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纪-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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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昨天下午他才来找自己借兵被拒绝,晚上就对自己弟弟行凶,这不是蓄意报复,鬼才信!
这种事既然他做得,自己凭什么不能报复回去?
端木朔风本就是要把万事万物都要掌握在自己手心的人,哪怕是对待吴珩这样的顶级谋士,从心里来说,也是当做下属,而非真正如表面一样地平等对待,呼延实这般出言威逼,反倒是刺激了他那颗帝王之心,当下声音也冷淡了下来。
“呼延将军想要什么公道,不妨直言。”
呼延实瞥了他一眼,装作听不出对方话里的冷漠之意,仍旧高声道:“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弟弟中了他两刀,现在生死不知,我也只要他还这两刀即可!”
说着,便看向了旁边还跪着的尉迟惇。
尉迟惇被他给吓了一跳,赶紧道:“呼延将军,这件事我的确有错,但若不是你弟弟侮辱我在先,我又如何会做出这种事来?你现在要刺我两刀,未免太过不讲道理了吧!”。。
呼延实眼看这畜生竟然恶人先告状,气得须发奋张,几欲发狂。
“你竟敢狡辩?我且问你,众目睽睽之下,难道不是你先动的手吗?”
尉迟惇熟悉端木朔风的性子,最是不喜别人威逼他,所以从一开始到现在,他要做的,都是示弱,就等着端木朔风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威逼而激怒,现在他知道,对方的心中已经倾向于他,胆气也足了一些,当即道:“我与那绛云楼的听雪姑娘情投意合,你弟弟明知此事,强行扣留了听雪姑娘在身边寻欢作乐,这也就罢了,我是个识大体的人,本不欲因为女人而与他计较,结果你弟弟竟然公然辱骂我,我一时气不过,又喝多了酒,这才冲动行事,我敬重呼延将军您,我也愿意向呼延灼登门赔罪,但你若是将所有罪过都强行推在我身上,未免太过冤枉!”
“你,你,你还敢说冤枉?”
呼延灼听了,真是被气得无以复加,这人怎么能这般无耻,左边一句顾全大局,右边一句冤枉,明明就是他先动手,而且是下的狠手,现在自己弟弟都还未醒来,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此人竟然敢如此推脱责任。
端木朔风眼看场面有些失控了,赶紧开劝道:“我们还是先把当时的在场的人都带来询问吧,你们说的,都是一家之言,我也不好判断,省得呼延将军等下又要怪我偏袒。”
呼延实不理他,却是指着尉迟惇怒斥道:“你分明就是借兵不成,这才伺机报复,我弟弟现在生死不知,你竟然如此推诿责任,你刺他两刀,刀刀都是要害,竟然竟然想登门道歉便算了,天下怎么会有你这般无耻的人?尉迟将军又怎么会有你这样不要脸的后人!”
尉迟惇被指破心中的秘密,当即脸色大变吼道:“你不要血口喷人,若不是你弟弟先羞辱于我,我又不是疯狗,怎会暴起伤人?你现在又侮辱我家祖先,真是无礼至极,你真当我尉迟家是好欺负的么?”
端木朔风倒是听到了重点,赶紧追问道:“什么借兵?呼延将军你说清楚。”
尉迟惇大惊失色,想要来拦,却被端木朔风给瞪了一眼,只能乖乖地闭上了嘴。
呼延实眼见情况有异,马上一五一十地道:“昨日下午,他来我军中大帐找我借兵,因为理由荒唐,而被我拒绝,才过了不到几个时辰,便对我弟弟行凶,章台街那么多的青楼,为何你就能恰巧遇到我弟弟?若不是因为怀恨在心,有意伤人,怎会如此巧合?你说!”
端木朔风这才看向尉迟惇,寒声道:“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若是敢隐瞒一个字,不等呼延将军问罪,我先要废了你!”
若只是单单一个意外事故,那这次他说不定还真的就要偏袒尉迟惇了,但是现在突然有了借兵一事,事情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他是最恨底下人瞒着自己做事的,就连吴珩都不例外,更何况是尉迟惇。
尉迟惇整个人都被吓得打了个寒颤,不敢怠慢,赶紧把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端木朔风听完了,实在是按捺不住,上前就是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自己这亲舅舅的脸上,怒道:“我不是都告诉过你们,不要再去对付那人了吗?你是拿我的话也当耳旁风?”
