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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凤啸在天-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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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震怒,下令平阳候闭门思过半年。

    此事像风儿般传遍了圣京城。

    ※※※

    六月骄阳似火,浮云连绵,碧空如洗。

    偌大空荡的府邸,闲来无事时,慕若兰总是在府里四处晃悠。

    府邸中的人不多,除了东域来的侍卫和仆从,慕若兰发现当初在庄子里察觉到的那些暗卫并未跟来,只有睿王派来的几十个普通侍卫,整座府邸的防御力可以说是渣到底,随便一些武艺强些的江湖人士都能轻易闯进来。

    东陵擎仍是早出晚归,行程排的满满的,每日锦衣华服宛若纨绔公子般流连于圣京城各大酒楼雅间青楼包厢,若非对他为人有些微认知,她都要把他看成寻常世家公子了。

    他的用意,她大概能猜得到,无非是营造假象掩人耳目罢了。

    她也乐得清静,府里人都拿她当东陵擎的爱妾,对她很是恭敬。

    风和日丽的午后,微风送来清淡的花香,幽香怡人,丫鬟搬来长榻摆在背光的蔷薇花架下,石桌上的桂花茶冒着热气,慕若兰伸个懒腰,随意的躺在榻上,望着蔚蓝的天,渐渐闭上眼睛。

    时间如流水,也不知过了多久,空中的云朵也悄悄变了形状。

    四下静寂无声,清风吹动枝叶,阵阵清响。

    半梦半醒间只觉眼前飘来一片阴影,周遭温度瞬间将了几分,打了个冷战,慕若兰慵懒的睁开眼,下一刻,她对上一双幽深的桃花眼,正笑意盈盈的盯着她,吓得她一个激灵,蹭的坐起身,一声闷响,她捂着额头嗷嗷直叫。

    而面前那人则退开一步,摸了摸被撞到的下巴,弧线优美的唇角微微勾起。

    “公子,你怎么来了?”看清来人,慕若兰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好笑的看着他莹白如玉的下巴现出红印。

    “你这丫头玩得太久心都野了,我怕再不出现,你要忘记我的。”

    李谨撩袍在榻上坐下,慕若兰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位置来,笑着戏谑道,“兰玉公子这般俊美如玉,哪家姑娘见了不是心生爱慕,芳心暗许,便是一辈子只得见公子一面,也是终身铭记公子丰神风采,谁敢忘却!”

    目光掠过周遭,未见半个人影,想来是暗翼将人都打发走了,说话便没有顾忌,随意起来。

    李谨抿唇哂笑,伸手揉乱她满头青丝,“玩够了便跟我回去吧!”

    慕若兰闻言直摇头,“不,我好不容易留在他身边,总不能半途而废,我有预感,这圣京城很快就要变天了,我们的机会来了。”

    李谨皱眉,声音低沉下来,“东陵擎不似外表那么简单,我不能让你把自己搭进去,若兰,你答应过我的。”

    “谨……”她欲言又止,心里有些乱,忽然有种茫然的不确定感。

    似乎是看出她的迟疑,李谨俊容微变,握住她的手腕,“若兰,跟我走。”

    “不行。”再次拒绝他,见他脸色沉下,她顿了顿,解释道,“谨,等局势明朗后一切尘埃落地,我会回到你身边,我答应的事便不会食言。”

    李谨目光闪了闪,“若兰,你是个女子,我希望你能单纯快乐,有些事让男人去做吧!”

    慕若兰看着他,沉默片刻才慢慢说,“你是因为如此,才对睿王出手的?”他是不希望她做那些恶事,还是不希望她接触那些人?

    李谨沉默。

    慕若兰失笑自嘲,“杀一人和杀一百人有区别吗?”

凤之初(45)() 
虽未亲自执刀,但因她而死的那些人都算是她杀的,杀孽都累在她的身上。

    有区别吗?

    伸出手臂,迎着阳光,十指微张,灿烂的光从指缝间漏出,慕若兰凝视着光芒中黯淡的手,仿佛看到腥红的血从指间溢出来,洁白柔荑尽染血红。

    轻轻搂住她,李谨轻声叹息,“你开心便好,想做什么都随你。”

    慕若兰靠在他肩上,眉眼清淡,幽静的眸子忽而一转。

    ※※※

    自那日血溅金銮殿后,平阳候被软禁府中,皇帝虽未褫夺其京畿兵马大权,但在其禁闭期间,十万御林军不可一日无主,就在朝野内外众多猜测之际,出人意料地,大学士杜昕任御林军监军一职。

    主帅软禁家中,切断一切与外界联系,杜昕虽只是监军,但却握有御林军实权。

    百官私下里质疑,杜昕乃内阁文臣,虽是状元郎出身,儒雅博学,文采风流,但论领兵作战,权掌御林军,调兵遣将,守卫皇城,他行吗?

