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雨翻云-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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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夫人喜道:“请先让妾身谢过先生的大恩大德。”
刁项道:“先生仍未答刁某早先的问题,可否请说清楚一点。”
柳摇枝眼光掠过众人,道:“当然会说,不过我仍未尽识座上各位前辈高明。”
刁项这时才记起因被柳摇枝的话勾起了思潮,一时忘了介绍,告个后,道:“刚才鲁莽冒犯了先生的,是刁某长子辟恨。”
柳摇枝向刁辟恨点头道:“辟恨兄已得真传,刚才幸好刁兄出言阻止,否则我也不能再避多少剑。”
刁辟恨明知对方台举,但仍非常受用,连声谦让。
刁项再逐一介绍,那少妇乃刁辟情之妻万红菊,南婆旁的老叟是北公,南婆北公却夫妇关系,在魅影剑:被称为“看门人”,身分与白发红颜在魔师宫的地位相若。
另外早先谷倩莲见过的四名高手,年纪较长的是李守、乃刁项的师弟,另外三人白将、陈仲山和卫青,年岁都在二十许三十间,属剑派里新一代高手。
柳摇枝顺口问道:“贵派的‘剑魔’石中天老师,这次为何没有来?”
谷倩莲暗下注意,因为这是双修府要努力探取的其中一个情报,在江湖上,除了老一辈的有限几个人外,知道石中天这个人存在的可说是绝无仅有,并不是这人功力及不上刁项,而事实刚好相反,只是这石中天不好虚名,长年隐居,潜修魅影剑的最高境界,偶尔涉足江湖时,又从不亮出门派名号,属于神的人物。双修府若非长时间和魅影剑派处于敌对状态,也不会知有这号人物,就连浪翻云等可能也不知有这人的存在,想不到竟仍逃不过魔师宫的耳目。
刁夫人道:“柳先生关心了,家兄最不爱热闹,刻下也不知独个儿到了那里游山玩水。”跟着指着卫青道:“这就是家兄的唯一徒儿。”
谷倩莲心下(炫)恍(书)然(网),难怪这刁夫人武功如此高明,原来是石中天的妹子。
柳摇枝露出欣赏的神色。
刁夫人微笑道:“这位小青姑娘是这附近的人,本是权贵之后,落难至此。”
谷倩运松了一口气,若刁夫人说出撞沉她和“兄长”两人小艇一事,柳摇枝可能会立即猜到他们是谷倩运和风行烈,幸好刁夫人说得如此含混。
柳摇枝道:“小青姑娘,刚才小生得罪了,我怕姑娘跌伤,不得不伸手扶着。”
谷倩莲心中暗骂见你的大头鬼,却仍低声谢过。
柳摇枝的目光依依不舍地从谷倩运娇躯处收回,望向刁项道:“刁派主知否令郎辟情小兄弟是被何人所伤?”
刁项冷哼道:“当然是双修府的人。”
柳摇枝道:“派主对了一半,辟情小兄武技惊人,若非先被浪翻云所伤,怎会被双修府的人有机可乘。”
众人闻言色变。
一直没有作声的北公冷哼道:“我都说情儿的剑术足可以应付任何双修府的高手,原来竟有浪翻云牵涉其中,这就怪不得情儿了。”
刁夫人愤然望向卫青道:“青儿你立即去找你师傅,浪翻云这样欺上门来,我不信他可坐视不理。”
刁项神色有点尴尬,转变话题向柳摇枝道:“愿闻其详。”
当下柳摇枝扼要地说出了刁辟情在迷离水谷的遭遇,然后道:“不过贵派不用因浪翻云而操心,我敢包保他在目前无瑕理会双修府的事。”
刁辟恨奇道:“厉若海已死,浪翻云又自顾不瑕,双修府还有什么人物?难道双修子竟还未死?”
柳摇枝淡淡道:“双修子怎会那么易死得了,他现在的身分是少林派的第三号人物剑僧不舍,贵派不会未曾听过这个人吧?”
自柳摇枝踏入此舱后,他的话便像一个浪接一个浪般冲击着这摹多年来僻处南方的人,但没有一个浪比这个浪更凌厉。
刁项脸色凝重之极,仰天一阵悲笑,道:“好!好!许宗道你还末死,还改投了少林门下,陈帅的仇我定要和你算个清楚。”话虽是这么说,心中却想道:“少林派岂是好惹,更不要说八派联盟和背后的大靠山慈航静斋与净念禅宗了。像庞斑这样的人,天下只有一个。而即使是庞斑,遇上言静淹,还不是要退隐二十年?”
