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妃谋-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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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懿楠最见不得荣心悦如此,心急的伸出双手,捧住荣心悦的脸庞,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关切与心疼,“荣心悦,不要这么说,是他们没有发现你的好;你有着常人不能及的智慧与谋略,你待友人义薄云天,你精通诗词歌赋,你的琴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若要说你的好处,自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第19章 19、寸寸相思,寸寸灰()
荣心悦双眼定定的望着阳懿楠,后微微移了目光,后退一步,脱离了那让他心暖的温度,摇头道,“承蒙三公主如此厚爱,在下万不敢当。”
这话就好像从荣耀口中吐出一般,登时让阳懿楠眉目肃然,手讪讪收回后,她转过身,不想让荣心悦看到她微红的眼圈;她欲走,又舍不得,好不容易以为荣耀带圣谕为借口来寻荣心悦,可才说几句话,便落得如此境地,她伤心,又不服气。
阳懿楠自是矛盾至极,不过这一切矛盾都抵不过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感觉到荣心悦的下巴抵着她的头,有些急促的呼吸撩的她额前碎发左右分开,阳懿楠眼泪刷的一下便决了堤,那是由多少委屈汇聚而成;但嘴角却是微微扬起,等一次牵手,等一次拥抱,虽时间久的好像已经等不到,但这一日终于还是来了;她身子微微后倾,感觉到荣心悦的心噗通噗通的跳动,动情道,“我知道你与我心思相同,可为什么你不能勇敢一点;不错,我是嫡公主,可那又如何?荣心悦,我的心里除了你,已经容不下其他人了!我这颗心,这个人,都只是你荣心悦一人的!”
荣心悦的身子一颤,脑海中登时出现了太多太多可以预见的画面;他心中猛地一痛,后幽幽放开手,再度后退了一步,对着阳懿楠拱手却未抬头,只是低了说着,“三公主切莫任性下去,一切该以家国大事为先才是。”
身上沾着的温暖尚未褪去,荣心悦却再度说出这样的话,阳懿楠的心仿佛被千刀万剐,双手颤抖的死死抓着荣心悦的肩膀,就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家国大事?家国大事就是要我日后嫁给蜀国的皇子,做未来的蜀王后?家国大事就是要以我的幸福来换和平与安定?荣心悦,你当真要眼睁睁的将我送到其他男子身边?”
“我……自是不愿,但是,无法。”尽管肩膀痛的要紧,也可知阳懿楠是多么的绝望,但荣心悦始终不敢抬头去与她对视。他害怕,怕见到阳懿楠绝望的样子;他多希望看到她天天都笑眯眯甜兮兮的模样,但上天总是不公,以他之力,毫无对抗之法。
阳懿楠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沿着脸庞往下掉,落在荣心悦一直盯着的青冈石地面上,仿佛春雨刚过的模样;她开口,因过于激动,就连语气都颤抖起来,“我阳懿楠宁可跟着你远离尘世,也不愿嫁去蜀国做什么狗屁王后。荣心悦,你带我走,只要你说一声,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跟你走,我只想与你一起!”
“对不起,我做不到。”荣心悦的声音越来越低,其实又何止是声音,荣心悦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低迷与卑鄙了;他刚刚不该那么冲动的抱着阳懿楠,他不该在给了她一个小小的希望之后,带来更大的绝望,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太渺小,也不够坚强,却无法控制自己。
“也对,对你来讲,这天下哪一样不是大事,”阳懿楠松开了荣心悦的肩膀,一步步后退,每一句话中都带着深深的落寞,“父王,母后,你爹,你兄长,这将军府,这大夏国,每件事都是大事,唯有我,唯有我始终不在你心上!”
