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复国记-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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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上没有人。城市中央王宫广场的方向似乎聚集了许多的人，还点着一些闪耀着蓝色火焰的火盆，而黑暗的气息正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整座城市的地面似乎都变成了某种黑色的腐化的土地，到处都散发着黑暗的魔力气息，这让克洛伊简直恶心地直想吐。琳雅还好一些，黑暗的魔力她也能吸收为已所用。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影，那是一个在黑暗中游荡的市民，琳雅三人连忙躲进一旁的小巷中绕了过去。不过这真的是一个“人”吗？在那个茫然的人影过去后，三人才终于相信了，这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人类。
他是一个活死人，一个亡灵。和其它亡灵生物不同，骷髅通常是死亡多年后，肉体已经完全腐烂，只剩下骨架后被唤醒的根本没有自主思维的亡灵。行尸和骷髅差不多，只不过通常是刚死亡就被唤醒了，而且通常还会保留一些诸如食欲之类的本能，但也是没有思维能力的。
而活死人则在本质上有所不同，他们是在死前或者是刚死的时候就被黑暗魔法所控制唤醒成为不死的亡灵，也可以将他们理解为有着基本思维能力的行尸，一种更高级的亡灵形态。
难道这座城市已经变成了一座亡灵之城？
不过当另一群可以确定是还活着的人类，毫无惧色地从那个活死人身边经过，走向中央广场去的时候，琳雅也完全地迷糊了。这些人类似乎并不怕那个活死人，而那个亡灵也没有去攻击这些活人。难道他们竟然可以和平相处？
看来秘密还是在广场上。
三人继续一路小心地向中央广场进发，距离越近，琳雅就越发地感到心慌，而克洛伊已经紧张地，抓着光明长枪的手都快要捏出汗水来了。
当距离近得足够从蓝色火焰中看到清晰的人群时，克洛伊差点惊叫出来。
“恶魔！”
是的，数量足有十多个的魔鬼，有黑翼的高阶魔鬼，也有长角的低阶魔鬼，它们高大的身形在人群中显得如此显眼。而对于有着光明之心的克洛伊来说，那些散发着黑暗魔力的肮脏低劣下贱的魔物就像是大海上的灯塔一样耀眼。
“受死吧！”所有的恐惧和紧张感就在那瞬间消失了，克洛伊立刻就张开了翅膀，抬起光明长枪就准备冲上去消灭那些死敌。不过这一次，琳雅连忙紧紧抱住了她的翅膀，将她拉了回来。
“别冲动，克洛伊！它们人多势众，你根本打不过他们的！”
“可它们是魔鬼，魔鬼啊！琳雅殿下，难道您也害怕了吗？”克洛伊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琳雅问道。
天使和恶魔早已成为死敌，见面就只有你死我活的唯一选择，所以对克洛伊来说，她的行为只是本能。而琳雅的做法，才是让她难以理解的。
“我不是害怕……对不起，克洛伊。我不能帮你。你会死的！”琳雅当然也明白天使与恶魔的对立本质，但她不能让这个虽然喜欢冲动，虽然会常常犯迷糊，但却纯真、可爱的小天使白白地送掉性命。她紧紧地抓着小天使的手臂，一刻也不敢放松。
“为什么？”克洛伊恼怒地道。
“因为……我们有月亮女神与魔鬼订下的契约哦！”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阴沉沉的声音，接着一个高大的长翼恶魔带着另外几只长翅膀的魔鬼在不远处降落了下来。
琳雅连忙将克洛伊拉到了身边，将她护在身后。当初与魔王海勃雷姆的契约中似乎并没有包括天使这个种族？
魔鬼的契约？克洛伊则是完全地懵愣了。什么意思？
“欢迎您的光临，尊敬的琳雅殿下。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再次遇到您。我叫阿加雷斯，前不久在阿贝拉见过，不过我想您可能并没有注意到我。不过这并不重要，在您面前，我确实只能算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您说呢？”为首的那个长翼恶魔狰狞的脸上露出令人恐惧的微笑，他一边说着，一边学着亚特兰斯人类的礼仪模样向琳雅敬了一个礼。当他抬起头的时候，转头看了看琳雅身边的小天使，脸上又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克洛伊的脸上一片暴风雨到来前的阴暗模样。