柳摇枝道:“许宗道并不是改投少林门下,而是在成为上一代双修公主夫婿前,便已是出了家的和尚。”
众人中已忍不住有人惊叫出来。
这消息实在太震撼了。
谷倩莲芳心志忑狂跳,这些密,柳摇枝凭什么能查探得到?这时真是请她走也不肯走了。
魅影剑派各人目瞪口呆。
刁项深吸一口气道:“柳先生今日来此,是否只是想和我派联手讨伐双修府?”
柳摇枝微笑道:“就是如此,刁派主难道怀疑我们还别有用心吗?”
刁项仰夭一阵狂笑,道:“好!如此一言为定,烦柳先生回去告知小魔师,敝派决定在攻打双修府一役上追随左右。”
南婆插入道:“柳先生始终未说双修府还有什么厉害人物?”
柳摇枝道:“此人确是非同小可,就是黑榜高手‘毒医’烈震北。”
众人再次色变。
在黑榜内,若要数厉害人物,当然以浪翻云、厉若海、赤尊信和干罗等居首,但其它人亦无一不是所向无敌、横行天下的高手,除非是庞斑,否则谁也惹他们不起,浪翻云正因连胜其它黑榜高手,才翩然登上榜首,成为可与庞斑撷抗的绝代大家。但若要论高深莫测,却以“毒医”烈震北为最,此人有若闲云野鹤,绝少卷入江湖的纷争里,想不到竟到了双修府。
柳摇枝道:“若我没有猜错,当我们攻打双修府时,厉若海的爱徒风行烈也将在那里。”
刁项露出思索的神情,显示正在想着有关烈震北的问题。
那南婆眼中爆起奇异的光芒,往谷倩莲望去。
谷倩莲诈作不知,心中叫糟,南婆此人细心之极,竟联想到她身上来,还未担心完,已听到南婆向柳摇枝问道:“有关风行烈的事,柳先生可否说得更清楚一点?”
谷倩莲默运玄功,暗忖只要柳摇枝一说出风行烈已受了伤,和她逃回变修府去,便立即不顾一切突围逃走。
第八章 鹰刀之谜
秦梦瑶掠上瓦面,来到屋脊最高处轻松写意地坐了下来,俯视对面的一所华宅。
韩柏赤着一对大脚来到她身旁,学着她那样坐了下来,差点便挨着她娇躯。
秦梦瑶皱起眉头,但想想若出言叫韩柏坐开一点,反会着了痕迹,而且这人做起什么事来都有些天真无邪的气质,教人不忍深责。
韩柏低叫道:“那是谁的家,这么晚了灯仍在亮着?”秦梦瑶轻拨被晚风吹拂着的几丝秀发,别过脸来,瞅了韩柏一眼,道:“韩兄不介意我问你几个问题吗?”心中玉人在自己脸前吐气如兰,就算要给她割上几刀,他也心甘情愿,何况是几个问题,连声道:“不介意不介意!”秦梦瑶肃容道:“那天在武库内引起谢青联和马峻声注意的厚背刀,放在武库内有多少日子了?”韩柏目瞪口呆道:“我还以为你没有注意到这把刀,为何那天你没有半点表示,连回头看一眼的动作也没有?”
秦梦瑶道:“那天才进入武库,我便留心到那把刀,一来因它放的位置,很有点心思,其次便是它被拭得光亮,唉:究竟是我在问你问题,还是你在问我问题?”韩柏不好意思地道:“我忘了是秦姑娘在审问我,幸好你的答案也是问题,我将这把厚背刀放得特别好,揩拭得份外用心,是因为每次我拿起那刀时,都有种……有种很特别的感觉。自从大大老爷,噢!即是韩清风老爷,因他比大老爷还大,所以我便叫他……嘿!对不起,我将话题岔远了。”
秦梦瑶露出深思的表情,点头道:“那的确是把有灵气的刀,所以我一进武库,便被它吸引着。”
韩柏大奇道:“那为什么你不要求看看那把刀?噢!”搔头道:“我又忍不住要问问题了。”
秦梦瑶看了一眼他的憨气模样,浅笑道:“不要那么介意吧:我之所以不想看那把刀,因为我感到那刀对我有强大的吸引力,所以才不想碰它,怕给它扰乱了我平静的心境。我除了一人一剑外,再也不想有任何其它身外之物了!喂,为什么你这样呆望着我?”韩柏失魂落魄道:“你笑起来比任何盛放的鲜花更要好看百倍、千倍,记得吗?那天当你说“千万别和赤尊信在黎明时分决斗于武库之内”时,抿嘴一笑的样子.,我到今天仍没有半点忘记呢。”
秦梦瑶为之气结,她刚才的一番话,是要借题点醒韩柏她对人世间的男女之情,已心若止水。岂知这傻瓜想的却全是另一回事,也不知有没有明白自己的弦外之音。
轻叹道:“韩清风何时拿刀回来的?”韩柏拍了一下额头,叫道:“噢:我真是糊涂,连这最初的问题也忘了回答。”
秦梦瑶嗔道:“静一点,我们是来偷偷侦察的呀!”韩柏不迭点头,压得声音也沙哑起来,煞有介事般以低无可低的音量道:“是的:是的:我们是来查案的:真是刺激兼好玩!”秦梦瑶听得嫣然一笑,当她责备地瞪了韩柏一眼后好半晌,后者才将三魂七魄重新组合,道:“这件事可能非常关键。”
