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狈-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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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硬,只照顾好自己,将自己养好,等他气消意转,你们夫妻必会有和睦之日。”
罗琴趴到她的怀里哭道:“我再不盼望与他有和睦之日。嫂子,他竟在那个女人面前让我颜面无存。我想如今他们大概是在嘲笑我吧。笑我满载希望而去,但却蹭了一鼻子灰,狼狈不堪的回来了。丁群逸,我对他那么好,他却要这样对我。每念及此,嫂子,我生不如此。”
满月大声道:“你若死,才是最不值得的。丁群逸不会记得哪座荒冢里埋着你的枯骨。”
罗琴睁大眼睛,望着满月,只是忍不住听她道:“你若真的死了,才是成全了他们。”她微笑道:“你成全了他们比翼双飞,子孙满堂!从此丁家再没罗氏这号人物,妹妹,你当真甘心吗?”
罗琴说不出话来,满月握着她的手道:“傻丫头,实在不必为了这号人物伤心伤神。”
窗外庭花落尽,满月走了出来。杜嬷嬷笑道:“大少奶奶好像呆的太久了。”
人走在花瓣满地的院子里,满月道:“她伤心,我就劝慰了一番。”
杜嬷嬷道:“大少奶奶心善,老身是早知道的。”
满月叹气道:“我知道你又要对我说教了,但是嬷嬷,我和她说话,就觉得像是回到了从前。从前的我也曾经这么的彷徨过。”她又咬牙道:“丁家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杜嬷嬷笑道:“这天下的男人有几个是好东西呢?但是你看看老夫人,又有几个男人不说她是个好女人呢?“
满月道:“也是,你说公公从前也没少寻花问柳,婆婆是个女人,居然能忍受他那么多次的背叛,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杜嬷嬷叹气道:“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呢?你们年轻人气量就是小,这种事情其实经历多了心就麻木起来了,也就没什么了。”
满月道:“不过我真觉得二叔是不一样的,他跟群安和公公都不一样。他小小年纪就知道体贴人的心思,如今大了哪会反而不知道疼人了呢?”
杜嬷嬷道:“那是从前他小,小孩子再坏能坏到哪儿去?如今大了,谁也不知道谁心里想的是什么?依我看,二少奶奶也是命苦的人,可她命再苦也不及大少奶奶的一半苦。所以老身还是要劝少奶奶,不要去管二少爷的闲事了!”
满月自嘲道:“是啊!她还可以哭,我却是欲哭无泪了。”又对杜嬷嬷道:“过会儿你去告诉婆婆,就说阿琴病了,好歹叫她来瞧瞧。再说是罗府千金,若真出什么事,咱们脸上也不好看!”
杜嬷嬷笑道:“是,大少奶奶还是心善!”
。。。
六十五 孔雀公子 1()
今天天气甚好,明镜湖畔来了位新客人。此人身披五彩斑斓的衣袍,手执一柄色彩艳丽的摇扇。你道他服饰怪异,却不知他头上的发髻更是新奇:将后脑散发扎成两个大辫,又将额前散发编成数十个小辫垂于额前。真是不男不女,不阴不阳,奇奇怪怪,莫名其妙!
此人不是别人,而是丁群逸狐朋狗友中的一朵奇葩,人送雅号‘孔雀公子’的胡子基。话说这位胡公子此生别无所好,只爱标新立异,行天下‘先’。又因常有与众不同的怪异举动,是而无人愿意与他交往过密。惟丁群逸不常介怀他的与众不同,与他称兄道弟,他便视丁群逸为唯一的朋友了。当然,他今天来到明镜湖,也是来找这位朋友的。
那孔雀公子问身旁的侍女道:“银杏,你当真打听清楚了,二郎真的到这地方隐居起来了吗?”
那侍女银杏道:“打听清楚了,丁少爷是真住这儿了。”
那孔雀公子皱着眉头道:“二郎还是这么没品位!”
二人正说话间,却听到远处有歌声传来:“洛阳花,梁园月,好花须买,皓月须赊。花倚栏杆看烂漫开,月曾把酒问团圆夜。月有盈亏花有开谢,想人生最苦离别。花谢了三春近也,月缺了中秋到也,人去了何日还也?”
那孔雀公子笑道:“果然像二郎隐居的地方,连个小姑娘都如此多情!”
