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花颜乱宫门-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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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王婆子走后，湛露便将食盒中的饭菜一一端出，随即伺候谦霜用餐，果然第二次送来的饭菜比第一次好太多了，清蒸鱼，红烧肉，几道开胃菜，还有时令蔬菜，配上一碗香喷喷的米饭。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谦霜拍拍手，从院中走了进来，“这就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但是夫人，”湛露摆好了碗筷，轻声说道，“您付出的也太多了吧，一对珍珠耳环，一对银手镯，眼下咱们可真的是身无分文了。”
谦霜在桌旁坐下，拨了半碗米饭到一个空碗之中，随后拉过湛露的手，吩咐道：“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赚钱。”
湛露不解地看着她，“赚钱？怎么赚？”王府的每个侧室都有自己特定的份例。
许久没有吃过饱饭了，谦霜顾不上礼节，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时不时地还给湛露夹点菜。
咽下最后一口饭，谦霜擦擦嘴，见湛露还是没有动筷，便阴着脸说道：“你要是不吃，我可是要全部吃完的。”
湛露一听，慌忙低下头去扒着饭。
“这才乖嘛。”谦霜一脸笑意地说道。
可湛露仍是感到疑惑，自家夫人到底想以什么办法赚钱呢？咽下一口饭，她便把心中的疑惑吐露出来。
谦霜叹了一口气，说道：“珍珠耳环也好，银手镯也罢，都是祁王赏的，可是祁王保我出狱，接我入府，既不怜我也不护我，视我为眼中钉，任由那两个女人折腾我，如今我便将他送的东西赏了人，断了自己的后路，如此一来就更会令自己发奋努力。”
“夫人……”湛露迟疑了一番，筷子也停在了半空。
“我方才和那王婆子商量着，让她给行个方便，她是负责后厨的，免不了要经常出去采购，我便趁着她出门采购之时叫她带我一并出府去，只要出府了就不愁找不到赚钱的方法。”谦霜说着，却也开始觉得有些为难，如何才能找到赚钱的地方呢。
“可是夫人，若是被发现了，该如何是好？”湛露不免有些担心。
谦霜用手撑着脑袋，小声说道：“要想在她们面前保全自己实属不易，但是不在她们面前晃悠就是一个很容易做到的事情，王婆子采购是五天一次，而每逢初一、十五王妃等人又不在府中，我只需要趁着她们不在的时间里出门就行了。”
“可奴婢担心王婆子不会诚心帮忙我们。”湛露吃好了饭，将碗筷收拾整齐放入食盒之中。
“所以我会把赚来的钱分给她一部分。”谦霜依旧是笑眯眯地说道。
面对谦霜的笑靥，湛露不知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助她，心中也是十分懊恼。
“你别担心，你安心在府中，若是有什么事就麻烦门房小王给我送信，他是王婆子的侄儿，自小跟着王婆子，二人是亲如母子。”谦霜接过湛露手中的食盒，将其放在廊下，过会儿自然有人前来收走食盒。
“我这么说，你或许还有些担心，”对于湛露的性子，谦霜也算是了解，湛露并非是胆小，而是担心得太多，她是丫鬟出身，一言一行皆按照府中的规矩来做。
而谦霜虽然出身官宦世家，可是自小也没有接受过什么正统的教育。
次日，恰逢十五，陶静姝正欲带着一众侧室前往静慧庵烧香拜佛，谦霜也刚好被放了出来，按照身份来说，她也是有资格跟着陶静姝前去烧香，可按照地位来说，她是没法与她们同行的。
谦霜也不恼，早早地便去朝晖阁行了礼，随后会回到了流霜阁。
见谦霜如此听话，众人也是惊诧，穆夏涵因先前被陶静姝训斥了，懒得再罚谦霜什么，而秦乐珊只顾着与自己的长姐秦乐瑶说话，也懒得去搭理谦霜。
陶静姝吩咐了谦霜好好去准备寿礼后，便带着三个侧室一同前往静慧庵。
谦霜乖巧地站在府门口恭送她们几人，谁知刚要抬脚出门，便被侍卫拦住了，她扯了扯嘴角，说了句“二位辛苦了！”便匆匆返回房中。
流霜阁中，湛露已经替谦霜找来了一套素朴的男装，时间仓促，谦霜急忙换上男装，将长发用白玉束缚起便急忙出门了。