    平阳候在圣京城也算一方霸主,那是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的人物,如今突遭圈禁,手中兵马大权瞬间旁落他人,这消息像长了翅膀般传遍京城大街小巷。

    慕若兰得悉后只撇了撇唇角,清丽素净的脸上没有一丝惊讶,只见她将覆住手背的纱袖撩至手腕,卷起纸张凑近跳跃的烛火点燃。

    定定看着燃烧中的信纸,她神思漫游,事情发展很顺利,一切都遵循她的计划进展,但不知为何,她就是有种危机感。

    她让已为贵妃的林玉燕在李佑耳边吹枕头风。御医诊出林玉燕这胎怀的是男胎,对于子嗣艰难的李佑来说,若无意外,林玉燕所诞之子是要封为太子的,然林玉燕出自七品小官之家,势单力薄,在朝中毫无依仗可言,这对未来太子是大大不利,没有强势的母家撑腰,太子之位如何坐得稳?而最能保障太子安危及利益的便是兵权。

    当时安排林玉燕进宫前,慕若兰说服杜昕打通关系在林玉燕的身世上弄虚作假,让她以杜昕表妹的身份入选秀女,之后经过多番谋划,让林玉燕在众多千金闺秀中脱颖而出。

    如此,若林玉燕产下皇子,那么杜昕便是表舅的身份,李佑将御林军大权交予他,是最放心不过的。

    如今平阳候虽仍是御林军主帅,但实权已架空,半年圈禁期后,兵权早已易主。

    杜昕是外戚,是文臣,若无意外,李佑这是拿他做筏子,先圈禁平阳候,让杜昕任监军执掌御林军以免兵权旁落,再慢慢架空御林军中效忠平阳候的那些统领将士,逐步安插他信得过的人占领各要职,直到十万御林军尽数握在他手里,最后再将杜昕撤下来,换上他属意的统帅。

    慕若兰扯开讽刺的笑,还真是令人期待呢!她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不过,事情还是得一步步来。

    睿王府。

    端木晴脸色木然的坐在桌边,眼神空洞,侍女香翠布好碗筷,见她发愣,轻声说,“王妃,用膳吧!”

    眼珠动了动,“香翠,那贱人真的怀有身孕?”她越想越不对,这王府后院也有不少姬妾,睿王不是纵欲之人,鲜少临幸妃妾,就连她这个王妃沾过的雨露也不超过十根指头,那些妾室更不用说了,有些尚是处子之身,她入府三年从未有哪个女人怀上睿王子嗣,可那周秀算个什么东西,进府时连王爷的面都见不到,寡廉鲜耻的追到雅苑阁勾引王爷,就那么一夜,怎么就会怀上孩子的?

    更可恶的是,那贱人竟然用那孽种栽赃陷害她,如今连累了爹爹被禁足,她焦心却又不知所措。

    “奴婢听说周侧妃的肚子已经显怀了,御医也来看诊过,应是错不了。”香翠低头小声道,“王妃,奴婢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说。”

    端木晴抬头觑她一眼,“有事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是。”香翠略沉吟,“奴婢有个同乡姐妹,家贫被她爹卖进了牡丹阁,前几日奴婢在城东的胭脂铺遇见了她,多年未见便与她寒暄了好一阵子,她得知奴婢是王妃的贴身侍女后神色有异,奴婢见她支支吾吾的像是有话要说,便拉她到巷子里,在奴婢追问下她才道出镇远将军府的大公子曾带人到牡丹阁找一名女子,奴婢问她那女子是谁,她言辞闪烁似是有顾忌不敢说,奴婢也不好强迫她,只让她描述那女子的样貌。”

    见她说到此处欲言又止,端木晴意识到事有蹊跷,急问,“那女子是谁?”

    香翠压低了声音,“听她描述的相貌,那女子似是……周侧妃。”

    是周秀那贱人?

    仿佛黑暗中觅得一丝曙光般,端木晴眼睛一亮,“你说得可是真的?周裕怎会上牡丹阁找他妹妹?后来又是在哪儿找到人的?”

