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雨翻云-第3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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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慧芷猛地伸手过来抓着他的衣袖,扯得他跟她横过大道,来到对面的横巷处。
戚长征心中一软,点头道:“好吧:随我来!”领着她到了附近一家面铺里,找了个较静的角落坐下。韩慧芷只要了一壶清茶,他却叫了两碗金陵最着名的板鸭面,埋头大嚼起来。
韩慧芷忍不住怨道:“究竟你是来吃东西还是听人家说话的?”
戚长征故作惊奇道:“两件事不可以一起做吗?”索性左手拿起板鸭,就那么送到嘴边撕咬,吃得津津有味。
韩慧芷见他吃相虽粗鲁不文,却另有一股犷野浪荡的魅力和不羁,这点宋玉真是拍马难及,当然宋玉在文学上的修养是另一种吸引力,但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最诱人的,心中一酸,幽幽道:“长征:慧芷对不起你。”
戚长征哑口笑道:“傻孩子:为何要那么想呢?只要你幸福,我老戚便开心了。乖乖的回去吧:我吃光这两碗面亦要走了。”
韩慧芷呆了一呆,想不到戚长征如此看得开,还表现出广阔的胸襟,本应解开了的心结,怎如想到的却是眼前这男子再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了,不禁“哗”的一声哭了出来,情泪满脸。
幸好这时铺内十多张桌子,只有三桌生了人,见到戚长征背负长刀,身材健硕,都不敢张望。
戚长征大感尴尬,又找不到东西给他拭泪,幸好韩二小姐自备手帕,掏了出来抹拭了一会,哭声渐止,只是香肩仍不时来一下抽搐。
韩慧芷起泪眼,看着他凄然道:“人家知你未死,已决定了和宋玉断绝来往,那知……那知……”又哭了起来。
这次她很快停了抽泣,却是垂头不语,似有难言之隐。
轮到戚长征好奇心大起,问道:“那知什么呢?”
韩慧芷凄然道:“我告诉了你后,你可以打我骂找,什么也可以,因为是我不好。”
戚长征一呆道:“你是否和他发生了夫妻关系?”
韩慧芷为之愕然,倏地伏到台上,悲泣起来。
戚长征知道自己猜对了,却是心中奇怪,韩府家风这么严谨,韩慧芷又那么端庄正经,怎可能发生这种事情,沉声道:“是否被他用了什么卑鄙手段?果真如此,让老子一刀把他宰了。”
韩慧芷吃了一惊,台起泪迹斑斑的俏脸惶恐叫道:“不!”戚长征再没有吃东西的胃口,把吃剩半边的板鸭抛回碗里,颓然挨到椅背上,苦笑道:“那么说是你心甘情愿了:还来找老子干么?”
韩慧芷饮泣着道:“昨晚京城大肆搜捕与蓝玉和胡惟庸有牵连的人,很多人都吓得躲了起来……”
戚长征(炫)恍(书)然(网)道:“那宋玉就躲到你的闺房去。”
韩慧芷点头应是,道:“换了任何情况,人家都可以不理他,但怎忍心他给人拿去杀头呢?我觉得他很凄惨,很可怜,很想安慰他,噢:长征:不若你一刀把我杀了吧:芷儿不想活了。”
戚长征哈哈一笑道:“这就叫缘分。”接着发觉声音太大了,惹得人人望来,忙压低声音道:“假若那晚我老戚在船上占有了芷儿,今天定会是另一个局面。罢了,你不用哭哭啼啼,回去安心作你的宋家媳妇吧?韩柏那小子曾在老朱处打点过宋家,他们不会有事的,你的爹娘亦不会反对这头门当户对的亲事吧!”韩慧芷悲戚呼道:“长征!”戚长征取出两吊钱,放在上,长身而起,潇地一拍背上的天兵宝刀,微笑道:“以后若有任何用得着老戚,只要通知一声,老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离前又正容道:“若有可能,今天最好离开京师,最好带你那宋公子一同上路吧:否则说不定有飞来横祸。记紧了!”在韩慧芷的泪眼相送下,这轩昂伟岸的男儿汉雄姿赳赳地大步去了。
两人间的一段情,至此告一段落。
就像作了一场梦。
黄易《覆雨翻云》25卷完
黄易《覆雨翻云》26卷
第一章 万人空巷
韩柏踏出殿门,精神大振。
此时天色微明,东方天际红光初泛,看样子会是风和日丽的一天。
月儿黯淡的光影,仍隐现高空之上,使他记起了昨夜的惊险刺激。
看着皇城内重重殿宇,高阁楼台,韩柏大有春梦一场的感觉。
想着自己由一个卑微的小,几番遇合后变成了名动天下的人物,今天又能在皇城横冲直撞,确是自己到此刻仍难以相信是真实的异数。
由在韩府接触鹰刀开始,到现在把鹰刀背在背上,其间变化的巧妙,实非梦想所及。
就是这把奇异的鹰刀,改变了他的命运。
看着谨身殿、华盖殿、奉天殿、武楼、文楼,一座座巍峨殿堂依着皇城的中轴线整齐地排列开去,直至奉天门和更远的午门。
内皇城外则是外皇城,太庙和社稷台左右对立,然后是端门、承天门和附在外皇城罗列两旁的官署。
太庙前的广场隐隐传来鼓乐之声,提醒了韩柏待会可在那处临时架起的大戏棚中,欣赏到天下第一才女怜秀秀的戏曲,心头立即灼热起来。白芳华已这么动人了,怜秀秀又是怎样醉人的光景呢?
