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夫-第3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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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人”
方师长也并非普通闺阁妇人。这般说,也是看出了几分端倪。若是普通绑票,牛牛年幼不会认人,还倒有几分生机。可若扯上其他缘由仇怨,那却是凶多吉少。
明思只觉心如刀绞。“师傅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方师长见明思脸色苍白,“你也莫要太过心急,刚刚伤才好些,自个儿的身子也要顾着。”顿了顿,“牛牛这孩子是有福的,他爹娘在天上也会看顾的。”
提到蓝彩,明思心中更是揪扯难言,默默点头。却不能开口。
这时,下人过来禀报,道京兆尹柯查大人来了。
京兆尹亲自上门,方师长自然吃惊。帽儿在一旁开口,“小姐让大管事拿牌子去京兆尹衙门报了案。”
方师长这才整理仪容,同管家一道出去将京兆尹柯查迎了进来。
大约是方师长说过了。柯查一进来见明思上座座首也无讶然之色,朝明思行了一礼,“下官柯查见过王妃娘娘。”
语声不卑不亢,说完后便抬眼,目中几分隐隐的打量之意。
柯查乃是三品大员,自然也有他所仗持之处。而诸多仗持中,最紧要的一条,便是元帝的信任。京兆尹这个职位掌管京畿治安,各路人马都眼馋欲滴。最后能落到这个柯查身上,足以显示出此人的本事和在元帝心中的分量。
而元帝信任他,很重要一点便是此人原本是个隶属荣氏的直系武将。因腰部受伤退下战场,身家清白,也并未从属哪一派。而柯查上任后也的确不负圣望,雷厉风行立下许多条款。且在元帝颁下那“胡汉一家”的旨意后,也修改和增加了不少与之相对应的条款。故而,这大胡迁都这八个月,大京的治安也愈发有序。虽说不上什么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但重大恶性的案件却是没出过一宗。因此,柯查也多次受到元帝褒奖。
可这回,柯查心里却是不痛快了。
接到睿亲王府的报案后,他先是一愣,随后第一时间便将相关信息查了一遍。可信息却是少得可怜。只查到那个方府失踪的孩子乃是数月前收养的一个弃婴。而方府也不过是一户平民富户。那方府主人是一个望门寡妇,以前靠教绣艺为生。曾在纳兰侯府家学认师长。
柯查心中很是不快。以前从未听过睿亲王妃有义子的消息,何况,睿亲王妃的义子就等于说是睿亲王的义子。可这孩子明明只是一个汉人弃婴,还是方府收养的。睿亲王为人倨傲,岂会随随便便收养一个父母不详的弃婴为义子?且方府收养时,这王妃甚至还未回京,更未同睿亲王府定下婚约。而且好端端地,何人会来偷一个未满周岁的孩子?
柯查心里迅速闪现几个念头后,也未多言,便带人来了方府。
无论此事内情如何,睿亲王府是持了睿亲王妃的牌子来报的案,他势必也要做出相应的慎重阵势。
到了方府后,他没想到睿亲王妃竟然也亲自来了。再一看方师长和府中众人的神情,他又心生疑惑,瞧这般情形,倒真还不似作伪。
明思迎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柯查大人请入座,此番有劳了。”又转首看向方师长,“师傅你同柯查大人先谈谈。”说完便起身入内。
柯查望着明思的身影没入内堂,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这睿亲王妃面色确有些苍白,面色也不大好看,莫非真不是故意来找茬儿的?
心里几番思量,面上却不露,入座后便向方师长一一询问。然后,也遣手下在案发之处去看了,连着方府里里外外也下令细细搜索。
待差人回来禀报无所得后,柯查也同方师长将情况了解得差不多。
柯查沉吟片刻,忽地似随意般问道,“这孩子是何时收养的,可知父母?”
方师长心中一跳,平静回道,“牛牛是五月前民妇出门敬香时在路边所拣。当时孩子身边并无信物书信。故而,这孩子的父母民妇也不知是耍”
柯查微微颔首,看了一眼方师长,“那这孩子倒是个有福的,竟能入了王妃青眼。这倒是难得。”
方师长未接话。
柯查垂了垂眸,心里原本还有句话,却未说出。
既是王妃钟爱的义子,又是个弃婴,为何不养在王府,偏偏养在这方府?
