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骨-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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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老村长会说张木匠砍人或者咬死鸡死鸭这种行为,因为我上次见他就是这样。
但是没想到老村长脸色平静的道:“他把自己关在家里说话,学各种各样的人说话,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学。有时候还学其他人哭或者笑,给人的感觉,就跟发癔症一样。”
我冷不丁的一哆嗦,发癔症我是知道的,就是活人用死人的口气说话,据说是被死去的鬼魂给附身了。
但是按照老村长所说,张木匠学不同的人说话,那他是被多少鬼给附身了?
到了张木匠家的胡同,我的腿开始打摆子,老村长却还是没有表现出半点惧意。
我喊了老村长两声,他等了我一下,然后对我坐个嘘声的手势,然后又指了指耳朵示意我去听。
我扶着墙仔细去听,果然张木匠家有声音。而且还是一个尖细的女人的声音,不是正常的说话声,而是像在唱戏。
老村长扯了扯我,让我趴张木匠大门上去瞅瞅。我本来就是奔着这来的,而且也不能让老村长这么大年纪了还扒人门缝子,只能自己走了过去。
一只眼睛从门缝里看进去,最先映入我视野的,就是一身鲜红如血的嫁衣。
第十七章智斗()
我被这身红嫁衣吓了一跳,因为我认的出来,这就是我妈生前的那身嫁衣。
嫁衣在这,那穿这身衣服的人??????
我顺着这个女人的身段往上看去,是一张熟悉的脸,果然是那个狐狸精女人,她从我家回到了张木匠家里。
虽然这女人的一张脸诡异,但是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长得极好看的女人。尤其是穿上我妈的嫁衣之后更加显露美好的身段,而且开口之后,那嗓子也应该比得上一代名伶。
“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
来得都是客,全凭嘴一张。”
这是那女人的唱词,我能够听清,但是却不懂戏曲。
这时候我身后的老村长小声开口说了一句:“是《智斗》,《沙家浜》里的唱段。”
院子里那女人和张木匠唱的有来有回,也没有注意到我们。老村长就压低了声音跟我解释,说起了京剧《沙家浜》里的剧情。
简单来说,就是那狐狸女人扮演的阿庆嫂,在各个军阀之间巧趋逢迎,周旋在各个势力之间。
虽然戏是懂了,但是我还是不明白这狐狸女人是唱的哪一出。最直接的感触就是,老村长说戏里面的阿庆嫂是个好人。
可是我只要一把她和阿庆嫂比对,就无法相信她是好人。甚至,我认定了她绝对不是人,而是一个狐狸精。
老村长跟我解释了一番之后,竟然摇头晃脑的跟着小声哼唱,真的成了一个戏迷。
我心头激颤,小声的提醒老村长,别人那女人迷惑了。
老村长这才冷静了下来,我松了口气,老村长真的只是喜欢听戏,不像我爷一样被迷惑了。
院子里唱戏的声音一直没停,过了一会,老村长就要带着我走了。说看样子张木匠今天的样子还挺正常的,可能是自家媳妇回来之后,他的病也好了。
我无法苟同,不过老村长也说了,现在深更半夜的不是时候,等明天再来张木匠家看看。
要是弄清楚了那个女人的身份,不是什么坏人的话,那就皆大欢喜。
这当然是最好的结局了,但是我还是认为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
村子里的路黑漆漆的,老村长年龄又大了,我就主动搀扶着送他回家。
“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人一走,茶就凉。有什么周详不周详。”
当我们走出张木匠家的小胡同之后,听到了最后一段唱词。戏中唱‘人走茶凉’,我们也正好离开。是个巧合,但是我总觉得说不出的纠结。
狐狸精女人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和老村长来过了,只是没有把我们揪出来而已?
我送老村长回家,一路上倒也平静,我看着老村长进了家门之后,才开始往回赶。
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我爷醒了没有,他要是再满村子找我,又会让我担心。
脚下加快了步子,看到我家里的灯没亮,心想我爷一定没出门。
小心的把大门推开一道缝挤进去,挂上了锁,刚一回头,就看到了堂屋门口的东西。
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片火红,那是一只四脚的动物,是一只真正的狐狸!