虽然心底百般厌恶，但……既然他以礼相见，而自己根本还没可能主动撕毁这个契约，那也只能强压着不满，点了点头道：“你好，阿加雷斯阁下。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啊，这个问题……事实上，我们是这里的主人邀请前来的客人。而反倒是琳雅殿下您，才是不请自来的吧？所以说，这个问题应该是我们问您才对哦？”阿加雷斯阴森森地笑道。
“客人？”琳雅终于忍不住愤怒地质问道：“谁会邀请你来杀害他们的人民，然后把他们变成不死的亡灵？既然当时你在阿贝拉，那你就应该知道我与你们的魔王是如何约定的，可是现在，你们居然又暗中在这里杀害人类并制造新的亡灵，如果这就是你们对待契约的方式，那我也只好用光明之剑请你们为你们的恶行付出代价了！”
光明之剑嗖地一下出现在琳雅的右手中，神光聚起，昏暗的夜空顿时变得一片明亮光华，下等的恶魔和活死人纷纷连滚带爬地向着阴暗处逃去，阿加雷斯也连忙用双手捂住了眼睛，将头扭向了一边。
“有必要那么冲动吗？琳雅殿下？或者说你确定要找一个借口来主动撕毁这份契约？可我觉得这对您来说恐怕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而且我也必须很委曲地要说，我们可真的没有违反契约。我们没有杀人！那都是他们自愿的，即使是死，也是他们自愿死去的！我们是作为客人来到亚米斯的，如果您还是不信的话，为什么不去向这座城市的主人问个清楚呢？”
好吧。冷静下来之后，琳雅明白自己确实是不能随意撕毁那份契约。否则天知道那些魔鬼们又会怎样肆无忌惮地作恶。
这些魔鬼的实力，琳雅觉得自己似乎并不需要太担心，他们的实力相对自己来说有限，即使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陷阱什么的，自己打不过总是能逃得过的，何况还有克洛伊和维克托莱娅在身边。
紧紧地抓着克洛伊的胳膊，跟在阿加雷斯的身后走进这片由无数人与活死人组成的人群中。中央的高台上，一个戴着王冠的活死人亡灵正坐在那里。不过眼前发生的一幕差点让琳雅骇得晕了过去。
一个活着的人类走进了一个绘刻着混沌灰烬图案的圆形阵圈里，将自己手中拿着的一把尖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琳雅还没来得及惊叫出来，那个人已经毫不犹豫地一拉尖刀，将自己的脖子划开一道巨大的裂口。
鲜血激射喷出，那个人随即瘫倒在地上。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流到了地上，他的身体痉挛了一阵后停了下来。他死了。
琳雅这才发现，地上早已渗透了层层的血渍，也不知道那是多少人的鲜血凝固而成的。
圆阵旁的两个魔鬼开始向灰烬法阵内注入黑暗的恶魔之力，黑暗的咒语在四周响起。大约一分钟后，那个死去的人又重新站了起来。
他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他变成了一个不死的亡灵。活着的死人。
琳雅三人看得呆住了。
089 死亡抉择（）
眼前的这幕场景实在是太让人震撼了。一个接一个的活人走进混沌灰烬的恶魔法阵，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然后变成一个又一个黑暗的亡灵……
但阿加雷斯说得没错，魔鬼们确实没有胁迫这些人类去死，那它们就没有违反当初自己与海勃雷姆签下的契约。
“是你们用诡计欺骗他们的，对不对？你们这些邪恶的杂碎！”克洛伊用手指着阿加雷斯愤怒地叫道，甚至骂出了从未出口过脏话。以前即使是再讨厌那个鱼人，她也没说过这样的脏话的。
阿加雷斯却是毫不在意地道：“没错，是我们为他们指引了充满了希望的道路，可以让他们永远脱离痛苦，结束杀戳与折磨，还可以获得复仇的力量。有什么问题吗？”
“你！你！你！”克洛伊快要疯掉了，要不是琳雅死死地按住她的翅膀，她真的是一定冲上去了。
“醒醒吧，别被这些魔鬼的蛊惑迷失了心智。无论如何，生命都是最宝贵的，别乱来！”维克托莱娅拉住一名正准备走进法阵的人类，好心地劝告道。但那人回头看了看维克托莱娅，冷静而叹然地道：“我知道。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们除了死，还能有什么选择呢？我是自愿的，为了获得力量，我愿意付出我的生命作为代价！”