那银杏笑道:“丁少爷岂不是个多情之人,据说他确实是为了个姑娘才隐居于此的。”
那孔雀公子又道:“看来二郎也不算太没品位。”
二人说笑着就朝那歌声走去,那唱歌的不是别人,而是咏莲。此刻她正在湖边洗衣,远处孙梨正聚精会神的钓着鱼。
那孔雀公子看到咏莲,便大声的道:“借问那小姑娘,此处可住着一位名唤丁二郎的玉人吗?”
咏莲转身一看,见着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怪人在问话。便转身继续洗衣,不予作答。那侍女银杏便怒道:“那浣衣女,我家公子问你话呢,你这儿可住着一位丁二郎吗?”
咏莲终于忍不住大声笑道:“我们这儿没有什么大郎二郎,只有一个女郎!”她指着孔雀公子笑得肚子都痛了:“你是哪儿冒出来的大姐,跑到这儿来找你的郎?”
那孔雀公子向来自负俊美绝伦,此刻愣是被咏莲气得肺都快炸了。便铁青着脸不说话,还是孙梨听到这边吵闹,就跑过来拦住欲跳脚的孔雀公子。那孔雀公子指着咏莲道:“怎么能这么没品位呢?”
孙梨就忍住笑道:“是是,你跟一个没品位的姑娘计较什么呢?”就指着莲房的方向道:“我家少爷在那儿呢!”
孔雀公子才满脸不悦的走向了竹桥,依旧嘟嘟囔囔的道:“太没品味了!”孙梨就转过头来冲咏莲眨眼。咏莲依旧忍不住笑道:“都认识些什么人呀?”
这边孙梨就问道:“胡公子,有什么事竟劳烦你找到这儿来了。”
那孔雀公子道:“我找二郎能干什么,自然是为了治玉了。”
孙梨瞪大眼睛道:“这真不巧,我家少爷说再不治玉了。”
那孔雀公子把眼睛睁得比孙梨的还大:“什么?你说二郎再不治玉了了,哈哈,我情愿你说狗不吃屎了!”
孙梨怒道:“怎么说话呢你?”
那孔雀公子才不好意思的道:“我是说我不相信!”二人正说话间,就听到丁群逸在屋子里大声喊道:“是子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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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孔雀公子 2()
那孔雀公子听到丁群逸在莲房里呼唤,才忙道:“正是我,二郎!”此时玉裹正坐在案边写景,丁群逸坐在旁边欣赏。玉裹听到有人这么称呼丁群逸,便笑道:“是何等亲密友人这么称呼你?”
丁群逸笑道:“你瞧见就知道了,但我须提醒你一点儿,见到他你不管如何惊异,都不要笑!”玉裹正要问‘为什么’。却见那人已经打帘子走了进来。玉裹想起丁群逸嘱咐的话,就忍了忍。但丁群逸实在忍不住,便笑着站起来装作左右欣赏片刻道:“子基今儿个这个打扮,像是仿了元末的哪位世家王爷了。”
孔雀公子不满道:“你懂什么,这叫复古。”
玉裹就站起来道:“我去帮您倒杯茶吧!”
那孔雀公子就赞叹道:“好个精妙世无双的佳人,而且。。。。。”他指着丁群逸道:“比你有品位!”玉裹微笑,就走了出去。
孔雀公子自顾自的坐下,而后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件东西道:“二郎,瞧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包你喜欢。”
丁群逸转身,只见一块儿原石躺在那里。丁群逸笑道:“忘了告诉你了,我已经决定再不治玉了。”
孔雀公子笑道:“别那么快下决定嘛?倒是来看看是什么质地!”
丁群逸实在难耐诱惑,就走了过去,将那块儿宝石拿起来瞧了瞧。就放下笑道:“是田黄!”
孔雀公子笑道:“不错,这是我伯父从福建给我带回来的。我素喜你创意新颖,不落俗伍。几经周折才找到你的,二郎,你可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啊!”
丁群逸笑道:“我谢你对我的期望,但我对房姑娘说过,此生再不经商,再不治玉了了。对她说过的话岂能食言,所以子基还是另请高明吧!”
孔雀公子见他不为所动,便耍起赖来道:“我不管什么房姑娘圆姑娘,我实话跟你讲吧,我可是在我伯父那里打过包票的,是我跟他说你的技艺绝对在贺四爷之上,他才肯将田黄交付于我的。可谁知你竟说再不治玉了了,这叫我如何跟他老人家交代。总之我不管,即使你从此不再治玉,今儿这田黄也须的给我接了。不然我就也像你一样,住在这儿不走了!”
