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明月-第6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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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砍这么多木头要做什么?!”
“你懂什么?!快干活!别说话!不然一会又要挨鞭子了!”
“兄弟我就是觉得冤啊!你说我们关中子弟死了那么多,现在还被罚来砍什么劳什子木头!?你看那边还在扎木排,这是真的要去黄丘送死啊?!”
“哎!听说昨天索将军和诸胡的窦氏族长都战败了!贾大帅这回是真的拼命了!”
贼眉鼠眼的小卒一听这话,立时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打探道:“真的?!知道什么时候发动总攻吗?!”
“你问这些做什么?!贾大帅严令禁止交头接耳,更禁止私下讨论任何有关军机之事!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长得也不像我们的人?!”
贼眉鼠眼的小卒一见苗头不对,立即转身就跑!
“快!快来人啊!这里有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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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事出反常必有妖()
公元311年十月二十五日,上午,郑国渠两岸,北风凛冽,愁云惨淡……
游子远站在岸边不远处,眺望着对岸,心情却是越来越沉重……
“大人!您怎么能到这里来?!对面时不时就会射一阵乱箭,还是让末将护送大人回去大营吧?!”
游子远对着赵染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只是皱着眉头看向了一堆堆叠起的尸体……
赵染眼见游子远注目那些自己命人堆起的尸体,赶紧解释道:“大人,这些大部分都是河里捞起来的尸体,末将打算晚上的时候,浇上火油…”
游子远点了点,知道赵染这是要打击对岸的士气,也没有多做评论,只是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他们看到你们去捞尸体,有没有什么动静?!”
赵染一听这话,又看了看旁边的刘雅和彭天护都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大人这么一提醒,末将等人也都觉得奇怪了,似乎对岸的人对我们这种举动完全无动于衷……”
“这不应该啊……,晋国人最重死后之事,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袍泽的尸体被你们捞走?!”
赵染听着游子远这话,也是深表赞同,所以忍不住说道:“末将确实听到对岸有不少人在讹传我们捞走尸体是要吃他们,但很快他们就有执法出来强行镇压了谣言……”
“赵染,若你是对岸的人,你会怎么做?!”
赵染心中一惊,吓得以为是游子远故意在埋汰他的叛将身份,但转念一想游子远他自己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妇,再看着游子远的目光也似乎只是在简单的询问战事,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游大人!若是末将的话,不仅不会允许别人捞走袍泽的尸体,甚至还会想办法让河面多留一些尸体,最好他们能被冰面一起冻住,这样新结出来的冰面也会更牢固一些……”
游子远听到这里也是不由得点了点头,赵染说得没错,按照常理来说,确实这样做才比较合理……
可贾匹偏偏没有这么做,甚至还反其道而行之!
游子远面露凝重之色,却一时也想不通贾匹为何要这么做,但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游子远心中隐隐约约的不安,也是越发的强烈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句,应是出自清代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原句是:物之反常者为妖。)
“赵染!对岸的人一个晚上总共发动过几次攻击?!”
“只有一次渡河强攻,其他都只是在碎冰而已,但一个晚上折腾下来,我们的人都很疲惫,末将已经命令人马轮番休息,绝不会有一丝懈怠!”
游子远忍不住点头称赞道:“赵将军做事果然谨慎,不愧是中山王殿下倚重的大将!这次黄丘的战事就要多辛苦将军了!”
赵染一听游子远这话,心中顿时大喜,赶紧抱拳施礼道:“多谢游大人谬赞!末将一定不会辜负中山王殿下的重托!”
游子远心里明明都是焦虑,可脸上还是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对着赵染等有功之将,说了一番褒奖和勉力的话……
“天护,你派出去的细作回来没有?!”
彭天护一听游子远询问,立刻面露忧色地回答道:“游大人!昨夜开始,我们派出去的细作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但之前回来的细作都说贾匹正在伐木备战,就连……”
游子远面孔一板,对着彭天护怒斥道:“就连什么?!你什么时候说话也这么吞吞吐吐起来了?!”
