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坤异史记-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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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冢中的垂垂老迈之躯,不消三刻便成了他在哀牢山上称门立户,独甲一方时的壮年模样。
他一时也感受到了聂小凤刚才感到的那股兴奋与豪情,魂魄刚要遁入自己的躯体,突然想起魄体中的绘苍诀,也不知它可否作用于一具实实在在的肉身?
重塑人身后的他,还能再变回魄军的模样,去与聂小凤回合么?
他如此想着,不由担虑起来,却闻远处的山头隐约传来了聂小凤的呼喊:“军,我塑好肉身了!你在哪儿?快出来看看我!”
顾不得,只有赌上一把了,罗玄咬咬牙,闭目运起绘苍诀,一头栽进棺冢里。
聂小凤站在山头上东张西望,只见魄军从山腰后面远远绕来,她一看到他鲜活的人类躯体,顿时高兴道:“怎么,你也恢复了?怎会这么快?莫非你的肉身也在此处?”
罗玄忙搬出一路上想好的说辞;“我在塞外给人治病时染了必杀寒,想着时日无多,就赶回哀牢山来看你,后来那些村民将我的病体埋在了山脚处,想不到却是方便了今日行事。”
聂小凤定定看他一眼,目中柔波荡漾,似有嗔怪,终究未曾再发一言。
罗玄便学去人世间那些青壮儿郎的模样,冲她赖赖一笑。
第17章。 首战降妖()
二人便学着轩辕求败的模样,不取天路,聂小凤又顾忌魄军刚入冥疆便返回人间,根本无甚冥仙修为,而自己的仙修根基也不过几十年,薄弱得很,万一被天上的魔物发现他们两个身具仙修之力的活人在此蹉跎,反而更不利,这便带着“魄军”步行下山,二人沿着青山绵延的哀牢地脉向山下镇集的方向连夜赶去。
聂小凤一路牵着罗玄走至哀牢后峦的半山腰里,拐了个山坳儿,身子突然定住不动了,罗玄只见她目光怔怔地望向前方不远处直发呆,脚步踟躇着似乎不敢走过去,抬头一看,只见当年自己嘱咐天相将她囚禁其中整整一年的那间哀牢石屋,正隐隐绰绰地浮现在荒山夜雾中。
石屋多年乏人问津,屋外的樊篱早已被山中野兽们扒光,整座屋瓴光秃秃地立在半山腰,看上去像极了另一座坟冢。罗玄不由心头一酸,皱眉避过眼目,却闻聂小凤在身旁哀哀一叹,感慨道:“哀牢山,我真不喜欢这个地方。”
只听半山腰里“轰”一声巨响,山坳处的石屋被炸得粉碎,四方飞溅,寸瓦不留,聂小凤满目震惊地望向只挥出了一掌的罗玄。
“你厌恶的东西,还留它作甚。”罗玄看她一眼,转身又挥出一掌打向位于山顶上的哀牢庄园,只闻从山巅上传来轰隆贲裂的一连串巨响,整座哀牢旧苑内的所有房屋、建筑、陈设、栋架全部坍塌在地,灰尘冲天漫起,偌大的哀牢山顶霎时灰蒙蒙一片。
罗玄缓缓沉下一臂气脉,聂小凤兀自立在一旁瞠目结舌,罗玄转脸微笑,轻哄她道:“好了,走了。”
聂小凤刚要问他如此高深的仙修内力是从何处得来,罗玄却望了望山峰,猛地回头道:“不好!声响太大,被妖魔们发现了!”
聂小凤尚未反应过来,就听罗玄一个劲地高声怂恿着:“妖兽追来了!快跑,快跑!”
他绘声绘色,神态逼真,聂小凤被他一吓,真以为有妖物追来,慌忙拔腿向山下狂奔而去,罗玄如影随行地尾随其后,一路含笑催促,昔日的师徒二人便如此一前一后追逐着,飞快地跑下了哀牢山。
聂小凤一路前冲,眼看将抵山脚处的石碑,她正讶异于从不谙仙修的魄军竟能紧跟上自己的步伐,突感脚下一轻,整人已被抱起,与身后的魄军双双卧倒在镌刻着“哀牢山”三字的山石碑下。
“嘘。”罗玄作势止住她发问,只听二人面前拢起的巨大土堆后,隐隐传来巨物攒腾挪动的声响,二人伏着土堆缓缓向上爬去,入眼竟是一条身形庞大如象的灰色蚯蚓,正在张口吞咽满地的百姓尸首。
它巨舌一裹,齐刷刷卷起了一地尸体递入口中,嚼也不嚼,咕隆一声便囫囵吞下,大蚯蚓一会儿出土,一会儿入土,庞大的身躯在空旷的哀牢山脚慢吞吞地挪来游去,眼看满地的百姓尸身越来越少,聂小凤一手探向腰间刚要拔剑,却被罗玄止住:
“别伤它,此物乃安息兽,它五行纯粹,从土中生,往土中灭,每一只安息兽食满五千尸后便会化归尘土,百姓们的尸首到了它腹内实则是入土为安,魂魄们便可直达冥疆,总好过被弃尸荒野,三魂无倚七魄无主,头七之后便会化散于天地之间。”
聂小凤见魄军竟能以精纯的灵识暗渡之法将此妖的来历说与自己听,当下满脸惊讶地看他,罗玄便学着她方才交待自己的模样,灵识渡音缓缓送去她脑中:“今后得空,我再与你解释。”
聂小凤看向眼前巨大的安息兽,巨蚓躬身蠕动着,一丝不苟地吞咽地上每一具尸体,片刻不歇,聂小凤喃喃道:“它这么快地吞咽尸体,岂非加速自亡?”
