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难渡:公子当心-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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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子果真难伺候,顺着她的意思,她不高兴,若不顺着她,她还是不高兴,张贵犯了愁,原来要当个近身伺候小姐的下人,是这么难。
“你们听说了吗,这处州林家遭了大难了,一夜之间,连起两场大火,把整个林家烧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
邻座的一位茶客,一身蓝色长袍,三十上下年纪,看样子是个走南闯北的经商之人,他的话音刚落,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就接过话道,“这是天谴,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才会一把火烧了林家。你们说,这处州林家面上乐善好施,施针救人,可暗地里却干着伤天害理的事,那一晚上,江南按察使大人从他们林家屋子底下挖出了几十具骸骨,这样的人家,怎么配列于江南各大世家之中,当一方的名门望族。”
老者的话一说完,坐在这茶肆中的茶客个个抚掌,“老人家说得好,林家的人坏事做尽,有这样的下场,是他们活该!”
“要我说啊,那位苏大人才是最倒霉,好端端地娶什么林家的女儿,这下子,遭报应了吧。”一位络腮胡子的大汉喝了口茶,爽朗地笑道。
“兄台,你有所不知,我可听说是那位林家的表小姐一去林家,林家就遭了难,所以说啊,这灾星祸首不就是那位林家的表小姐吗,可巧了,这位林家的表小姐还不是别人,就是那临安城那位大名鼎鼎的苏二小姐,她害完了苏家,再去害林家。听说啊,这位苏小姐长得不怎样,却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还不守妇道,五云山上刚和云公子做下了苟且之事,马上又跑到处州林家,勾引自己的表姐夫去了,唉,这样的女子,谁娶了就得戴一辈子的绿帽子。”
想不到,这一世她比大姐苏谨妍还芳名远播,可惜,是个恶名,苏谨心紧握茶杯的素手微微有些颤抖,心中苦笑,勾引自己的表姐夫,呵呵,他可不止是表姐夫,还是她的堂兄啊。
“胡说,苏二小姐才不是这样的人!”巧兰听不下去了,气愤地站起来道。
而她这么大声的一喊,便引得在场所有的人皆朝苏谨心所坐的方向望了过去,那个桌子上,坐在主位的是一个素衣女子,相貌虽谈不上绝色,但也有几分清秀,看她的装扮,应该是个未出阁的闺中女子,一个家丁,一个护院,刚刚出声为苏二小姐辩驳的就应该是那个小丫鬟。
“这位小姐,莫不是和那位苏二小姐一样性情吧。”茶肆中,坐得的大多是男子,像苏谨心这般未出阁的闺中小姐的确是少见,而且还是带着下人大摇大摆来茶肆中喝茶的,这点是苏谨心疏忽了,这里毕竟不是临安,临安的茶肆中设有雅间,一些世家的夫人、小姐们有时也会去的,但这里只是一个渡口旁的茶肆,龙蛇混杂,苏谨心一进来,便无疑是自贬了身份,也难怪在场的人会不屑地看着她,这会儿对她出言调戏的,就是那个蓝色长袍的男子。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苏谨心示意巧兰坐下,开口淡淡道,“敢问这位公子,你所说的这些事都是你亲眼目睹吗?”
“自然没有。”蓝衣长袍的男子趾高气扬道。
“既然不是亲眼目睹,那就是道听途说了。”苏谨心冷笑了两声,“我看这位公子也是读书之人,想来是熟读圣人之书,那也该信奉圣人之言啊,兼听则明 偏信则暗这个道理不会不懂吧。”
只这一句,便把这蓝袍公子堵着哑口无言,若他说懂,那他刚刚所说的话,无疑是往自己的脸上打了一巴掌,若是说不懂,那就更可笑了,他一个饱读之士,居然不如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
蓝袍男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恼羞成怒道,“如此牙尖嘴利的女子,我看也不是什么良家女子,八成是那烟花之地养出来的下贱蹄子!”
但谁知,蓝袍男子话还未说完,展让就提了剑,倏地逼近了蓝袍男子,将剑横在他的脖颈间,“再说一遍,试试。”
好快的身手,好高的武功!
