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ld住天下!-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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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力气,也倾注了满腔复杂情绪。
抚在头顶的那只手是那么温暖,那么温柔。凌云绷紧的心陡然放松,主动往他怀里靠去,将头埋进那温暖的怀抱。
没有试过的事情,会以为简单。就像云没有将眼珠换给九九时,她的确想得简单。想着凭借逐渐恢复的功力,早习惯了黑暗中行走的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想象和事实总有差距。当她拆开纱布的那一瞬间,那种想看而看不见的感觉,那种睁眼一片黑的空洞感扼住了她的心。她难受,但绝不后悔!
凌风张开双臂紧紧将她拥住,仰头闭眼锁住盈眶的热泪。
墨九九一路狂奔回到自己住的丁香居,扑到床上痛哭起来:“怎会,怎么会这样……娘亲……不要这样,我宁愿一辈子看不见,也不要你……娘亲……”
她把头蒙在被子里嘶吼着,眼泪就像开了水闸般狂飙而出。在水苏阁是一直压抑着,凌云不愿让她知道,那她就装着不知道。一路上,她想吼叫,想咆哮,可是她不能。再伤痛,理智未失。她不能让人知道娘亲的眼看不见了,她不能……
“墨姑娘……”门口传来一声轻唤。
墨九九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狠狠擦去眼泪,扯开被子去看。
桑笉摇头叹息,缓缓走近:“唉……你还是知道了?”
一句话,眼泪又涌了出来。墨九九扑上前一把扯住桑笉的衣袖,含泪哀求:“我知道了。桑前辈,不要瞒了,告诉我,告诉我!”
桑笉眼神一黯,伸手将半跪着的墨九九拉到一旁坐下,这才沉痛地说出实情。
原来,鬼医为墨九九清毒后,便说需要以活人之眼换上,方能复明。凌云不愿取他人之眼代之,只温柔地抚摸墨九九的眼,淡笑着说:“她唤我娘亲呢,就让我们血脉相溶……”
“小姐说,不能让你知晓,不能让门主知晓,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因为……不忍,也不能!墨姑娘啊,你是没看见……那样温柔的动作,那样恬淡的笑容。纵是老夫,都忍不住抹一把老泪。就连一直对小姐无甚好脸色的鬼医都红了眼……唉……”说着说着,桑笉眼眶红了。
墨九九颤着唇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音都发不出,索性放开来,伏案恸哭。
医阁所在的茯苓山下,二十里开外的山坳内坐落着一座名为封笑居的古雅庄园。
蒋熙照裹着一袭紫貂裘,对着院内盛放的寒梅酌酒。
一名黑衣人闪身入院,在蒋熙照身前跪下:“少主,东西取来了。”将手上那个小巧的白玉盒子小心翼翼地取过头顶。
蒋熙照伸手接过,打开玉盒轻抚空无一物的盒壁,手轻扬,一记寒芒打出。
眼看一柄小银刀闪电般袭来,黑衣人不敢闪躲,只闷哼一声,手臂上顿时血流如注。
蒋熙照倾身从他手臂上拔下染血的小银刀,放入玉盒盖好,看都没看那黑衣人一眼,自顾饮酒。
黑衣人小心地打量下他,忐忑地唤:“少……少主。”
“太慢。”蒋熙照移开唇边酒盅,漠然问:“可有伤亡?”
“暗者死五,魂卫伤八。”手臂上的血不断涌出,黑衣人也不管,拱手请罪:“属下办事不力,请少主责罚!”
“不过,总归是取来了。”蒋熙照淡淡扫他一眼,挥挥手。
“谢少主!”黑衣人会意,起身退下。
良久后,蒋熙照放下酒盅,伸过一指轻轻勾开手侧的玉盒,取出那炳银刀仔细翻看,点头自语:“过了这么久,血亦未凝。果然,不愧是珏盒……”
随手将盒子一递,蒋熙照薄唇轻启:“素影,珏盒洗净,送到师叔手上。”
突然,一名白衣人从他身后凭空闪出,伸手接过那珏盒,眨眼消失。
三日后,蒋熙照又如那日般坐在院中酌酒赏梅。
一灰袍老者如旋风般卷入封笑居,“啪”地一声将一物拍到石桌上:“小子,你这是何意?”
珏盒落桌的响声让蒋熙照拧起了眉,头也没抬,淡淡地说:“当年我助你回山看师姑,你曾许我三诺。”一句说完,继续饮酒。
“三……三诺?”老者被气得不轻,怒目瞪他,“三诺也已还清!此事,于情于理老夫都不会再插手!”袖袍一甩,转身就走。
蒋熙照眸色一黯,“噗咚”一声跪下,垂首低语:“明阳,原名聂阳,出自云封聂家。墨九九,原名聂鹫,出自云封聂家。”霍地抬头,眼中精光迸射,“师叔,还用我说吗?”
