”
如今朱雪槿再望向敬妃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丝敬重;的确,她也曾以为自己与敬妃很像,毕竟之前敬妃可是被号称为辽国的铁血公主,在战场上驰骋从未有过一次败仗。她亦是如此,或者在她心中,她还要比敬妃强一些,因为她的头脑是非常强的。可如今,在与敬妃这般的交流过后,她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小瞧了这个中年女子,她绝对比外表看起来、或者传说中的,更加的厉害。不止是武,她的文更强,那样晦涩难懂的文言,她都可以翻译的这般精准。此时此刻,她倒是有些崇拜面前这个女子了。
经过这一轮,朱雪槿总算放开了自己的心思,开始大口喝酒,显示出了辽国女子的豪爽;阳寒麝一直在一旁以余光瞥着朱雪槿,表情之中带着一闪而过的犹豫。厅内的香炉之中,青烟袅袅,味道却让人很难察觉,毕竟高品轩带来的那三层食盒之中的菜肴,味道香的已经盖过了一切;而朱雪槿发现自己眼皮沉得抬都抬不动、身子也有些软弱无力之时,才嗅到了那一丝丝不寻常的香味。也不知为何,意识失去的前一刻,她忽然想起很久之前,那还是她与朱烈带着阳玄圣、阳和煦前往盛京时,在夏辽边界,经历过一场生死搏斗后,阳和煦嗅到的那一丝丝古怪的香味;后知后觉,她后来也嗅到了那个香味,而那个味道,与如今的这个,一模一样……
“雪槿,雪槿——”朱雪槿的耳旁似乎回荡起那个时候,自己用尽所有力气伏在阳和煦身前,替他挡下的致命那一见;阳和煦的声音嘶哑,带着一股沉重的心痛。
***
事到如今,立在此处,朱雪槿还能深刻的感受到当时自己身上的那股绝望气息。何以至此,究竟何以至此;从前,自己并无对不起任何人,甚至对待任何人与事,都是尽心尽力。但如今,自己得到了什么?好人哪里会有好报?
荣天瑞是好人,战死沙场;阳和煦是好人,却落得个与自己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反观阳寒麝与敬妃这对母子,坏事做尽,心肠歹毒,如今却逍遥自在的活着。朱雪槿自是越想越气,直到最后,她用足了力气,推了阳寒麝一把,后也不说话,咬着牙走在前头。阳寒麝愣了一下,如若不是高品轩扶着他,他定是要狠狠的撞在门栏上;高品轩的眉头一下便蹙了起来,扶稳了阳寒麝之后,便要开口教训朱雪槿。不过阳寒麝却似乎明白了什么,先行低声开口道,“什么都不必说,她想的是什么,我懂。”
“大皇子!”高品轩可着实是有些气了,端立在阳寒麝一侧,对着他拱手,道,“这王宫之中就是讲的规矩,大皇妃若如此的话,饶是大皇子不在意,但若日后冲撞了别人,届时大皇子可是要受牵连的。”
“她不会。”阳寒麝这般淡淡说了一句,便当做无事人一般,负手走在后头;向昆仑却又突然追了上来,拦下了阳寒麝的路。对上向昆仑,阳寒麝可就完全变了个人一般,情绪都无法再掩藏,言语之中都是掩饰不住的不耐烦,道,“滚开!”
“大皇子,王后如今正在永福宫与娘娘商议那件事,”那件事指的是什么,向昆仑相信,阳寒麝是清楚的,“大皇子此时是否应该先拦一下皇妃?”
阳寒麝望了望前方的朱雪槿,已经走的不见人,咬咬牙,蹙了眉道,“她那么聪明,如今拦也没有用。况且事情已经如此,王后如何讨厌她,所有人都清楚,她的话,王后不会听的,不必你劳心劳力了。”
“是。”向昆仑退到一旁,却依旧面色复杂。
高品轩与阳寒麝一路向前走着,却还是忍不住担忧道,“大皇子,若让皇妃知晓八皇子跟着的话,她会否在王后否定了她的意见后,把我们的事……”
“她不会。”阳寒麝依旧肯定的这般说着,尽管与朱雪槿相处时间不算长,但是不知为何,对于朱雪槿的性子,他倒是恰如其分的拿捏的很准。以朱雪槿那向来顾全大局以及重视夏辽两国的关系看来,这样的事情,她绝不会做。
“虽说皇妃依旧记恨大皇子,可大皇子待皇妃可是真的越来越好了。”高品轩说的话中,有多酸,有多苦,唯有他自己清楚;他跟着阳寒麝十几年,与他共同度过多少难关,又是朝夕相处,可他却从未得到阳寒麝这般的信任,他如何能安心,又如何能心平气和。尽管清楚自己只是下人的身份,可有了娶朱雪槿的打算之时,阳寒麝可不是这般的。当初说好的利用,可如今,似乎已经愈发的接近爱了。
若当真是那般的话,那可真是最差的发展了。
250、不详的预感()
朱雪槿毕竟是阳寒麝的皇妃,是夏王宫之中名义上的大皇妃,又是在阳寒麝生母敬妃的永福宫之中,自然是出入自由。所以她没受到什么阻拦的,便先行抵达了永福宫的主宫。只不过到了这里才发现,居然有些衣着与永福宫不同的侍卫,直接出手拦住了她,且开口恭敬道,“大皇妃请在此稍后,容在下前去通秉。”
朱雪槿颔首,见那侍卫进去之后,方才问余下的几名道,“劳烦请教几位,是哪位大人驾临永福宫?”
