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花颜乱宫门-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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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霜甚少听过这样悠扬的琴声，不由得听得呆住了，烦躁的内心也不觉得平静下来。
一曲罢，谦霜却依旧沉浸在其中，“墨穹兄弟？你怎么了？”靖远侯见她发呆，不由得轻声唤道。
谦霜一听，急忙回过神来，看了看窗外，此刻天已经大亮，而大街上慢慢开始热闹起来了，她心中因为牵挂着事情，所以着急离开，便连忙朝着靖远侯行礼道：“侯爷，在下实在是有要事在身，就先离开了，今日多谢侯爷了！”
“需不需要我派人送你？”见谦霜一脸急切，靖远侯也不好再拖着她。
“多谢侯爷，路程不远，在下自己去就可以了！”谦霜说着，便匆忙下楼。
她本是偷偷溜出府的，若是不能在天黑之前赶回王府，要是被陶静姝她们发现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折腾她，她刚见到陶静姝的时候，还以为她是个贤德的王妃，经过穆夏涵一案，谦霜算是明白了何为蛇蝎美人。
好在百草堂离天音坊也不远，谦霜刚一到百草堂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算起来百草堂不过才开张几日，今日一见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看这架势，是不能从正门进入，谦霜寻了一个侧门走了进去。
刚一走进百草堂的后院，迎面而来的是一股草药的清香，谦霜脑海之中突然出现一个想法，要是她不是什么王府侧妃，不是什么墨家嫡女，只是一介普通医女，开一家医馆，悬壶济世，如此便是最好的。
她正想着，突然身旁响起了一个尖锐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谦霜顺着声音望去，眼见一个身着浅黄色衣裳的女子，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淡淡的梅花妆，一双美目原是顾盼生辉，此时却是带着怒气。
“慕姑娘。”谦霜认出面前的女子正是当时紧随文若左右的慕琦，而慕琦对自己的态度从一开始就不友好，她也不去在意，而是礼貌地向她问了一声好。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慕琦斜了谦霜一眼，冷冷地问道。
“我是文公子聘请的医师。”谦霜轻声回答道。
“就凭你？”慕琦大声喊道。
好在她们所处的地方是百草堂的后院，而前堂人来人往的，嘈杂的声音掩盖住她们的对话。
“是的，就凭我。”谦霜的脸上依旧是带着平静的笑容，心中却感到十分惊诧，明明自己已经换了男装了，而且上次谦霜来百草堂的时候，并未见过慕琦，可是今日还是被慕琦发现，可见她这人不简单。
慕琦听完她的话，挺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也算是见惯了慕琦这个样子，谦霜只是报以微笑，随后便径直走向前堂，经过慕琦的身旁时，她停住了脚步，看了她两眼，轻声说道：“慕姑娘，素日多饮一些水，吃一些清淡的食物，在下见你嘴角都起皮了，肝火旺是容易发怒的。”
“你……”慕琦气得瞪了谦霜一眼，恶狠狠地说道，“你少装腔作势，我一定会把你赶出百草堂的。”
谦霜并不知晓为何慕琦会如此讨厌，可是又一想到，她又不需要每个人都看重她，随后便掀开帷幔跨入前堂。
前堂人来人往，伙计们都在忙碌，谦霜一时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却在这时，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人也发现了谦霜，急忙走了过来，朝她一抱拳，低声说道：“墨公子，可算是等到您了，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在百草堂里坐诊的医者按照等级不同所坐的位置也不同，只有等级较高的医师才有自己单独的房间，而且等级高的医者每日诊断的时间也是由自己来决定的，并不一定要全天候在百草堂之中。
