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殊途不同归-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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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把太子送到东宫婕妤司照看,从今日起,不准他们相见。”
“轩辕野!你不能带走阿朗!”我扑倒在地,崩裂的伤口很快在身下聚集了一汪血泊。让我像足了一条搁浅的鱼,悲惨到只能靠自己的血来维持呼吸。
“让我见我的儿子我欠你的,我们下一世好不好。我们可以约定下一世,专门找一世。没有苏砚,没有洛西风,我慢慢还你!”
我的哭声随着沉重的宫门被甩上隔离的绝望,可是我怪不了任何人——
是我决定嫁给他的,今天的一切结果也只能我自己承受。
帝王一言九鼎,从他承诺的那天起,我真的再也没见过我儿子。
他才一岁多,刚刚会叫父皇母后,脸圆圆白白,眼睛又大又亮。
我不想刻意在他身上寻找洛西风的影子,可是我做不到。
轩辕找来的术士在我的宫殿外面布上了强大的结界,我逃不出去。
他填平了院子里一切有水的地方,我游不出去。
其实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伤势反反复复。到后来,下床都困难了。
我不再进食,偶尔只喝一点水。
后来轩辕亲自过来,让侍女送餐给我。
我推翻了,他就在我面前手起刀落,杀了那个可怜的侍女。
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忤逆他的代价是惨痛的。如果我再抗争,下一次捧上来的,可能就是我儿子的小脑袋。
于是我冲他笑了笑,说你把饭拿来吧,我吃就是了。
我知道帝王都是很喜欢这种无所不能的掌控感,这样乖顺的我,该是他梦寐以求的。
可我根本吃不下,才没两口就吐。最后大口大口地吐血,怎么都止不住。
那一夜轩辕抱着我,折腾了无数个太医,最后他们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进言,说要陛下为皇后娘娘准备下后事吧。
我不知道帝王的眼泪值多少钱,可是一想到他第一次站在黎疏的灵堂前流泪的样子,我就觉得讽刺。
他告诉我,有些事做了,不表示心里就真的不会有愧疚。
我倚在轩辕野的怀里,伸手就能碰到他腰间的佩剑。我小心翼翼地拽出来,寒光晃得眼前尽是重影。
我说帝王的剑很多时候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杀人可惜了。
用尽力气归剑入鞘,我在他诧异的眼光下挑起惨白的唇笑说:“你是不是以为,我拔剑是为了杀你的?”
轩辕不说话。
“不会,我不想杀你。轩辕野,其实我对你也并非完全没有一点”
我没有说完这句话,身子就沉了下去。
我听到他发疯一样地吼着我,逼我说完。我只是太累了,连呼吸都懒得用力。
079 我有故事和茶 终()
我以为死亡的过程是很短暂的。就像上一世,我躺在苏砚的怀里,相依相拥。好像在说什么还没说完的话,突然就觉得困了。
轩辕野一直在叫我,怎么叫我也不想睁开眼睛,直到身边骤然多出一声凄厉的惨哭。我才意识到,他终于把儿子带到我身边了。
除了孩子,还有谁能让我提着最后一丝精神力多活须臾。
“娘!娘!阿朗要娘抱抱――”
不到两岁的孩子还不懂什么叫生死,只是一种本能的恐惧,害怕再也见不到最亲的人罢了。
他肉呼呼的小手扑在我虚弱的肩胛上,脸蛋蹭着我突兀的颧骨。
我用尽全力抱着孩子,哭得一次次几欲窒息。
后来轩辕野出去了,临走前对我说:“朕可以认下这个儿子,只要你活下去。”
我想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可是充盈的泪水里只有绝望。
看着手心鲜红色的印记,沿着脉搏一直延伸到心。我想说轩辕野,其实我欠你的命早就还了你。
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依然不会后悔为你杀人,为你承担这一切的凶劫宿命。
可是你要我活下去,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接下来的几天,我精神似乎好了很多。有阿朗在我身边,我苍白的脸颊上难能再遇笑容。
有意不把这当成回光返照来对待的我,每天都坚持进食。侍女把好消息告诉轩辕,他表面上没有什么异样,其实我看得出他眉眼中的喜悦和欣慰是藏不住的。
谁的爱不绝望呢?
