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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嫁夫-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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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

“娘当年曾小产过一次。那时年轻也不知事,怀胎到六月便身体有些受不住,也吃不下饮食。后来不小心跌了一跤——养了半年才好些。却是伤了子息之脉,再不能有孕了。还好,娘还有囡囡——”四夫人抚了抚明思的发丝,“所以囡囡定要小心些。这女子生孩子本是一脚踏进鬼门关,年纪愈小,这风险便更大。日后便是同房,也最好待十七以后再有孕。”

明思笑着颔首。

母女俩又说了些私密话,明思几度娇羞依偎。

直到二更时分,母女二人方才睡去。

翌日一早,一家人一起用过早膳,明思又去拜别了老太君并老侯爷老夫人,这才上了将军府的马车。

天公却不作美。

走出不过数箭之地,天便阴了下来,片刻后濛濛的雨点飘了起来。

车厢中也多了些寒意。

蓝彩把老太君赐的狐毛石青披风取出,给明思着好,“今年恐怕寒冬,小姐还是做件银鼠皮的大氅吧。”

以往四房是无钱,这后来几年虽有了钱,可又种种顾忌,明思的衣饰在纳兰府小姐中一直都是最简单朴素的一个。

当然比起一般的官家小姐也不会寒酸,但却从未有过一件真正华贵奢靡的好料子衣物。

如今已经离了府,蓝彩便不愿明思再俭朴自个儿。

明思一笑,“那么些年都过了,只这一个冬天,哪里就不能过了。日后再说吧。”

北将军府素来节俭,自己若是穿得太过招摇,也并非好事。

雨丝轻落,青石板铺成的长街便清冷了。

稀疏的几个行人也撑着油纸伞缩着脖子匆匆而行。

车轮“轱辘轱辘”的压过石板,留下清晰的两道湿黑痕迹。

雨天路滑,车夫小心地扯着缰绳,不让马儿跑得太快,并未发现刚刚经过了弄子里还停了一辆马车。

司马陵揭开车窗帘,看着那刻有北将军府铭记的马车慢悠悠的驶过。

抑住那有些澎湃的心情,他扫了一眼侯在车窗前的那个便衣侍卫,“小心些,若伤了里面的人——自个儿提头来见!”

穿了一身百姓服饰的侍卫恭谨地点了点头,“殿下放心。”

司马陵颔首,“去吧。”

侍卫摸出怀里早已备好的小石块握在掌心,撑起手中的油纸伞,快步朝北将军府马车追去。

车轴在纳兰侯府门外等候时便已经做了了手脚,只要自己掌握好力度,想来这颗大好头颅还是保得住的。

明思几人正在笑说蓝星。

这些日子蓝星一直在做针线活。

昨夜,蓝彩见她熬夜辛苦便说帮忙,蓝星却拒了。

帽儿很是惊异,蓝星向来不喜针线活儿,怎一下子转了性子?

最后蓝彩才笑道,“蓝星说阿刁说的,他们弩族男子不能穿未婚女子做的衣裳,除非是未过门的妻子——”

话还未完,只听车厢下“咔嚓”一声,车厢随即摇晃了数下。

蓝彩一手扶住明思,撑着长椅朝窗外,“钱大叔,怎么回事?”

车夫也察觉了异样,慢慢地勒停了马儿,回首道,“像是车轴的声音,我下去看看。”

片刻后,钱大叔懊恼的声音传来,“夫人,车轴断了。”

明思有些无语。

自己的八字还真跟马车不合——跳了回马车,惊了回马,这回又是车轴断了……

还好不像上两回那样惊险。

隔着车窗,“无妨,你去附近的车马行雇辆车回来便是。”转首,“帽儿,取把伞。”

钱大叔应了,帽儿从椅子下取了一把伞递了出去。

主仆三人在车厢内等候,帽儿掀开一条窗帘缝朝外望着。

附近的店家也好奇地朝这边张望。

等了差不多两刻钟,钱大叔才气喘吁吁的回来,“夫人,这附近的两家车马行的车都雇出去了。”

明思一愣。

两家车马行都没车可雇?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此处正好位于纳兰府和北将军府当中,无论走哪头——起码都有小半个时辰的车程,还下着雨,如何是好?

