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夙孽-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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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无忧握住三姐姐的手,压下胸中重重暗涌,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着轻松,“越是此时,姐姐越是镇定才是。现下,大太太唯一不能夺走的,就是姐姐名正言顺的身份。因为叫了太医,爹爹也必会知道。姐姐需得想,这有可能是一件好事,由爹爹亲自督着才……”说到一半,觉得有些没有底气,自己是爹爹的亲女儿,可眼下的情形,当真没有什么说服力可言。
三姑娘嘴角仿佛起了一丝笑,“可是,佛怎么没帮我呢。”
无忧努力攒起笑意,“他一定是想,姐姐可以自己胜任。”
三姑娘摇摇头,“不,我在求他,求他来干涉。求他来帮帮我,我真的真的没力气了,我应付不来了。”
就像是有热油泼在了心上,嘴角笑弯都是热热僵僵的,“佛会来帮姐姐的,现在他还在来的路上。这段时间,姐姐要自己坚持。起码也要赢一点点时间。”
“就为那么一点点时间或者根本无法出两的情况在劝我么?”这样的诘问,当真是字字锥心。
无忧挣扎着平静,“姐姐明明知道,那不是一点点。是跟无极差不多的时间。只要你愿意。我们的努力就都会成真。”
三姑娘微微抿唇,侧脸之间更见心灰,“她不会收势的。”
无忧分明想说太多,又偏偏无话可说。她们终究太过弱小。
只是默默陪坐。
到上灯时分,小南过来看无忧,也带来的在路上的听闻,无忧与三姑娘才知道,从宫中回来的候爷因为画像的事,都大太太发了很大的脾气,连大太太端过去的茶都摔了。
无忧很有希望地看向三姐姐。
三姐姐的眼珠终于转了转。
小南脸上的表情倏然转得喜不自禁,似是天大的喜事一般,无忧心下疑了疑,小南已经脱口而出,“大太太跪在候爷面前澄清,送过去的却是三姑娘的画像,是有两幅的,那个小婢是个糊涂人。总之,一切都只是个误会。”
无忧只觉得一颗心落地,一直坐在榻上的三姐姐却忽然一头栽下。
无忧只觉得自己真的是笨,这样乍然悲喜的,三姐姐又怎么受得了。心血澎湃了好一阵,才压下又使人去传太医,亲手掐了三姐姐人中,好一番捉弄才将她唤醒。擦时,头上已经出了好多冷汗。
清醒的三姐姐,慢慢濡出一个笑意来,“我还好,吓到了吧。”
“是妹妹没有注意,是妹妹……。”目光微微侧过一边的小南。
一直跪在一边的小南正膝行着认错。
七姑娘嫌她吵,厉厉地看了她一眼,道,“这是什么地方,如此的不通事,还不出去!”又转眼看向三姐姐,刚要说什么,听到外面小婢道,“大太太、三太太、还有太医都过来了。”连忙下床,立在一边行礼。
一时拥进得满屋子人。
三姑娘身边的小婢跪在地上,给两位太太回了原委。
第47章 通天()
清醒的三姐姐,慢慢濡出一个笑意来,“我还好,吓到了吧。”
“是妹妹没有注意,是妹妹……。”目光微微侧过一边的小南。
一直跪在一边的小南正膝行着认错。
七姑娘嫌她吵,厉厉地看了她一眼,道,“这是什么地方,如此的不通事,还不出去!”又转眼看向三姐姐,刚要说什么,听到外面小婢道,“大太太、三太太、还有太医都过来了。”连忙下床,立在一边行礼。
有三姑娘身边的小婢跪在地上,给两位太太回了原委。
大太太一脸的关切,忧语道,“这孩子还是太单纯,听了那等婢子混气胡说,便做了真,连自己的身子也不爱惜了。要是让老太太知道可如何是好。”
三太太亦拉过三姑娘的手,轻抚了抚,道,“倒是让人说,我们做婶娘的独疼了自己的,疏了我们三姑娘。听闻出了事,吓了一大跳。看这脸色,白得吓人,真让人心疼。此时才最是要想开,一切不过眼前浮物,到底有打开的那一天。”
