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坤异史记-第2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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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子由点一点头:“芮姑娘莫介怀,一切都过去了,我等便是来接你去广擎天赴位的。子由还要恭喜姑娘,你今日已顺利完成了神曌第一律。。。。。。”
“慧剑斩孽缘。”芮蚕姬微微一笑,接过怀子由的话茬。
“原来你知道神曌第一律是什么啊?”骞晴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她本以为芮蚕姬从未进过神班,肯定不知。
“我当年在天山得神令官风火见愁授命后,帝曌天权便暗中赐予了我一扇进入幻虚大境的灵识元门,可惜我长年被师父困在天山,无法在幻虚大境里长驻修行,每每只得趁夜阑人静之时,利用神曌灵识进入幻虚,蒙受帝曌之教诲。这几万年来,我知道的可远不止神天众律呢!”
骞晴一听便愣住了:“如此说来,帝曌应该早就知道你被银川仙君囚禁在天山一事,却为何直到今天才令我等前来救你?”
五大善尊被她这一问也是面面相觑,芮蚕姬笑睇骞晴一眼,她转身至穆银川巨大的蚺头旁拔出天剑,持柄一挑,便将他双目间的帝佛舍利点入剑锋,顺势滑入掌中。
“因为帝曌需要这个。”
她将帝舍利传给众神相看,怀子由皱眉道:“一直以来帝曌将你留在天山,便是要使穆银川去南海大惜地盗取帝舍利?”
芮蚕姬连忙摇头:“不,这不是帝曌的本意!我只是在一日幻虚大境的密修中偶然见得无极图上昭示,帝佛舍利将成为神天两域战事中的致胜之器,我便想,此物若为帝曌所得,必定于他大有裨益,便主动向帝曌要求留在天山,直到我师父盗回佛舍利,我再寻机将它偷来,献给帝曌。”
“可芮姑娘若将舍利献给了帝曌,你身上的食心之欲又当怎解?”
芮蚕姬咯咯一笑:“解了,早就解了,帝曌在我晋升的第七百个年头就施法替我祛除了食心欲,我早就不用食用人心了。我一直装作喜食人心,装作血咒越来越重,更寻机偷跑出山,都是为了骗我师父去盗取佛舍利为我疗伤呢!”
众神听她神清气朗,说话条条在理,讲出的内容却恁是稀奇古怪,六神中最年长的慈神聿长恭呵呵一笑,道:
“芮姑娘请在此稍候片刻,我等临行前还有些别务要议,望亡曌姑娘莫介怀!”
芮蚕姬点点头,慈神忙领着纳闷的五大善尊隐入一片连绵的云山,更用神曌御界将六人再次拢罩起来。
怀子由率先发问:“慈曌,你可是也觉得亡神姑娘有些不对劲么?”
“就是就是!哪有做了这种事,骗了自己师父那么久,还说得那么沾沾自喜的?”一旁的骞晴也气鼓鼓地撑起了腮帮子,全然忘了刚才是她第一个跳出来大骂穆银川。
慈神公扬起鼻子凭空嗅了嗅,突然对骞晴道:“晴娃娃,你今儿个抹的是什么香?”
骞晴抬起胳膊闻了闻:“嗯。。。真诞香,今日出殿前是叫侍婢们多抹了些。。。”
见一众神目齐刷刷盯着自己,骞晴理直气壮道:“那不是你们说穆银川不好对付嘛,就算逮到了也未必招供把亡神藏在哪里嘛!我这才涂了整整半瓶的真诞香呢,我想他闻了我身上的香味,定会乖乖招供。。。。。。”
“这就对了,定是芮蚕姬闻到了晴儿身上的真诞香,就对我们把憋了多年的真话都说了。”悯神千秋引颔首道。
怀子由的眉峰却依旧微锁:“还是不对。真诞香虽能令上至神曌,下至物野的九界众生都将真心话和盘托出,但它最大的功效,是令九界众生能够释放心中的善恶情感,使之明辨是非,清醒地认知自己在做什么。方才蚕姬的一番言语倘若是真,你们觉得以她甘愿以身受劫、自我牺牲的秉性,在明知穆银川这些年来为她所做之事、为她盗取佛舍利后,还会像刚才那样毫无愧疚地手刃亲师么?”
众神一听,纷纷摇头,一直未曾出声的幸神——遥观明灭,此时终于发话了:
“我看,芮蚕姬的三魂七魄中,少了一魄。”
“何魄?”众神同声道。
“情魄。”慈神聿长恭拈着腮下一团七彩斑斓的蓬松胡须,朗朗出声。
六善尊顿时恍然,纷纷向云下看去,只见天山上的芮蚕姬正举剑用力戳入穆银川的蚺身各处,试探他死绝没有。
第7章。 好自为神()
六神商榷完毕,纷纷降下天山峰头,只见芮蚕姬正提着由天蚕丝凝聚而成的天剑,一片片拨开穆银川身上的巨大爧甲,到处翻找着什么。
眼看银白的蚺身已给她捣腾得血肉模糊,怀子由上前道:“芮姑娘,你究竟在找什么?”