谦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由于自己深处在王府之中，素日出府的机会并不多，好在之前和文若已经约法三章，才能让她这般来去自如啊。
“慕公子，麻烦你了！”谦霜亦是抱拳回礼道。
慕世浅笑道：“哪的话，墨公子是我们公子的朋友，慕世理当要为墨公子安排好这一切。墨公子也不必客气了，以后便唤在下慕世吧？”
说完，慕世便在前方给谦霜领路。
奢华的黄花木阶梯，二人踏上去之时阶梯却未曾发出任何声音，上了楼，谦霜所见的是另一种场景，百草堂一楼人来人往，声音嘈杂，而是二楼却是一片寂静，几间是装潢豪华的房间里都端坐着一个医者，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偶尔有身着华服之人自房中走出。
“二楼是给官员和贵人问诊之处，这里的大夫皆是师从太医院各位太医的。”慕世走在她的身旁，轻声解说着。
谦霜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是紧锁着眉头，转而问道：“那么一楼呢？那些大夫呢？”
慕世并没有立即回答，二人又走了几步，随后慕世停下了脚步，推开一扇雕刻着镂空兰花的木门，朝谦霜指引道：“墨公子，这是您的房间，稍后便会有人来找你问诊。”
“为什么会有人来找我？”谦霜很是疑惑，她才刚来百草堂，也没有什么名气，怎么好端端地会有人来找她？
“在下事先已经散出了消息，说我们百草堂这几日会有一个名医前来，而且已经有许多人预约了。”慕世年轻的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随后他又回答了谦霜方才的问题，“墨公子，一楼的医者不过是一些寻常的大夫，所以负责给老百姓看病。”
谦霜一听这话，压低了声音，怒道：“为什么老百姓不能享受好的治疗？”
慕世嘴角一勾，眼里带着几分嘲讽，不知是不是在嘲笑谦霜此话过于幼稚，“墨公子，人分三六九等，你应该清楚才是，二楼皆是贵客，平民又如何能够享受这份贵客礼遇。”
此处是慕世他们的地方，谦霜不好发作，阴着脸便要离开。
谁知慕世叫住了她，原本温和的眼眸之中突然出现一抹阴戾，“墨公子，希望你不要后悔！”
嘁！谦霜在心中蔑视，眼神也不那么友好了，“墨某不会后悔的。”说着，她便疾步走下楼去。
这次离开，谦霜觉得心里堵得慌，与慕世刚见面的时候，见他是风度翩翩，年纪虽轻却十分成熟稳重，再看那位文公子，风度翩翩，也算是玉树临风，怎么今日一进这百草堂里感觉都怪了呢？
本以为百草堂里是本着悬壶济世之心，却未曾想到竟把人分作三六九等，谦霜刚下楼，看到众多百姓在底下排着队，一脸焦急地等着问诊，她的心中就越发不好受了。
眼不见为净，谦霜想着早些离开得好，却未曾想转身又遇见了慕琦，只见慕琦双手叉腰，神态得意地看着她，“怎么样，我说没错吧，就凭你也能留在百草堂，这还未等我赶你呢，你就自己走了。”
谦霜懒得与她理论，沉沉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便离开了。
走出百草堂之时，阳光柔和地洒在她的身上，寒冬里这样的艳阳天十分少见，今天也算是个暖烘烘的天气，只是谦霜觉得心里徒生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出府坐诊一事并非她想象得那么简单，她觉得心里难受，便四处随意逛了逛，路过一家药馆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只见堂中寂静，药柜前只端坐着一名年轻的大夫，手捧着医书正在认真翻阅。
医馆位于一处小巷之中，周围虽有行人来往，但由于店铺小，招牌也小得可怜，医馆也没有什么名气，所以很少有人前来问诊，即便如此，这位年轻的大夫仍在钻研医书。
前后所见如此不同，谦霜叹了一口气，便匆忙回府了。
回到府中，才过晌午，谦霜小心翼翼地从推开后门走了进去，见王婆子坐在一旁剥着豆子，她一见，倒觉得十分疑惑，王婆子身为王府厨娘，还需要做这些琐碎活吗？
“王妈妈。”谦霜低声唤了一句。
王婆子闻声抬头，见是谦霜，急忙拍了拍手，轻声道：“墨侧妃，您回来了！”
谦霜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门关好，连忙拉着王婆子的手，说道：“王妈妈，辛苦你了！”说着她便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正要塞入王婆子的手中。
却见王婆子突然摆手道：“侧妃，实在是使不得，如今您已经贵为侧妃，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奴婢照办便是。”