殿门两旁的禁卫目不斜视,举起长戈向他致敬。
韩柏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步下台阶时,聂庆童在一群禁卫护翼下,迎了上来,亲切地道:“忠勤伯早安,本监已替大人在午门外备好车马。”
韩柏看到他如沐春风的样子,如他已得到朱元璋改立燕王的消息,心中着实代他注码下得正确而高兴。
两人闲聊着朝午门走去。
韩柏知他最清楚朱元璋的动静,顺口问道:“今天不用早朝吗?何公公这么悠闲?”
聂庆童道:“这三天大寿期内,都不设早会,京师的人也大都休假,今晚秦淮河还有个灯会呢!”韩柏喜道:“原来圣上寿诞这么好玩的!”想起可携美游赏灯会,立时飘飘然轻松起来。
聂庆童压低声音道:“皇上昨晚乘夜使人在京师各处张贴通告,罗列胡惟庸和蓝玉两人伏诛的罪状,可算是皇上大寿送给万民的最佳礼物了。”
韩柏暗呼厉害。
胡惟庸乃着名奸相,人人痛恨。如此一来,朱元璋便可把所有罪名责任,全推在胡的身上,而事实上胡惟庸却是他一手捧出来的奸臣。这种手段,恐怕亦只有朱元璋才能运用得如此妙至毫巅。对纯的百姓来说,杀奸相的自是好皇帝了。
至于蓝玉,恶名远及不上胡惟庸,但名字与胡惟庸并列一起,予人的印象便也是同流合污之辈。
这真是大快人心的礼物,更能点缀大明的盛世清平和朱元璋至高无上的威权。
没有人比朱元璋更懂控制驾驭人心了。
自己不也是给他摆弄得晕头转向吗?
聂庆童又轻轻道:“午后祭典时,皇上会废掉宰相之位,提升六部,并改组大都督府,以后皇上的江山,当可稳若泰山了。”
韩柏对政冶丝毫不感兴趣,胡乱应酬了两句,登上马车。
前后十二名禁卫簇拥中,马车朝端门开去。
过端门,出天门,御道右旁是中、左、右、前、后五大都督府和仪礼司、通政司、锦衣卫、钦天监等官署,左方是京人府、六部、詹事府、兵马司等官衔。
韩柏想起了陈令方,隔往吏部望去,只见除了守门的禁卫外,静悄无人,暗忖可能因时间尚早,这时忽觉一道凌厉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
韩柏心中一懔,朝眼光来处看去,只见兵部卫署正门前卓立着一位身穿武官服饰英俊轩昂的大汉,正冷冷注视着他,垂下的竹似一点遮挡的作用也没有。
那武官旁还有十多名近卫,全是太阳穴高高鼓起的内家高手,但显然没有那武官透视内暗处的功力。
马车缓缓过了兵部。
韩柏心中激汤,人说大内高手如云,确非虚语,只是此人,论武功气度,已足可跻身一流高手之列,甚至可与他韩柏一争短长。
只不知此人是谁?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外面响起庄青霜的娇呼道:“韩郎!”韩柏忙拉开车门,尚未有机会走出车外,庄青霜一阵香风般冲入车厢,扑入他怀里。连忙软王温香抱个满怀,倒回座位里。
叶素冬策马出现车窗旁,隔俯首低声道:“到那里去?”同时伸脚为他们踢上车门,以免春光外。
韩柏搂着娇喘连连的庄青霜,传音出去道:“去召集人手和单玉如决一死战!”叶素冬愕了一愕,以传音道:“皇上知道允的事了吗?”
韩柏道:“知道了:不过师叔最好暂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由皇上自己告诉你好了。只要我们能保着皇上,这一仗就赢定了。”
叶素冬傲然道:“若连这点都办不到,我也应该退休了。”
韩柏叹道:“可是师叔怎知手下中有多少是单玉如的人。”
叶素冬哑口无言。
韩柏想起刚才那人,询问叶素冬。
叶素冬听了他对那人的描述后,肯定地道:“此人定是兵部侍郎齐泰,他的武功与黄子澄齐名,都是朝廷第二代臣子里出类拔萃之辈,与允的关系非常密切。!”