“我的姻缘契,他拿了我的姻缘契!”芮蚕姬气咻咻道,继续翻拨地上的蚺身。
怀子由一愣,忙向腰间摸索,果然不见了芮蚕姬的姻缘契,他周身摸索一番,一筹莫展。
“他方才将你拔出御界时已经拿走了我的姻缘契!奇怪,就这会儿功夫,怎么现在到处都找不着了?”芮蚕姬喃喃嘀咕着,急出一头大汗。
穆银川蚺身的爧甲被悉数连根拔出,血肉模糊地沾了一雪地,那些爧甲每一片都有千年长成的梧桐树荫那么硕大,芮蚕姬折腾了大半天,终于翻拔累了,她生气地将天蚕剑插在腾蚺额心间,一屁股坐在巨大的蚺头上生闷气。
怀子由陪着在她身旁坐下,柔声劝道:“姻缘契虽说珍贵无匹,却也不是大神天不可弥补之物,你先随我们回去,待禀报了神皇,让合恩宫再给你补上一本,也便是了。”
“补来的姻缘契,岂有原本的好用?再说了,将来我的姻缘契若再落到什么妖仙孽鬼的手中,难道还要我委屈着跟他们一辈子么?!”
芮蚕姬越想越气,起身飞起一脚将血肉斑驳的藤蚺踢下天山,怀子由吓了一跳,敏捷地随她提身飞起。
山海般巨大的腾蚺尸首夹裹着满地积雪,从天山之巅一路滚落至山脚,腾蚺身上刮落的血肉和上古的雪沫搅合一起,沿着长长的天山麓面拓下一条宽阔深陷的血槽,所过之处,巨大雪尘连绵扬起。
蚺身终于峠在山脚处不动了,尸身向上仰躺,暴露出整条高高的雪白肚皮。怀子由尚未反应过来,只见眼前金光一闪,芮蚕姬已持剑向山下冲去,她顺着蚺首处一剑长长划下蚺尾,转眼间整条腾蚺便遭她开膛破肚,血浆四下溅出,硕大的雪地瞬间涨红。
“芮姑娘!”六大善尊匆忙赶来,只见芮蚕姬全身染血,持剑不停地将穆银川肚腹内仅存的脏器一一翻拨剿烂,蚺肉混着雪花,随着她手中剑光四下甩飞,她一边翻找一边嘴里嚷着:
“在哪里?畜生!究竟把我姻缘契藏哪儿去了?为何你就是不肯放过我?!”
蚺身一动不动,已然僵硬,芮蚕姬越砍越猛,千秋引、温良玦和怀子由等人慌忙上前将她拽去一旁,慈神聿长恭在众神身后看得连连摇头,骞晴见这架势也不敢上前劝阻,攀着聿长恭的花长胡子小声问道:
“慈爷爷,丢失了情魄的人便都是如此无感无爱,无情无义么?”
聿长恭低声道:“她的情魄不是丢失了,是被人从三魂七魄中取走了。”
“怎么回事?”骞晴疑惑不已,聿长恭在小姑娘的眼角处轻拂一下,拨过她脑袋再看芮蚕姬的心房,道:
“蚕姬乃由人类晋升为神,故而人类拥有的三魂七魄,在她神曌之心上便会相应呈现出三彩七色,你看看她的心,少了哪一色?”
“。。。红色。”骞晴仔细数了数,只见芮蚕姬五颜六色的心房中确实独独少了象徽人间七情六欲的红色,再仔细看去,小姑娘突然高声叫起来:
“哎呀!那不是帝曌的神光。。。。。。唔。。。。。。”
她话没说完被聿长恭一把捂住了嘴巴,慈神警敏地看去天空一眼,这才压低嗓门道:
“傻丫头!天资不浅,心机却是半分没有!这种话也随便说得?”
骞晴被慈神捂着嘴巴,呜呜呜地一气点头。
每位神曌在动用神力后,都会于原地留下专有的神光,这在九界中被视为神迹的一种,有些内力高深的神曌中人甚而可以辨别各种神光的出处,譬如来自哪位大曌,执掌哪种玄坤之机、天地之威等等。
骞晴好半天才掰开慈神的肥厚手掌,暗地里又圈起一层御界裹在自己、慈神和幸神遥观明灭的周围,这才攀着慈神的胡子,飞在他耳朵旁小声问道:
“那帝曌为何要这么做?”