“大人,此事还未完全证实,只是听几个细作说,我们在覆车塬被俘的那些流民新兵,已经全部归顺了贾匹,此刻应该正在进行收编和操练……”
游子远身子一僵,虽然早就知道贾匹会这么做,但没想到贾匹动作会这么快,这么多的兵源一旦发放给关中豪门,那么原本自己还存着一线希望的离间计,就算是彻底完蛋了……
而且从关中联军的种种异动来看,决战之期似乎也已经为时不远了!
游子远想到这里,再次目光郑重地看向了赵染等人!
刘雅是个聪明人,一见游子远的神色突然变得无比严肃,就知道这是要战前动员了,赶紧抢先站出来,并且信誓旦旦地说道:“游大人请放心!只要有我刘雅和诸位将军在,任何人都别想在我们匈奴铁骑的面前站稳脚跟!”
“来多少你们都不怕?!”
“大人!天护虽然不才,但是半渡而击这招已经屡试不爽,天护有信心,可以让他们有来无回!”
“赵染也可以向大人保证!只要赵染还有一口气,这黄丘之地,就是贾匹那些乌合之众的葬身之地!”
而就在此时,郑国渠北岸的关中联军,突然推出了几面大鼓,然后就是一阵剧烈的敲鼓声和呐喊声不断传来!
游子远神色立时一黯,不由得长叹一口气道:“好一个贾彦度,他这是在学诸葛武侯在汉水逼退曹操的办法啊!”
“游大人!我们中山王可不是暮年之时的曹阿瞒!这种疲兵之策,对我们可没用!既然他们喜欢敲锣打鼓,那我们就弄出比他们更大的动静,看谁先吃不消!”
游子远却是对着赵染苦笑了一下,然后再次看向郑国渠的河面,许久之后才说了一句只有他自己才听得清的话……
“中山王的确不是暮年,可若是一旦战败,恐怕死得也不会仅仅只是一个杨修了……”
公元311年十月二十五日,傍晚,新丰城,宴会大厅内
“康碧麦朵,快来尝尝这道菜,这可是孤王特地为你叫人做下的,可是用了不少心思!”
明月听着河内王刘曜的话,却只是微微一笑,然后仅仅动了一下筷子,浅尝了一口后,就没有再吃……
可就是这么几个轻巧的动作,看在河内王刘粲眼里,已然是美不胜收!
河内王刘粲正要赞美几句,说些从靳准那里苦学而来的讨喜话,然后和美人一起调调情,不想偏偏这个时候,陈元达竟是突然起身出列,然后毫不忌讳地大声道:“殿下,老臣有紧急军情要奏!十万火急!”
河内王刘粲脸色一僵,他刚在康碧麦朵吹嘘自己不日即将攻克贾匹的关中联军,如今陈元达突然说什么十万火急,这岂不是等同于陈元达在佳人面前扇了他刘粲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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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阿郎的心思()
“刘粲哥哥?!十万火急的军情?!不会是关中联军打过来了吧?!这可怎么办呀?!”康碧麦朵惊慌失措地站起身,一脸惶恐地看向了河内王刘粲……
河内王刘粲真是恨不得冲上去一把抱住惊慌失措的康碧麦朵,然后还好怜爱一番,可偏偏他和康碧麦朵之间隔了一定的距离,一时也只能尴尬地安慰了几句,然后脸色铁青地看向了一脸肃然的陈元达……
靳准却是内心一阵狂喜,原来还真以为河内王刘粲和陈元达之间的师生情谊牢不可破,他靳准也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可偏偏就找不到一点点挑拨离间的机会!
可如今你看看,就因为那个矫揉造作的小辣椒,就因为她嗲声嗲气地说了几句话,就把这对师生搞得剑拔弩张,甚至恨不得互相生吞活剥了对方?!
哈哈哈!这不就是红颜祸水吗?!