阳懿楠离开的脚步比来时的更加仓促,好像拼命想要逃离一般;或许她想要逃离将她的心死死困住的荣心悦,也或许,她想逃离那个属于她且无法被改写的命运。荣心悦定定立在原地,双眼死死盯着地面上犹未干涸的泪痕,嘴唇都要咬出血来;半晌,他终于有所思的转过身子,低头缓缓的向自己的别院而去。
荣心悦的别院在将军府的最北方,因他喜静,所以是距离习武场最远之处。荣心悦爱好丹青书法,昔日院中种了许多花花草草,不过如今的时令,院中除青石小径与走廊外,放眼望去皆是一片黄土,万物肃杀。荣心悦屏退了一旁跟随的侍从小厮,径自走向地下暗房——将军府的每个别院皆有一处地下暗房,本是用来存储一些武器使用,但对于荣心悦来说,这里却是有着特殊的存在意义。
许是因为几日之前飘了清雪的缘故,推开门,便是一股微弱的湿气扑面而来。荣心悦手持火折子,一路从阶梯往下而行,挨个儿点亮了墙壁上的玻璃油灯,待到了底,所有灯光皆燃亮,将此处照的通明之时,才发现这里的四处墙壁皆挂满了女子的肖像画;细瞧之下,那画中之人,或嗔、或痴、或喜、或悲,或听戏、或下棋、或赏花、或扑蝶,无论春夏秋冬,尽管衣裳不同、场景不同、表情不同,但却看得出,那都是同一人——正是三公主阳懿楠。
被群画围绕的中央,有一紫檀雕西番莲大平头案几,几上放置厚厚宣纸,旁有点墨狼毫笔,斜斜的立着;几旁尚有一小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桌上一彩锦如意六角小盒子,盒中央定定的躺着一枚玉璧,上雕一“楠”字,下方附设一对展翅相对的凤鸟纹,左为凤,右为凰;那玉璧本是羊脂白玉而雕,泛着油脂般的光泽。荣心悦将那玉璧置于掌心,一面摩挲,一面低垂了眼睑,幽幽道,“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三公主,你的心思我何尝不懂;可我的心思……”荣心悦的眼落在一幅扑蝶图上,图中的阳懿楠身着粉色的绣花罗衫,下坠珍珠白百花裙,头插蝴蝶钗,三千青丝以发带束起,偏有一缕顽皮的垂在胸前;她薄施粉黛,双颊若隐若现的红绯如桃花般娇艳,笑靥如嫣;虽画中有蝶,但阳懿楠却更像一只随风纷飞的蝶,那么美,美的有些不真实。
一念繁华一念灰。一念成悦,处处繁华处处锦;一念成执,寸寸相思寸寸灰。
第20章 20、忠仆()
北京城的事情一传入宫中,整个皇子所立即陷入一片混乱。毕竟阳和煦、阳玄圣能够由朱烈亲自带领前往辽国游走见识、丰富阅历,一开始的时候诸位皇子都是羡慕着的,恨不得能够长出一对羽翼,也跟着他们一道飞走;但他们身上没有如同阳和煦那般的宠爱,更没有幸运到可以结识名震五国的大将军朱烈,唯能如井底之蛙一般,看到这四方的天空;耳旁听先生讲着史籍,心却老早就飞了出去。
但此事一出,可使得几位皇子都紧张起来,一大清早的早就没心思跟着先生学习什么齐家治国之道,都在底下偷偷议论着此事;倒是唯有阳寒麝一人,依旧不动声色的坐在原处,不与其他皇子为伍,只是挥笔疾书,将其所讲之精华一字不漏的记下,不止于纸上,还有脑中;纸上所书不过是为了加强记忆,这是敬妃曾经教与他的。
先生离开的时候,特意翻了翻阳寒麝的笔记,后对其颔首称是,方才拱手拜别。阳寒麝负手,信步与那些依旧在窃窃私语的皇子们擦身而过,他们虽为兄弟,但这些年,阳寒麝与他们说过的话也屈指可数;况且虽为大皇子,但阳寒麝的生母是整个后宫之中最不被待见的敬妃,自然也没有皇子愿意上杆子去与他攀谈,讨个无趣不说,对日后发展也没什么作用。
这一日阳光很好,阳寒麝抬起头,正面太阳,背后投下一具魁梧的身影。忽地,他的耳朵动了动,后嘴角似是微微上扬一下,开口间却依旧难听出什么抑扬顿挫,“高品轩,出来。”
此言方落,一个青色人影便打一侧的墙壁阴影之中走了出来;他身形高大挺拔,着了鸦青色杭绸素面夹袍,一头黑发简单利落的束起,置于垂缨冠中;面庞坚毅,棱角分明,双目光滑莹润,似是能透出一股摄人心魄的光芒,比这太阳还要耀眼。他开口,声音干脆利落,“大皇子,臣刚刚得到消息,北京城的事件中,四皇子与八皇子安然无恙,倒是朱烈之女朱雪槿,为保护八皇子受了重伤。”