狐狸!狐狸精女人!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如果狐狸是那女人的真身,就能解释她为什么那么喜欢我妈的嫁衣了,因为和它的皮毛一样,都是红色的。
我后背紧贴着大门,不敢再靠前了。而那只红狐狸,则是一副悠然的姿态,用爪子扒拉开了堂屋门,挤了进去。
“我爷!”
想起我爷还在屋里,我也顾不得害怕了,只能硬着头皮跑过去。
进屋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打开了灯。但是整个屋子里空荡荡,并没有那只红狐狸的影子。
看了一眼,我爷的房门开了一条缝。我赶紧过去,一把推开了房门。
我推门的力气不小,发出的响声一下子惊醒了我爷,从床上坐起来,疑惑的看着我道:“刘乾?咋啦?怎么不睡觉啊?”
“没,没啥,就是睡不着起来了,想看看您的伤好了没?”我嘴上回答着我爷的话,眼睛也一直在屋子里找寻,可是我爷的房间里也整洁的很,根本藏不下一只小狗大小的狐狸。
我犹豫了好久,还是咬牙问了出来:“爷,您有没有看到一只狐狸进您的房间?”
我说完就认真的盯着我爷的眼睛,他肯定会说没看到,无论他是真的没看到,还是红狐狸又迷惑了他。
“没啊?乖孙子你是不是睡糊涂了?”我爷的眼神有些呆滞,但是我基本可以确认了,我爷没骗我,他是真的没看到。
我打了个马虎眼,说自己可能真的做梦睡迷糊了,让我爷继续睡觉,自己回了房间。
躺回床上之后,我还是记挂着那只红狐狸。我不会看错,它真的进了我家屋子。
我本来是不敢睡着的,只要我爷房间里一有动静,我就会冲到他的房间。
但是过了也没多长时间,我的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沉重的根本睁不开。
房间里的灯还开着,我还是就这么睡着了。
也不知道到了几点,我感觉到胸口压的慌,喘不过来气,而且眼睛也睁不开。
这种情况,就是村里老人说的鬼压床。
我的脑子是清醒的,但是身体就是动不了。过了没多久,我就觉得快被活活闷死了。
“刘乾!该起来吃早饭了!”
我爷的这一嗓子下来,我顿时全身一阵轻松,什么难受的感觉都没有了。
眼睛也能够睁开了,第一反应就是捂住了眼睛,窗外的眼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看了看日头,估摸着已经半晌午了。我爷则是站在门口,帮我把房间里的灯给关了。
我喘匀了气,就跟我爷说这就起,我爷也去厨房继续忙活了。
等我爷走了,我才从床上坐起来,一低头就看到了我被子上大大小小的梅花印。
这是哺乳动物的脚印,但是我家从来不养猫或者狗。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只红狐狸。
它昨天没进我爷的房间,而是躲在了我这里。
甚至,它可能在我胸口睡了一晚上,还想活活闷死我。
我直接从床上跳下来,也没收拾被窝,光着脚就出去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才又回来,把被子上彻底脚印抖落干净,又穿好衣服鞋子出去。
不管怎么说,虽然红狐狸缠上了我,但是不再迷惑我爷了。
相对来说,这已经算是好事了。
等我收拾好了一切,又去院里洗了把脸,我爷正好端了粥进屋。
我不打算把昨晚上的事告诉我爷,就只吃饭不说话。
可是我爷却一个劲儿的盯着我看,让我很不自在。。
一碗粥才喝了一半,我爷就开口了:“刘乾,你脖子咋啦?”