可这话若要问出,就显得有些不和气了。他思虑再三,还是没出口。如今这京城中,关于这睿亲王妃的种种流言不少,他心中也有几分警惕戒备。这睿亲王妃他可以不惧,但那睿亲王他却不得不掂量几分。究竟这睿亲王妃在睿亲王眼里有多少分量,这孩子的事儿,睿亲王知晓否,眼下,他全然不明。还是谨慎些为好。
心里暗忖完毕,他看了一眼内堂方向站起身,“情形已清楚了,夫人请放心,本官这就回去派人查探。”
说完,便听得内堂传来脚步声。
下一刻,明思走了出来,“柯查大人稍稍留步,我画了些画像,请大人按图查探。”
说话间,帽儿走到柯查身前递上数张画稿。
柯查低头一看,画中是一个极漂亮的男婴头像。五官明晰,惟妙惟肖,表情生动可爱。乍一看,倒不像画像而似真人一般。
他遂愣住——第一个反应是原来这睿亲王妃方才竟然是进去作画了。第二个反应却是原来这睿亲王妃竟有如此高超的画艺。衙门中的画师他是见识过的,但凡能画出原貌的七分,已是超群。
可此刻,他虽未见过那孩子真容,但心里没来由地就笃定,这画像定是分毫不差。
他抬首起来,明思神情凝重地看着他,“此事无论如何请柯查大人帮忙。孩子幼小,其他的事都可不提,安危最重。”
柯查点了点头,“王妃放心,此事在下官职责之内,定当尽力。”
说完,朝明思行了一礼,便欲告退离去。
就在这时,方府管家急匆匆到了门前禀报,“王妃、夫人,王爷来了!”
柯查蓦地一愣。
管家话音一落,便让开身形退到一边。下一刻,荣烈的身影从左侧现于门前。
因是从宫中直接出来,他身上穿得依旧是酱紫色金缕刺绣的质孙服,头戴六宝冠,腰带和坎肩上皆是缀满的琉璃宝石。衬着挺拔秀雅的身形,端是贵气俊美得逼人。
柯查一怔后,旋即按制行礼,“下官柯查见过王爷!”
柯查这一行礼,府中其他下人也反应过来,跟着纷纷下跪见礼。
方师长正欲下跪,明思却一把抓住方师长的胳膊,而同时,荣烈长腿一抬,迈过门槛行了进来,“都免了。”走到柯查身前停住微停步颔了颔首,又抬步直直朝明思行来。
到了跟前停下,俊容上半分笑意都无,眉心微蹙,“究竟怎么回事?”
明思还有些怔然发愣,目光在他未换下的朝服上停留片刻,心情只觉复杂。
她抬眸看着他,轻声道,“牛牛不见了。我让管事拿牌子去京兆尹报案,刚刚画了牛牛的画像给柯查大人。”
第五百二十一章 风波又起(二)
荣烈听完垂眸片刻,转首道,“柯查大人可是已问完案情了?”
柯查颔首嫁夫。
荣烈淡淡一笑,“如此,本王义子之事就有劳大人了。”
柯查抬眼看了荣烈一眼,“下官定当全力。”
待柯查离去,方师长看了二人一眼,请荣烈上座。
金叶奉了茶上来,“六小姐还没用膳,不如先用膳吧。”
明思摇了摇首,“我不饿。”
荣烈微蹙眉,下一瞬松开眉心,“我也未用,不如一道吧。”
明思望他一眼,却是不信。她从府中出来时已是膳时,此际已过了一个半时辰。他既这个时候才离宫,定是在宫中用过的。不过方师长已经在唤下人备膳,明思也不好再言说。
用完了膳,明思无甚精神,也就没怎么说话。只荣烈向方师长问了数句上午牛牛失踪前后的相关情形。
之后便告辞离去,方师长情绪已好了不少,拉着明思低声宽慰,“你如今身子也不好,莫要因牛牛的事损了自个儿。该用膳该歇息也不可耽误。若是牛牛回来,你再病了,岂不是自己折腾自己?”
明思默然颔首。
方师长余光看了荣烈一眼。对于这个只在两人大婚日在街上见过一面的睿亲王,她今日心里是几分欣赏兼又有几分复杂。可当着荣烈也不好多言,最后只道了一句,“莫要心急,凡事同王爷多商议商议。”
明思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上了马车。明思静默了半晌,轻声问,“我是不是不该报官?”