祁王府位于兴秀街，因为附近的院落大多是皇亲国戚的别院，所以兴秀街治安较好，商铺不多，来往的行人也少，谦霜还没傻到会在王府前找工作。
顺着兴秀街往南走，商铺越来越多，街市也越来越热闹，然而此时已经是日到正午，此时虽仍在寒冬里，可今天日头还算大，谦霜早已走得汗流浃背。
不出门不识人间疾苦，如今身无分文，谦霜才明白日子原来这么难过，以前在墨府里，虽然例银不多，吃穿用度与丫鬟无异，可是好歹她还盯着个墨府嫡女的头衔，逢年过节或是有客来拜访，顾氏都少不了会给她好好打扮一番，也会让她吃饱。
谦霜斜靠在墙边，用手扇了扇风，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心中不免感慨着活难找。
“这位先生，可是走累了，请先进来喝个水。”谦霜正在发呆，却听到身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疑惑地转过头去。
面前站着一个少年郎，一袭宝蓝色长袍，衣裳眼色老气，可是被少年郎英俊的脸庞一衬托，倒显得他更加的成熟稳重。
谦霜认出了面前的少年郎，是当时将自己从明月湖中救出的男子，慕世。
可是现在她是女扮男装，不可过于张扬，只是一抱拳，便随着慕世走进旁边的商铺，才一进商铺，迎面而来一股药草味，谦霜突然想起了那个姓文的公子说要在清河城内开一间百草堂。
莫非就是这家？
谦霜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面带从容地跟着慕世的身后，走了一段路，却见他在楼梯旁停下了脚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对谦霜说道：“先生，我家公子在楼上准备了好茶，还请先生上楼一叙。”
谦霜大大方方地笑了，再一抱拳，说了声谢便上楼了。
第二十七章 坐诊医馆（）
拾阶梯而上，谦霜走得很快，却仍然端庄，每走一步，心中都在盘算着每一步的安排，她是偷偷溜出王府的，现在又因为巧合来到了这家医馆，慕世出现在这家医馆里，那么这家店铺的老板会不会就是她先前遇到的文姓公子，谦霜想着自己要不要和那位文公子商量一下她前来医馆坐诊一事。
刚一上楼，谦霜就傻眼了，楼上有好几间房，可是每间房皆是门窗紧闭着的，她又朝前走了两步，门后皆是寂静一片，谦霜扯了扯嘴角，很是无语，刚才上楼前为何不多问一句呢？
仔细观察着四周的房门，皆是雕着精致的纹饰，谦霜心里急，正午一过，她就要计划着在什么时辰回府，陶静姝她们一行人肯定是会在静慧庵里住上两日，可是过了时辰，除了王府大门，其他门都会锁上，总不至于叫她大摇大摆地从王府正门进去吧。
谦霜理了理衣袖，有掸了掸衣摆，提高声音，对着紧闭着的几扇门恭敬道：“在下墨穹前来拜访文公子。”
墨穹，莫欺少年穷啊！
她话音刚落，却见各扇门后都没有声响，谦霜一见，心想，这文公子可真能摆谱啊。
她本想转身就走，可是一想到若是过了这条街，可就再也遇不到这样的商铺了，谦霜咬咬牙，仔细观察着四周，然而眼前所见的都是一模一样的房门，如何能够分辨得出来差别。
这时一阵笛声自一扇门后传来，谦霜心中窃喜，正要上前一步，却又觉得不大对劲，真的就这么简单吗？那文公子就在那扇门的后面？谦霜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如试一下吧。
推开那扇门，只见一名男子端坐在窗前，正在悠闲地吹笛，此人正是她前些天所遇到的文若文公子。
谦霜一见她，心中很是无语，但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便朝着他一抱拳，行了礼，随后端正地站着。
“先生，请坐！”文若微微一笑，伸手请到。
谦霜颔首，随即入坐，见文若抬手一击，便有侍女端茶入房中。
“先生，请！”文若依旧是面带微笑。
谦霜亦是面带微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后开门见到道：“文公子，此次我前来是有一件事想同您商量。”
文若有些发愣，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姓文？”
谦霜放下茶杯，直截了当地说道：“文公子大约不记得在下了，可在下却记得文公子主仆们的救命之恩！”