“子基!”丁群逸忍不住笑道:“你怎么还像个孩子,我说不治了就是不治了,你就是赖在这儿也没用。”
孔雀公子笑道:“我知道你不怕我赖在这儿,但是二郎,在宝应认识我胡子基的人也许并不太多,但认识你丁群逸的却大有人在,怎么?你真希望我告知你的故友,他们可是比我喜欢你的玉器,到时候,我看你还有什么闲情逸趣跟佳人对景谈情!”
丁群逸将声音拉得很长:“子——基”他皱着眉头:“我们是朋友。”
胡子基将右手食指放在唇边“嘘”的一声道:“记得我们是哥们就成了,别让我失望了!”说罢也不管丁群逸,打开门帘便走了出去。看到伏在竹桥上观景的玉裹,便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姑娘!我是说你看上他,有品位。”
玉裹瞪大双眼,望着孔雀公子,仿佛在说:什么意思?但她没说。却听孔雀公子笑道:“以后你就明白了!”
。。。
六十七 孔雀公子 3()
玉裹回到屋里时,就看到丁群逸手里拿着一块儿璞玉正认真的推敲着。她早就知道丁群逸爱石正如她爱丹青,就是嘴上说出一千遍再不治玉了,但只是为了图她心安,不叫她疑心他依然与从商治玉牵扯不断。但骨子里从小到大的眷恋,又怎么能说舍弃就舍弃的呢?一旦真有极品美石,他心里依旧是趋之若鹜的。玉裹悄悄走了出来,暗暗的叹气道:“我并不真就忌讳你治玉,你多年的钟爱已嵌入灵魂我不想不愿也不会去禁锢。我只担心你心思反复,担心你如今对我的执着只不过是一时兴至。担心我能留住你的人却始终留不住你那骨子里原本就不安分的心。”玉裹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锦囊,她还记得那里面装着一个毫不起眼的鹅卵石,而那石上的字迹却历历在目:“丁二丁二,不居第二。”她知道他骨子里是不愿屈居人下的,他温其如玉的外表下也隐藏着所有青春少年如火如荼的内心,也有着展翅高飞的欲念。玉裹有点儿不忍,是对我的爱使得他必须舍弃那些原本可以使他随心所欲腾达于世的条件。我那么爱他,如何能忍心?
天渐渐暗了下来,直到丁群逸看不清手里的刻刀。他终于叹了口气,依依不舍的将手里璞玉放了下来。玉裹手里拿着油灯,那昏暗的光芒也不能完全照耀这狭小的斗室。不知为何,丁群逸忙将手中的璞玉顺手藏进了袖口里。玉裹佯作不知的笑道:“忙什么呢?饭都忘记吃了!”
丁群逸支支吾吾,仿佛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只片刻,他便也笑道:“这半天不见你的影子,到哪里去了?”
玉裹道:“我跟咏莲去湖边洗衣了,这么多,总不好叫她一个人忙吧!”
丁群逸闻言,便心疼的握着她的手道:“天渐渐凉了,这样的差事实在不适合你去做的。”
玉裹抽出自己的手道:“总要有人去做的,这儿既不是官宦人家,也不是富商大户。我不去做,谁会去做。”
丁群逸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便笑道:“你这么说是故意气我的吗?”他复又拉起她的手道:“是我说错了,如今咱们都不是什么官宦富商,这些琐事,当然要亲力亲为。我只是心疼你这么辛苦。但你若真信得过我,十年,十年前之后我必会给你一个人人艳羡的天地,那里只有你和我!”他将她抱在怀里,玉裹听着他为她许下的诺言,却忍不住的叹息:“果然,你志不在此?你既不安于清贫,欲一鹤冲天般腾飞与世,强求又怎是我的本意?”
丁群逸摸了摸袖间的璞玉道:“其实我还有事瞒着你,只是我说了你千万别生气。”
玉裹按住他的手道:“不想说就别说了,群逸,你知道的,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又怎么会生你的气?”
丁群逸心下愕然,她难道早就知道自己藏石于袖内。是呀,她原本是跟自己在一起的,可竟突然去湖边洗衣了,她自然是知道我接了子基的田黄。她非但没介意自己的刻意隐瞒反而让出时间让自己得偿所愿的推敲思索。果然她是最懂我的,她明白我可以离家但却离不了玉。所谓知己,当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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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回家 1()
话说回来了,就在满月走后的第二天,丁母便来到玉屋楼探望罗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