荣烈这身装扮明显是从宫里直接出来的,想是大管事去京兆尹衙门时也同时派人通知了荣烈。荣烈未有回府。直接来的方府。想必也的猜到了京兆尹会派人来方府取证查探,可方才荣烈对那柯查大人的神情明显是有些不冷不担
荣烈靠在车壁上,手指在大腿上轻轻叩击着。闻言抬眸看了明思一眼。沉吟着道,“报也是该报的。若是眼下不报,日后到不名正言顺,反倒是落人话柄。不过这柯查——”
明思心神一颤,颦眉道,“此人有问题?”
难道此人同荣烈有旧怨?
明思虽未直言,但荣烈却是明白。淡笑着摇了摇首。“同我倒无旧怨,不过我怀疑此人背后有人。”说着,将柯查的生平简单说了一遍,最后道,“此人是武将出身。在而今京中文职中算是特例。且升任这京兆尹也算运气绝佳。”
明思不解,“你不是说你皇兄信任他么?且升任之后,也做得不错,那也算是个有本事的。”
荣烈挑了挑眉,“我查过此人军中履历。虽是中规中矩,也小有谋算,可同他升任这京兆尹之后的这番作为相比,却未免是相差甚远。”
明思怔了怔,垂眸须臾。抬眼道,“你是说他背后有人扶持指点?”
见明思这般快就猜到了他的言外之意,荣烈眼底浮现一抹激赏之色,笑着颔首,“不错,我确有这般认为。且他虽受我皇兄信任。但当时择选人选时,也并非他一人有此优势。”
明思明白过来,“这样说,他是被人推上此位的,有人助他。”垂了垂眸,暗忖片刻,她蓦地抬首,“你担心是左柱国?”
能让荣烈有所忌惮,又在朝中有此势力的无非是左右柱国同莫氏这三大势力。而如今,同荣烈真正接下仇怨的,却只左柱国这一支。莫清清虽同自己的有仇,却是指挥不了莫氏的官场势力的。荣烈更不会将她放在眼里。这样一排除,就剩一个左柱国了。
荣烈眸光微微一闪,唇边现出一丝笑意,“不用担心,我也只是怀疑,并无证据。”
荣烈虽是这般说,可明思的心已经安静不下来了。
说实话,在得知此事到此刻,左柱国府便是她最大的怀疑对象。春狩那日,明眼人都清楚,温娜儿同她是结了仇。她受了伤,温娜儿也丢了丑。按温娜儿的性格不可能不想着报复她。而那回荣烈的行为明显也是没给温多尔面子。
明思闭了闭眼,低声无力道,“我不该带牛牛去西龙山”
自她回来后,她都竭力同亲友拉开些关系,走得并不近。唯一的一次,便是为了牛牛的户籍,带着牛牛去了西龙山行宫。能将脑筋动到牛牛身上,想必就是那次打了眼。
若劫走牛牛的人真是冲着她来,若真是温娜儿,如今这柯查又真的同左柱国府有关联的话,那牛牛便是凶多吉少了。她今日所为虽是为着日后不落忍话柄,可无疑,也验证了牛牛于她的重要性,却本身就是授人于柄…
看着明思面色发白的模样,荣烈的手动了动,最后还是抑制住,“我已让布罗派了人去查探,此事究竟如何还未可知嫁夫。你也莫要都朝坏处想。”顿了顿,“我倒觉得此事未必同温府有关。”
明思一怔,看向荣烈。
“这些日子左柱国府我的人都盯着,并未有异动之处。”荣烈看着明思的眸色平静柔缓。
他派人盯着左柱国府?
明思愣了愣,对视片刻,明思有些不自在的转开视线,“你的意思是不是温府所为?”
荣烈沉吟道,“这也并非能全然确定。我的人自也不能滴水不漏,不过,我只觉得此事不似温府所为。牛牛的身份对外只是一个弃婴。在今日之前,即便你带了牛牛去行宫,也未必能说明什么。温娜儿跋扈狠毒,却是一个绣花枕头,未有多少心机。而温多尔虽有这份心机,但他也未必会注意这等小事。何况眼下,温娜儿几番惹祸,这个节骨眼儿上,他犯不着为这样一个收养的弃婴大动干戈冒险。”
牛牛的身份户籍是他亲自办的。他心里自是有底,不可能被人寻出错处。只要牛牛的身份未被人抓住错处,牛牛便只是一个弃婴。而早前明思同方府的接触也不过一般,并未超出师徒之谊的范围。若非明思有意透漏牛牛的身份给他,他也不会将疑心放在这个孩子身上。旁人又如何会无端端的在意这样一个婴孩?
明思垂下眸,也在默默思量。
她不得不承认,荣烈的这番分析很是在理。可若不是温府,又会是谁带走牛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