谦霜平静的脸上微微起了波澜，不顾王婆子的推脱，执意将银子塞入她的手中，低声道：“王妈妈，你肯冒这么大风险助我出府，又冒着风险等我回府，你没有向王爷王妃他们举报已经是对我莫大的帮助了。”
王婆子急忙摆手道：“这是奴婢应该做的，侧妃无需言谢，只是这后院人来人往的，侧妃快回去吧，省得让人发现了。”
王婆子原是被谦霜收买了才会冒着风险守在门口，可后来见谦霜并没有什么主子架子，待人也十分温和，王婆子虽不知谦霜出府去办什么事，却仍是会守在这里等谦霜回府。
谦霜轻手轻脚地回到了流霜阁，却见四周突然多了一些丫鬟和小厮，心下很是疑惑，随即寻了一处窗户翻进屋中，而此时屋中只有湛露一人端坐在窗前绣花，好在房门紧掩着。
湛露听到声响，急忙转过身来，见是谦霜，急忙将放在床上的衣物拿了过来，对谦霜说道：“姐姐，快快换上吧。”
“湛露，流霜阁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丫鬟和小厮？”谦霜一边换下身上的男装，一边问道。
“姐姐如今的身份是侧妃，所以王爷指派了一些丫鬟和小厮前来伺候姐姐。”湛露说着，将谦霜换下的衣物都藏好了。
“人多了，以后就不好出府了。”谦霜坐在铜镜前，看着妆奁前多出来的首饰，不由得拿起一朵玉兰样式的珠花，怅然道。
湛露站在她的身后，替她梳着发髻，见谦霜眉眼间带着几分忧愁，问道：“姐姐，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在她的印象之中，谦霜甚少会这样忧愁，即便是被人陷害了，她也未曾有过半点失落。
“恩。”谦霜点点头，将上午遇到的事情一一说给湛露听。
湛露听着，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这种等级观念莫说在王室贵族之中有，就算是在寻常人家中也是常见的。
而谦霜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今日现实与现象之中有了太大的出入，让她一时也无法接受。
正想着，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叩门声，紧接着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侧妃，王妃命人送来点心。”
谦霜听着那声音觉得十分陌生，便疑惑地看着湛露。
湛露俯下身去，在她的耳旁轻声说道：“姐姐，这是新调来的侍女，唤作黎月。”
谦霜点点头，说道：“让她进来吧。”
湛露疾步走去，将房门打开，见黎月身着一件淡黄色的衣裙，双手举着食盘站在门外。
黎月见开门的是湛露，朝她行了礼，唤了声，“湛露姐姐。”
湛露亦是回礼，随后替她让了一条路，黎月端着食盘，始终是一脸恭敬地走进了房中，见一人坐在窗旁，一袭金黄色的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着碧霞罗牡丹薄雾纱，精致的脸庞略施粉黛，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黎月将食盘放下，低垂了眼眸，行礼道：“奴婢黎月拜见墨侧妃。”
谦霜见黎月礼数到位，眉眼间写满了从容之感，莞尔一笑，“黎月不必多礼。”
黎月将点心送到后便行礼告退了，谦霜立在窗边见她款款离去的背影，对一旁的湛露说道：“这个黎月神态从容，言语不卑不亢，是个难得的知礼之人。不过，她是从哪个苑里调过来的？”
湛露轻声回复道：“是霓裳苑，涵夫人离世后，曾经服侍过她的人都被分配到各个院落里。”
谦霜点点头，继续说道：“她刚来流霜阁，你多照应着些。”一想起穆夏涵，谦霜的心中莫名有些伤寒，不由得吩咐道。
“湛露明白，姐姐放心！”湛露答道。
谦霜收回了目光，随后转过身去，一见桌上的糕点很是疑惑，陶静姝为何突然给她送来了这盘糕点，只见青花瓷盘之上摆放着几朵梅花样式的糕点。
“每月月末，王妃都会给各个院落送来糕点，这算是一个惯例了。”湛露见谦霜一脸疑惑，便轻声解释道。
“惯例……”谦霜喃喃着，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若是先前她不会如此怀疑，只是经过了穆夏涵一事，她不由得对这个知书达理的王妃有了新的看法，而对她送来的食物也不由得心生狐疑。
“姐姐，不如我悄悄地把这个糕点丢了去？”湛露低声说道。
谦霜虽也是这么想，但是总感觉有些不妥，“咱们先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