茶肆中的人看得惊慌失措,之后,那站在素衣女子身旁的中年男子忽然出声道,“满口污言秽语,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人,八成是刚从男倌中刚逃出来吧。”
众人愣了一下,这才听明白张贵的话中之意,这主子说话一句一个陷阱,逼着人往里跳;这下人更是刻薄,居然将蓝袍男子比作了小倌,这对于男子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
哈哈哈……众人大笑。
“你……你……”蓝袍男子气得几乎要吐血,这个中年男子竟把他的话改了几个字又送给了他,还把他比作了供贵人玩弄的男宠,但因被展让劫持,蓝袍男子又无法骂回去,只能咬着牙,狠狠地瞪着苏二小姐。
这个张贵深藏不露啊,苏谨心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张贵,心中暗道,他跟在她身边,到底要图什么?
☆、第 431 章
第四百三十一章 他真的没骗她(3158字)
走出茶肆,外头忽然飘起了小雨。
三月里,向来春雨绵绵,说下就下,没个定数。
好在离停在渡口处的大船不远,展让施展轻功跑到船上取了两把伞过来,一把给巧兰,一把自己拿着,打算给张贵撑伞。
谁知苏二小姐却说,“张贵,你为本小姐撑伞吧。”吩咐完,她就走向雨中,丝毫不给展让说话的机会。
我的苏二小姐,小姑奶奶,您刚使唤完公子爷端茶倒水,这会儿又使唤他给您打伞,别欺人太甚了啊,展让干瞪着眼,本想替张贵给苏二小姐打伞,可他家公子爷怕苏二小姐被雨淋湿,自己从他手里夺过伞,没骨气地跟了上去,活脱脱就像个老实本分的家丁。
没救了,真是没救了,看来他家公子爷注定一辈子要给苏二小姐当牛做马,为奴为仆,展让一脸哀怨,心中哀嚎道,公子爷,您争点气啊,女人不能这么宠啊,尤其是像苏二小姐这般寡情黑心的,更不能宠,这样,日后您会吃亏的!
但张贵似乎是没看到展让频频的眼色暗示,他撑开伞,亦步亦趋地跟在苏二小姐身后,与他而言,能这么近的伴她身旁,为她遮挡一世的风雨,便是此生最大的幸事。
“近日关于处州林家的谣言甚多,张贵,你有何看法?”苏谨心走的极慢,仿佛是要在雨中散步。
张贵一手握伞柄,并将全部的伞遮于苏二小姐的身上,而自己却冒雨走在苏二小姐的身后,为仆之道,不能走在主子的面前,这还是他刚学会的。细细的春雨淋湿了张贵的脸庞,也湿了他的长发,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能把处州林家所起的两场大火说成天谴,还被江南所有的百姓接受并同仇敌忾地骂林家是罪有应得,背后散布这谣言的人恐怕不简单呢。”
苏谨心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说的不错,他就是要让世人认为这林家是遭了报应,也就没有人会去追究这烧毁林家的真正原因。噢对了,你儿子张龙的病可好些了?”
“二小姐您在说什么,小的那不成器的孽子不是去年就死了吗。”张贵的儿子张龙,自小不学好,年纪轻轻就开始逛窑子,有了银子更是花天酒地,后来不幸染了花柳病,张贵虽四处求医,但也没有保住他一条命,苏二小姐这么问,无疑是在试探他是不是真的张贵,张贵暗松了一口气,好险,这个女子果然不好应付,差点就被她试出来了。
“哦,那真是本小姐记错了。”苏二小姐笑了笑,“你当年是跟着我娘一起来苏家的,你这般忠心地留下来,本小姐猜你也是看在我娘的面上吧。”
这一下子,张贵就犯了难,他若说是,可他这些天没向林氏请安问好,不正说明他所说的话是假,可若说不是,那他留下来,多半是要被这个女子看成是居心不良。
这女子啊,聪慧是好事,但太聪慧的,可真是要人命了,张贵一时答不上来,憨厚地笑了两声,道,“小的是苏家的下人,无论是对夫人尽忠,还是对二小姐您,都是一样的。”
苏谨心淡笑而不语,抚了抚袖口上的刺绣,那里曾经都是绣着她最喜爱的碧竹翠叶,但自从来了处州,她就已经不再穿那些罗裙了,一则她已不是当日非云公子不嫁的苏二小姐,二则她昔日所爱的那个男子,他真的走了。
“快跑,那两家又打起来的了!”