明阳面色突变,抖着手怒指蒋熙照:“你……你……”
蒋熙照视如无睹,继续道:“一对一相抵,不算还诺吧?何况,师叔所作与熙照所求,出入也太大了些。这其中,师叔难道就没点别样心思?”
明阳吹着胡子张口欲言,却被蒋熙照摆手制止。
“师叔不用多想,熙照并无他意。”蒋熙照长睫微颤,毅然道:“今,熙照折膝相求,望师叔应允!”
明阳抿唇不言,冷着眼紧盯他。
蒋熙照也没起身,笔直地跪着,任由细密的雪花落了满肩。
明阳扫一眼桌上的珏盒,寒着脸训道:“珏盒乃慕氏之宝,你竟为这等小事大费周章!你……你师傅若还在世,见你这般,会失望的!”
负在身后的手悄悄攥紧,蒋熙照垂首不语。
看他无丝毫悔色,明阳眼中闪过疼惜之色:“你这又是何苦?即便,今日老夫应了你,他日……”
蒋熙照默然起身,凭空招手。
素影现身,将一对还染着温润血液的眼珠小心地放到桌上的珏盒内。
蒋熙照浑身一颤,勾唇轻笑:“要杀要毁,我亲自来!”
“好,好!老夫就如你所愿。”明阳气得猛点头,声色俱厉地怒斥:“若是日后你栽在此人手中,即便是死,老夫也绝不会出手相救!那是你自作自受!”一句说完,抄起桌上的珏盒,拂袖而去。
蒋熙照垂着头苦笑连连,紧握在身后的双拳隐有血迹溢出。
☆、第一百四十章
对于鬼医明阳的去而复返;还主动提出施术,凌云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么一来,一直装作不知的墨九九也装不下去了,扑进凌云怀里放声大哭。
凌风、墨九九等人心里也有些疑惑;但听闻凌云眼睛有望复明的喜悦冲散了疑惑。桑笉叮嘱阁内弟子小心伺候着;生怕一个不妥惹恼了这位脾气怪异的鬼医。墨九九知道这施术就得有一对鲜活的眼珠来换;扭头就往外奔;要去给凌云找眼珠。
明阳却将她拦下;从背上的竹编药箱内掏出一个小玉盒递给桑笉;让桑笉助他施术。明阳自入了医阁就一脸沉郁;活像整个医阁都欠了他银子似的。但奇怪的是;他对墨九九说话时;态度就柔和许多。
凌云目不能视,感觉却很敏锐,对明阳的一切异常尽收于心。
不似之前墨九九那般需要清毒,凌云的眼可以立即施术。明阳取出器具,准备施术。凌风与墨九九同时身形一闪,一左一右握住凌云的手。
凌云心里一暖,复又好笑。这大冬日的,二人手心居然都出了汗,倒比她自己还紧张。她洒脱地一笑,反手拍了拍他们的手背:“别担心……”
这淡淡的一句,差点又让墨九九落了泪。
明阳状似无意地扫了墨九九一眼,遂即道:“桑阁主,麻沸散给凌姑娘服下,再取一巾帕浸麻沸散,待用。”
桑笉是医阁阁主,一身医术也是不凡,对于这些施术的步骤更是清楚,早就命人端了麻沸散来候着。凌风听到明阳开口,忙伸手接过,喂凌云饮下。桑笉又依明阳所言命那名医阁弟子将一方巾帕浸透麻沸散备用。
明阳在凌云眼部四周以银针刺了四个小孔,眼都不曾抬,只手一伸,唤道:“巾帕来。”
墨九九接过医阁弟子递过的那方巾帕,转手交给明阳。
明阳接过,将浸有麻沸散的巾帕小心地覆上凌云眼部。
将长短、宽窄不一的六柄银刀也浸染了麻沸散后,明阳退开两步,远远地捧着茶盅饮起茶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放下茶盅,捏起银刀将凌云眼内那对已失去视物功能的眼珠取下,侧身伸手:“桑阁主,开珏盒。”
乍闻“珏盒”二字,凌风惊了一瞬。穹冉大地九大氏族并立,彼此间都有一定的了解。凌风并不曾见过珏盒,但记得承袭门主之位后查阅九大氏族密录时曾见上面有这么一句话“珏盒——乃慕氏秘宝,存物可保鲜活。”
果然,桑笉打开珏盒,小心地递上一对还残留着温热的眼珠。
凌风面色不改,却狐疑地瞄一眼明阳。
整个复明术施展得很快也很顺利。明阳再三查看后,为凌云蒙上浸了药膏的巾帕:“凌姑娘这是二度受术,三个月后方可拆除药巾。”低头收拾着自己的器具,“老夫尚有要事待办,这便告辞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桑阁主,没问题吧?”
