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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谁予清欢-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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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沉闷的倒地声,最终许清欢还是没能支撑得住,晕倒在地。

    暗处的南峣暄强按着上前的冲动,周围气势徒涨,在许清欢倒地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喉咙一抹腥甜,嘴角鲜血溢出。

42 瘸腿的马还是马() 
“哗啦……”伴随着各种东西摔碎的声音,南瑾瑥怒吼:“滚!滚出去!”

    满地狼藉,一行宫女哆哆嗦嗦站在原地,很想躲避,却不敢动作分毫。

    “你这是作甚?”一个雍容严厉的声音响起。

    “母后!这就是您让儿臣亲自去替您取青瓷梅瓶的原因?”南瑾瑥紫色的袖袍在空中划过一道劲风,珍珠串起的珠帘奏起凌乱的音调。

    面对南瑾瑥的盛怒,太后毫不以为意,在贵妃椅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红唇轻启:“看来你舅舅说得没错,你还真被那狐媚子迷了去!”

    “瑥儿,大业未成,怎敢念着温柔乡?自古以来妖姬祸国,难道那么多史书还不能让你明白?”太后柳眉轻蹙,语重心长。

    “路是她自己选的。既然她北如歌不愿嫁进梁王府,那我等就不必留情!”说着,太后眸子闪过一丝狠厉:“瘸腿的马还是马,没了半条命的棋子,没下到最后就得用!”

    “然后,你唱红脸,把她打得半死不活。儿臣去雪中送炭,既替您陪了罪,又体现了儿臣的深明大义,如此地步还仍旧不放弃她,可真算得上情真意切……”南瑾瑥嘴角突然浮起一抹嘲讽:“如此诚心,北家舍我其谁?母后果真是深思熟虑啊!”

    南瑾瑥响起那日许清欢的话,不由得觉得好笑。她说的没错,他对她,几乎每一步都暗藏了心机。

    将南瑾瑥神情尽收眼底的太后并未动怒,优雅地端过手旁几案的茶盏,轻吹两口:“成大事者,最忌妇人之仁。瑥儿,记住,谁也不能成为你的绊脚石,否则她的结局就只有一个。”

    尽管心中愤懑,但南瑾瑥还是强忍了下来,“儿臣记下了。”

    “你也别心怀怨怼。若不是看在你对她上了几份心,别说太皇太后,就是太皇,先皇,哀家也绝不会让她活着走出皇宫。”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吐得极轻,仿佛只是在谈论她手中的茶。

    南瑾瑥脸色有一丝崩裂,心中大骇。她不仅是在教训北如歌,设计南瑾瑜,更是在提醒他!

    “那个位子是你的,只能是你的!”太后突然敛起神情,直起身来,声音冷了好几度。“你必须拿到它!”

    “是。”南瑾瑥拱手恭敬应到。

    对于南瑾瑥此时的态度,太后还算满意,重新躺了回去:“来人,将方才的东西重新置办一套。”

    南瑾瑥余光扫过地上的碎片,眼底深处暗潮涌动,如同万千海藻互相纠缠。

    其实,你做得对,远离我,才能安宁……清欢,风尖浪口,你如何自保?我又当如何才能保你无恙?

    离定远侯府还有一段距离,一辆马车驾得很慢。

    尽管如此,车内的许清欢仍旧被颠簸得伤口疼痛,满头大汗。

    看着她衣裙粘着伤口,青丝湿透胡乱地贴在她的肩上,背上,脸上。一摇一晃,拉扯着她背后醒目的鞭伤,除了能看到她逐渐泛白的指节,就是“哼”声也不曾有一句。

    饶是南崔乐看着也不由得手心出了汗,她心中很是不爽快,一如见到她的时候,烦躁不已。一次次送她去死,她却一次次活了下来,为什么她就那么受上天的眷顾?

    南崔乐清了清嗓子:“再忍会儿,马上就到了。”

    许久,许清欢发出一丝细若蚊蝇的声音:“嗯。”

    车停稳,南崔乐率先下车,吩咐下人:“你们去将小姐扶出来。将大夫请到小姐房里。”

    侯在门口的众人,担忧地望着车门口。当许清欢出现在众人视线内时,惊得大家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那如比宣纸更苍白的脸,如墨的长发,鲜明的对比。满身的血迹,在侧过身时,背后满目疮痍。

    慕晓芹和香蜜两人同时落下清泪。一人是心疼,一人是自责愧疚。

    北如深脸色大骇,嘴唇都忍不住颤抖起来。他们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小姐……”&“如歌……”香蜜和慕晓芹一起上前,但手还没有接触到许清欢,就被一把软剑横隔开来。

    只见舞清影面若冰霜,手执软剑,冷声开口:“谁也不准碰她!”

