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骨-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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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村长开始说起我家摸骨术的历史，我果真是不能理解。常理来说，谁家有点手艺不都得小心翼翼的一代代往下传吗？
老村长继续讲述：“你爷啊，应该算是你们老刘家最聪明的人了吧。他脑瓜子也实在是精明，知道这东西学了肯定得招惹祸害，自己不学，也不传给你爹。”
“所以我爹才拜你为师？”我想到了其中的关联。
老村长又摇头：“也不全是，你们家以前有本摸骨算命的书，不过在你爹偷偷翻书自己学会了摸骨之后，你爷一气之下就给烧了。不过你爹更是个可怕的人，学会了相骨之后，就偷偷找到我，向我学道术，这事当时你爷都不知道。”
听着老村长的讲述，我心中第一次有了对父亲的崇拜，问老村长接下来的事呢？
再往下说的时候，老村长就更加的忧郁，还点上了烟袋锅子。
“再往下，你爷的担忧就成真了。你爹是个奇才，他是你们这一脉。不只是你们老刘家的摸骨，我说的是全天下摸骨算命的人里面，只有你爹是能给鬼相骨的。”
我当即就反驳：“这不可能！我爷说过，摸骨相骨，看的是一个人的骨相。鬼为虚，人为实。鬼有气无骨，而且本身就是已经死了的气，没有命数，怎么算？能算什么？”
老村长还是叹气：“要不怎么说你爹厉害呢，无骨不能算。但是如果你爹跟我学会了道家的忘气呢？他不算鬼的命数，而是直接算天呢？”
我被这句话冲击，像是一下子打开了一道新的大门。摸骨算命也是算命，算的是个人命数，但最本质的，还是天运。
“不过这真不是什么好事，后来你爷怨恨我，就是因为如果我不收你爹当徒弟的话，你爹可能就不会死。但是这既是你爹的命，就算我和你爷一起把摸骨和道术研究个几十年，也成不了第二个你爹，明白吗？”
我点头称是，有些人的资质就是天生的，无法模仿。
说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老村长今天到底想交待我什么事了。我已经隐隐觉得，我终于要触及我爹妈的故事了。
“既然我爹那么厉害，那又是谁杀的他？”我已经不想听故事，直接去问核心的问题。
老村长坦言道：“我不知道，我和你爷都在查。根据你爷找到的东西，应该能确定，害死你爹的就是我们村里的人，而且是个女人。所以这么多年来，你爷一直在想法设法的和村里的女人接触。”
我的心很痛，连我这个唯一的亲人，都以为我爷真的是个*人，却不想他这么做都是为了去找到杀害我爹的凶手。
“不过有一个人可以确定，和你爹的死有关，最起码也是个帮凶。”老村长又开口说道。
我问是谁，老村长就压低了声音吐出两个字：“神婆。”
饶是我在脑洞大开，也绝不可能怀疑到神婆头上，她不是为了救我爷才死的吗？
不对，我是后来知道，我爷在被老村长一烟杆子敲醒之后，假装示意，忘记了杀死神婆的事。大风大雨的那天晚上，我爷也是毫无道理的就把神婆给分尸了。
老村长一直在抽烟袋，屋子里已经烟雾弥漫了。
“我也是最近才想到一件事，你爷可能根本没有被狐狸精迷惑，他只是在演戏，想顺着神婆的这条线索找下去，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你爷把自己送进了监狱。”
老村长提醒了我，让我突然有点觉得，我爷是真的可怕。
我问老村长，神婆和我爹有什么恩怨？还有，他们杀我爹的原因是什么？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怀疑到神婆，也是因为你妈生前留下的最后一条线索。在你出声之前，你爹已经死了。你妈在最后的那段日子里，每天晚上都挺着个大肚子，跪在神婆的家门口，天亮就离开。为的只是向神婆求情，求她放你一条生路。”
我的眼泪又开始打转，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我真的是不应该怨恨我爸妈，他们的死是无法预计的，但是他们肯定那一切能为我做的事都做了。
