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夫-第4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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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里梅朵?”明思不解。
荣俊一笑,“卡里梅朵是古胡语,意思是真神的微笑。这饮霜花也代表坚强和勇敢,只有真正有福泽和真正不畏艰险的勇士才能得到。”
明思颔了颔首。西胡原本有自己的语言,不过一百多年前大汉语便在西胡流传开来。到了如今,除了最北地的胡人,几乎是人人都会说大汉语。而王庭中的贵族,更是个个流利,能写会说。而反过来,大汉却找不出几个会说古胡语的汉人。
现在想来,明思也能猜出来,对大汉语的推行只怕也是西胡皇室有意而为之。应是早前那时,荣氏皇族就对辽阔的大汉起了觊觎之心了。
相比之下,大汉虽也从未放弃过对西胡的吞并之心,但真要比起来,两者从决心和准备上来看,却是高下立见。
明思心下叹息摇了摇首,将思绪收回,微微带了些感概的赞同道,“想不到世上还有这种奇花,倒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又好奇,“这饮霜花美么?”
“红萼白花,花开重瓣,形如碗,色如玉,若冰雪雕就——”荣俊描绘了一番后轻笑点头做了总结,“甚美。”
明思抿唇一笑,“花开一昼夜,不取则谢,取之玉藏则永开不败——还真是有花堪折直须折,这饮霜花倒也神奇。想必见过此花的人应是不多。太子可曾亲眼见过?”
荣俊笑了起来,笑声很是清朗,“还真被十七婶猜中了,我并未见过此花真容。最近一次饮霜花现于六十多年前,这而后数十年,一直未有人见过。”
“不是说永开不败么?”明思素来喜欢花草,此时也生出些兴致,“既然有人摘到,为何没保存下来?莫非这饮霜花还有别的用途?”
这样珍贵的花,又同胡人景仰信奉的真神有关,若明思未猜错的话,这摘下的饮霜花十有八九该是进献给了皇室。既然可以玉藏,那后人应该可以看到啊。
见明思这般快就联系出原委,荣俊朝明思露出一抹赞许笑意,点了点头,“饮霜花确有一个妙用,人若服下此花便会终身带香。当年进奉的那朵饮霜花被先祖作为和亲陪嫁之物,赐给了当时先祖最小的那位公主,并未留在皇室中。不过即便留在西胡,只怕也留不了多久。”
明思会意赞同,抿唇一笑带出几分往昔不曾见过的俏皮,“真要是留下,恐怕你先祖也头疼得紧,亲眷众多,佳丽三千,只怕很难厚此薄彼。”
大大的眼中,墨玉般的眸子似被雪水沁过一般晶亮潋滟,此际带了些俏皮笑意,清透黑亮中又仿佛有清泉潺潺,碎光点点璀璨。又似夏夜月下的幽潭,静谧深幽不见底,宛若有无形吸力一般,让人只一眼相望间,便不自觉深陷其中。
荣俊呵呵轻笑起来,转首看向明思,一对上那双波光潋滟璀璨的墨玉双眸,笑声便蓦地一顿,有些怔然。
见荣烈一滞,明思才自觉有些失言。荣俊日后也是要登那位置的,自己这话虽无恶意,但他听在耳中,难免不生出些隐射之意了。
明思遂转首,轻咳了咳,几分不自然,“我没别的意思,只是——”
“无妨,我明白。”荣俊温和出声打断明思,又轻轻笑了笑,“十七婶不必同我见外,我同十七叔素来也是玩笑惯的。论亲厚,我们两家直如一家。论年纪,也都相差不远,大家相处若要拿辈分身份来拘着,那才是无趣。我时常来府上叨扰,若十七婶同我见外,我x后还真是不好登门了。”
听荣俊话音真挚,说得也在情在理,明思也是洒脱的性子,笑了笑也就放开了些,“原先听荣烈说太子为人率性洒脱,如今方知是真。”
看着明思的笑意,荣俊也感受到两人间距离拉近了些,心下顿生几分愉悦,“人生苦短,当讲规矩时讲规矩也就罢了。可若是时时刻刻都要拘着,那可难受得紧。比起你们汉人那些个礼数,说实话,我们胡人的做派要洒脱自在得多。”
这一点明思确是赞同。
尤其是对女子而言,汉人对女子的约束实在不少。原先大汉犹在时,但凡稍有家世的未婚女子都不能轻易出门。而如今,一些汉人的大家小姐在满街游走的胡人贵女的影响下,也能有出门行走的机会了。
