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予清欢-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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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南瑾瑷立马高兴得跳起来,“最近学了几道菜,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做。”
万寿宫。
大概是体贴许清欢心情不佳,北君语也未叫许清欢点茶,嘘寒问暖了几句之后自责了一番,又讲了些陈年往事。
虽然一直都是许清欢听,北君语在说,但看得出北君语很开心,就算想起很多伤感的往事脸上也是挂着笑意的。
“太皇太后。”白芷进内殿禀报,“晚膳已经备好。”
“哦?是嘛?都这么晚了?”北君语望了望窗外,拉过许清欢的手:“瞧瞧皇姑奶,光记着自个儿说,都忘记时辰了。把如歌饿坏了吧?”
许清欢扶着北君语往外殿慢慢走去:“没有,皇姑奶说得很有趣,如歌还想继续听,都不想吃食了。”
“小丫头,就数你嘴甜。”北君语呵呵直笑,长叹一口气,有些怅然:“如歌啊……你是北家的孩子,皇姑奶也就只能讲与你听了……”
你是北家的孩子,皇姑奶就只能讲与你听了……许清欢咀嚼着北君语的话。
是呢,北家人丁单薄,若论血缘,就她、北如歌和北如深与北君语最亲了。她一个人在宫里这么些年,即使这么多人照顾,怕是也会觉得寂寞吧?
“母后。”
走到膳厅,南峣暄开口,许清欢才发现他。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刚福下身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北君语拉了一把:“好了,就我们三人。那些个虚礼呀就免了!”
“是。”许清欢点头,扶北君语坐下,然后坐到北君语旁侧。
“皇姑奶,吃食前先喝点汤,暖暖胃。”许清欢盛了一碗汤,吹了好一会儿,递到北君语手旁:“不烫不凉,温度刚好。”
“好……如歌知道疼皇姑奶,皇姑奶这心头高兴呢!”看许清欢一系列的动作,北君语心头暖洋洋的,端着汤,浑浊的眼中竟闪了闪光。
“那是因为皇姑奶疼如歌嘛!”许清欢笑了笑,抬手去夹稍远的菜,筷子落下之时,与另一双筷子轻轻碰撞。
许清欢抬头,与南峣暄对视,四目相撞。
“奴婢知错。”同时,白芷和香蜜默契认错,立马上前替许清欢布菜。
许清欢不自然地笑了笑,拔了两粒米饭。
南王……南峣暄……血玉……阿九……许清欢淡眉轻蹙,咬了咬筷子,抬头偷偷打量着南峣暄。
见他正认真地将菜中的葱花一点一点地挑出来。
“哦。想着如歌难得进宫一次,母后便吩咐御膳房按照如歌的喜好置膳了。”北君语讪讪地笑了笑,“人老了,想着这头儿就忘了那头儿了。唉……”
南峣暄轻轻勾唇,但笑不语。
他也不吃葱??许清欢怔怔地看着南峣暄,看他夹菜,看他伸筷,越看越是激动,越看越是欣喜。
左前方。许清欢刚在心里说,下一刻,南峣暄的筷子就伸向他左前方的盘子。
右手侧。下一刻,南峣暄的筷子就伸向了他右手侧的盘子。
放下筷子,喝一口手旁的饮品。果然,南峣暄放下筷子,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小口。
“如歌何故看着阿暄?”