三姑娘只是点头、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大太太理解地道,“看这孩子都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呢,太医何在。”说完,让人将椅子搬过一边,让太医行动无碍,众人屏息在侧,只待着太医说出如何结果来。
大太太目色绕过无忧,“无忧也给吓到了吧。”
无忧行礼,“是女儿添乱。”
那边太医已经请好了脉,向大太太行礼道,“前次惊吓,倒不怎么着紧,刚刚这一喜,才是足足的大害。伤损折动肝脾,且需长日调养,心志悦喜才是。”
大太太长长松了一口气,“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是要长长久久的调养得宜才是啊。”眸中神光轻轻晃动,“可后日那位公子便会动身出京,一去三载。候爷想见见他呢,事情怎么偏偏都赶在了一处。你且不要动别的心思,候爷对此事格外上心,也是最疼三姑娘的,会好好与那位公子说的。想来也必会了了这层波折。”
无忧觉得,自己忽然又看不懂大太太的意思,这是来通风报信明儿个能见那位公子的。
想来,是因为知道三姑娘这个样子,不可能去见才说的。
可转念时,又觉得不对,依着三姐姐的个性,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去见的。大太太也该是猜得到的啊。细想那话的棱缝处,似乎是那位公子并不是很欢喜这件事。
三姑娘倒像是没有听一样,只是静静地呆着。
看着三姐姐这个样子,现下,连无忧都觉得想不好了,这个到底是要见还是要不见。
到底哪一种,对三姐姐来说才是最好的。
恍然觉悟已经送走两位太太,自己拐脚又走了回去。
挑帘进去,见三姑娘正在喝药,便接过小婢手里的蜜饯捧盒道,“我来吧,你先下去。”
小婢们恭身退出。
直到三姑娘喝剩了残汁,将碗递过来,无忧才缓缓开口,“这一切都是大太太做的,与那个小南有关。”
三姑娘呆了半晌转过目光来惊诧,“小南?也是,我们身边一干人,又有几个逃得了虚与委蛇。”
无忧略略含思,终而道,“大兄长已经帮我们想了一个办法。”
三姑娘突然自虚弱中牵出精神来,“如何的办法?再者,又怎会是大兄长想出的。”
无忧轻轻述来事情的本末,“本来,就等着她做出一件专心事,再籍着那个吓她一吓。看来是要籍着姐姐这桩事了。至于大兄长,不过是两相利用。”
三姑娘抬眼看向无忧,再继续打起了一点精神,“她们总是这般,我们也该做点什么了,从前是姐姐不对,只想当蜗牛,从不曾助到妹妹。可是大兄长又需要无忧的什么。难道是入宫之事,他明面上选的是六姑娘,其实选中的是你么。”
说到这一层,三姑娘脸色变了变,深看着无忧,似乎是痰气上涌,一下子又咳了起来。力气却不够,拄着床沿猛咳起来。
听到无忧又要向外面叫人,连忙摇手示意不必。好半天才渐渐自缓下来。
无忧目光早就有些****,不过是一直强忍着。借转身取手的空当,略略展了展眼睛。转回来时已经如前平静,“姐姐身子不好,只做擅长的事就好。而现在只要养好身子才是。”指尖晨映上釉瓷玄明。再用力握一下杯面,递过三姐姐手里,让她就着自己的手,饮上几口也压压那咳嗽。
三姑娘饮了两口,才慢慢平复下来。
无忧将她扶到软枕上靠好,“自娘亲被关进庵堂,弟弟又远走他乡,外祖一家做了冤魂,我这一身过得如何,早就没了所谓。”
见无忧如此说,三姑娘硬撑着要起来,被无忧按住,“姐姐身上好了,才是头等大事。姐姐能劝的是真心,可这世上只有假意,与其自我措磨还不如出去与人搏搏,便是输了也不枉这一遭人世。可大太太口中、现成的那位公子的消息,三姐姐要怎么办。”
三姑娘独自沉吟了好半晌,“那话里的意思,不过是要引我去见。任她手段通天,我便也只求这一面之缘。”
“姐姐还是莫去。”
“但且避过,就可保无虞么,三年之后,会有多少事情发生。这些事教无忧跟着殚精竭虑,我这个做姐姐的好生过意不去。”
