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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美人神棍-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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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生埋着头极力掩饰自己的神色,隔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强自扯开嘴角笑了两声,“烦请预备上两把糯米。”

    “还需要别的吗?”赵老夫人显得很急切。

    檀生摇头,“不需要了。”

    演出戏,两把糯米就够了。

    万一又像上次那样转错圈数,那就好尴尬呢!

    糯米很快准备上来。

    檀生在正堂中站起身来,食指一甩,堪堪甩出一团火光在赵老夫人面前!

    赵老夫人下意识地往后一仰,险些闪了腰!

    官妈妈极力克制住自己幸灾乐祸的眼神。

    火光一灭,檀生迅速抓起桌上的糯米向地上猛地一撒,双脚站立到糯米粒上,口中振振有词半刻,烛光陡然一黯,檀生猛然睁眼!

    任谁看到这双眼睛,都不会觉得这是活人的双眼。

    眼白太多,透露出从黄泉下带来的丝丝死气!

    赵老夫人倒抽一口冷气,死死抓住身边的椅子头。

    立在堂中的檀生神色怪异地环视一圈,声音似阴毒进了骨子里,好似带有泥泞的潮气与腥气。

    “你们是谁?”

    赵显大惊失色,转头看向同样表情失控的赵老夫人。

    赵老夫人快速沉稳下来,眼中似有打量一般看向如木板一般直立了无生机的檀生,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这些念头化为一句话,开口而出。

    “我们是这个宅子的主人。”

    “骗人!!胡说!”檀生气势陡涨,眼白看向赵老夫人,“我爹才是这个宅子的主人!”

    “你爹…是谁?”赵老夫人压低语气。

    “我爹是当朝大学士,周笃!”

    赵老夫人满目惊惧,在檀生脸上迅速打量一番。

    小姑娘陡然发青的嘴唇、多余的眼白、尖利阴冷的嗓音,这都昭示着眼前的这个人,不是赵檀生!

    那她是谁!

    她说她是周笃的女儿!

    赵老夫人压住心头的惊诧,“那你叫什么名字?”

    檀生手一挥,脚下想动,却好似被那铺陈在地的糯米粒困住了手脚,“我爹是文英阁大学士周笃,我自然是他的独女,周亦容!”

    “咯噔!”

    赵显险些从椅凳上摔下!

    是是是!

    周笃只有一个女儿,就叫周亦容!

    这一点,檀生是不可能知道的!

    赵显面露惊恐,看正堂中檀生脚下大动,似是想冲破那铺满糯米的地面不知要向何处冲来!赵显目带惊惧地看向赵老夫人。

    赵老夫人急切地高声再问。

    “那是谁杀了你!”

    “是我父亲!是我父亲!”

    檀生的动作越来越大,好似被这问题刺激得无法克制住自己的言行了,“我还没有死!我还活着!我的父亲给我喝了药!可我还活着!”

    “我还活着!还我命来!”

    檀生死命挣扎!

    快冲破阵法了!

    赵显骇得无法动弹。

    赵老夫人大喘了几口粗气,一个健步迅速将桌案上的那一把糯米尽数撒到小姑娘头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 心疼()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把米当头倾洒!

    内堂中似鬼非人的赵大姑娘如遭雷击,四肢猛然抽搐,两个眼白直冲上翻,嘴唇如抖筛,似乎是有东西妄图破体而出。

    我的妈呀,姑娘现在真的好丑啊。

    官妈妈心虚地别开了眼。

    阿弥陀佛,幸好今儿许金龟不在。

    若是许家公子在场,她必定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把俏姐儿掀翻在地,好歹保住她家俏姐儿花瓶形象。

    檀生颤抖冒汗之后身形一斜,谷穗一冲而上,把自家姑娘轻松捞起。

    赵显一个挺身站了起来,“快去请大夫!”

    “请什么大夫!”赵老夫人厉声截断,“让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咱们家是因为有一个道术精妙的小姑娘才破了这起案子吗!?”

    那赵显的名声又到哪里去捡!?