汉人对胡人的影响不少,而胡人对汉人又何尝没有潜移默化的影响。
明思笑着点头,语气较之先前轻松了几分,“实话说,我便是个最没规矩的,日后若有得罪之处,太子可莫要怪我失礼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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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的话:本该两更,儿子老师来家访,耽误了时间。先发一更,明天三更补上。
第六百四十一章 百转千回
此际一番谈话,明思对荣俊也生出了几分好感。加之想着他同荣烈的关系,再加上他太子的身份,搞好关系也定是有好处的,明思也就放开心同他相交起来。
心一宽,说话也自在随意起来。
感觉到明思语气的变化,荣俊唇畔笑意更盛了些,轻笑朗朗,“十七婶不见外便最好。”
聊天也是对手才能得出趣味。无疑,荣俊是个擅于把握气氛人心的个中好手。一番对谈下来,明思早前的那几分郁结无形中也消散了大半。她本是个看得开的性子,心绪一解,也就不再纠结。
明思听得荣俊这一句后,笑着微微点了点头,朝远处的灵珊望了一眼。
荣俊很是知趣,见明思这一动作便猜到她的意思,面上遂极自然的露出温文儒雅的笑意,“溜号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点卯应个场了。十七婶自便。”
明思原本是想走,却不大好开口,听得荣俊主动开口,正合其意。心里暗赞了一声此人心慧,便微笑颔首,“太子请自便。”
荣俊看了明思一眼,噙笑离去。
见荣俊离去,灵珊这才好奇的走了过来,“王妃,太子怎么没去围猎?”
“他现在去了。”明思不好多言,只笑道,“走吧,咱们也回去。”
灵珊乖顺点头,此际一阵风过,带来几分瑟缩冷意,灵珊抬首望了望天,提步跟着明思朝营地方向行。“还有半月就过年了,怎么大京还不下雪啊?若在王庭,十月中就初雪了。这会儿,雪该尺厚了。”
明思偏首笑看她,“想家么?”
灵珊不是家生子,亲人皆在北地,多少有些思亲之意。若是在别的主子跟前,下人纵有思情也怕主人家怪责不敢直言。但在明思跟前灵珊却无多心,脸上现出几分追忆的笑容,“有些想了。在家的时候,每年初雪家里几个兄弟姐妹都会堆雪山,看谁堆的雪山最好看最高。小弟最是赖皮,老是抢我们的雪去堆他的雪山。二姐同我都让他,只四弟不依,同他吵嘴,不过最后还是会让着他。下初雪的头一日,阿妈都会杀一头羊,全家一起喝羊肉汤,吃烤羊腿,手抓饭。阿妈做的手抓饭可香了,每年这一日,我们兄弟姐妹是最高兴的。”
明思听得出灵珊话中的幸福感,可她也清楚,灵珊家中的日子必定不会像她所描述的这般全然都是欢乐。若真的家中日子好过,这样幸福的一家人又怎会将自己的亲身女儿卖身做奴。
但明思未有去提及灵珊幸福背后的苦楚一面,伸手抚了抚灵珊的面颊,柔柔笑道,“今年下初雪,咱们也堆雪山杀羊,大家一起玩。”
灵珊眼中蓦地惊喜光亮,“可以么王妃?”
“我都说了,那自然的可以的。”明思笑着颔首。
灵珊高兴得不得了,抬首使劲望天,心里巴不得明日就下雪。
明思失笑,“别急,今年是暖冬,雪要迟些。往年这时候也差不多该下雪了,不过也不会迟多少,左右不过一月内应是会下的。”
灵珊心底单纯,闻言用力欣喜点头。
两人回到帐篷已过膳时,帽儿将温在炉火上的午膳取出,明思用过之后便上床小憩。
睡了不多久,便听外间喧哗,明思起身,帽儿赶忙服侍,灵珊挑门而入,满面皆是得意笑容,“只三只雪貂,全被咱们王爷猎了。三只都是一箭穿眼,皮毛一点不伤,咱们王爷好生厉害!”说着转首一看,挑高帐门笑嘻嘻地让过一边,“王爷回来了。”
话声方落,一身绛紫质孙服的荣烈大步而入。过帐门时微微一低头,进来后,一双晶亮琥珀双眸便落在正在穿衣的明思身上,笑容不自觉又绽开几分,“吵醒你了?”
明思抬手让帽儿束腰,看着荣烈面上亦是笑意,笑容却多三分俏皮,看了灵珊一眼,“大获全胜?”