    话落,她搀住许清欢,哽咽着小声说:“小姐,你别丢下我。”

    许清欢长长呼了一口气,好似才恢复气力说一两句话,她强撑着一抹笑,安抚着舞清影:“清影……别怕……我没事……”

    舞清影还想说什么,但看着许清欢这么辛苦也就忍下了。

    “冬青!”一向柔和的慕晓芹板起一张脸,下巴绷得极紧,“将小姐府上马车!!”

    “夫人您是要……”香蜜挂着两颗泪珠子,茫然的问。

    “母亲,儿媳自认嫁进北家,恪守家规家训,不曾有任何违背,对您,对爹更不曾有半分不敬。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让我接受,您刻意支开我,只为了把我的女儿送入险境!”

    说着,慕晓芹不顾舞清影指着她胸口的剑尖,伸手扶过许清欢,柔声开口:“如歌乖,娘这就带你走……”

    “闭嘴!”南崔乐从来没有见过对她拉脸子的慕晓芹,气得后退一步,好在吴嬷嬷扶住了她:“太后震怒,除了她自己挺过来,谁能替她!”

    “我能!!”慕晓芹迎着南崔乐的目光,斩钉截铁:“如果太后非要惩罚她,我做母亲的,哪怕舍了性命,也绝对要保我女儿安然无恙!!”

    “你……”南崔乐见惯了低眉顺眼,柔声细语的慕晓芹,性子突然烈起来,一下子完全接受不了,“你……你……谁给你的胆子跟我这么说话?!”

    “母亲,如歌也是您的孙女,您怎么舍得啊……我已经失去了一次,您怎能再让我失去一次?”慕晓芹淌着泪,但神情却极其坚定:“你们要如何斗,是你们的事。但我的女儿,是我的心头肉,绝不容你们伤她本分,决不允许你们将她牵扯进去!”

    “走……跟娘走。娘带你去找舅舅,去找外公。虽不比侯府过得锦衣玉食,但绝不会让你饿着冻着,也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慕晓芹抚着许清欢的脸,满眼的泪,满眼的心疼。

    “娘……”许清欢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吼,许久才重新启开不知是干裂出血的唇,还是被咬出了血的唇:“我没事……真的……我……”

    话还未说完,许清欢的身体,仿佛终于到了极限,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如歌!”

    “清欢!”

    “小姐!”

    “快!大夫!”

43 每个人都会死的() 
远方天空的尽头露着鱼肚白。

    “嘶……”迷糊中,许清欢像往常一样翻了个身,却因疼痛倒抽一口气。

    “如歌……”彻夜未眠的慕晓芹刚靠着榻角合上双眼,听到细微的声音,立马睁开眼睛,担忧上前,蹙着柳眉。见许清欢醒来,几乎是喜极而泣。

    “娘?”许清欢龇着牙,强忍着伤口再次裂开的疼痛。

    慕晓芹轻轻将许清欢按回了榻上,“别动,大夫说你不能有过大的动作。”

    娘亲温柔的关切,许清欢听话地缩了缩脖子,在绣枕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好,乖乖地点头。

    大夫?突然,许清欢瞪大双眼,满屋的药味儿,娘刚才说……大夫?那岂不是……

    见许清欢脸色一变,急地问:“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别忍着,告诉娘亲。”

    “娘……大夫怎么说?”许清欢看着慕晓芹,试探性地问她。

    如果她知道她体内有毒,不应该是这种反应的呀……可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许清欢蹙眉沉思。

    “大夫说,你身子本来就弱,经过这么一遭,怕是需要好几个月的静养。在伤口恢复之前,切忌大幅度动作。还有……他每日都会来为你切脉,配的药不能怕苦而倒掉。”慕晓芹替许清欢掖了掖被角,拨开她额前的发丝:“饿了吧?娘这就给你熬粥去。”

    “好,谢谢娘。”许清欢笑着点头,心中长吁一口气:“娘,你让清影进来一下。”

    提到舞清影,慕晓芹神情不自然地一僵,她可记得昨晚舞清影持剑逼人,虽然是为了她的女儿,但她心里总归觉得不踏实。

    慕晓芹离开不久,香蜜就推门而入,“小姐,您还好吧?要不要喝水?”