    赵老夫人拿手背去试了试檀生的额头,语气缓和,“把你家姑娘送回房去,让厨房炖一锅浓浓的山参老母鸡汤,补一补元气。”

    “我家姑娘在守母孝。”官妈妈毫不客气。

    和翁笺姑娘吃辣卤的时候,都是翁笺姑娘啃鸭掌,她家俏姐儿啃豆干。。。

    赵老夫人愣了一愣,再道,“也是…那让厨房用心炖一锅杂菌汤,再熬点红糖粥…”赵老夫人被吓得惊魂未定,面上强自镇定,“你好好照顾你家姑娘,等她醒了派人告诉我一声。”

    官妈妈看了眼赵老夫人,随声应了个是后,和谷穗搭手将檀生架出了屋子。

    待一过花间,四下无人时。

    官妈妈戳了把自家姑娘腰间的嫩肉,压低声音道,“没人了!”

    檀生脚一蹬地迅速弹起,回望了眼大门紧闭的正堂,瞧不清楚神色,只顾埋头向里间走去,膝盖头“砰”地一下撞到桌子脚也没反应,仍旧自顾自地往里走。

    谷穗忧心忡忡,“姑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难不成刚才的表演累着了?

    也是,又蹦又跳还有翻白眼,是挺累人的。。。

    三百六十行,行行的饭都不好吃呀。

    官妈妈抿了抿嘴,弹了谷穗脑袋瓜,“去!谁都跟你似的!饿死鬼投胎呢!去给姑娘熬粥去!”

    说完话便脚跟脚追了上去。

    自家养大的姑娘,最知道脾性。

    她家小怪物个性真挺好,怎样都不生气,大不了笑笑就过了,没太大执念就没太大负,小时候总担心她被人欺负,如今渐渐开了窍倒是硬气了很多,可生气的时候也少啊。

    如今这个模样,铁定是生气了。

    “怎么了?”官妈妈背身阖门,卖豆腐大半辈子声音都给卖粗了,可莫名听起来温柔,“这是怎么了?”

    檀生鼻腔发酸,胸口发闷,摆摆手道,“没事儿。”

    “可是因为二爷?”官妈妈试探道。

    檀生便不说话了。

    官妈妈搜肠刮肚,想了想又想,方开口安慰,“其实二爷待咱们也挺好的,也愿意护着咱们…”

    官妈妈越说,檀生胸腔越发闷。

    小姑娘拿手背利落地抹了把眼角,清脆道,“我真没事儿,就是觉得自己有点蠢。”

    跟上辈子一样蠢。

    不对。

    是比上辈子还要蠢。

    上辈子都还看得开一点儿,这辈子吃了点甜头后就不行了,非得要攥住温暖不撒手了。

    她何苦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赵显呀。

    她只能得来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啊。

    檀生自嘲地笑了笑,就不能对她这种人好,她这种人一辈子没得过什么好,要有人对她好,她能掏出一颗心,丢掉一条命赔给对方。

    对她越好,她的期望就越多,期望越多就越舍不得撒手。

    她时时刻刻都记得赵显给她买的糖渍青梅、给她选的书册子、跟她说话时温和亲近的语气…

    甚至,上辈子为了她的婚事,赵显愿意和李质朴翻脸。。。

    她都记得的。

    连那糖渍青梅含在口里甜甜涩涩的味道,她都记得。

    连赵显跟她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

    可是。。。

    这有什么用呢?

    糖渍青梅,并不能救她的命啊。

    檀生就着手背再擦了把眼角,告诉自己要努力平静下来,可越来越热的眼眶出卖了她的情绪。檀生双手捂脸,她为什么这么蠢这么脆弱!有什么舍不得的!赵显本来就只是叔父而已啊…

    “叔父叔父——”

    永远变不成爹!

    永远都不能啊!

    檀生在厢房中来回踱步,死命将泪水压回,强迫自己将脑子转飞快。

    今日之事只是个印子,显然赵显对这起案子的判断走进了死胡同,她演上这么一出只是为了旁敲侧击给赵显打开思路——既然丫鬟仆从都没死,那死在院落里的只能是周家的大小姐,周亦容。

    当这个名字闯进赵显视野中后,所有事情便可顺藤摸瓜,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前世,这个案子是没有破的。

    周大小姐死了这么多年了,刑部连这具尸首是谁,都无法做出准确地判断,又如何能摸出背后的隐秘呢?

    这一世,所有做错了的人都应该得到责罚。

    否则她再活一生,难道是来吃干饭的不成?

