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神通鉴-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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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程之高郁闷道,“少了这么多黄犬,惩罚不说,我们这队的狩猎成绩恐怕会被拉下很多,有那个空,不如快点多找些猎物。”
几人谈话间,草叶簌簌,一头灰狼蹿了出来,背上皮肉开绽,血结着毛发。
“咦,这不是我们追的那头狼吗?”
几人连忙摆开阵势,半弧包围上去。
那头狼骤然遇见猎人,惊得身子都弓了起来,想后退,却又不知在忌惮什么,只得原地打转,眼神哀戚,似乎十分疲惫。
忽有破空声,十数只箭矢一道来,砰砰砰,篱笆般将灰狼圈了起来。
程之高等人心惊地抬眼望去,就见六道身影刷刷落地,为首一人眉目冷峻,一身黑色劲装包裹着修长有力的身体,气势凛凛,灰狼在他面前哀鸣,竟不敢跳出用箭矢围起来的圈。
歹命,居然碰到了这个冷面神。程之高叹了声,看样子这头灰狼是与他们无缘了。
“巧啊。”程之高几人退后三步,示意自己不会抢夺。
冷面少年看了他们一眼,什么也没说,他身边的姑娘已经拉弓搭箭,身有英姿,举止飒爽,冲几人一笑,“巧啊。”
弓已经拉满。
萧邵白瞧着这头让他们追了大半时辰。还损失了十头猎犬的灰狼,很是不甘,却也无可奈何。那一队的人都是高手,正面对上讨不了好。
那厢湛长风往手腕上缠布条的动作一顿,倾了倾耳朵,兀然道,“礼规有云:猎者,不猎幼兽,不采鸟卵,不打归巢之鸟,不杀有孕之兽,不一网打尽,没错的话,那头狼已经怀孕了。”
“嗯?”举弓的姑娘意外地看了眼湛长风,又仔仔细细地盯着灰狼的腹部瞧。
那头灰狼似乎十分通人性,竟然翻过身露出自己的肚皮,声哀如泣。
姑娘手一抖,不禁放下了弓箭,“肚微隆,**丰腴,确实怀孕了,你怎么看,冷易安?”
余人不由侧目,冷面少年扯了扯嘴角,低声道,“说话淑女点,冷于姿。”
他说着,上前几步,拔掉了一支箭,意思是同意放生了。
灰狼跳出圈子,夹着尾巴蹿进灌木丛。
萧邵白对这种虚伪的行为嗤之以鼻,“只不过胖了点,哪里是怀孕了。”
“既然你们不要,我却之不恭。”他拉弓射箭,箭没入灌木丛后面,立刻传来一声哀嚎。
“你什么意思!”冷易安逼视着他。
萧邵白的行为可以说是打脸,也可以说是挑衅,冷易安六人心中不快,我们前脚放生,你后脚杀了,想干什么!
六人上前对峙,程之高几人自然护着萧邵白,亦是上前一步,不肯落了气势。
灰狼垂死哀鸣,目露怨毒,嘶声力竭地嚎叫着,霎时不论远近,狼嚎相应,整座笔架山仿佛在一息间被笼罩在了此起彼伏的啸声之中。
众人的脸煞白,这特么是头狼!
