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纪-第3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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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怎么回事?”
“哎呀,你压着我了!”
“还在等什么,赶紧带我们走啊!”
这些由各世家花了大价钱才培养出来的死士们突然拔出了短匕,弓着背,结阵以待,因为就在他们掉下来的一瞬间,有十一个戴着狰狞的鬼头面具的黑衣人,出现在了他们的周围,当头一人的面具上,还点着一抹猩红的朱砂,看起来更添几分诡异。
“什么人?”
直到这时候,还站在门口乐不可支看戏的雍州牧,才终于是反应了过来,他一声吼出,旁边的人也都随之拔出了剑来,神色惊疑不定。
司怀智见状,赶紧走了过来,然后朝着雍州牧解释道“这些是朝廷的人!”
雍州牧闻言,微微一愣,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朝廷的人,这是什么意思,自己不就是朝廷的人吗,这帮人
鬼鬼祟祟的,算什么朝廷的人,他正要开口喝问,突然有一道令牌从不知道哪里,轻飘飘地丢在了他的脸上,一个死气沉沉的声音随之响起。
“地网办事,闲杂人等,自行退散!”
雍州牧手里捏着刚刚接住的令牌,本来心头还有几分被人砸了脸的火气,可看了几眼之后,冷汗立马就下来了,他身为一州州牧,乃是朝廷内部屈指可数的封疆大吏,地位虽然不如京官们高,但到底是在官场里摸爬滚打很多年了,也听人说过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就比如朝廷暗地里还有两个不逊色于六部中任何一部的衙门,也就是地网和天罗。
这两个衙门,干的那都是见不得人的事,一个擅长监视督查,罗织构陷,一个擅长斩首暗杀,下毒偷袭,总之,里面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可怕怪物,可他在纠结了片刻后,哪怕双腿都在打颤,却还是鼓足了勇气说道“可我需要这些人。”
在这种情况下,他甚至都不敢再自称“本大人了”。
“人事后都可以给你,而且我们比你更擅长让他们乖乖地和朝廷合作。”
这个声音依然是那样的毫无生气,就好像是木偶说话了一样,但雍州牧这时候却已经松了口气,只要不跟地网起冲突,同时还能留下这些人的命,就足够了。
而下一刻,各世家的死士们,已经与地网来的幽冥们和一位督战的阴帅战到了一处。
刺客之道,讲究的就是瞬间分生死,找准了机会,一击之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绝不会有第二招,故而他们之间的战斗,不会拖延过长的时间,只是数息之间,场面便已经分明。
各大世家精心培养出来的死士们倒了一地,而幽冥们最多只是受了轻伤,毕竟这次来的,大部分都有不下于一般阴帅的实力,不过是战功与资历不够罢了。
这些死士们一倒,各世家家主们最后的希望也被断绝了,看着越走越近的地网幽冥们,他们神色慌张,毫无先前那样颐气指使,挥斥方遒的得意样子,可怜的就好像看到了步步逼近的恶狼的羊羔,不知所措,明明挤在一起,却显得那样孤独而无助。
“你们别过来啊!”
“走开!走开!”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敢杀我?”
“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放我走!求你了,放我走!”
“我愿意投靠朝廷!我愿意投靠朝廷!我愿意!”
司怀智走上前,冷冷地道“多余的话,留到之后再说吧,好好配合我们收网,日后还有荣华富贵可以享用,可若是阳奉阴违,我绝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候不光是我,他们更不会留情,你们一念之差,会死多少人,你们自己掂量,若想一家全部下去团聚的,早点说了,我也好马上成全你们!”