“回大皇妃的话,是王后娘娘。”其中一个侍卫恭敬答道。
朱雪槿道了谢之后,心却忽的更加忐忑不安起来,暂且不提她与夏王后之间的确有过诸多过节,夏王后又是半个眼珠都看不上她;只想着何以这个时候,夏王后会出现在这里——毕竟永福宫有多冷清多不被重视,她尚在盛京之时,便知道了。向来门可罗雀的永福宫,王后究竟来做什么?
不过门口等待的工夫,阳寒麝与高品轩也抵达此处;朱雪槿别着脸不去看阳寒麝,阳寒麝也一如既往的并未理会,只是与她一般候在门外,直到刚刚的侍卫出来,微微低头道了句,“王后有请。”几人这才一道进了去。
进入大厅,行了礼,王后请阳寒麝与朱雪槿入了座。虽说因为之前在御花园的仇恨,她一直未搭理朱雪槿,却对阳寒麝嘘寒问暖的,一反常态。阳寒麝与敬妃心中都清楚这是为何,但朱雪槿却有些看不懂了,也可以说,整个大厅之中,除了朱雪槿依旧被蒙在鼓里,其他人都是心里明镜一般。
寒暄的话结束后,夏王后倒是也有些坐不住了,对着一侧的敬妃便道,“不知大皇子前来寻你,可是有事?”
敬妃摇头,笑道,“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日常的请安罢了。他们两个感情好,也孝顺,总是过来看看我。”敬妃特意强调了感情好这三个字,也是为了让夏王后放下对朱雪槿的心中芥蒂。
“大皇子与皇妃伉俪情深,一起为我夏国做了不少贡献,本宫是清楚的,”夏王后看起来倒是一副满意的样子,又对敬妃道,“既然只是请安,你我二人便往承明殿而行;事情倒也是迫在眉睫,不便多耽误了。”
敬妃颔首,起身便要与夏王宫一道离去;朱雪槿心中颇感蹊跷,而且那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所以,大着胆子,她起身,拱手对敬妃一字一句道,“母亲这个时候去承明殿,不知有何要事,若是雪槿能帮上忙的话,雪槿定义不容辞,毕竟都是一家人。”朱雪槿也特意强调了一家人这三个字,重重的点了敬妃一下。
敬妃笑笑,望向夏王后,夏王后果然一脸的不悦,摇了摇手,道,“本宫与敬妃要和大王讨论公事,也轮不得旁人插嘴,你的心意本宫收到了,在此候着便是了。”
朱雪槿眼见着王后与敬妃两个一前一后离开,后直接将目光锁定在一脸冷漠的阳寒麝身上,直截了当的问道,“你们是否有事情瞒着我?”
“那是他们的事情。”阳寒麝冷眼望着朱雪槿,语气之中没有任何感情,“我来此处,是寻兵书与你探讨的,其他事情,我管不了。”
“你……”朱雪槿死死咬着牙,一挥衣袖,道,“你若想探讨,找向昆仑便是,我不奉陪。”语毕,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给阳寒麝留半分颜面。
高品轩眼见着阳寒麝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唯有凑了上去,道,“大皇子,臣是否需要监视皇妃?”
“跟着她。”阳寒麝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寒意,更加冰冷的,是他的心。经历过蜀国使臣与丽嫔一事后,他本以为朱雪槿的心已经被他收回了一部分,可如今看来,他是大错特错了,朱雪槿依旧把他当做仇敌来看,一直防备着他。
这一刻,阳寒麝气的甚至有些想笑,他笑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心慈手软的人了;一开始,便决定只是利用朱雪槿来打击阳和煦的,如今,他倒是有了把朱雪槿当成自己人的趋势,这可当真成了大忌。回想敬妃与高品轩的几番劝阻,他如今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真的有些走偏了。
不过既然走偏了,再往正路上走便是了;朱雪槿此人,对他而言,是养不熟的狗,无论怎样待她,她最终都要回到那个她认定的主人处去。阳寒麝想明白这一点,便紧紧的攥着拳头,目光如炬,转身便向着内堂而去——主厅的内堂,便是敬妃的藏书房,房中四处挨着墙壁的,全是书架,而书架上陈列着的,便是她一生的心血。
***
朱雪槿找到阳玄圣之时,他依旧在安静的编纂着史书,正如几日之前,朱雪槿找到他时一般。见朱雪槿来了,阳玄圣倒是有些讶异,先请她坐下之后,朱雪槿倒是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便对阳玄圣道,“四皇子,雪槿今日来,是有一事不明,也是来提醒四皇子,”说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