“明老先生放心,这点事,桑某还是可以做好的。”桑笉有些不自然地扯唇笑了笑。医术不如明阳是事实,但他毕竟是医阁阁主,被人以这种口吻说话,心里是不太舒服的。
明阳抿唇一笑,没多言,收拾好东西就欲下山。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反手从背上的药箱里掏出珏盒,走到凌云身前:“凌姑娘,这珏盒上可是染了不少人的鲜血。”将珏盒放入凌云手中,握紧。
随着低沉的话音,一股危险的气息从明阳身上涌出。凌云目不能视,感观更敏锐,下意识地想缩手,却动弹不得。手上痛觉加剧,她拧起了眉。
凌风眸色一黯,淡淡一眼扫向明阳。
云淡风轻的一眼却隐含凛然气势,带来强烈的压迫感。明阳微怔,松开了手:“老夫想,这珏盒还是你留着好。想必……这也是那小子的希望。”说罢,再不多言,转身下山去了。
凌云茫然:“那小子?大哥,谁?”
凌风心念一动,没有说话,只是轻揉凌云那只被明阳弄疼的手:“不知,我查。”
“嗯。”凌云轻应一声,心里却突然涌起莫名的不安。
明阳前脚一走,凌云就让墨九九赶到北方五城去与零零七汇合,暗中查探五城的兵力部署。凌云眼睛尚未复明,墨九九心中不舍,但还是抹着泪乖乖地去了。
凌风将卧在软榻上的凌云抱到床上,把她还捏在手里的珏盒放到枕侧,温柔地坐在床边看着她。听着她那逐渐平稳的呼吸,一抹痛色自星眸中闪过。现在的他,是凌氏一门的门主,是凌府大少爷,更是她的兄长。他可以这么陪在她左右,哪怕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守着她。
一旦他不是凌氏血脉的事情被揭穿,那么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失去,甚至很可能会被踢出凌氏。身份、地位、权势,他统统不在乎,但他不愿连这样陪着她的资格都失去。未知的身世,是扎在他心上的一根尖刺。不知道,还能陪她多久?
凌风薄唇轻启,无声地唤:“云……我……我的云……”微颤的手伸出,又在快要触及那张睡颜时顿住,握紧成拳。狠狠闭一下,复又睁开。
深深吸了口气,将伤痛封锁于心。为凌云捻好被子,凌风扬起一如以往的温和笑容,起身离去。
“五长老,命人查件事。”凌风淡淡开口,“命人查下慕孜染是否曾与鬼医明阳接触过。若是不曾,那就查查最近慕氏是否有丢失秘宝之事。”
“秘宝?”凌墨寒诧异。
凌云坦言道:“是,慕氏珏盒。”
见他一脸凝重,凌墨寒以玉箫敲手轻唤:“门主……”
“无妨,去吧。”凌风摆手,不想多言。
凌墨寒抱拳出去了。
凌风微皱了眉,沉思。此事,按理说只能是慕孜染所为。可听鬼医所言,似乎珏盒得来不易,那就定然不是他。可若不是他,那会是谁?
须臾,将鬼医第一次造访医阁开始的所有事情回忆一遍,凌风眼中寒芒迸射。无论是谁,此人未免太过厉害!
十日后,咸州东城门。
“吱嘎……吱嘎……”车轮辗转间,满地没足的积雪沙沙作响,一辆简陋的小马车远远驶来。
“停下!”守城兵长枪一横,拦住了马车,喝问:干什么的?”
“吁……回……回军爷话,小老儿是葛村儿的。儿子病得厉害,得赶紧进城医治。军爷……您行行好,放……放小老儿过去吧?”驾车的车夫年逾五旬,哆哆嗦嗦地央求着。一身被洗成灰白色的棉袄看不出本来颜色,肩部、膝盖处打了不少补丁,一看就是穷苦百姓。
那守城兵打量下马车,冲身后站在暗处的一人说了句什么,回身就拿长枪去挑破烂的车帘。
“军……军爷……您这是?”车夫被吓了个够呛,忙一手半拦着。
守城兵斜斜地瞪他一眼,没有半分迟疑,挑开了车帘。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裹着厚棉袄,蜷缩在空荡的马车内,整个人似是没半点生气。小男孩见车帘被挑开,恹恹的脸上那对大眼可怜兮兮地眨巴两下,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那小眼神瞧得守城兵心里也是一软,扭头冲暗处的人道:“是个病恹恹的小孩,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