靳准突然觉得康碧麦朵也不是那么讨厌了,甚至被她打过的脸上也不再隐隐作痛,反而是越看康碧麦朵就越顺眼,尤其此刻她那种我见犹怜的模样,还真是是让靳准看了都忍不住心旌摇曳了起来……
“陈师!到底是什么紧急军情?!为何要如此不顾体统!?”
陈元达神色顿时一黯,刘粲竟然当众说自己不成体统,就因为扫了他刘粲在美人面前丢了脸?!
陈元达也是喝了不少酒,原本可以委婉处理的事情,竟是因为被刘粲这样一番当众羞辱后,彻底失去了冷静……
陈元达眼睛一瞪,脖子一梗,直接出言顶撞道:“大王!新丰城危矣!关中危矣!大王还有什么心思去看美人?!看什么狗屁歌舞?!”
“你!!!”
“大王!我们用来堵截池阳的关卡被人拔了!所有驻军,无一幸存!”
河内王刘粲听到这话,原本还在气恼陈元达以下犯上的神色,也终于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慌……
“大王!更令人担忧的是,我们知道这个消息已经足足晚了三日!微臣调查过,我们派出去的探马,十有八九都被人劫杀了!这次回来报信的,也是在九死一生之下,才险险保住了小命,至于他所属的那队探马,除他之外,也已经全灭!”
“这怎么可能?!驻军那边不是应该一天汇报一次情况的?!陈师不是应该早就发现异样了?!”
“微臣确实察觉到了异样,所以派了人去查探,可惜依然杳无音讯……”
“那这次前来报信的探马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从长安那边回来的,虽然发现了不对劲,一路东躲西藏,可还是被人发现了!至于那些人的长相,他说情急之下,只顾着逃命,所以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
“微臣揣测,那些人之所以可以轻易截杀我们的探马和联络人员,想必是穿上了我们的军服……,至于他们这样伪装的意图,微臣觉得细思极恐……”
“到底……,到底是什么人敢如此大胆?!一定是他刘曜干的?!反了!简直就是反了!”
阿郎听到这里,却是心中一惊,再一想到他在新丰城楼上看到的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阿郎已经百分之百可以肯定,伪装成匈奴人,并且不断进行截杀匈奴探马的人,一定就是石瞻!
可石瞻不过是一介匹夫,他怎么可能想出这种高明的手段?!
像他那种只会头脑发热,一心只想去甘泉山赴死,并且以此来证明自己对明月情谊的蠢货,他怎么可能突然开窍了?!
而且以他石瞻对明月的那份执念,他自己绝对意识不到前往甘泉山就是一个必死之局,想必就算意识到了一点点,也会义无反顾得前去送死!
就他石瞻那样的匹夫,怎么可能会突然醒悟?!
难道在前往池阳的道路上,发生了一些自己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才让他石瞻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难道真的是遇到什么高人指点了?!
不!应该不是什么高人!
不然怎么会直到现在都不来个兵临城下?!
只要现在有一支人马突然出现在新丰城下,再吼上几句中山王刘曜已反的话,想必河内王刘粲等人在惊慌失措之下,必定会信以为真!
那岂不是兵不血刃就直接挑起了匈奴人之间的互相残杀?!
而且一旦中山王刘曜和河内王刘粲的内讧越演越烈,那对于整个关中战局来说,都会是巨大的影响,说不定贾匹也可以凭借此事,一举平定关中!
只可惜……
足足过去三天,石瞻依然没有这么做……
岂不是愚蠢之极?!
看来真的是他自己多虑了,石瞻一定是因为贪生怕死才会没有前往甘泉山……
哼哼!
明明就是一个懦夫,却偏偏非要装什么英雄?!
不知道明月要是知道这个情况,会不会打心底里厌弃石瞻?!
自己又到底该不该直接告诉明月?!
不!
只有明月自己亲眼在新丰城看到贪生怕死的石瞻,只有到了那一刻,他们之间那点经不起考验的情愫,才会彻底了断!
阿郎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轻蔑和残忍的笑容,然后浅浅地抿了一口杯中的美酒,任由着那种醇馥幽郁的滋味,从他舌尖开始,不断向内蔓延……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