“啊?”一时欣喜,许清欢竟然忘了身旁还有其他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皇姑奶,如歌只是在想,王爷带着面具怕是不好吃食。”
“哦?”北君语闻言,看着南峣暄竟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可算是有人嫌弃你那面具了……哈哈哈……”
用完膳不久,南峣暄就离开了。
北君语又拉着许清欢聊了好一会儿,想着天也晚了,便让许清欢去歇着了。
回到侧殿,许清欢提了提云战,又向香蜜问了一些关于北如歌与南瑾瑜小时候的事。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倒是把她气得不行。
据香蜜说,南瑾瑜生母去世后,在宫里总受欺负。
而北如歌从三岁起,便跟着北君莫进宫,那是北如歌处处护着南瑾瑜,几次三番替闯祸的南瑾瑷顶罪,好几回被打,半月有余无法下榻。对南瑾瑜用“好”字来形容都觉得不够。
直到他登基,两人才淡了来往,后来北君莫去世,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
而且香蜜告诉她,北如歌之所以现在不能说话,也是因为南瑾瑜。
南瑾瑜登基前夜,他所住大殿走水,是北如歌冲进火海把他救出来的。
南瑾瑜只是被熏晕过去,而北如歌却被呛坏了嗓子。为了不让南瑾瑜愧疚,定远侯府硬是瞒住了天下人,包括南瑾瑜。
听香蜜讲述,又想起在紫宸殿上,许清欢气得直哆嗦。
可就在许清欢气头正盛,南瑾瑜竟然来到了万寿宫的侧殿。
“北小姐,皇上在院子等您您。”门外传来沙哑的声音。
10 菡萏清香自青园()
“北小姐,皇上在院子等您。”门外传来沙哑的声音。
许清欢随口应了一声,香蜜却是神色变了变。
北如歌整理了一番,拉开房门,虽然她气得想用剑刺拉他几道口子,但毕竟自己身在皇宫,他贵为皇上,若是他有闪失,北家就完了。
“臣女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北如歌没有像之前一样福身行礼,而是庄重地行了跪拜大礼。
面对北如歌这一行礼,南瑾瑜愣在原地,伸出去扶她的手僵在空中,“如歌,你……”
“皇上深夜前来,可是想好了臣女的罪名?”南瑾瑜没让她起来,许清欢就跪着说话。
“如歌,你怪我了,对吗?”南瑾瑜伸手将许清欢扶起,拉着她的手臂并没有放开。
在众人面前,他言朕;在南瑾瑷面前,他亦自称朕;可是对北如歌,他没有用朕,而是用的“我”。
“臣女不敢。”许清欢微微挣扎,退后了两步,与南瑾瑜拉开一段距离。
“以前你也总是跟我护着小瑷,我以为即使我不说,你会明白的。”南瑾瑜看着许清欢的疏离,心口觉得闷闷的。“小瑷是我妹妹,我答应过母后要好好照顾她的,我不能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让你受了委屈,对不起。”
他跟她说对不起?一个帝王,放下身段,跟她道歉!
许清欢看着满脸歉意的南瑾瑜,心中没有半分感动,反而觉得心疼。心疼北如歌,心疼她的妹妹。
尽管他贵为一国之君,哪怕他跪下道歉,也抵不过他带给北如歌的伤害。
“皇上此言就折煞臣女了,臣女不敢当。”许清欢面无表情,语气中尽是讥诮。
她见南瑾瑜因为她的态度发怔,是,北如歌从来都是为他牺牲,也许从来没有跟他使过性子。
许清欢上前一大步,仰着头直逼南瑾瑜的眼睛,缓缓开口:“皇上也道是以前,以前北如歌懂皇上。可是我问一句不该问的:皇上懂北如歌否?”
“皇上只知公主殿下出生丧母,您可知北如歌还未出生就没了父亲?皇上只知公主殿下年幼,您可知北如歌比皇上年少,比公主殿下年幼亦然?皇上只知公主殿下需要照顾,您可知北如歌也需要被人保护?”
虽然许清欢没有受过府邸宫廷礼仪,不了解王者霸气,但她从来都是站在山巅俯瞰人世,那浑然天成睥睨天下的风度却是无人能及。
她就这样淡淡地站在南瑾瑜面前,竟让南瑾瑜和他身后云战感觉几分压力。“以前北如歌为皇上能够奋不顾身,受尽委屈与苦楚,却终究抵不过公主殿下一滴眼泪在皇上心口烙下的印记。”
“如歌……”许清欢一番话,句句敲在南瑾瑜心上,不轻不重却字字带刺,扎得他隐隐作痛。
“我今日之言,并无他意。”许清欢朝南瑾瑜再行了一次跪拜大礼。“只是想请皇上明白,公主殿下有皇上悉心照顾,从今以后,北如歌也自有人疼护!”
一句自有人疼护,让这万寿宫侧殿几人各是心中一震。却不知有几人能明白这番话中的“我”与“北如歌”。但至少有人是明白的。
“夜寒天凉,皇上龙体尊贵。”许清欢再是一拜:“恭送皇上。”
“你……”北如歌向来温婉,从来未曾讲过半个烈性字眼。如今这一番言语,惊得南瑾瑜浑身发抖,后退半步,指着许清欢半晌也吐露不出半字,最后拂袖而去。
待南瑾瑜带着云战和竹默离开偏殿半晌后,香蜜一把跪在许清欢跟前,哭得满脸泪痕:“小姐!”