    “奴婢也不敢肯定,但听起来与周侧妃很像,当时周大公子没找到人便打砸了牡丹阁,老鸨才说出那女子的去向,说是被城里某个商户大老爷买去了,之后那商户一夜之间被一场大火灭了门。”

    端木晴眼神阴森的盯着满桌未动的菜肴,半晌后蔑笑着说,“我说怎么好好一个将军府的嫡女要与人为妾,原来早就失了清白,才被她父兄当玩意儿般送进王府来巴结王爷,下贱的荡妇,敢算计到我的头上来,这次我定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香翠被她怨毒的样子吓到,“可,可万一不是周侧妃……”

    端木晴冷笑着打断她,一字字的说,“没有万一,她能用那孽种陷害我,难道我就不能依样画瓢,哼,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香翠不安的问,“王妃打算怎么做?”

    端木晴没有理她,拍了拍手,一道灰影咻的出现在她面前。

    “刚才香翠所说你都听见了,我要你去查清楚,找到人证,我要让那贱人翻不了身。”

    那灰衣暗卫凝眉道,“侯爷交代过王妃勿要轻举妄动,以免落入圈套。”

    端木晴听不进劝,“此事成了就能扳倒周秀,若是不成,我也只是为了王爷着想,听信谗言误会了,也不会有多大损失。”

    “可此事关乎睿王声誉,若张扬出去怕是惹恼了他。”

    端木晴嗤道,“他听信周家一面之词认定我有罪,不念夫妻之情冷落我,甚至连累了父亲,事到如今,我还怕惹恼了他?”

    如今,她只想扳倒周秀,打击周家,只要能让她如愿,她愿意做任何事。

凤之初(46)() 
立夏过后,温度渐升,日间阳光充沛,连清风都温热起来。

    街道两边商铺林立,人流如织,慕若兰一身白色儒衫,满头青丝挽起,手中一支玉骨扇,扮起少年来也是翩翩浊世佳公子呢!

    暗翼易容后扮作侍从跟在她身后,俨然是少年公子携家丁出游的样子。

    晚晴楼是圣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来此用餐会客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商贾名流,据说这里的厨子是宫里御膳房出来的,且这里只设包厢雅间,随便包间房点几个菜都要百两银子以上,所以寻常百姓不会踏足此处,一般的生意人也不会在此宴客,能在这晚晴楼出入的都是权贵巨富。

    摇着折扇,慕若兰和暗翼来到晚晴楼外。

    “东陵世子在二楼东头最末那间包厢。”暗翼压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慕若兰唰的合上玉骨扇,“走,进去瞧瞧。”

    迎客的是一名年轻俊朗的男子,他脸上的笑容温润,举止儒雅。

    慕若兰径自往楼上走,步履潇洒,一副贵公子派头。

    暗翼要了紧邻二楼东头最末间的包厢,瞅了眼隔壁紧闭的门扉,慕若兰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进入包厢坐下。暗翼点了几样晚晴楼的招牌菜,待侍者走后关好门。

    “他和谁在一起?”慕若兰拿了个杯子倒上茶,不冷不热的问。

    暗翼觑了她一眼,“安尚书的千金安心灵。”

    握着杯子的手指一紧,安心灵,听起来有点耳熟,是哪只幺蛾子?

    仿佛看出她在想什么,暗翼轻笑道,“宫宴那次抚琴的姑娘。”

    脑海中出现一幕画面,容貌秀美的少女含羞带怯的望着俊美风流的东陵擎。

    原来是她!

    “还有谁?”她的声音冷了几分。

    “除了东陵世子和安心灵,还有两个侍女,没有别人了。”

    白瓷杯上的指尖轻点,指甲轻触杯身发出叮叮脆响。

    菜上好后,慕若兰执筷慢条斯理的吃着盘中佳肴,唇齿间溢出轻微的咀嚼声,芦笋的鲜香味在口中漫开,唔,果然有御膳房的味道。

    而紧随她身侧的暗翼已不见踪影。

    隔壁包厢里,安心灵望着对面那丰神俊秀的少年郎,水眸中泛起痴迷般的爱慕神采,她犹记得宫宴上第一眼见到他,向来冷清傲然的她心如鹿撞,满殿的文臣武将王孙公子,她的眼里再也看不见其他人,满心满眼的全是那个芝兰玉树般的少年。她放下所有骄傲,只求他回眸一顾,回应她一片痴心。

    而今日她是假借父亲的名义邀他在此一见,原本她好生忐忑,恐怕她的欺骗惹他不悦,却没想到他看穿原委后并未怪罪她,反而好言感谢她相邀,这是不是代表他其实也是中意她的?

    “世子,这是清晨时分从碧霞湖里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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