可是油尽灯枯的生命总有燃到尽头的那一天,我整夜整夜地咳血,却用极尽所有的珍宝细软来打发侍女,要她们替我隐瞒病情。
后来她们都懂,夜里也不敢进来服侍。可怜我连起身倒杯水的力气都没有――
直到一位一身橘色靓丽衣裙的姑娘扶住我羸弱的腰身,递给我一杯温暖的清茶。
我不记得我有这样一位侍女,长得眉清目秀,貌似有几分熟悉。
她挽着漂亮的发髻,却没有多余的一点首饰点缀。脸上有点灰灰,看起来狼狈又俏皮。
她叫我‘阿黛姐’的时候,泪水夺眶而出。
我认出来了,她是弯弯。
“弯弯,真的是你!”我喜极而泣,拉着她的衣袖上下打量。
算算时间,她差不多是渡过了第一次天劫。人长高了不少,与之前十三四岁的模样比起来,更多了一份少女的乖韵。
“阿黛姐!你的事奈何姐都告诉我了,轩辕野把这里布了结界,又填平了所有的池塘。现在星堂大哥无法进来,只能靠我从宫外挖地道。
你快跟我走吧――”
“奈何出去找到了你们?星堂呢?他也――”
“我在这里!”说话间,漂亮的声音从我床下传出来。我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栽下去。
我有多久没见到星堂了,自从洛西风的扇子烧了以后,星堂就彻底沦为了野猫。出去也不告知一声,心情好了才回来。
但我知道,他比我还放心不下那个男人。
“小鲤鱼唉,奈何说你快把自己折磨得只剩一把鱼骨头了,我还不信。”黑衣男爬出地道,掸了掸头上的灰。
“阿黛姐,你快点跟我们走吧!”弯弯说着就要拉我起来换衣服:“奈何姐到东海去找洛先生了,消息刚刚传来,说他这些年一直在瀛洲――”
我的手抽动了一瞬,摇摇头说我不能走。
“为什么!”弯弯急了。
我轻叹一口气,坚持起身把门窗都关了。递了个眼神叫两人先躲起来,然后叫奶娘把孩子给我带过来。
“娘娘,太子刚刚喂过,已经睡了。”
“没关系,我想他了,让我看看。”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了奶娘,然后抱着睡眼惺忪的儿子亲了又亲。
“娘”阿朗搂着我的脖子,哼哼唧唧,眼睛睁也睁不开。
我给孩子换上衣服,一边哄着一边对站在屏风后面的两人说:“求你们把孩子带出去,无论如何要替我保护他。大恩大德,阿黛来生再谢了。”
“阿黛姐,你不走?”弯弯急了。
我说我不走了,我也走不了了。我这幅身体,要从这十几里地道钻出去,可能半路就要断气了。
“除了这个孩子,我再无多余牵挂――”
“你就不想,再见洛西风一面?”星堂把孩子抱住,刚说几句话就被尿了一裤子。
我说我之所以嫁给轩辕野,不正是不希望自己最后的这幅惨状被他看到么?
这么多年,他在瀛洲陪伴唐芷,想来心性平淡安稳,又何必再添他的苦恼。
“你们快走吧,万一等下轩辕野过来了――”
弯弯替我给儿子换了尿布,然后把星堂推进地道:“星堂大哥,孩子就拜托你了,我留在这。”
“弯弯你留下干什么呀!”我急了:“你也一起走啊!轩辕野身边的能人术士不少,个顶个的未必会比洛景天那样的差。你们就这样穿过结界进来,万一被发现――”
弯弯颔首,从袖口里摸出一枚匕首:“阿黛姐,我要杀了轩辕野。
这仇我始终不知该向谁来报,现在总算找到主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弯弯,你别别做傻事啊!”