“脖子?”我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脖子,很疼。
我爷的手伸过来,摸到了我脖子上的项链。这项链是神婆给我的,我从来没摘下来过。
“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爷说的很直白。
我往后缩了缩,把项链藏回衣领子底下。我爷也没再让我吃饭,拉着我到了院里的水桶旁边,让我自己看。
我们家没有镜子,我爷说相骨的人要杀镜子,只看他人不看己。而且,要是夜晚,不定从镜子里看到什么吓人的东西呢。
虽然只是井水,但是也很清澈,我能够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
在我的脖子上,是一圈青紫色的淤青。就像是被一根绳子勒出的一样,我又想起了昨天晚上被鬼压床的事。
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墙角,觉得肯定是昨天晚上那只红狐狸想害我性命,我是靠着这条项链才躲过一劫的。
但是我爷对这条项链很上心,过来问我哪来的?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只能想出一个蹩脚的理由,说是捡来的。
我爷的脸色很不好看,说这条项链阴气很重,可能是死人的东西,还是别戴了。
说着我爷又把手伸向我爷的脖子,我心里直突突,怀疑我爷是不是又被迷惑了?
但是这会我是不能和我爷对抗的,还是把项链摘了藏手里,说我回头就给扔了。
我只能趁我爷不注意的时候,再把项链给戴上。这是神婆留给我的唯一可以克制红狐狸的东西,可惜那根银钗是真的找不到了。
等我把项链摘下来,我爷也不再发作了,拉我回屋吃饭。
吃完饭之后我就开始收拾,我爷看上去也是真的恢复了正常,还盘算起了日子,考虑地里下一茬要种什么庄稼。
有了这种变化,我真的是感动的快哭出来。除了那只可能还藏在我家的红狐狸,我是彻底的没有什么再需要担心的事了。
一直到了中午,我让我爷好好养伤,自己去厨房张罗午饭。
但是不速之客又来,我正好在院儿里洗菜,就去开门。
这次来的还不止一个人,老村长走在最前面,他身后跟着张木匠和那个狐狸精女人。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村民远远的看着。
老村长一开始就示好,笑呵呵的问我:“刘乾,你爷呢?我们找你爷有点事儿。”
第十八章 我媳妇不是人!()
我的视线全放在老村长身后的那个女人身上,他上次来我家,已经搞得我家鸡犬不宁,这次我绝不允许他在祸害我爷。
见我长时间不搭话,老村长继续好脸相迎,说张木匠和我爷有些误会,一定要说开了,否则以后在村子大家都不好看。
我爷这时候也来到了我身后,笑了笑说那就来呗,正好看看张木匠新娘子长啥样。
我爷都开口了,我也拦不住。等人一进门,我爷就屁颠屁颠的把张木匠手里拿的整鸡和两条鱼接了过去。
我暗暗鄙视,我爷口口声声的骨气呢?
不管怎么说,三个人还是进了我家的门,被我爷引到了堂屋里去。
进屋之后我爷就让我招呼人坐下,我只给老村长和张木匠搬了椅子,把那个女人晾在了一旁。
她身上穿着的,还是我妈那身红色的嫁衣。她也不客气,很娴熟的拉了个凳子挨着张木匠坐下,我看到张木匠明显的往旁边挪了挪。
我感觉到,张木匠不疯了,但是有点怕那个女人。
所有人坐定之后,老村长就开口说明了来意,主要还是之前我爷抢亲闹得不愉快。
我爷则是立马就变了脸,张口就大声嚷嚷:“啥?我抢了他媳妇?姓李的,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
老村长被我爷一吼,也起了火气,马上就要发作。
我必须在这个场面下做起和事佬,但是我爷是真的失忆了,对那女人在我家住了好几天的事一点没有印象。
这时候那个女人开口了,声音还是飘飘忽忽的说:“刘相骨,村长说的都是真的。也怪我,当时被下坏了,也不敢反抗。不过您也长的像我爹一样和善,待我跟亲生女儿一样。”
“啥?”我站起来跳脚,这女人穿了我妈的衣服,现在还要认我爷当爹。这特么不当我奶奶了,却还要跟我爸妈平辈是不?
我这一发作,竟然也没人搭理我。老村长神色复杂的来回在我爷和那个女人身上扫视,我爷则是低下头去沉思。
过了良久,还是我爷第一个开口打破平静:“不对头。”
我以为是我爷想起了什么,急忙问他哪里不对。
我爷很干脆的回答:“日子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