    檀生眨了眨眼睛,很好,眼睛里已经没有泪水了。

    她没有时间再做出错误判断了,既然赵显无法依靠,她只能靠她自己。

    哦。

    或许偶尔能靠一靠许纨绔吧。

    远在江陵摆放平阳县主老宅的许仪之默默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尖,忽听门外有一长两短三声,将书一放,一招手,一个暗影从门后默声进入。

    “可是京师的信件?”

    暗影低声道,“回禀世子爷,是京师杏花胡同寄来的信件。”

    许仪之拆开火漆,一目十行,看完后闷声让信件一角亲吻火舌,没一会儿那封信被烧成灰烬丢在香炉里。

    “北疆有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

    “福建呢?”

    “回禀世子爷,也无消息。”

    许仪之食指弯曲轻扣木板,随意哼声,“出去吧。”紧跟着又加了一句,“出去的时候,顺路告诉许百,他三年的份例银子都没有了。”

    “属…属下去告诉…许管事…?”暗影迟疑。

    “难不成要世子爷我拿薛涛笺写封情意绵长的信亲自告知许百吗?”许仪之语气不太好。

    此地不宜久留。

    暗影迅速做出判断,决定弃暗投明,立刻抛弃了可怜的许管事,沉声应是后快速离开。

    许仪之背向后一靠,再把书册拿起,心头默默生气。

    这个许百!

    办事也忒不靠谱了!

    让他找离杏花胡同近点儿的房子!

    他倒好,找了处土里埋尸的凶宅!

    可把他们家小俏累坏了吧?

    心疼。

第一百一十四章 故地() 
赵显受到启发,立时开了窍。

    找一个死人困难,找一个活人容易。

    特别是找一个有名有姓,且出身大家的活人,按理来说更容易。

    赵显卯足一口劲,将周家的家底快翻了个遍,花大力气疏通了度支部的关系,拿到了周笃一家的宗祠簿,翻了又翻找到周亦容那一条,向后一看只见簿册上写着,“周氏女亦容,十六皈依佛门度清寺,十八暴毙而亡,现葬于宝山寺中”。

    人死了。。。

    还埋了。。。

    那府里这堆骨头又是谁的。。。

    赵显懵了。

    故而,赵显一下朝,檀生就又被拎去参加赵府首脑会议了。

    这次招待她的是,她念叨了许久、小厨房以无数理由推诿不给单独做的羊乳酥酪。

    这回的酥酪可比前几天的燕窝,真材实料多了。

    檀生双目放光,拿勺子一舀,那乳白色上点缀着几颗干枸杞的乳酪摇摇欲滴,很是娇艳。

    檀生尝了一口,味道又纯又浓。

    檀生只好一边横眉冷对,一边心头暗自高兴——这屋子里正在谈杀人越货的正经事儿呢!她怎么能为了一盏好喝的酥酪高兴得眉飞色舞呢!?

    赵显愁容不展,“…户籍簿上都写着,那姑娘死在宝山寺里,尸骨都给埋了…线索在这里又给断了,总不能叫我去把那棺材板给打开看看里面是空是有吧?我乐意,周笃老先生的门生学生们也不能乐意。”

    赵老夫人只觉此事叫人殚精竭虑,下意识地看向檀生。

    檀生不紧不慢地吃完一盅酥酪,意犹未尽地抬起头来,疑惑地看向赵老夫人。

    赵老夫人只好耐下性子将赵显的话重复一遍,“…如今又走进死胡同里了,阿俏,你能不能再…”

    “上身”二字,还没出口。

    “我家姑娘元气大伤!如今还没恢复过来呢!”官妈妈一冲而上,“若是今日再累一次,姑娘恐怕之后两三个月都起不来床啊!”

    起不来床可不行。

    谁知道,之后会碰到什么事儿还需要赵檀生呢?

    杀鸡取卵这种事,做不得。

    赵老夫人惺惺作罢,同时一筹莫展道,“那如何是好?做事情总要趁热打铁呀…”

    “祖母好好想一想,之前阿俏说过的话”,檀生低眉顺目道,“阿俏没要银子,没要铺子,只请求了什么呀?”

    赵老夫人低眉沉思。

    赵显猛地抬头,“阿俏说,要是之后需要前往盱眙都梁山,一定要带上你。”

    檀生点点头,缓缓站起身来,“准备启程去都梁山吧。”再道,“周笃先生携妻退隐都梁山东岳观,宝山寺则在都梁山山脚,若要剥开这层迷雾。咱们必须前往都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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