“未经许可就擅自闯入别人的城市，这是怀有恶意而且极不礼貌的行为。”看到琳雅三人来到了自己的王座前，王座上戴着王冠的活死人国王冷漠地说道，“我是亚米斯的主人，罗德国王提卡斯。不过既然阿加雷斯大人说你们是身份极为尊贵的客人，那我就不再计较这些了。如果你们有什么事，就请说吧。还有，尽快离开这座城市，你们并不是受欢迎的客人。”
琳雅将左手放在胸前稍稍点头示意道：“你好，提卡斯国王阁下。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为什么要命令你的人民去死？无论如何，生命才是一个人最宝贵的东西，一旦失去，就永远也无法再找回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没有命令他们去死。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提卡斯仍然是一脸冷漠地道。“我们受尽了欺凌与痛苦，兽人的掠夺，还有吸血鬼的压迫，让我的人民生活在无尽的悲伤之中。我们已经受够了！但我们始终无力反抗。我们祈祷过，哀求过，但从来没有谁听到过我们的呼唤。诸神都虚伪的骗子，只有力量才是真实的！而阿加雷斯大人可以给我们力量，虽然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我们可以因此获得不死的身体，还有强大的力量。从今以后我们就可以和家人永远地在一起了，我们还可以向那些可恶的敌人们报仇血恨！”
“这就是我们的选择。我知道阿加雷斯大人需要我们的生命和灵魂来增强他们自己的力量，但我们认为这样的交换是完全公平而合理的。所以我第一个做出这样的选择为人们做出了表率，就以以往一样。然后我的人民也作出了他们的选择。”
提卡斯的话让琳雅愣了半晌，她扭头看了看阿加雷斯，那个长翼恶魔仍然是一脸阴惨惨的诡异笑容。“没错，我能给他们希望和力量，而他们也愿意付出代价，这就是一场完全公平的交易，对双方都有好处，你觉得呢？至少变成了亡灵，就再也不用担心会被兽人抓去变成奴隶，或者变成吸血鬼的食物，而且甚至还可以有强大的力量，组成不死的亡灵军团去向这些昔日的敌人复仇，真的是超值的选择哦！”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琳雅殿下。可惜这个世界是一个信奉实力的世界，而我们恰好能给他们希望和力量。当然，如果你能帮助他们打败兽人的袭击和卡拉比姆的入侵，你也可以阻止他们这样做啊。可惜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很公平的，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呢。您觉得呢？”
琳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有再理他。但自己心里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也很有道理。恐怕自己也无法改变什么，除非彻底翻脸，把这里的魔鬼和亡灵全部消灭？但自己能做到吗？
“我能理解你们所承受的苦难，提卡斯阁下。但希望总是有的，无论如何，生命都是无比宝贵的，为什么要这么轻易放弃呢？对了，比如说南方的格利高里，如果加入格利高里联邦的话，就可以得到保护，不用担心兽人和吸血鬼了啊？你觉得呢？”琳雅仍然是想尽力劝说道，虽然她知道这希望是很渺茫的。
“格利高里？我们确实考虑过。可是那个大天使憎恨所有的神，禁止在他的国家里有任何的信仰，而我们的人民需要神的慰籍，以前是创造者巴列斯，我们总是幻想着他的庇佑，当然现在是强大的魔神海勃雷姆大人了。你觉得我们很不可理喻吗？琳雅小姐，那是因为你不曾经历过我们的苦难，那种无助的、绝望的、在死亡与痛苦中无尽挣扎的记忆，最终让我们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至于你所说的那些不想死的人，我也没有勉强什么。任何人随时都可以离开，而留下来的都是愿意死的人，我们将守护我们的城市，直到永远。”
听他这么说，琳雅确实想起这几天在路上确实遇到过一些向着远离亚米斯方向行进的人群。没有人阻止他们离开。现在琳雅是真的无话可说了。再次向这个亡灵国王抬臂抚胸致敬后，琳雅默默地带着克洛伊和维克托莱娅掉头离开了。
你可以阻止一个人杀死别人，但你永远也无法阻止一个人杀死他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