再次回忆，哪怕是当着狐狸精女人的面，我爷都想要把神婆送我的项链给抢走。还在神婆第一次诈尸的时候，把银钗给扔了。
我爷不是怕我对付狐狸精，而是担心神婆会害我。
可是，神婆为什么会想要害我呢？村里人说过，我出生的时候，神婆还来我家送过东西。
我突然很想知道，神婆送的东西是什么，还有我妈的死是不是和她有关？
“李爷爷，除了这些，还有吗？您和我爷都调查了那么久，可是还是什么都没查到啊。”我急躁起来，老村长示意我冷静下来，说他和我爷都急了那么多年，不也这么过来了吗？
即便老村长这么说，我还是不能淡然，这可是关乎杀死我爹妈的凶手。
最后老村长可能是怕我一直想不开，又对我说了一句：“你只要活着，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因为你妈是个从来不会说谎的女人，她既然去求神婆放过你，那你就一定是某些人的目标，他们总会找上你的。”
虽然是被当成了猎物一样，但是我一点都不害怕。我只是祈祷，希望那些人赶紧出现，我才好知道他们的目的，并且为我爹妈报仇。
“行了，反正我知道的就这些，你爷肯定比我知道的多，他不愿意说，就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我还是别给他添乱了。”老村长说完就起身往外走，我问他去哪儿。
老村长舒了口气道：“你爷都自己躲到牢里养老去了，那就是想让老爷子我多费点力气呗。走，去看看院儿里那俩到底是啥东西。连老爷子我都看不明白，也真的是奇了怪了。”
第二十七章 银骨（）
我和老村长谈话的时间不算短，再回到院子的时候，发现两具不人不鬼的东西已经不动弹了。
老村长指示我去把那个女人的人头捡回来，给拼回到尸体上去，我心里是一百个不情愿，但是老村长现在摇身一变成了我师父爷爷级的人物，我不得不顺从。
我哆哆嗦嗦的抱着颗人头，也不敢低头去看。给放在了无头尸身上，但是人头从脖子上断的很整齐，我一房子地上就又滚到了一边，吓的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老村长又看着我叹了口气，我的脸涨的通红。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我懂他到意思，我是我们家三代人中最没用的那个。
我尴尬了一会，发现老村长已经自己去解挂在大门上的那具男尸了，心里有点埋怨。
这具断了头的明显没那一具吓人啊，为啥不让我去弄那一具啊？
没有再去看老村长，我*在女尸胸口上的那柄剑吸引了注意，我一开始以为这是什么削铁如泥的宝剑来着。但是这时候才发现，这进入是一把用铜钱和红绳串成的剑。
“死！”
我被这突然的一嗓子惊醒，扭头看到被老村长放下来的男尸竟然有伸出手掐住了老村长的脖子。
那家伙在装死，在门上挂着的时候还一动不动呢。
看到老村长被掐住脖子从地上提了起来，我赶紧过去救援。从女尸身上拔出了铜钱剑就砍过去，但是这把在老村长手里能轻易砍断掉人脑袋的神器，到了我手里就成了废铁。
在哗啦的清脆响声中，铜钱落了一地，我手里只还攥着几枚生下来的。
我整个人已经呆了，然后被后退而来的男尸给撞倒在地上。
丢掉了铜钱之后我就抱住了头，嘴里喊着老村长救我。
“唉，是不是你们家的天赋到了你爹那一代就都给用光了？”老村长一边咳嗽一边数落我。
我闭了嘴，发现压在我身上的男尸好像也没再动弹，用力翻了个身把他推开，看到在他的额头上贴了一张红色的符纸。
老村长已经把他给解决了？想起我刚才还拿着人家的神器冲上去帮忙，又是一阵脸红。根本就是多此一举，还把人家的同铜钱剑给弄坏了。
老村长似乎已经习惯了我就是这般的废物，也不再数落我，只是让我把铜钱都给他捡起来，一枚都不能少。
我应了一声赶紧去捡，老村长又蹲在了男尸跟前仔细打量。
我一边捡铜钱一边问他：“师爷爷，这两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也是狐狸精吗？”
“别叫我师爷，这是对你好，我可不想让你再走上你爹的路，否则你爷肯定要玩死我的。”老村长先是训斥了我一番，才继续解释起来。
“就是两只孤魂野鬼而已，应该是那只红狐狸弄来的。”
我‘哦’了一声，把铜钱全部递到老村长手里，老村长接了过去，但是眼里还是没有转移过视线。
我又开始疑惑，问他那鬼不是都被打死了吗？还有什么好看的？