借着地网刺客们的可怕威势,司怀智的话,无人再敢不听,各世家的家主们,这时候就好像一只只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已经彻底绝了反抗的想法,因为朝廷的意思他们已经真正地明白了。
以后将再无退让,再无妥协,再无纵容,唯有一把时刻悬在他们头顶的铡刀,什么时候他们不听话,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雍州的世家之乱,至此终于是彻底结束,接下来不过是收尾的工作罢了,算不得什么,而同样的事情,亦在江州与海州同时发生着,其中的区别并不大。
顾苍手下的天罗与地网,早在十年前便已经开始进行布局和深度渗透,所以他才能一直表现得如此游刃有余,所以他才能轻而易举地说服自己的父亲,也就是当今的皇帝陛下顾懿接受这个一看就知道非常冒险,但凡有一点差错,都可能导致万劫不复的计划。
作为一国帝王,他不但要在这种情况下袖手旁观,还要代为出手,替其压下所有其他的声音,这其中的压力,只有父子俩自己明白,也唯有顾苍,能让他这样做,能让他这样去冒险了。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大凉就好像直接被一只只手架在了火上烤,场面岌岌可危,好像随时都会崩溃,但又一直靠着韧性坚持了下来。
先前的百毒齐发,并不是无良医可治,不过是故意催生,准备一举拔除所有的余毒,为重建肉身炉鼎做铺垫,为日后的盛世打根基罢了。
在顾苍离开京城的那一刻起,这一张摊开的大网,终于开始缓缓收起了。
。
第二十八章 首战告捷()
在三地一起收网,世家之乱结束后,大凉后方已定,虽说这对前线战事的直接影响并不大,短时间内,甚至可以说毫无区别,但大凉最起码已经因此重新有了与敌人打持久战的资本,前线的战事如果仍旧像现在一样胶着下去,那从已经重归和平的三州源源不断运出的物资,便可以成为大凉最有力的一张底牌,只要拖上一些时日,届时卫晋两国必然会因为补给跟进不上而退兵,凉州之危自解。
再回到朝廷在海江雍三州收网的同一时间,远在西北贫瘠之地的幽州,从黄沙县立了军令状跑出来的陆登云,三言两语便再度挫败了高貉所领之军后,收编了不愿意再与大将军府为虎作伥的幽州军旧人后,旗下已经有了小一万人的规模,一时声势大盛,而为免逃走的高貉在回去之后再做出针对的举措,他们马不停蹄地便已经去往了河东郡境内第一个,也是离他们最近的一个粮仓驻地。
远远的,便看见在那平整的黄土地上,有一座在幽州算是最典型的军事堡垒,大约有三层楼高,四面八方,可谓是毫无破绽。
堡垒的墙面上依次开着小孔,里面的人可以从中射出箭来攻击,但因为门户开的不大,所以外面的人是很难如攻城一样直接冲进去的,而那座大粮仓也是建在堡垒的正中央,其中还包括地窖,所以这处军事堡垒虽然驻扎的人数并不算太多,但建得极大,从外形上来看,就好像是一个倒扣的碗。
陆登云稍稍脱离了大部队,一个人策马冲在最前面,他倒也不惧敌人会放冷箭偷袭,因为他这一身铠甲,可是冯氏父子三人专门为其量身打造,与曹焱那套分别是一套适合冲锋陷阵,防御力为先的重甲与一套方便行动,轻灵美观的轻甲,两者都是难得的宝贝,一般的刀剑难伤。
“吾持河东郡王之令来此!里面的人还不速速开门投降!”
陆登云手持一柄虎头刀,策马跑到了这座军事堡垒的正前方,来回游弋,既为敌人放箭射击增加一些难度,同时也是便于随时提速撤离,他鼓足中气,一遍又一遍地朝着里面喊着这句话,试图劝降里面的人。
毕竟曾经都是自己人,没必要打生打死,只要能认清了正邪对错,重新站队,他是愿意,也乐于接受的,尤其是在上次免于争斗便招降了这五千多人之后,他就明白了,能用几句话解决的事情,就尽量避免刀兵相见,且不说这些士兵们都是听上级的话而已,真正的过错并不在他们,就说之后幽州还需要他们来站岗,所以一定要尽量地减少内耗。
陆登云也不愧是常年在军中打磨出来的真正战士,对于这种距离的把控极其敏感,在他所游弋的路线上,除非是背后来人了,不然正面不管是从哪个方向射来的箭矢,力道在路上便会去了几成,他有充足的时间反应,并且轻易地便可以用刀拨开,如果不是遇到那种万里挑一的神箭手,他决不至于受伤。
没一会儿,只听得一声响亮的号角声响起,底下那唯一一扇可供人出入的大门一开,从中突然涌出来了百十来号人,朝着这边奔来,当头的这位,披着一件绣着金边的青色战袍,国字脸上满是正气,下巴上留着一缕象征男人气概的长髯,还是个难得的白面汉子,其身材挺拔,相貌不凡,手握方天画戟,那样子端得是风姿无双,令人不自觉便会心神往之,要与之结交一二。
陆登云后面的人见状,也赶紧拍马跟上前,立在他背后,以壮声势。
这边陆登云一手持刀,一手握着战马的缰绳,朝着对方高声问道:“既已出关,为何还不下马投降?”