阳寒麝脸色一沉,后冷哼一声,摇头道,“只是亏了母亲的一番心思。那阳和煦也是个废物,身为男儿身竟要女子来保护,这样的人怎配为王。”
“大皇子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动乾坤,文韬武略,八皇子岂及您半分。”高品轩说着,双目之中蓦地多了些狂热,“臣愿一生追随大皇子,无论旦夕祸福,臣甘为大皇子驱使,无怨无悔。”
“行了,你的心思我懂,”阳寒麝轻拍了下高品轩的手臂,后自行负手走在前面,与高品轩擦肩之时,低低道了句,“陪我走走。”
“是,大皇子。”高品轩恭敬打礼,后一如从前一般,静静的跟在阳寒麝身后,与他之间保持着三四步的距离——阳寒麝很讨厌与人距离太近,就连同他的母亲敬妃都不例外。
一主一仆就这样一前一后的沿着皇子所一路向外,出景和门转而向北,再过坤宁门,眼前,便是御花园了。初冬的御花园显得尤其肃杀,放眼望去,鲜有颜色,一派衰败的景象。也正因此,这个时节是没人喜欢来此处,谁愿看这漫天的黄土;但阳寒麝正是因此,才愿至此落得清净。
“高品轩,你我相识多久了?”阳寒麝蓦地开口,冷冷淡淡的,依旧听不出什么语气。
高品轩认真想了想,后开口恭敬道,“臣八岁时便得敬妃娘娘之令,入宫陪伴大皇子左右,至今也有十余年了。”
“这天下,”阳寒麝停住脚步,转身间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盯着高品轩,开口间,语气中是从未有过的痴狂,“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我都一定要得到。”
“臣誓死追随!”高品轩单膝跪地,语气高亢,双手打礼之时,发出清脆的“啪”声。
阳寒麝稍搭了高品轩的手臂,示意他起身,后接着道,“在这世上,我可信之人,唯母亲与你。”
阳寒麝的这一句话,登时让高品轩的眼圈都微微红了;他颔首,后坚定道,“臣能有今日,都亏得敬妃娘娘与大皇子。臣这条命,便是大皇子的,臣随时做好为大皇子牺牲的准备。”
“母亲当初既救了你,又将你送至我身边,而非培养成死士,便是对你的重视。日后不要张口闭口牺牲牺牲了,听着让人不舒服。”
高品轩站的笔直,看着阳寒麝因他的话而略略蹙起的眉头,他微微一笑,后低头,腼腆的道了句,“既是大皇子这般说了,臣唯有从命。”
“嗯,”阳寒麝并未留意高品轩的微小神态,而是继续负手走在前方;高品轩方才跟上,便听到阳寒麝的话再度传了过来,“刚听你讲,是朱烈的女儿救了阳和煦?”
“不错,”高品轩正色道,“朱烈的女儿,名雪槿,据传闻其弓术辽国第一,打小便与其父出征,练就一身本领,其谋略与勇敢绝不差于男子分毫,正是巾帼不让须眉。”
“闻你话意,似是对她赞赏有加。”阳寒麝以余光瞟着高品轩,却见高品轩丝毫没有退缩的正面答道,“臣本是辽国人,尤其欣赏与敬妃娘娘一般有勇有谋的女子;夏国男子向来好颜色、好文雅,和臣或许会有些不同。”
“我倒是想会一会这个朱雪槿了。”阳寒麝说着,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
“可是,”高品轩话题一转,微微压低了声音,又对阳寒麝道,“暗杀部队接到的命令,除了两位皇子的性命之外,还有朱烈与朱雪槿的两条命。大皇子,似乎敬妃娘娘与朱氏一门渊源颇深。”
“哦?”阳寒麝眉头一挑,此时面儿上的表情倒是真真儿的显示出了兴味盎然的样子,“那我便更要会一会这个朱雪槿了。”
第21章 21、寒麝同行,自有心思()
荣耀自打回来便一直坐在大厅之中,眉头紧锁;差人去寻荣心悦来,却也是等了许久不见人;正要勃然大怒的工夫,荣心悦终于低着头进了来,整个人昏沉沉的,对他拱手打礼之时,言语中尚有些伤春悲秋之意。
“三公主何时走的?她与你道了何事?”荣耀本就是低沉的声音,这会儿因为隐怒而变得更加沙哑。
荣心悦自始至终没有抬头与荣耀对视,开口却难掩其颓唐,“三公主只是轻言几句,便离开了,爹莫要多虑。”
“唉。”荣耀见荣心悦如此,虽仍旧气冲云霄,却也心疼不已,“心悦,即使如今三公主身为嫡公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