自一个渡口建立,当地有些权势的世家为了将渡口占为己有,便会常常上演你争我抢,为一个渡口甚至斗得头破血流,毕竟漕运这一块,是最赚银子的,上至朝廷的漕粮、贡品等,下至普通百姓的出行、打渔,哪里都少不得护漕官大人管理,而这些护漕官,大多就出自当地的世家,信安县历年来就是,谁抢赢了,当地的县令就让谁当护漕官,如此一来,每一任期的护漕官便是在刀锋剑血中上任的。 但也有例外,比如与官府暗中勾结,那护漕官也就轻松地到手了。
不远处,有人惊慌地喊了一句,随后,在渡口附近的百姓纷纷四处逃离,见苏二小姐还在慢悠悠地行走,有个好心的老妪就劝道,“姑娘,这洪家和徐家的人一打起来就没完,你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躲吧,刀剑无眼,小心伤着。”
难道要等他们打完,才能再上船吗,展让将伞给巧兰,拔了剑,“苏二小姐,小的先去把这些人撂倒了,您再走过去。”
打斗的一群人,在渡口处打得愈演愈烈,而且个个凶狠,往死了打,苏谨心摇头,“先等等吧,你让展鹏在船上也别轻举妄动。”展让和展鹏的武功虽然高强,可她和巧兰几个却手无缚鸡之力,若与那群人冲突了,寡不敌众,她们反而占不到一分的好处。
苏二小姐的为人处世就是,能占便宜的自然不落人后,可这占不到一分好处的,她干嘛去插手,再说她还是个在逃的苏家之女,被人认出了,就更不好了。
“二小姐,这些人官府不管吗?”巧兰吓得躲在了展让的身后。
“不是官府不想管,而是管不了。”张贵将手中的伞往苏二小姐的身上再倾了倾,说道,“强龙难压地头蛇。快了,这洪家怕是下一任的信安县护漕官了。”
“啊,洪家,张叔怎么知道快要打赢的那些人是洪家?”巧兰满脸惊讶,对张贵愈加佩服了,这张叔从来没有到过信安县,却知道这么多,真厉害。
“你认识洪家的人 ?'…'”苏二小姐挑眉问道。
“小的不认识,是猜的。”因被雨水打湿了脸庞,张贵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慌乱,好像是怕要被苏二小姐看出什么似的,一直低着头,“小的听说,如今信安县的县令是洪家的姻亲,所以这徐家哪怕打赢了,也还是输。”
“你好像瞒了本小姐很多事,张贵。”苏谨心莫名道。
“与苏二小姐相比,小的自愧不如。”张贵心下一惊,难道她发现了吗。
“说起来,这洪家与我们苏家还是有些生意往来的。苏家每年运茶叶到江南各州道的各个渡口,就必须要打点那些护漕官,以保证茶叶顺利的运出渡口,其中一处就有信安县,上一任的信安县护漕官,就是洪家。”苏家被查封了,那些与苏家有生意往来的世家,便也因此断了。
“就是她!”
正在苏谨心对张贵说苏家生意上的事时,前方一个中年男子带了一群人怒气冲冲地朝她逼近,苏谨心抬眼一看,竟是刚刚放走的蓝袍公子。
“把他们几个都抓起来。”蓝袍男子仗着人多,嚣张道,“敢羞辱爷,你们也不打听打听爷是谁!”
这一群人或手拿棍棒,或拿刀剑,脸上还残留着刚刚打斗过的痕迹,气势汹汹。
下意识地,张贵将苏谨心往身后一拽,而这一拽,让苏谨心觉得这感觉似曾相识,她不敢置信地望了过去,越看越觉得震惊,这张贵中等模样的脸庞之上,为何会藏了那么一双熟悉的眸子。
是他吗。苏谨心的心又痛了一下。
“张叔,你带二小姐先走。”展让也拔了剑,护在了他们之前。
展让武功高强,这些人吓得一时不敢靠近,却还在口出恶言,不停地叫嚣着。
“走。”情急之下,张贵也忘了主仆之别,揽住高高在上的苏二小姐的纤腰,往后面跑去。
“巧兰。”苏谨心担忧地喊了声。
“有展让在,她不会有事的。”那些人是冲着她来的,都怪他一时没忍住,让那蓝袍男子失了颜面,才会给她带来了无妄之灾。
“追,谁抓到那个女的,爷重重有赏!”
身后,一群人猛追不舍。
“你到底是谁?”苏谨心挣开了张贵,眼神忽然冷了下来,“你不是张贵。”一个小小的苏家家丁,在她面前竟能如此对答如流,还熟知她所有的事,他当她是傻子吗。
“别任性了,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过这一劫再说。”张贵满脸着急,几乎是要跪下来求苏二小姐别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你不说,我就不走。”苏二小姐退后一步,盯着张贵,好像是打定了主意要张贵自己主动承认,否则她就是不走。
“你……”张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