那人一手抓着方天画戟,一手轻抚长髯,满脸傲气,将姿态摆得极足,不答陆登云之言,反倒是颇为不屑地朗声问道:“来者可是我幽州叛贼陆登云?”
陆登云闻言,忍不住哼了一声,语气也随之变得冷淡了许多,反问道:“俺就是陆登云,却不是什么叛贼!不知你又是何人,还不报上名来?”
那人将脸一扬,明明是在跟陆登云说话,却根本就不看过来,而是斜望向天空,极其傲然地道:“也罢,且教你这小儿听好了,吾乃大将军座下,承德校尉李袁杰是也,受大将军之令,特意镇守于此,尔等逆贼若是躲在暗处苟且偷生倒也罢了,今日竟敢主动前来,欲生事端,真的是不知死活,若是现在便自缚双手,下马受降,本将尚可替尔等在大将军面前求情,网开一面,再要冥顽不灵,出言挑衅,吾必将取尔等首级!”
陆登云差别被这人的一番话给气笑了,当即斥道:“真是大言不惭,不知所谓!”
李袁杰一转头,看向他,然后轻轻地舞了一下手中的方天画戟,摆出一副举重若轻的样子,指着陆登云高声喊道:“你这等叛贼,就如那断脊之犬,焉敢在本将的面前吠叫?想大将军先前饶你一条狗命,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今日竟然还敢回来找死,本将定要教你知道厉害!”
其实陆登云本也不是什么擅长争辩的人,相反,他是个心里敞亮但嘴笨性子,先前与高貉对峙时所言,大多是有感而发,而且临行前,也有陆议和蓝云轩这两个擅长嘴上功夫的人提点过他,可现在却是懒得再和这人多说一句,既然对方如此嚣张,他便遂了他的意罢,当即便道:“好,俺们手底下见真章便是,你要真有能耐,便擒下俺去找许锦棠邀功吧!”
“大胆!”李袁杰瞪了一下眼睛,叱骂道,“无礼鼠辈!竟敢直呼大将军的名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本将定要将你拿下,好生教教你道理!”
陆登云不说话,一旦决定了要战,他绝不会分心浪费口舌,当下便直接拍马上前,挥刀砍去。
他这一次出手虽然是带着几分怒气的,但其并非是冲动轻敌之人,相反,对方一开始给他的感觉,就不是什么易于之辈,其身高丈八,外形那是一等一的人中龙凤,而且手上使的武器又是方天画戟,但凡是使用这武器的,那都是有两把刷子的,想想他自己认识的唯一一个使用方天画戟的人,叫做曹焱,其马战功力还要高他陆登云一筹,有此珠玉在前,故而一来,他便全力以赴。
“当!”
“当啷!”
只听得一声兵器相撞的声音响起,却不显得那么清脆,因为有一个人连一息都没坚持到,兵器便直接被砸得脱手而出,而第二个声音便是兵器落地的声音,这个人当然不会是陆登云。
“哎?”
李袁杰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似乎根本就不敢相信最后会是这个结果。
这边陆登云也傻了,他原本以为对方是个什么了不得的高手,不然也不至于如此说话如此猖狂,更不至于使用这种对使用者要求极高的兵器,却没想到只是一个照面,对方被自己一刀直接把手上的兵器都直接劈飞了,还好陆登云自己傻了一下,再加上那人下意识闪躲的快,不然只怕这一刀会连人都要给他劈成两半了。
下一刻,反应过来的李袁杰,已经趁着陆登云不注意,赶紧就策马往回跑,那样子似乎是已经被吓破了胆。
陆登云这边也清醒了过来,这能让他逃走么,虽说陆登云骑得不是如曹焱胯下那样万中无一的异种,但也是绝顶的好马了,他轻轻一夹马腹,马儿顿时就如离弦之箭一样射出,没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