山下等着计算学生成果的先生们惊了,总教头林武提起长枪,领着教习们往山中赶,“但愿不是那群小兔崽子捅了什么篓子。”
寂静林木中传来威胁性的低吼,众人只看见数双绿油油的眼睛从四面八方围逼过来。
“萧邵白,你要将我们害死啊。”不知是谁喊了句。
萧邵白冷目瞧着,握着弓箭的手青筋凸起,“废话少说。”
“狼群越集越多,突围出山,不要恋战。”冷易安交代了一句,和他的成员用箭雨冲开一个口子,程之高等人左右防护。
他们常常用狩猎的方式进行军事训练,是以这些人配合起来相当娴熟。
无妄之灾,湛长风此时也只能和他们且战且退。这些人不知是自持艺高,还是胆子大,面对被狼群追逐的窘境危而不惧,隐隐有丝比谁杀得多的较劲。
个别人还有心情聊天,比如不知什么时候转到湛长风旁边的冷于姿,爽朗问道,“小姑娘,怎么一个人来山上,夜里的山可是很危险的。”
“你是说现在?”湛长风自动忽略了她的称呼。
冷于姿拿不准她是在讽刺还是在叙述,安慰道,“没关系,我们会护着你的。”
湛长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月色下,有点冷漠的意思,冷于姿不敢小瞧。
各人的箭矢总是有限的,几轮就用完了,换了刀枪剑戟准备近战,狼群也意识到了这点,不再躲避,慢慢逼近。
“兄弟们上啊。”谁相当热血地喊了一句,学子们各展拳脚杀入狼群。
冷易安长枪一挑,三两下将数头狼一并挑飞离地,说时迟那时快,冷于姿一跃而起,刀光横切斜划,数狼未落地,却已毙命。
程之高蓄力于掌,掌风赫赫仿若裂石,一拍之下竟将一头狼拍飞数米远,口鼻出血,分明是头骨都碎了。
再说这萧邵白,他手持一弯刀,怼着狼群就直干,不防守只进攻,仿若拼命三郎,他的刀法并不致死,给对手残留了一口气,却极快极准,一时间躺在他脚边挣扎的狼数是最多的。
湛长风分心观察他们作战的样子,哪能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入了后天的武者,冷易安等人恐怕已经在后天大成境界了。
早闻望梅居除了专攻统考的学子外,还有一群年轻武者,他们一般是六院选拨错失后继续留在社学深造,然后寻时机另投家族或门派的人。
湛长风真气运行缓慢,渐渐有些不支,自然不能跟这些兴奋的人一般大杀特杀。闪避腾跃之下,慢慢退出战圈。
此时离山口不远了,冷于姿突然道,“不能让它们下山祸害村子,我们先拖一二刻,想必教头已经听见动静出来找我们了。”
狼数越来越多,少说也有百头,这十二人也支撑不住了,但还得硬撑。
忽然狼群长啸起来,前爪后撤,有了丝避让的感觉,众人惊疑间,从林里隐隐冒出了庞然的影子,一步步地向他们迫近。
火光照耀的极限处,出现半张狰狞的狼脸,眼神嗜血。
狼是种报复心极强的野兽,不达目的不罢休,它们的执着全都从这双绿油油的眸子透出来,格外渗人。
不少人惊呼,身子下意识地后退,因为这头狼的逼近,也因为它逐渐显露的庞大的体型。
这头当是狼王,一人高三米长,裂嘴发出怒吼,獠牙外露,仿佛可以撕碎所有猎物。
它扑向最近的一个少年,那少年眼疾手快地朝旁边撤,但下一息就被狼王铁鞭似的尾巴抽翻在地,嘴角溢出血线。
冷易安。冷于姿。程之高。萧邵白围攻上去,尽展绝招,哪想这狼王皮糙肉厚。速度极快,十有八九的攻击都落空,然后它转头过来,一扑。一扫。一咬,将四人逼得连连后退。
狼群得到了振奋,越发凶狠,真真是将十二人围困在中间,退无可退。
萧邵白这会儿的脸色真的白了,其他人俱是冷汗直冒。
哪还管会不会将狼群引入村子,冷易安道,“我拖住狼王,你们会轻功的快点走,闯出一个是一个!”
有人颤声道,“我没学过轻功怎么办。”
更别说,狼群几乎站满周遭的空地,连个上树的机会也没给他们。
谁也没回答他,几道身影飞掠出去,狼群一阵躁动,数头狼追逐而去。
被狼王紧盯着的四人动也不敢动,冷易安突然虚晃一枪吸引了狼王的注意力,和它相斗,“快走!”
“少废话,还不如一起拿下它!”冷于姿哪里肯丢下他,倔起来这兄妹俩能把彼此气死。
程之高也不愿做弃同伴不顾之人,一起加入了战斗。令人意外的是,萧邵白默了会儿,也没有退步。
四人一道做了共生死的傻子,手上。臂上。脸上。身体上,都挂了彩。
萧邵白功力较弱,时间久了,动作就慢了一拍,这一拍被狼王寻到了,尖利的爪子划下,胸前衣衫破碎血肉翻卷,他痛呼一声,竟要晕过去。
狼王怎么会就此罢手,獠牙冲着他的脖子便要咬,横来一杆枪,一扫一刺,将狼王从萧邵白身上逼开。
几人看见萧邵白的伤口,升起相同的凝重,恐怕这次不能完好回去了。
他们打算死战的时候,远处山上响起清亮的狼啸。
那个方向,似乎是最初遭遇狼群的方向。
狼群听到这个啸声,纷纷望去,连狼王也不例外。
几人戒备之时,也极目看去,重重林木后面,好像有个奇形怪状的影子,披着模糊的月光。
狼王抽了抽鼻子,低吼一声,丢下几人,跃身追去,那道影子也快速地跑出视线。
整个狼群仿若得到了某个启示,全都追着狼王跑了。
第101章 离山()
浩浩荡荡的狼群奔入深山不见踪影。
周遭渐渐安静,冷易安几人脱险脱得云里雾里,这时几道身影踏枝而来,原来是逛了大半山终于找对地方的教头们。
林武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可受伤了?”