“姐姐且别这么说才是,有姐姐这个依靠不知道有多踏实。我之所愿,是姐姐好好的。”
出来时天上下起了雪,夜色比往日里暗上了一重,天边却有朦朦的红云,看起来格外诡异。
蝶儿给姑娘撑给画荷油纸伞,近耳道,“姑娘从前与三姑娘亲厚,别人是不知的,可现在被大太太撞了个正着,会猜到几分的。”
无忧伸手接了一瓣飘雪,“从前那般,是不欲给三姐姐添麻烦。现在看那人、生生的失了自重,连疯狂乱咬也担得起了,倒也不需我有何顾虑了。”
第48章 血烛()
出来时,天上下起了雪,夜色比往日里暗上了一重,天边却有朦朦的红云照来,看起来格外诡异。
蝶儿给姑娘撑起画荷新雨的油纸伞,与无忧近耳道,“姑娘从前与三姑娘亲厚,别人是不知的,可现在,被大太太撞了个正着,应该会被猜到几分的。”
无忧伸手接了一瓣飘雪,“从前那般,是不欲给三姐姐添麻烦。现在看那人、生生的失了自重,连疯狂乱咬如此不齿事,也担得起了,倒也不需我有何顾虑了。”
一路走去,雪越发地下得急了起来,抬头看看,天上云层压得很低,知道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的,便嘱着蝶儿,“回去,你便叫小南去摆香案。这件事再也拖不下去了。”
蝶儿答应着,将七姑娘扶上门槛,便转向侧厢安排去了。
明明来来夜色之中,小南轻着脚步出现,彼时香案边上守夜的两个婢子,都已经迷糊得沉了,她又偷瞅了一圈,看四下里无人,“扑通”一下子跪在佛前,小声叨念着心愿。
四下里又重归于寂然。
蝶儿隐在暗处,默默地看着小南的一举一动。其实,目光更多的,是看向案头那一对烛火上上下下跃动的明烛。
大世子身边的峰儿说,一会明烛会先灭再着的。因着,那上面,他已经找人不着痕迹地做得了手脚。
等了有一会儿,蝶儿慢慢闭上眼睛,再使劲张开,烛火依然跃跃,没有半分会熄的样子。心下凉了凉,会不会是峰儿言过其实。那样一切划算可就无从提起了。
正慌乱时,冷不防,烛头爆出一声火花,继而,火光一闪诡异地熄灭,跪在地上的人影一颤之间,烛火又炫然大亮。
看实了如此两番惊变,佛前的人儿犹如石化。
蝶儿也惊了惊,反应过来时,赶紧亦盯着看小南的反应。但见她被烛火反应惊得浑身上下一颤,忽然跌在地上,又慌乱爬起,再行叩拜。
知道第一步已经事成。小南一定已经信实了,眼前的一切乃是佛祖显灵。
轻悄悄退离的蝶儿问向自家姑娘,“可是显灵之后的事呢,譬如,我们如何知道她许了何种心愿。是否还记得自己的亏心之举。”
无忧高卧得自在,悠悠睁开眼,“勿虑,这一件,大太太会为我们做下的。”
蝶儿觉得有些奇怪,也不敢问。
到了晚些时,果然见被七姑娘使出去取衣的小南,喜滋滋地回来。眼尖的芝儿发现,她内里配了一块新玉。
进到屋里,伶俐地回着七姑娘取衣的巨细。
彼时,七姑娘正在屋子里读经,听小南秉得差不多,向她轻轻勾了勾指,“近前来,我正寻一人,要给她讲讲这经上面的事,你那蝶儿姐姐恐都听得腻了,便给你讲来听听。”
小南灵巧道,“奴婢爱听姑娘说话,姑娘肯说话是天恩,那是如何也不会听腻的。”
七姑娘似听得开心,放下一点经卷来,笑瞧着她道,“这般油嘴在佛前、佛后两般行径,佛祖首当其冲地要罚了去。”
小南像是被什么扎了,眼神晃了晃。
七姑娘只做不见。不等她平静下来,已经一阵风地给她讲起佛前一套,佛后一套的各种惩罚来。
小南出了一头的冷汗。就像淋雨了一般。
将将读毕了书,无忧以手抚心胸,似有万般领悟道,“佛道也要与人同享才好。我虽不清楚个中到底怎么个说道,但早就闻说似我们这般,天生多磕绊的,最是做不来悖逆初心这些事的。这些从前我也是对芝儿说过的。”
小南又怔了一会儿,才福下身来,“奴婢何堪与姑娘相提并论。折杀奴婢了。”
无忧只是摇摇头,并没有说什么。外面雪扑窗纸声哗啦啦的响,无忧抚了抚眼,“莫再说些无用的了,外面的供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