    许清欢摆摆手,只是问了一句:“清影呢?”

    “清影在煎药,夫人让奴婢留在这里伺候您。”

    “谁让她去煎药的?”许清欢闻言,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难道南崔乐这般容不下她,就是她带过来的人,都要这般劳累她?她就不信,这定远侯府,连个煎药的人都还没有!

    “是她自己要去的。”香蜜从来没有见过阴沉着脸的许清欢,在以前,许清欢脸上总是挂着笑,很温暖,很舒服。一下子沉着神情,还有些吓人。

    “本来夫人是让冬青姑姑去的,可是清影不让任何人碰,一定要自己去。”言语之间,不禁含了几分委屈。

    每次她想关心一下许清欢时,舞清影都拿那种冷冷的眼神看着她,让她有一种舞清影想杀了她的感觉。

    许清欢哑然,是啊……她早该想到的。清影对她,总是小心的。

    “清欢,你醒啦!!”北如深走近软榻,看见许清欢那双黑溜溜的眼睛,胸口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但只是一瞬间,又重新压了上去,闷闷的。

    “哥哥。”许清欢趴在绣枕上,软软地唤了一声,看他仍旧神色凝重,不由得勾起一抹笑容:“你别担心,大夫都说了没什么大事的。”

    粲然一笑,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而他只能扯动嘴角,回应一声:“嗯。”

    一室三人,各占一地,皆是无言。

    直到舞清影端着药汤进来,看到许清欢醒来,向来面无表情的她,脸庞浮起笑容:“小姐,来,把药喝了。”

    见舞清影有药喂她的意思,许清欢笑着从被衾里伸出白玉般的胳膊,“你煎药也累着了,我自己来。”

    许清欢端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合着碗底的药渣,悉数入腹。动过行云流水,神情自然。

    这一切全数落在北如深的眼里,不由得口中泛苦,这么苦的药,眉头都不皱一下,仿佛只是家常便饭。她一定是苦惯了,所以才毫无感觉,连一块蜜饯都不要……

    “香蜜,你去看看娘亲煮的粥好了吗?顺便问问娘亲,我可不可以再要一份翠玉豆糕。”

    “是,奴婢这就去。”香蜜连忙应下,因着许清欢的要求,她还有些欣喜。她不怕累,只怕许清欢怪罪,如果许清欢差遣她,她倒觉得心中好受一些。毕竟若不是为了小姐,许清欢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受苦。

    香蜜小跑出去,许清欢转脸看向北如深:“哥哥……”

    “清欢。”北如深打断许清欢的话,语气中满含酸楚:“你不用支开我。你想要问清影的,我都知道。”

    许清欢脸色一凛,看向舞清影。

    舞清影将药碗放到桌上,立马跪到许清欢跟前:“对不起,小姐!您罚我吧!”

    许清欢撑着软榻,缓缓地支起身子,坐立起来。“你先起来。细细说与我听。”

    “你别怪她。昨夜你晕了过去,夫人哭着喊着大夫,吓坏了她。拉我到角落,二话不说就跪下,求我帮忙。”北如深见舞清影跪在许清欢跟前,卑微地低着头,与平日里冷傲的她完全不符,一时心中有些不忍。

    “你放心,大夫是我朋友的父亲,他不会说出去的。”说到这里,北如深的语气不禁变沉重,隐着浓浓的担忧夹杂着不确定:“清欢,你……会死吗?”

    北如深的话,让舞清影身体一震颤栗。这个问题,她跟了许清欢几年,却失踪没能问出口。

    “每个人都会死的,哥哥。”

    北如深一怔,她说的没错,每个人都会死。可是……“你还没有到该离开的年龄,不是吗?”

    “死,是不分年龄的。有的人可以活到很老。”像师父,“而有的人,活得差不多,就该走了。”像我。

    她一定受了很多苦,所以才连生死都看淡……十几年!这种毒在她体内折磨了她十几年!一想到她因此痛苦,北如深喉中哽咽:“你……会努力活下去吗?”

    闻言,许清欢莞尔一笑:“当然。”

    望着那唇瓣弧度的温柔,北如深心口一松,有些热热的。他已经接受许清欢身中剧毒这个事实,但他更害怕……害怕她自己选择放弃,就像她宁愿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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