尉迟惇捂着被打肿的脸,满脸委屈道:“太子,我也是为了您好啊,先生都说了,此人不能留,现在有个绝佳的机会,我自然想为太子铲除此敌啊!更何况他们也不知道去那边挖什么,总不能让凉国人如愿吧?”
端木朔风猛地一拂袖,冷哼道:“哼,此事再行商榷,我只问你,是否是因为此事怀恨在心,这才伤人?”
尉迟惇哪会承认这种事,赶紧摇头道:“绝无此事!”
说着,又赶紧朝着呼延实哭诉道:“呼延将军,真的绝无此事啊!我是为了国家着想,才要铲除此敌,这才会去找您借兵,您贵为这边关的中流砥柱,劳苦功高,我敬重您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因为这一点小事而报复您呢?这真是一时冲动所致,呼延将军,您要如何才能原谅我啊!”
第三十五章 终妥协()
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从后半夜一直下到了现在,终于是停了下来,乌云迅速地退散,一如来时的那般突然,头顶天上,浓烈的阳光透过了层层朦胧云雾,打在了城中,就仿若是天空开了个口子,变得越来越明亮了起来。
街道上残存的雨水,乖巧地顺着两边的排水沟渠缓缓流出,顺带还清洗了一遍原本脏乱的街道,重新恢复了先前的干净,空气中都随之弥漫着一股清新的味道,让人闻之便欣然向往,就连两边的商家们眼看阳光撒下,也很快地走出了屋中,掀开了门帘,准备开张,整个祁连城,在不到短短几息的时间,便重新焕发出了独属于自己的活力。
偌大的城主府里,原本一直站在屋檐下躲雨的下人们也都开始走出去,打扫着被雨水冲刷出来的污秽。
拄着扫帚,抬头望天,阳光温热而暖和,为整个庭院都铺上了一层金光。
会客厅内,气氛却也随之变得微妙了起来。
要说尉迟惇此人,虽然做事莽撞了些,但还算是个能屈能伸之辈,而且这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样不少,先前知道东窗事发,大事不好,赶紧就先下跪认错,一点没犹豫,这是为了让端木朔风看到心软,之后眼看端木朔风因为种种原因,从内心来说已经偏向他了,胆气马上就壮了,就连跟呼延实说话也开始变得不客气了起来,推诿责任,想要一锤定音,现在眼看被人戳破了秘密,端木朔风看自己的目光都变得不善了,他又能马上朝着呼延实跪地求饶。
面对尉迟惇这么个已经完全可以说是不要脸面的滚刀肉,呼延实也着实有些气馁。
他呼延实的确吃软不吃硬,这尉迟惇堂堂尉迟家主家的长子长孙,地位尊贵不用多说,又是这么大个人了,现在跪在自己的面前乞求,还真让他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旁边的端木朔风一看呼延实的表情有些无奈,似乎有些动摇了,赶紧就帮着一起打着圆场道:“呼延将军,这次能否卖我个面子,就当给他个赎罪的机会吧。”
他虽然恼怒尉迟惇此人做事不过脑子,而且对自己严令禁止的事情也当放屁,但的确还是不想他出事,也不想这件事闹大,现在眼看有转机,自然还是会帮他说话。
尉迟惇一听端木朔风都开口了,赶紧也在旁边一起痛哭哀嚎着乞求对方的原谅。
呼延实阴沉着一张脸,总算没有被对方的攻势骗住,冷声道:“我弟弟现在还躺在床上生死不知,哪怕就是醒过来也成了废人,你要我给他机会,那谁又来给我弟弟机会?”
端木朔风神色疲累地问道:“那呼延将军要如何才肯罢休?”
呼延实手上抓着头盔,瞥了旁边地上跪着的尉迟惇一眼,沉声道:“先前我便说了,只要他还了这两刀即可,绝不多取。”
旁边的尉迟惇一听,便感觉自己的胯下生出凉意,这两刀要是捅了过来,那还真不如直接杀了他来的痛快呢。
端木朔风哪儿能让他还尉迟惇这两刀,赶紧苦言相劝道:“呼延将军,若是这般,你们两家岂不就成了世仇,到时候牵连太大,怎好收场啊?”