荣烈自然也听到了先前灵珊的报喜,于他而言,这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听明思笑问面上虽笑容依旧,却无得色,极自然的迈进帐中,“有了这三只,再寻两只便可替你做件貂裘大氅。”
明思顿时讶然,荣烈说得轻松,她却知雪貂极珍贵难得还犹在雪狐之上,貂皮不论在质地的轻柔还是保暖方面皆还比雪狐优上一筹。貂分三色,黑貂为下,紫貂为中,雪貂最珍稀,一件貂裘大氅便是她这种身量也至少需用九只雪貂方够。明思并未关心过这次围猎的礼物,方才听灵珊道竟然有三只雪貂在其中已是惊讶,此际听荣烈竟然要替她做件雪貂大氅,不免惊异,“再寻两只?”
荣烈信步坐下,灵珊将热茶奉上,荣烈喝了一口放下,笑得不以为意,“府里已寻了四只,加上这三只便是七只,再寻两只便够。”
竟然已有了七只雪貂?明思之前半分未听荣烈提及,惊喜之后心下也明白过来,按荣烈的个性,事情若无七八分把握绝不会轻易开口。可即便有了这七只,还差两只也是难得啊。雪貂稀少,且灵巧狡猾比雪狐更为难捉。别说差两只,就算差一只也未必能凑够。别说是雪貂大氅,即便是公侯府邸中的贵妇小姐,谁能有一条雪貂围领,那也是极惹人艳羡的,更莫说是雪貂大氅了!
荣烈竟早打了这个主意,就算是明思也多少有些吃惊愕然。
不过见荣烈这般神情倒似有了十成把握,明思走到妆台坐下,帽儿站在身后替她梳发。明思坐下后未问荣烈如何凑齐剩下两只雪貂却问,“怎么这次围猎竟有三只雪貂?”
雪貂珍贵,活雪貂更是珍贵,普通人猎得活雪貂皆是以大价钱卖出。此等奇珍乃是赠礼上品,得了活雪貂的人会一层层的上供上去。最后,这些奇珍大多都是归于皇室或是王侯之家。
这次冬狩围猎参与人虽皆是皇室子弟,但没有元帝的参与,等级也算不得最高,用三只雪貂做猎物实在有些奢侈了。而且这次围猎是私下组织的,所有猎物应是这些个王爷皇子自家搜罗提供。荣烈有心给她做雪貂大氅,那这三只雪貂定然不是自家的东西。
三只雪貂做貂裘大氅是远远不够,但一只雪貂便可做一条围领,冬日用来配衣又保暖又高贵夺人眼球。明思不禁好奇,谁家舍得拿这三只雪貂出来做猎物?
荣烈勾唇一笑,这才显出几分算计的自得之色,“我早打听了,老十六家得了两只,小三家得了一只。老十六不是爱热闹么?我那日就提了一句,这天气围猎不错。他便来了兴致,急急地约了大家伙儿一块玩儿。我说让他拿那两只雪貂出来,他开头还舍不得。后来听我说,我们其他几家虽拿不出雪貂,但可用其他与这两只雪貂价值相等之物相抵,加上这三只雪貂一起做彩头。九家拿出的彩头正好分三份,谁若猎得一只雪貂谁便得一份彩头。我这般一说后,他便愿意了。”说到此处,荣烈唇角扬起懒笑着朝后一靠,“老十四拿出的彩头里有一套十八件的前朝百香紫砂茶具,回府后正好给岳父送去做小年礼。其他的好东西也不少,喜欢的就留下,剩余的你拣拣看那些送谁合适。”
明思听得愣笑,待荣烈说完才反应过来却是失笑。荣烈昨日带她去赏白玉兰,无论建那赏花亭还是移种那白玉兰树少不得都得大半月功夫。显然,这次冬狩围猎是他早早就计划好了的。说不得早在十六王爷同三皇子得了雪貂后,他便开始谋算。不仅赏了花散了心,还将一干人全部算计最后获利。不仅得了三只雪貂,还谋了兄弟侄子一堆好玩意儿…这人——明思真真是佩服了!
“你独得彩头他们可有说什么?”明思失笑后好奇。
荣烈的身手武艺在这些个王爷皇子中是拔尖的,若是得了一份两份还好说,可一人独得全部彩头——纵然大家都是身价不菲,也足够惹人嫉妒的。
荣烈却挑眉噙笑,“提议围猎的是老十六,我只提了彩头的方案——我虽功夫好,可这雪貂是活物,林子那般大,大家也是凭运气的。”
明思颔首表示明了,也对,三只雪貂在林中窜,要猎雪貂凭功夫箭法,可要碰上还是要凭运气的。
明思这厢想明白,心里也惊奇荣烈运道好极,那厢却听荣烈甚是自得的轻笑声,“前儿个晚上,我便遣布罗去了老十六同小三府上,在雪貂身上下了百里香——这三只雪貂一早就是咱家的了”
雪貂下了百里香?难怪了…
明思还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