程之高扶着萧邵白急道,“他要急救。”
林武让一个教头抱他快速出去,然后听冷易安讲诉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到他讲到最后一幕时,思忖了下,往山里望了望,“山深处诡事多,你们不要深究。”
于是师生们出了山。
但是林武这回说错了一点,那哪里是诡事,分明是真真实实的人事。
几人见到的奇形怪状如同怪物的影子,是湛长风。
狼群来势太过凶狠,不能善了。湛长风脱离战圈后就重新摸回了溪边,扛了灰狼,发出啸声,引来狼群。
这狼群是灰狼引来的,也该由灰狼引去。
所以湛长风扛着灰狼,带领狼群往里跑。狼王速度极快,越追越近。
她耳边的水声也越来越大,溪流连着一条奔腾的白练。
湛长风将灰狼抛下,看着狼王似笑非笑,狼王直起身子,毛发褪尽,是一成年男子的模样。
野兽修百年而开灵智,修千年化人形,至少已经筑基。
狼王怒吼,“道士,沆瀣一气。”
湛长风的眼眸慢慢变成赤血之色,气势飙升,狼王隐隐有点忌惮,踌躇不前。
“我已经替它稳住灵魂,供它半刻不消散,只要你能用你最强大的力量将我击败。”
狼王没空去理解这个人类的逻辑,只见到地上的灰狼肚皮尚有起伏,二话不说攻向挡在前头的湛长风,气劲咆哮成狼形!
湛长风在那一刻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就是筑基!
她刹那开启透视之眼,不去躲避,反而催动所有神魂力去看清狼王的气脉。内丹。
还差一点。。。
湛长风在被击飞的瞬间榨干自己的力量,去透视他的灵魂。
砰!
她整个人倒栽下去,不见了踪影。
这特么是瀑布的上游!
狼王在岸边转了几圈,终于放弃找她麻烦,回到了灰狼身边。
这条瀑布就在笔架山最南边,下面一个谷地连着社学所在的青白山。
瀑布犹如飞鸿从千尺之高的崖壁上翻腾下来,成浩荡之势,谷中回响的俱是激荡声。
湛长风被水流冲入潭底,冰凉的水刺得她清醒了一分,身体却虚弱得要沉睡。
她用最后的力量封住了五官心脉,任由自己下沉,意识渐昏。
一道白影游过来,捞起沉潭底的人,额心火寂然跃动。。。
天未亮,学子们还没上山,一人却已经漫步山径,伴风且吟,偶尔一拨琴弦,应着鸟鸣虫声。
将亮未亮的夜色里是他洒然而行的身姿,轻袍飘动,下了石阶,愈近困龙潭,手不禁抚拨琴弦,音之烈,几与萦绕在谷中无数岁月的磅礴之气相撞。
但今日的困龙潭似乎有点不同,宫七弦指腹一压,琴音戛然而止,轻渺渺地望向水岸边。
他快步走过去,果见一人躺在那儿,浑身湿透,气息孱弱,手腕上的布条散了,血色晕染开来。
宫七弦见她未着社学之衣,又是一副从水里出来的模样,心虽疑惑,却没有迟疑地放下怀中琴,施手援救。
他的指尖堪堪碰到她的衣服,异变陡生,一只手铁钳般箍住他的手腕,同时一腿屈膝顶上来,宫七弦本能运气挣脱,却发现如何运气都挣不脱手腕上的钳制,生生挨痛击,几乎是在同时,整个人被掀翻过去,砸在碎石遍布的地上,手被压在头顶,一膝盖又下来,撞在腹部同一个位置。
宫七弦痛得身子都弓起来了,紧而呼吸一促,窒息感袭来,他掰扯着如鹰爪般扣着他脖子的手,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又惊又怒地盯着压在他上方的人。
那张俊俏的脸透着弱态的苍白,嘴唇没有血色,一双眼睛深邃漂亮,是如琉璃般的深灰色,好像容纳了整个冰冷却蕴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