呼延实一听,当即大怒道:“那他动手前怎么不想这些问题?现在我呼延家都要绝后了,我还要怎么迁就他?难道总得我来顾全大局,他却可以乱来?这是什么道理?”
端木朔风眼珠子一转,苦思冥想了老半天,总算是刚想出了一个折中的主意,当即说道:“不若这般,与其让两家交恶,成了世仇,让我卫国白白内耗,不若就彼此给个台阶下,修世代之好,我端木朔风愿意亲自做媒,让呼延家从旁系抽出一位,与尉迟家的人联姻,之后这尉迟惇生下的孩子,您再亲自选一个过继给呼延家,之后我可再向父皇请下诏书,授予呼延家世袭侯爵之位,将军您觉得如何?”
所谓的爵位,在最早其实就是帝王授予功臣的一种至高无上的奖励,每个爵位代表的都是一块实打实的封地,其主人在封地里,有着仅次于天子的统治权,从大周朝尹始的时候,便是如此,这也导致了今天,九位诸侯一起霍乱中庭的局面,不可不防。
所以到了今天,这些爵位大多就成了虚名,是不与实权进行挂钩的,虽然看似地位很高,但也成了朝廷里的闲人,见面恭敬行礼,背后不屑骂娘,就是形容这些爵爷。
爵位按照高低,一共被分为公侯伯子男五种,像凉国许家的柱国公,便是位列头名的一等公爵,其地位之高,权利之重,从今日许家的权势就可见一斑,但公爵之位,非立下大功者不可获得,许家的柱国公之位,也是因为许家老祖当年南征北战,立下了开国的不世奇功才得以获得,似那歼灭晋国百万精锐,一举拿下燕州的无双神将常定方,也不过就是获封侯爵而已。
最初,爵位这东西,是世袭罔替的,这也是他们老祖宗自己挣来的荣光,外人没什么说的,可到了现在,爵位被各国共同改成了世代下降,就比如公爵的儿子,便会直接降为侯爵,五代之后,就成了庶民,除非后世子孙立下大功,才得以恢复,可这世袭的那就不一样了,祖上是什么爵位,后世代代受其庇荫,说是人臣之顶点也不为过。
故而有的人是宁可要世袭的侯爵,也不要看似风光的一世公爵,毕竟一个爵位所能带来的种种福利,实在是太多了,一个世袭侯爵传给后世子孙,可以这么说,只要卫国不灭,那呼延家依仗这一点,便可迅速地成为卫国内屈指可数的大豪门,就算之后的子孙们再怎么挥霍,再怎么不成器,光是朝廷的垂青,每年按照爵位高低送来的俸禄,那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这份赔罪的礼物,实在是有足够的分量,重到连呼延实自己都沉默了。
他这次之所以如此愤怒,其实无非还是两个原因,一是亲弟弟遭了这等横祸,现在还躺在家里昏迷着,不知何时醒来,二是他们这一脉这就算绝后了,所谓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消息若是被人传回家中,只怕本就没几年活头的母亲要被活活气死,但是他也明白,尉迟家乃是从开国起便存在于卫国的顶级豪门,百年世家,可不是他们新崛起的呼延家可以轻易撼动的,他就算是占着一个“理”字,人家到时候也完全可以不讲道理。
若是真的把事情给闹大了,的确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最后下不来台的,多半还是他们呼延家自己,因为他们就算逼着陛下处置了尉迟惇,呼延家事后也扛不住尉迟家的全力报复,现在人家给了个还算不错的台阶,他自然就犹豫了。
呼延实本就是一个顾全大局的稳重之人,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得到当朝陛下的信任,总领祁连山兵马,要知道,祁连山防线一旦被破,整个卫国都会陷入灭国之危,这是对他能力和性子的一种肯定,同样是领兵有方,但要是个脾气暴躁,受不得挑拨的,就绝不会被派到这边关来当守将。
所以从内心来说,他本就不欲和太子端木朔风彻底闹翻,若是他们两方闹翻了,这祁连山防线就相当于被人给一劈两半,随时会被趁虚而入,现在人家给了一个绝对可以说是诚意满满的赔罪礼物,他顿时就没了刚来的时候那种气焰。
尉迟惇眼看他还有些犹豫不决,赶紧再度开口道:“呼延将军,请您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们两代修世代之好,以后我的儿子,就是呼延家的儿子,我的女儿,就是呼延家的女儿,只要您答应,我现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