接着再道:“皇上是否准备改立燕王?”
韩柏知他心事,安慰道:“燕王现在京师孤立无援,只要我们肯站在他那一方,他那还会计较以前的恩怨呢?”
叶素冬不是没有想过此点,只是能再由全京师最吃得开的韩柏口中说出来,格外令他安心,闻言点了点头,笑道:“霜儿交给你了,师兄吩咐,你到那里也要把她带在身旁。”
韩柏哈哈一笑,大声应是。
叶素冬下令马车起行,自己则率着近卫亲随,入宫去了。
韩柏把庄青霜放到腿上,先来个热吻,然后毛手毛脚道:“昨夜你到那里去了?”
庄青霜被他一对怪手弄得脸红耳赤,娇喘着道:“人家要帮爹安排妇孺……噢!”韩柏暂停双手的活动,庄青霜才能续下去道:“爹是很小心的人,听到你的警告后,立即召来叶师叔,把武功低微的门人和眷属送离京师,免得有起事来,逃走也来不及呢!”言罢白了他一眼,怪他无礼轻薄。
韩柏心都痒了起来,笑道:“别忘记你爹吩咐要你紧随着我,连洗澡都不可例外。”
庄青霜由少女变成少妇后,初禁果,更是风情万种,抛了他一个媚眼道:“和你这个风流夫君在一起时,有那次洗澡没你的分儿呢?”
韩柏的手忍不住抚上她得天独厚,颤颤巍巍的酥胸,同时凑到她粉颈处乱嗅一通道:“好霜儿是否刚洗过澡来?”
庄青霜呼吸急促起来,又感到韩柏的手滑入了衣服内,求饶道:“韩郎啊:街上全是人呢。”
韩柏笑道:“霜儿喜欢的事,为夫怎可让你失望:是了,你仍未答我的问题呢。”
庄青霜含羞点头。
韩柏赞叹道:“难怪香上加香了,你是否用媚药掺水来沐浴的,否则为何我现在只想和你立即欢好,履行夫君的天职?”
庄青霜暗叫一声“完了!”“砰砰膨膨!”韩柏吓了一跳,从庄青霜的小肚兜把手抽出来,望往窗外,原来是几个穿上新衣的小孩在清晨的街头燃点爆竹为乐。
这时才有暇看到家家张灯结练,充满着节日欢乐的气氛。
庄青霜趁机坐直娇躯,整理敞开了的襟头,春情难禁的眼光嗔怨地盯着他。
韩柏注意到她的神情动作,奇道:“不是出嫁从夫么,谁准你扣上衣服的。”
庄青霜又羞又恨恼,却真不敢扣回襟钮,娇吟一声,扑入他怀里,火烧般的俏脸埋入他的颈项间。
韩柏爱抚着她充满弹性的粉背,欲火熊熊燃起,心中奇怪,为何魔种竟有蠢蠢欲动之势,自得到梦瑶的道胎后,已久没有这种倩况了。
嘿!难道是另一次走火入魔的先兆。
想到这里,不敢放肆,只紧搂着怀中玉人。
前方传来嘈吵的人声,闹烘烘一片。
韩柏大奇,探头望去。
戚长征比韩柏早到一步,由另一端进入左家老巷,一见下亦看呆了眼。
只见老巷人头涌涌,骤眼看去,怕不有几千人之众,声势浩大。
人人争相捧着各类盛酒器皿,在过百官差的维持下,排队轮候,队头自是直延到远在老巷中间的酒铺去。
其它行人马车,一概不准进入。
凡通往老巷的横街小巷,全被封锁。
队伍却停滞不动,显然尚未开铺卖酒,却不断有人加入排队的行列。男女老幼,好不热闹,有代爹娘来的,有代主人来的,很多人仍是睡眼惺忪,尚未清醒的样子。
戚长征心中嘀咕,难道这些人以为喝了清溪流泉会长生不老吗,还是趁兴头来凑热闹呢?
正要步入老巷,给两个官差拦着。
他们尚算客气,轻喝道:“朋友:买酒须去排队,不是买酒的到别处去吧!”戚长征待要报上身分,两个锦衣卫由道旁走了过来,其中一人喝道:“征爷你们也不认识吗,还不施礼赔罪?”
另一锦衣衔忙依江湖礼节向戚长征施礼,恭敬道:“征爷请随小人来!”那些官差噤若寒,连忙躬身道歉。
戚长征这时才领教到锦衣卫在京城的威势,伸手拍拍那两名官差,表示友好,才随锦衣卫沿着人龙旁边朝酒铺走去。
两条人龙在酒铺门旁由左右延伸开去,数也数不清有多少人。向着酒铺的街心处搭起了两个高出铺顶达三丈的竹棚,垂下两串长达十丈,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