罗玄平目看向巨蚓兽:“妖中有善,恰如神佛有恶,各自抉择罢了。”
山脚处离血天较远,二人这才敢运起些微仙修,沿着哀牢镇的低空疾疾飞去。聂小凤越看越惊奇,魄军挽着她腰身驾雾腾云,一路疾如夜电,速度竟比费心修习了二十余年冥修的她要快捷上许多倍。
一向跟在她身后的那名青衫儿郎一夕之间成了砥柱中流,这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她仰首看去魄军的脸庞,夜空下,他一头金发迎风飘洒,被月光镶染得瞿瞿发亮。
突感腰间一热,聂小凤低头看去,只见自己剑鞘中正发出耀眼白光,拔剑一看,整柄生冥佩剑都在嘤嘤发亮,聂小凤忙降下速度道:“军,等等!这镇上藏有百姓的转生册。”
二人遂依照生冥佩剑的指引,一路降去小镇中心的一座土地庙前,落脚庙廊之外,只闻内中血腥弥漫,妖气冲天。
聂小凤与罗玄对视一眼,大巷深处传来沉重拖沓的脚步声,聂小凤手中的生冥佩剑越来越亮,罗玄一把拉过她遁入庙中,飞身翻上了庙内的两排高大横梁。
此庙的横梁与庙顶间非常狭隘,仅容人侧卧其间,罗玄便带着聂小凤横躺在梁上,侧头观望着下方动静,只听巨大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轰鸣震耳,整座庙廊都在应声颤抖,絮絮簌簌的灰尘不断从二人躺卧的檐梁上掉落。
聂小凤捂住鼻子,差点咳出声来,罗玄忙起袖挡在她脸上,如此便不得不近俯她身,二人四目相对,这般体态一时竟如榻中亲昵,罗玄的目光有丝忡怔,聂小凤长睫一闪,挪开了眼去。
梁下一团巨大黑影缓缓步入庙中,竟是一头周身布满了黑甲鞭纹的巨龞,龞身上背负着成堆成扎的百姓转生册。那巨兽龞脚一抬、一放,整座庙廊便抖上三抖,只见它挪动着巨身钻入庙廊,整具庞大的躯干和龞壳往内里一杵,便开始伸长着脖子朝横梁下的一鐏高大铜鼎内大声呕吐开去,罗玄与聂小凤定睛看去,那巨龞吐入铜鼎中的,正是一颗颗人类的灵元。
大龞吐完腹中灵元,巨身一抖,盔甲上的转生册便纷纷掉下地面,它再将转生册悉数吞入口中,腹内咕隆咕隆,鼓胀发光,不消三刻便又张口朝鼎中吐出无数颗灵犀四溢的百姓灵元,大鼎张口便收,内中妖光攒动,百姓灵元的光彩很快便在铜鼎内消散得无影无踪。
罗、聂二人顿时恍然大悟,这尾巨龞,便是一顶能将冥疆百姓的转生册炼成可供魔物直接吸食涨修的灵元的活动炼丹炉!