“怎么哭了?”许清欢扶着香蜜一同站了起来,掏出丝帕轻轻替香蜜擦拭着泪水,柔声询问。
“小姐。香蜜是替小姐高兴。”香蜜又哭又笑,胡乱地抹着眼泪,抽抽噎噎:“香蜜跟着小姐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人这般相护小姐,就是老太君也未曾像小姐您这般……”
开口闭口全是小姐,若是有个人在旁,定是会云里雾里不明就里,而此时许清欢明白,哪句说的是她,哪句小姐说的是北如歌。
“好了,别哭了。”许清欢柔声地安抚着香蜜,“你看,眼睛都肿了。”
“奴婢替小姐谢过小姐。”香蜜说着又是跪下。
许清欢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好了,去歇息罢!”
“是。”
躺在偌大的殿内,许清欢以手枕头,盯着房梁出神,将她今日所历所知之事细细消化。
月渐西,寅时前后,夜与日的交替之际。
许清欢从杏子红金心闪缎锦衾钻出来,穿戴好之后,在殿内寻了片刻,取了一个紫花玻璃瓶拉门出去。
“小姐。您这是要去何处?”尽管许清欢放轻动作,但香蜜从小在定远侯府受规矩,自然很是小心,察觉到许清欢出门。
“皇姑奶宣我进宫,怕想我为皇姑奶点茶。”许清欢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与香蜜解释:“点茶除了茶好,水更是极为重要。趁着天气尚好,我去集些天落水,等皇姑奶醒了,给皇姑奶点茶喝。”
“小姐真是用心。若是其他人,定是差婢子们去做,哪会亲自起早。”
“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许清欢抱着紫花玻璃瓶带着香蜜出了万寿宫。
对,谁对她好,她就对睡好。许清欢的世界,简单透明得比一张白纸还要干净。
在万寿宫周遭的地方集了些天落水,但仍旧不太够,于是走得更远了些。
“香蜜,你有没有闻到一种淡淡的香味?”
“香味?”香蜜深吸一口气,摇头回答:“没有呀,奴婢并未有曾闻到。”
许清欢抿唇疑惑,是有清香的呀,是什么呢?
“小姐,这天候还凉。出门急,又未带披风,要是入了寒气就不好了。”香蜜见许清欢的衣裙因这天气都润湿了,不由得有些心疼。“若不,我们回宫吧?”
“无事,我自来受得住寒气。”见香蜜仍旧犹豫,许清欢不由得开口:“那你回宫替去取披风来,我先集着这天落水。”
“是。”见许清欢做了决定,香蜜也不敢违命,想了想,走前又添到:“宫里许多地方不可去,小姐千万莫要乱走,在此处等奴婢回来。”
“好。”许清欢笑着答应,手上依旧忙着。
“呼……”许清欢长吁一口气,面前一片寒气。
呼吸之间,仔细感受空气中暗香浮点,菡萏?许清欢蹙眉,不对呀,这隆冬初春,怎会有菡萏清香呢?
许清欢抱着紫花玻璃瓶跟着清香之气,不知不觉走到一处院落。
“青园?”许清欢望着门前清隽秀美的两个字,轻声念出。
再仔细嗅了嗅,是菡萏的清香。许清欢欣喜迈脚跨进青园。
回去取披风的香蜜,刚回到万寿宫便撞见了来偏殿伺候的白芷,于是便一同去接许清欢。
到了先前的地方,却找不到许清欢的身影,又想到昨日许清欢误闯了紫宸殿,白芷一下子就急了:“你确定先前是在这里与北小姐分开的吗?”
“是。”
“你先别急,北小姐有没有与你讲之后要去何处?或者你们出来,聊了什么?”
“没有。小姐答应奴婢在此等奴婢回来的”香蜜手抱绒毛锦色披风急得险些又掉眼泪。突然想起方才临走时许清欢问的话:“对了,小姐问奴婢,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淡淡的。”
“香味?”白芷蹙眉,这季节,除了梅花开着,都已被雪埋了根茎,哪里会有香味。虽然这宫里还有梅园,不过因为太皇太后不喜梅,这附近确实没有一株梅树。
她又仔细嗅了嗅,确实有几分清香。清香?白芷细细思索,突地脸色一变:“坏了!”
北小姐莫不是去了钦天监那位大人的青园?!
11 自有道理赠清莲()
“哇……”走进园子,许清欢被园中的美景惊住了。
满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