“你见过鬼有身体的吗？”老村长随口反问我一句。
我惊醒，刚才还跟老村长理论了半天呢。鬼为虚，无实体，但是这两只鬼，现在却是实打实的两具尸体。
老村长都想不明白的事，我更加没有任何思绪。不过我还是老实告诉老村长，从相骨术上来看，这两具尸体，跟狐狸精女人绝度是一个路子，一眼就能从面相上看出不是活人。
想到这里，我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李爷爷，警察局的人跟我说，最近几个月，附近几个村子都没死过年轻的女人。”
“什么？”老村长的反应吓了我一跳，我有点发蒙，点着头说警察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老村长蹲在那里半天，才又让我去找两个麻袋，家里有汽油的话也带点。
我问要这些干啥？老村长回答说找个地方把尸体烧了。
我心里一哆嗦，这场景好熟悉。我爷就是因为做了类似的事才被抓进去的，现在老村长又要重蹈覆辙？
老村长又催了我几句我才去了，拿了两个麻袋把尸体装进去。我们家没有汽油，就拎了桶农村榨的菜油。
我和老村长一人扛了一个麻袋，往村外的荒地去了，而且我的身体素质真的比不上老村长。他健步如飞，我到了半道就气喘吁吁了。
老村长在前边带路，我们的目的地是一大片坟圈子。听老辈人说，这里埋得多是无名无姓的死人。
上个世纪打仗的念头，很多当兵的和日本人都死在这里，被胡乱的埋了。这里的坟头比地上的坑都多，也没人敢来这里开荒。
这里遍地都是干枯的杂草，也不缺烧尸体的材料。在这漆黑的夜晚，我和老村长干起了‘杀人焚尸’的勾当。
两具尸体被叠放在一起，架上了干草干树枝，老村长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没有马上点燃。
“你，要不再看两眼？”老村长突然跟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疑惑，问道：“他们有啥好看的？”
老村长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告诉了我：“虽然他们肯定是假的，但是这两张脸，跟你爹妈一模一样。”
我手里抱着的干柴火全洒在了地上，这两个人不仅仅只是在骗吗？我又没见过我爸妈，他们犯得着真的还弄了跟我爸妈一样的脸吗？
还有，世上的确是有长大像的人，但是一下子找出来两个，这种几率太小了吧？
“李爷爷，您，说的是真的吗？”我再看向两具尸体的脸，心情很复杂。
老村长很认真的点头说是，一模一样。
我一下子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跪在了地上。老村长也没打扰我，但是过了一阵子之后，还是把火点着了。
我上去拉着了老村长点火的手，老村长叹了口气道：“长的像又能怎么样，终究不是他们。”
这句话的确真实，他们不是我爸妈，只是和把我爸妈长的一样而已。
可是即便如此，这也是我活了将近二十年以来，第一次见到了我爸妈的脸。
我想要永远的记住他们的样貌，这样以后在思念他们的时候，不至于连他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干枯的木柴一点就着，火焰瞬间吞没了这两个和我爸妈长的一样的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中，还伴随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老村长脸上被映上火光，也陷入了深远的回忆。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这堆火才慢慢熄灭。而在灰烬之中，闪烁着点点银光。
“那是什么？骨头？”我叫出声来，老村长已经捡了根树枝给挑了出来。
闪着银光的，就是人骨头。老村长从火堆里弄出来的是一根手骨，一点被烧坏的痕迹都没有。
虽然知道这点时间把尸体全烧成骨灰不现实，但是也不可能一点变形的样子都没有吧？
老村长把手骨挑到了我面前，问我：“在这方面你应该比我眼里看，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