主仆三人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马蹄声“得得”带着车轱辘声匀速传来。

到了近处,马蹄声在长街对面停下,帽儿回首低声,“小姐,有个女的过来了。”

帽儿没有见过玉兰,只是奇怪这女子怎么不坐在车内,一般时候,便是丫鬟也可陪着夫人小姐同车的。

何论这等天气。

玉兰走到车前,“敢问是北将军府上的么?”

明思只听得是一个陌生的女声,听声音似是大家出来的丫鬟。

明思道,“确是。”

那女子又问,“可是车子坏了?”

明思道,“车轴断了。”

那女子语声恭敬,“请稍等,容奴婢回去禀报。”

不待明思反应,她脚步声便快步离开了。

明思掀起车窗帘望了望,只见对面停着一辆黑漆金线的六辔马车。

马车极是精致雍容,车厢也较一般的马车较为宽大一些,却未看到任何族徽标记。

一个蓝衣女子正背对着她,朝车窗内说着话。

明思放下了车窗帘。

心中疑惑——是谁呢?

片刻,只听对面那马车朝这边靠近,挨近停下后,那女子走到窗边,“六小姐可是回将军府?”

明思微愣,遂称了一声“是。”

那女子恭谨道,“奴婢主子请六小姐移驾,不过两位姑娘只怕就要委屈跟着奴婢一起步行了。”

明思问,“敢问贵主人是?”

那女子笑了笑,“六小姐过去便知,此处倒是不方便说。”

蓝彩道,“这丫鬟这般说话定是熟人,小姐就过去吧。此处又是街市,当是不怕的。”

明思想了想,也就点了头。

帽儿下车撑出伞来,明思搭着她的手下去,再看那丫鬟,已是走到了车头处,正同钱大叔说话。

看着那小半侧面,明思恍惚觉着有几分熟悉。

两步便到了对方车门前,蓝彩方抬手欲敲,车门便打开了。

精致的车厢之内,中间一方形小几。

小几左侧,披着鹤氅裘的素服太子正握盏抬眼望来。

看到明思主仆三人,他的神情很是平静,“六小姐请入座。”

仿若极熟悉,又极有礼。

车门外的主仆三人心里不淡定了。

望着太子,帽儿先是瞪大了眼,后又觉着不对,赶紧转首朝明思望去。

明思十分讶然。

怎么会是司马陵?

给她一百次机会让她猜,她也不会猜中是他。

从他的神情来看显然是猜出车中是她。

如今北将军府的主子也好,女眷也好,也就她一个了。

听着脚步声过来,司马陵忽地有些紧张,握着茶盏也不过是为了镇定自己。

听着脚步声停下,他便推开了车门。

终于,熟悉的石青披风裹着那窈窕的身姿出现在了眼前,那一刻,他用了很大克制才让自己平静的说出那六字。

而她似乎十分惊异,有些不置信。

司马陵望着她,淡淡一笑,“此处不好久留,六小姐是回北将军府吧,我送你回去。”

稍稍迟疑,明思颔首,“多谢。”

他既是私服出行,那便不适宜叫出身份。

蓝彩同帽儿扶着明思上了车,两个丫鬟默默对视一眼,将车门合上。

帽儿皱了皱眉头,总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马车重新启动,车厢中只得两人。

明思有些后悔今日没有带帷帽出来。

某种程度上,帷帽等同于墨镜——当然不是指防紫外线这项功能。

没有遮挡之物,明思只能垂目端坐。

按礼数,这样孤男寡女同乘一车也是不该的。

可是按太子的身份,明思又不能让蓝彩帽儿上来相陪——即便这里的位置绰绰有余。

明思心中并未想太多。

只是想着自己多半又是沾了秋池的光,否则这个太子绝无可能有这般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举动。

她根本不知此刻司马陵的心中有多么的激动和紧张。

若是她抬首,便能看见那双凤目中此时流露的满满情意。

司马陵竭力的按捺自己的情绪。

可当这个朝思暮想的女子坐到只离他一臂之远时,他觉得几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是那样的激烈,又有些忽快忽慢。