“军,这个必须杀!”聂小凤索性出声,大龞听得殿中人声,巨大妖头顿时向横梁上望来,张口便喷出一团墨绿色的妖气,罗玄侧身一动,挟着聂小凤疾疾掠出殿梁,妖气薨然过处,整片梁骨瞬间腐蚀殆尽,滴落倒塌。
聂小凤挥舞着青光剑向龞妖巨头横空砍下,龞妖旋身避过她剑锋,轰隆隆便撞破了整整一侧的庙壁,它双脚直立,挺身发出一计怒吼,竟如人身般高高立起,整座土地庙顿时被撑破得四分五裂,瓦石砖梁处处飞溅开去。
聂小凤不依不饶,仗着青光冥剑从空中再次俯冲而来,龞妖一见她手中的冥界神器,掉头便奔上了镇中大道,背着一身黝黑的鳖甲打算趁着夜色逃跑。
罗玄猝然从它的前路上空垂直降落,双臂一开展出一张莲光大网,巨龞遭真仙巨网迎头捕住,顿时在网中奋力嘶吼鸣叫,裹着巨网不停翻滚挣扎,两旁的建筑纷纷被龞身压塌,好在镇中早无活人驻守。
聂小凤赶来,手起剑落,一道青光便砍下了它不停伸缩的巨大龞头,断颈的龞身砰然倒地,整座哀牢镇都抖了三抖,龞头在网中滚落一旁,大嘴张了几张,片刻便不动了。
罗玄与聂小凤飞上龞尸上空,罗玄提掌一收,将莲光真网纳回指间,聂小凤愈加诧异地看他,俏脸上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她手中的生冥青剑一沾妖血,顿时绽开幽幽光华,“军,替我将它翻个身。”聂小凤命道,她便是想看这异瞳儿郎还有多少能耐瞒着自己。
罗玄挥袖一掸,沉重的龞身顿时翻了个身,底腹朝天,聂小凤将手中青光剑一抛,长剑跃上高天,借着月光将地上的巨龞之腹隔空破开,内中的百姓转生册如潮涌般纷纷涌出,飞上高天,被青光颖动的冥生宝剑一一吸入剑身中。
龞身薨然粉碎,化作尘埃四下散去,宝剑的光华亦应声一敛,飞回聂小凤掌中,聂小凤提剑一看,面向罗玄喜道:“这一下便收回了一千零四十九部转生册!连同已被熔炼的百姓灵元,总共是三千多人的生冥之根呢!”
罗玄欣然点头,二人又折返去查看土地庙废墟中的那口妖异铜鼎,岂料找遍了庙中与全镇,铜鼎却早已不见踪影。
二人望向脚下残亘断壁的哀牢山镇,聂小凤想起自己年少时还同师兄陈天相在此镇中戏耍过整整一日,内心不禁产生恍惚唏嘘之感,但闻身旁的罗玄道:
“那口铜鼎想必就是天魔操纵各族妖异在人间搜罗百姓转生册,再予以晋奉的魔界元门,这样的元门肯定不止一扇,小凤,我们今后要时刻警惕这些元门,便可早日通往更多的转生册。”
聂小凤心中方才开得一计小差,扭头却见魄军一脸严谨肃穆,竟似比自己这个授命前来收册的冥曌左相还要尽忠职守,不由在高天中噗哧一声笑了。
罗玄愕然看她一眼,知她在开自己的玩笑,她此间一身披靡的月光不由令他忆起那晚兰魁殿上的动人景致,当下温容应道:“何事可乐?”
聂小凤抿一抿嘴,祥作严肃:“现在你该告诉我,都是从哪儿修来的这些仙真法力了吧?”
罗玄睇她一眼,笑道:“怎么,想拜我为师么?”
聂小凤脸色微微一变,罗玄心中顿觉不妙,却见她顷时又嗔道:“去你的!快说,这套仙真修为都是怎么来的?你来帝都找我时,分明才入冥疆不过几日罢?怎会朝夕之间便习得了如此高深的仙为?”
罗玄遂平声应道:“事有凑巧,那日我入冥疆时正遇上异元神军抓丁,他们见着合适的男子魂魄便要拘去参军,我遭他们所捕,幸得一名游仙相助,逃出了栖音大营。那名游仙见我无技傍身,孤单上路,唯恐我再遇兵患,便渡输了我一身真仙修为,我便瞬间得以踏宇乘风,无所顾忌了。”
聂小凤瞪大了一双美目:“如此好事竟也让你摊上?这是什么游仙散侠,一时渡输给你的仙修便能如此厉害?我若估计不错,你方才捕兽所用的那张真仙网,若不历经五、七百年的修行是绝无内力将其施展出来的,何况你才看一眼那安息兽,便能说出它的来龙去脉,莫非那位仙人还传授了你万妖录?你那名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罗玄道:“哦,他留下了姓名的,说叫龙九,是一名十海散仙,曾经师从南海大惜地,后来贪恋九界浮云,便四方游走去了。”
聂小凤恍然大悟:“龙九!原来是他,他曾师从世音大菩门下,这便难怪如此一身上乘仙为了!”当即向罗玄笑道:“军,你这回可是初入冥疆便遇上了贵人呢!想不到他不单救过我,还救了你。你我如今都欠下了这位龙九先生的人情,今后有机会遇见,我们定要好好答谢人家!”
罗玄应声颔首,幸得他当年背负着银川仙君的腾蚺真身前往忘川的一路上,曾得仙君将山海大境间的种种奇闻轶事、各门各派的仙修真录悉数传入他灵识之中,也幸得他在冥疆下原拉纤的这一千年,实则给予了他足够时间去一一参透、修习仙君所渡授的种种心法与仙真,才使得他此番一出冥疆,所为所识便不输于一名千年得道的榜上仙尊,就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