叮嘱好多遍,才道:“在你来武库前大约十天,大大老爷,即是韩清风来访韩府,就在当天傍晚,他独自到武库来,我正在那里打扫。”
秦梦瑶见他露出回亿的表情,不敢打扰他,乘机往对面的华宅望去,这时刚才仍亮着的大部份灯火都已熄去,只剩下后进一所房子仍透出暗弱的灯光。
韩柏续道:“大大老爷捧着一个长形包里,边走边思索着东西,步履沉重,走上两三步便叹一口气,我躲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透一口。”
秦梦瑶眼光移目韩柏脸上,见他正装着个“大气也不敢透一口”的表情,终忍不住“璞哧”一笑道:“后来呢?”韩柏看得忘了说话,涎着脸求道:“你笑多一次行吗?”秦梦瑶娇客一冷,不悦道:“你再向我说这种话,我立刻便走。”
韩柏举手作投降状,苦着脸道:“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了:千万别……”
秦梦瑶见他惊痴至此,心中一软道:“我在听着。”
韩柏收摄心神,继续说:“大大老爷将我召了过去,在台上解开包里,里面装的就是那把厚背刀。”然后学着韩清风老气横秋的语调道:““小柏,你将这把刀找个地方放好。”看到他严肃的神情,我不敢多问,连忙将那把刀放在近门那位置,回头看他时,他皱起了眉头。我问他是否不满意那位置,他叹了一口气道:“一切也是缘份,便让它在那里好了。”说完后,头也不回走了出去,接着的十多天,他一直留在韩府,但总没有回武库再看那把刀,我也想不到那把刀原来竟事关重大。”
秦梦瑶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道:“你怎知那柄刀事关重大?”韩柏给她看得胆战心摇,暗骂自己没有用,期期艾艾道:“是……是赤尊信他老人家告诉我的。呀:是这样的,在狱中赤老爬到……不是爬,是穿洞过来,我便将遭遇告诉他,他立即指出那把刀乃关键所在,他……他还特别留意你,问得非常详细哩。”
秦梦瑶听得赤尊信特别关注她,默思半晌,淡淡道:“你既然知道那把刀事关重大,为何事后你又不回武库看看那把刀是否仍在那里?”韩柏差点想说“你怎知我没有回去”,但想想这又是问问题而不是供给答案。忙将话吞回肚内,改口道:“我也不知道,或者我其实对韩府凶案并不太关心,甚至有点想完全忘掉了它。又或者我怕见到刀仍在那里,会忍不住偷了它据为己有。又或者:或者……唉:我也不知道了,总之我有点怕回到武库去。”
他这番话说得一塌胡涂,但秦梦瑶反而满意地点点头,别过脸去,默然看着那不知属于何人的华宅,脑里也不知转着什么念头。
月色下,秦梦瑶若秀丽山峦般起伏的轮廓,在思索时灵动深远的秀目,更是清丽得不可方物。
韩柏呆呆看着,心中无由地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哀。忽然,他再次感到和眼前这伸手可触的清纯美女间,实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而且这感觉比之以往更清楚、更实在。自己实在不能体会对方那超乎凡俗的情怀。即使是对着靳冰云,他也没有这种“遥不可触”的感觉。秦梦瑶转过头来,和他的眼神一触下明显呆了一呆,深望他一眼后轻轻道:“韩兄有什么心事了?”说到最后语音转细,显是已捕捉到原因。
两人沉默下来。
韩柏叹了一口气,道:“我想走了!”秦梦瑶责备道:“韩兄不愿再帮忙我吗?”刚才韩柏还死缠着秦梦瑶自告奋勇助她一臂之力。现在却是他嚷着要走,反而秦梦瑶怨他出尔反尔。
韩柏摇头道:“我忽然感到心灰意冷,什么事也意兴索然,本来我有点想找马峻声晦气,但想想纵使将他五马分又如何,不外如是:不外如是!”秦梦瑶看着韩柏,像初次认识他那般,忽地灿然一笑,道:“韩兄请便吧,梦瑶不敢勉强。”
刚好一阵夜风吹来,吹起了秦梦瑶的几丝长发,拂在韩柏的脸上。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