她静静地坐在对面,宛如一朵子夜百合。

石青的披风内露出一字襟式样的淡紫镂金百蝶穿花束腰小袄,配着绣着蝶戏水仙图案的紫绡裙。

流苏髻上除了几朵小小的宝钿外,就只一直金镶玉的蝴蝶步摇。

马车悠悠而行,步摇金丝垂下的几颗翠玉珠清透晶莹,随着马车的韵律,轻轻在她额前晃动。

她轻轻垂着眼睑,不曾抬起。

司马陵心中又是喜悦,又有些失望。

喜悦的是他能好好地看她,失望的是她却没有看他。

光线有些幽暗。

却不妨碍他的视线。

他发现她有极长而密的睫毛,微微有些卷翘。

她的睫毛很黑。

又望了一眼她的发丝,他发现好似比原先淡了许多。

面上的肌肤却依旧蜡黄,鼻翼上的黑点依旧驻留。

他知道她有一双极美的眼睛,也有极白皙细腻的肌肤。

此刻细细望去,又发现她有小巧却挺直的鼻梁,还有一张略带菱形的唇。

第一百三十六章相对无言

(二更)

下唇比上唇略小,唇形很是动人,带着淡淡的珍珠粉色。

十分之诱人。

他的手指微微一动,又停住。

忽地想起那夜的渴望……

莫名有些口干舌燥,心跳也愈发快了。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藏得太多,藏得太深,没有将心中疑虑搞清之前,自己不能贸然。

定了定神,他赶紧垂眸,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感觉司马陵的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明思心底松了口气。

心道,既是看在秋池的份上让自己上了车,总该不会又将自己的赶下去吧。

车轮轱辘辘声声平稳,车厢内一片静谧。

两人各怀心事,却南辕北辙。

你我互不知。

司马陵垂着眸子,心里想说些什么,欲张口时却是无言。

对臣子奴才习惯了驭气指使的命令吩咐,即便在父皇母后面前,自己的口气也未多热切。

自己该如何同她说话?

不想提起秋池,可别的话头又不能随意提——自己该同她说什么?

一瞬间,只觉茫然。

马车渐慢,最后停住。

窗外,玉兰的声音响起,“殿下,到了。”

这么快?

司马陵一怔。

明思闻言,却是松懈,上车后第一次抬首望着司马陵,含笑有礼,“多谢殿下相送。”

司马陵还来不及说话,车门已经被明思的两个丫鬟打开。

明思颔首一礼,起身下车。

下车后在车门处站定,又是十分周正的一礼,转身离去。

走出两步后,身后传来太子的声音,似乎稍急,“秋池不在,你若有事,可来寻我。”

明思讶然回首。

却见司马陵已下了车,站在车门处,看着这边。

濛濛细雨中,一身宝蓝带紫的鹤氅之下是素白的锦袍,隔着雨雾面容有些朦胧,只觉似是沉静。

玉兰急急的撑了伞过来,替他遮挡。

明思有些莫名,却还是一笑,微微转身微福身,“多谢殿下。”

言毕,在蓝彩伞下慢慢地走进将军府的大门。

石青的身影没入门中,不见。

相望的眸光久久不退。

片刻后,玉兰轻声道,“殿下,上车吧。”

司马陵颔首一笑,转身上车。

来日方长。

~~~~~~~~~~~~~~~~~~~~~~~~~~~~~~~~我是分割线~~~~~~~~~~~~~~~~~~~~~~~~~~~~~~~北将军府的日子的确更为惬意。

明思很是神清气爽。

府中下人不多,又住得甚远。

每日活计且多,对她这新夫人又有些敬而远之的心态。

管家拨了两个丫鬟来听候明思调派,但明思也不过是让她们二人负责些送餐送水之类的活计。

每日传唤也不过就那么两三次,办完了差事都未停留在院中。

静湪院这一方天地便成了明思私有。

每日弹琴作画,晨昏练舞。

却是比在城南别院中时还要自在三分。

三朝回门后的第三日,阿刁带来了好消息。

他在朱雀大街寻到一处酒楼,楼有三层,地段位置都合适,不过卖家要价比市价要高一成半。

四老爷有些拿不定主意,特叫阿刁来寻明思。

“大哥,知不知道卖家是何人 ?'…'”明思问。

这样大的酒楼定然不是一般人家能主持的。

阿刁摇首,“同我接洽只是一个管事,他不肯说主人是谁。只说这个价格分文不少,还说这等生意他们主家向来不理会。我打听过了。这酒楼是他们自家修建。只做了半年,生意十分不景气,这才卖的。”

明思想了想,也就明白了。

这主家定然是这大京中的名门世家之一。

大京中开有酒楼的大家族不在少数,但招牌能做响的也就那么十来家。

有些也并无经验,开了之后生意不好也就变卖了。

这些酒楼也多以管事之名开设,这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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