遥观明灭和聿长恭对视一眼:“想是被那银川仙说中了,帝曌从一开始便打算让蚕姬做神天之战的死士。”
三人同时看去御界之外,只见穆银川的蚺身已全部绽开,所有器脏中除了一颗饱满的心脏被啃噬得坑坑洼洼,千疮百孔,他体内的其余器脏都已因多年来强行渡输血气给心脏而疲劳过度,纷纷干涸萎缩成一粒粒葡萄般大小,成串成串地瘪挂在大藤蚺空荡荡的腹腔中。
骞晴突然感到有些心酸,聿长恭看着还要持剑上前,正与御界外面的三神争执不休的芮蚕姬,拂须长叹道:
“九界众生一旦没有了情魄,诸行种种便只为目标和结果,任凭世间千百种爱恨纠葛,缘深情枉,皆不能打动他们。没有了情魄,蚕姬便是一具精致的神器,她不会动摇,不会出错,为达目地,不择手段,或许,这正是帝曌想要的吧。”
“孽畜!我让你无所遁形!”
界璧外猛地刺来芮蚕姬的高声怒斥,骞晴等人抬头一看,只见芮蚕姬以剑化索,绕过界外三神,卷起地上的穆银川高高掀入天中。
她隔空大力挥出一掌,宏亮的***鸣在高天中连串爆破开去,穆银川的蚺身顿时在空中碎裂成百千万片,无数的血肉鳞甲爿爿燃烧着,一块块砸人雪地,发出下雨般扑簌扑簌的声响。
粗长的蚺骨轰隆一声,最后砸落在地,光溜溜的腥长骨架上银光铮铮,再也见不到一丝血肉,芮蚕姬这才叹了口气,收回剑锋嘀咕道:
“当真不在?”
磅礴不休的亡曌***声仍然盘亘在天山各处,古山万峦一座接一座开始轰隆崩塌。慈神撤去御界,上前劝道:
“芮姑娘,唯今最要紧的便是你入天归位一事。当年伤你的是穆银川的***,如今你已报了一箭之仇,这天山内还藏有不少游仙散精,你初登神曌,还是不要赶尽杀绝了罢!”
芮蚕姬身子微微一动,敛剑笑道:“慈曌说得极是。”当下凌空莞点,止了雪山群的崩塌。
穹顶上悠然传来阵阵天籁妙歌,恢弘盈亮的金色真辉从厚重的云层中直泻而下,霎时万霭散尽,千虹开道,高天中冉冉飞下一众人影。
“帝曌!”天山上的众神一见来人,纷纷跪拜在地。神皇辛天权身披日月天袍,缓缓降下云头,高立在天山极巅上空。
亡神芮蚕姬一见是他,高兴地几步抢上神皇的云头跪倒,双手持剑高捧,剑身上正端立着她从穆银川处剜来的帝佛舍利。
“亡姬,做得好!”
帝佛舍利从天蚕剑上嘤嘤升起,径直飞入神皇掌中,辛天权低头微笑,赞道:“我便知你是最强的。”
初阳高悬,天地间满是霓虹的光彩,芮蚕姬沐浴着一身虹霞,虔诚地仰望神皇帝颜,但闻她声如脆铃,朗朗清和:
“蚕姬自幼父母双亡,后拜银川仙人门下,为徒为婢十三载,更以身代劫,化其天难,岂料却遭他以灭顶之刑相待。蚕姬万劫不复之际,幸得帝曌不拘一格,救我出山海苦难,许我曌位,赐我重生,如此神恩真谛,德曌无边,是为玄坤真父母!蚕姬何德何能,唯有一心尽孝于神皇,便由这枚佛舍利开始,今后旦有为帝曌所用之处,蚕姬愿万死不辞!”
听到芮蚕姬的誓言,骞晴偷偷扯了下慈神聿长恭的衣袍,慈神躬身在地不理她,神情无比虔诚。
她不由想起了银川仙君临终前对芮蚕姬今后命运的顾虑,再看芮蚕姬跪伏在满天高云中、神采奕奕的美丽脸庞,悦神骞晴有生以来竟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怪异的心境——
原来愉悦,也可以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神皇垂目看去满天山支离破碎的腾蚺遗骸,点头温和地对芮蚕姬道:
“说得好,人只有历经死亡,才会更懂生的意义。今后,孤曌对你还有更多期许,你要好自为神,珍惜今日的一切。”
众神退尽,天山上的连环飓风逐渐又起,呜咽的雪暴很快吞噬了蜿蜒在山峦中的腾蚺尸骨。
到了第三个昼夜,雪暴越刮越猛,将整片天山群都笼罩了进去。
巨大的银白蚺骨孤零零地躺在雪地上,几被积雪掩埋殆尽。月光穿过云层,透出雪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