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不好当-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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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刘梁跟我一个毛病,就是说话慢,但我比他好些,我说话慢,便选择闭嘴不说,他说话慢,却话多如尿流,淅淅沥沥,滴滴答答,啰啰嗦嗦,一字一句,没完没了。
在座诸人皆保持了沉默,谢慕不发一言,低头抿茶。
第45章 寺中
刘梁说了半日,换了三次茶水,终于收了嘴,又恢复了两手撑下巴,表情的痴呆相,寂寞而忧愁的望着谢慕叹了口气:“哎,你还是不懂。”
谢慕道:“公子是长情的人,我自然不如。”
刘梁高兴笑道:“有道是人无癖而不可与交,谓其无长情。正是这个意思。”
笑毕又悠悠道:“能在这里碰到安阳侯,想必不是有缘吧?”
谢慕饮了口茶,放下手中的杯盏。
“我确实是特意来寻公子的,本欲往府中拜访,只是有恐不便,是以来此处相寻。”
刘梁道:“安阳侯真是聪明人,太子他左右看你不顺眼,要置你于死地,你却当着陛下的面向太子示好,然后背地里,却又来这里看人斗鸡走狗,却又这一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用的不错,陛下知道吗?”
谢慕道:“他知不知道,怕都没有我的命在,陛下不信我,我这颗脑袋要掉不过是早晚的事,若不为此,我何必这么周折。”
刘梁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救你?我虽然跟太子不同道,但跟你,也不同道,你谢氏野心勃勃,不说陛下,就连我也看在眼里,愁在心上啊。”
谢慕道:“是友非敌,多一个又怎么不好?于我是性命攸关,于公子,不过举手之劳,一言之间,公子说是不是?”
“引虎驱狼,并不是什么好计策,你容我想想。”
刘梁悠悠一笑,谢慕举了杯:“以茶代酒,先敬公子。”
刘梁并不推辞,笑应。
刘梁跟那个秦重除了刚坐下时说了一句,便再无话说,不过看起来却极为熟识,刘梁口称秦校尉,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校尉,不当值,竟然抱着剑在街上转悠。
刘梁又打量我,问道:“小公子几岁了?”
他叫的小公子,但那口气问的确是小姑娘,我没有回答,谢慕道:“还不到十六。”
我低头将一杯茶一点点啜,听他们说话打发时间,一只手滑腻腻的摸到我脸上,刘梁四根手指抬着我下巴,在我脸上吹了吹气。
我一口水哽住,刘梁说:“果然长得很像。”
出了场子,街上人已经渐稀,谢慕道:“秦少侠若无事,时日还早,再去喝几杯可好?”
秦重道:“我知道京中的一品斋,菜色和酒都不错,不如去那里。”
谢慕道:“正好。”
于是又到了一品斋,要了座,这回要了酒要了菜,酒是好酒,菜也是好菜,谢慕跟秦重又对饮,却并没有一句多话,半个时辰出了一品斋,谢慕便告辞。
谢慕人有些翩翩然,我看他脚步虽稳,不过人却傻了,直直向前走差点撞到树上,我拽着他胳膊给他引路,不过我发现我也认不得路,顺着盛京街一直走,最后人行越来越稀少,但见绿柳桥梁,田陌农庄,我傻眼,问谢慕道:“咱们再去哪里?”
谢慕抬眼勉强看了看:“这又出城了吧。”
我说:“没有过城门。”
一阵清风吹来,谢慕揉了揉眼睛:“去云台寺。”
我看这时候着实不早了,日头已经西行,我问:“要晚了,还去吗?”