“你是……”文若的眼里有了那么一丝的明白。
“两日前，明月湖，公子一行人曾救过一个被人投入湖中的女子。”谦霜说道，她是来找活儿的，可不是来打哑谜的，与其什么事都藏着掖着，倒不如说出来来得干脆。
“你是墨姑娘？”文若嘴角一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说了句。
“正是在下。”谦霜站起身来，又冲着他一行礼，继续说道，“谦霜再次多谢文公子出手相救。”
“举手之劳罢了，不足言谢。”文若抬手，示意她别多礼。
见他这样架势，谦霜也是感到疑惑，这位公子话语虽平易近人，可是动作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谦霜看在眼里，但也只能把不舒服放在心里。
“墨姑娘此次前来，莫非是答应了文某两日前的邀请？”文若轻声问道。
“正是！”谦霜点点头，说道，“我答应来百草堂坐诊了。”
文若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她居然真的来坐诊了？可是祁王府怎么能够允许她出来？
自那日在明月湖畔机缘巧合救了谦霜，文若从她腰上佩戴的一枚白玉扳指就知道了她的身份，祁王府的人，所以才会制止慕世前去跟踪她，那一句邀请她前来坐诊的话也只是为了掩盖过自己知道她的身份一事。
而自己自幼身中火蚁毒，发病又比较奇怪，他悄然寻遍了名医却都没有找到根治的方法，也算是病急乱投医，那日他是真的想让墨谦霜替自己诊脉。
只是没想到诊脉出来的结果果真与其他名医所说的一般，脉象平稳。
谦霜见自己回了话，但面前的男子一直陷入深思之中，也没有去打扰他，只是自顾自地品着茶，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能怎么样，等着吧。
过了好一会儿，文若才缓过神来，见谦霜依旧端坐在面前，脸上带着歉意，但眼神之中却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墨姑娘，实在是对不住，在下一时走神了。”
“无妨，”谦霜笑道，“只是天色渐晚了，在下希望能和文公子商量一下坐诊医馆一事。”
“姑娘请说。”文若点点头，说道。
“我来百草堂坐诊，有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子答应，”谦霜继续说道，“第一，我每次诊金是三两银子；第二，我只坐诊不出诊；第三，坐诊的时间由我来定。”
谦霜一口气说完心中所想的话，双手因为紧张而变得冰凉起来了，这三个条件对她来说很重要，若是文公子不答应，自己便要重新找一间医馆了，只是她久在深闺，即使身怀医术，却也没有什么名气，有谁会接受一个送上门的医者。
“好！这三个条件文某答应姑娘了！”文若干脆地说道，“百草堂明日开张，姑娘可随时前来坐诊。”
谦霜想了想，继续说道：“还有一事，女子久居深闺，不可抛头露面，还请文公子替我准备一席帘子，我会在帘子后面给众人诊治。”
对于这个帘子，谦霜有两个想法，一是不会暴露自己的真面目，二是给自己增添神秘感，可一想到出府时间很短，她一天也只能医治几名病患，心中觉得有些不痛快。
可不痛快归不痛快，眼下也算是银子有了着落。
而谦霜方才说得那番话，文若岂能不明白，所以在她提出条件后也爽快地答应了。
坐诊医馆，需要立字据，谦霜有些苦恼，若是写上自己的本名，万一以后被人查出了，这可是犯了杀头的罪名。
看出了谦霜的苦恼，文若笑了笑，宽慰道：“墨姑娘放心来坐诊吧，百草堂不需要立字据的。”
谦霜一听，欣喜道：“真的吗？”那一笑，眉眼全部舒展开了，一双明眸之中也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天下居然有这等好事？可乐归乐，她心里也明白，天下不会白白地掉下馅饼。
所以她继续正色道：“文公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不立字据，也不能够让我扣押下旁的物件来，还有在下的名字唤为墨穹，而不是墨谦霜。”
文若点点头，郑重地说道：“文某答应姑娘。”
眼见着天就要黑了，谦霜便要起身告退，然而此时文若却从靠枕下摸出一个荷包放在谦霜的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