谢慕道:“去。”
谢慕醉醺醺又雇了马车,趁着城门还未闭,一路驶出城去,云台寺在云台山中,到了山下,谢慕打发了车夫,顺着小道上山,山风吹来,谢慕似乎便渐渐醒了酒。
寺里正在敲晚钟,钟声清荡,在山中悠悠回响。
山门未闭,我和谢慕入了寺,有僧人来迎到佛堂,谢慕取了香拜过,从怀里摸出一尾玉质小鱼,交给僧人:“有心释道,无奈身在尘笼,替大师添点香油。”
谢慕充了回贵人,将那把价值不菲的小鱼拿去捐了香油,于是大师留我和谢慕两位施主在寺中用斋休息,此时日头已经没入山下,今日看来回不去了。
看来谢慕没打算回宫去。
云台寺的云安师父作陪用了斋,又引我和谢慕往山房沐浴,说是山中温泉。
谢慕道谢,云安师父又命小师父拿来洁净的素衣供我和谢慕更换。
这池子是石头垒的,池子底也是滚热的石头,粗粝硌脚,水上白雾腾腾,人进去了不辨面目,我抓着谢慕的手免得跌倒。
我靠着谢慕身体勉强站稳,脸上已经全是汗,谢慕脸上胸膛也全是被热气蒸腾的发红,不过他那表情很享受,闭着眼睛似乎在酝酿。
池子边有个小和尚捧着木盘跪坐着,看起来才七八岁大,十分乖巧的在瞌睡。
我拍了拍小和尚脑袋,小和尚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看我,有些惊恐的又赶紧跪好,这小和尚脸蛋眼睛嘴巴都是圆溜溜的,像个团子,我看的笑起来。
谢慕将我扯回去:“别逗人家。”
我问谢慕:“咱们不回去了吗?”
谢慕道:“我想在山中休息两日。”
我觉出谢慕身上温暖干净的香气,便将手搂上去,抱住他亲,谢慕笑道:
“佛门清净地,你要做什么。”
我说:“想你了。”
我爬到谢慕身上去,谢慕伸手搂住我腰,一个吻温柔绵长。
我说:“我还没在宫外住过。”
谢慕道:“多住几天。”
我问:“你在等谁吗?”
谢慕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等来,不过总要试试。”
我趴在谢慕身上,总觉得他的身体十分坚硬,我悄悄扒开他衣襟,亲他胸口。
谢慕仰头笑,喝道:“滚下去。”
我戳了戳谢慕的腰上肉:“你好白。”
谢慕道:“我数三声,滚下去。”
我抱着谢慕不放,手去抚他胯骨,捏他屁股,谢慕一脚踢了过来,给我当胸一脚,我正痴痴迷迷间挨了这一下,顿时给踹的魂飞魄散几乎要口吐白沫,我惊惊惶惶给谢慕一把按住。
我结结巴巴急急叫道:“你又打人!”
谢慕攥住我领子:“又没打疼你,我看你好生生的,急什么?”
我涨红了脸:“你别欺负人,我又打不过你。”
谢慕笑:“你到底整天脑子在想什么东西,我何时打你了?我有那么坏?”
我说:“我就摸你一下,干嘛发脾气。”
谢慕俯下身笑个不住,亲了亲我脸:“让你别瞎摸,持身以礼懂不懂,我是你兄长,要慎敬谨严,不得瞎摸,要摸得给我打个招呼,我同意了再摸。”
我说:“你同意不同意?”
谢慕道:“不许。”
谢慕掌住我手,头低了下来,他的呼吸顺着我的额头,到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唇,最后在我嘴唇上方停住,我有些紧张的睁大眼,并吞了口口水。
“你在想什么?”
我有些磕巴:“没,没,想什么。。。。。。。”
“那你手抖什么?”
“动不了。。。。。。”
“怎么动不了?”
“。。。。。。。。”
谢慕在没话找话说,他眼睛直直盯着我,口气有些幽深的暧昧,带着隐约难察的颤音,捏住我的手紧了紧,我手心有些湿润,谢慕的手心也很湿润。
谢慕嘴唇只在我上方,并不贴近,也不离开,他说话呼吸的热气就落在我口鼻间,这场面很有些诡异,我觉得他要亲我,但又没有,谢慕的嘴唇不经意的碰到我,似乎是无意,很快便被他抬头收了回去,我很想伸手抱住他,但突然有些不敢。
“谢慕。。。。。”
第46章 婚事?
谢慕收回头,抱住我肩膀,声音带着笑意,却低哑悲伤。
“我怎么会还指望你能懂什么道理,你能在我身边活着就够了。”
“谢慕。。。。。。”
谢慕温热的手掌抚摸着我的脸颊。
“阿兄疼你,舍不得你吃苦,你听话,不要让阿兄为难,阿兄现在后悔,后悔当初没有把你教好,才弄的你变得现在这样。”
我说:“我听话。”
谢慕亲我脸,手轻轻抚摸我胳膊。
“有一样事,你不肯,我便没有同你说。”
谢慕停了一下,低声道:“我跟陛下请了婚事。”
桌上的灯烛暗了一下。
我呆了一会儿,问道:“什么时候?”
“上个月,前不久。”
我想起上个月谢慕喝醉那回,原来是这事,难怪他高兴成那样。
谢慕的确是很高兴,那天过后,连着几天都心情很好的样子,我那会还纳闷他碰着了什么好事,至于天天得意,原来是陛下给他赐婚了。
我知道谢慕一直很想成婚,想出宫,找个女人生个儿子,过他说的那种正常日子,我知道他和我想的不一样,我不想嫁人,但谢慕他很想成婚。
若我不是跟他一样姓谢,我还能考虑把自己嫁给他算了,反正他那么爱娶媳妇,左右了他一桩心愿,免得他整天老想,可惜我姓谢,那没办法。
“陛下准了?”
“准了。”
谢慕道:“我要出宫去,得有个理由,正好借着让陛下赐婚,放我出宫。”
谢慕是男人,年纪大了,留在宫里惹人闲话,所以赵免必然会放他出去。
可我却是没有道理出去的。
而且谢慕他要娶妻,我不想他娶妻,他只能跟我好。
但是我不能不让谢慕出宫,那种地方,本就不是男人该呆的,而且留在宫里,不断的受赵免折辱,天下人看他是个笑话,百官大臣言语轻贱,连二哥都能出言辱骂他不知廉耻。
谢慕他不能呆在宫里。
谢慕他是堂堂男子汉,不该受这等侮辱。
我不发一言。
谢慕在我脸上轻轻啜吻:“阿兄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等有了机会,阿兄带你离开盛京,我想好了,离开盛京咱们就去袁州,那里有咱们的人,只要离开这里,有兵有马,鞭长莫及,就是京城,也奈何咱们不得。”
我想了许久,终于问道:“可你有了家室,到时候还能走得了吗?你要是在盛京,有了女人,有了儿子,你就走不了了。”
或者赵免就是打的这个主意,才给谢慕赐婚,到时候就不再是谢慕自己,而是满门性命,都是赵免要挟他的筹码。
“多几条命换他安心,否则我但凡动作,便会处处掣肘,至于其他………………”
“若真要弃,那也是天命,是我的罪过,等我死了见了阎王爷再让他清算吧,我今日特意来给我未来的妻儿上上香,愿老天保他们平安无虞,不要受我之累。”
我当真无话可说,谢慕心够狠,只是他那般眷恋家室,一心想着夫妻和乐儿女绕膝的人,竟然铁了心要弄出个妻儿做弃子,给自己铺路。
谢慕他一直都喜欢孩子,谢家人丁单薄,没什么能比子嗣重要,我二哥可怜巴巴只有一个孩子图宝,除了图宝谢家便再没有别的儿子,就因为这一个孩子,谢慕不喜欢二哥,但每回说到图宝都高兴的什么似的。
或者生孩子也不是难事,谢慕现在没有孩子是因为他没有成婚,等他成了婚,想生多少就能生多少,实在不是太紧要。
只是谢慕他真能如自己想的那样,说弃就弃?等他当了爹,见到白白胖胖的小子那时候,他还能狠的下心,那实在值得商榷,赵免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
但这由不得我选,也由不得谢慕选,因为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我顿时没了亲他的兴趣,我没法生气,没法不答应,但我不高兴。
我刚还给谢慕亲的昏昏沉沉,给他这话出来,一下子脑袋就清醒了,心情大跌。
我伸手抱着谢慕,木然道:“我不想亲你,你安慰我一下。”
谢慕亲我脸颊:“别哭了。”
我说:“我没哭。”
谢慕手指抹了抹我眼睛:“别哭。”
我很觉得谢慕他欺骗了我,那次他跟我发脾气,上个月我们才刚和好,他抱了我,我以为他愿意跟我好,不打别的主意了,我满心高兴,他却突然说他跟赵免请了婚。
原来这些天他都在骗我。
我再控制不住,仰了脸大哭,喉咙中却哽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觉得有水顺着脸往头发,往耳朵里流,谢慕脸贴着我的脸,两手端着我脖子一声不出。
我眼泪停不住,谢慕声音艰涩开口。
“我能将你带在身边,给你活着,能护你性命周全,不受人欺凌,也就这样,阿兄只有这个本事,更大的能耐也没有了,其他东西,你再要,阿兄没有,就是有,也给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