“阿黛姐,我哥一条命,阿宝一条命,我没办法放过那个魔鬼。”
看着姑娘倔强的眼神,我知道我只有一个办法才能说服她不要来冒这个险。我说你把这把刀给我,我来替你杀了他。
“你?”
我点头,我说我与轩辕之间的夙怨别人是不能懂的。如果有个人需要亲手杀他,我最合适不过了。
“弯弯,算姐求你了,星堂这人不靠谱,我不放心把孩子交给他,你得跟着一起――”
“喂,我还没走呢!”星堂从地道里探出头。
弯弯犹豫了,看着匕首上盈蓝的一点光对我说:“这匕首上淬了毒,只要割破他一点皮,就能要他肠穿肚烂。可是你现在病的这么重,根本没办法跟他搏击。”
想了想,女孩又从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这就是刀上淬的毒药,你也可下在他的饮食里。无色无味的,绝对不会被察觉。”
我点头,说我记住了。
临别之前,我抱着儿子亲了又亲。他半睡半醒又不谙人事,但也许是出于血缘的本能,让他意识到与我之间的分别即是永别。
抱着我的脖子久久不肯撒手,一咧嘴就要哭。
我吓死了,这孩子一哭雷霆万钧,估计整个皇宫都要被吵起来了。于是我灵机一动,拔掉身上的一片红鳞:“阿朗快看,娘有好玩的给你。”
小孩子的注意力总是那么容易被吸引,我用红线穿了鳞片挂在孩子的脖子上:“阿朗记着,看到这块鳞片就想到娘,娘一直都在你身边保护你,好么?
要乖乖长大,听弯弯姐姐和奈何阿姨的话。如果有天见到你爹,答应娘,永远不要怪他怨恨他。”
弯弯已经哭得泣不成声,连星堂这种感情淡漠的酱油男都难以露出一点笑意,紧绷着一张脸,跟欠钱了似的。
弯弯抱着孩子先钻出去,星堂留下对我说了最后几句话:“小鲤鱼,其实你不会杀掉轩辕野的是么?”
我笑说你怎么这么确定,我与他之间的宿命是旁人无法想象的。
别忘了我是妖,妖的本性还是有嗜血残忍的成分在的。
“不知道,凭感觉而已。”星堂拍拍我的肩膀,转身而去。
我想,我庆幸自己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有那么多朋友愿意为我舍命相助,除了爱需要奋不顾身和感动外,值得珍惜的东西还很多。
生命如此美好,我活了一千多年,其实还是不想死的呢。
早上奶娘来接孩子的时候,我用‘洗忆诀’把她给处理了。吩咐侍女说她病了,叫太医过来抬走了事。
然后我起身,梳妆打扮,换上了平时都没什么机会穿的成衣。
“陛下呢?”描眉的时候,我问。
“在前殿军政处,听说有紧急军情。”
我说好,当皇帝的重要忙碌一些才有存在感。
“帮我准备几个精致的菜,还有酒。陛下喜欢喝烈酒,就去内务司领一坛二十年醇的绿花雕吧。”
“娘娘,您精神很好啊。”侍女很开心,因为她们多少也知道,我的身体越差,她们的脑袋就越不保。
可惜了,我依然没办法承诺任何人,我能活多久来确保她们不惹杀身之祸。
“躺的久了,实在乏。帮我传个话,邀陛下今晚过来‘戏鲤苑’一叙。”
一直到太阳落山,轩辕野姗姗来迟。
我有把握他肯定会来,毕竟这近三年的夫妻相处下来,我还是第一次主动邀约。
他脸上带着平静的表情,眉头却始终放不开。
我化了妆,染了发,镜中的憔悴被隐藏在厚重的胭脂下。
我问轩辕,是不是政务繁忙?
“中西地区春汛泛滥,受灾面积跨七省。云南王新摄政,对新政推行极为不满,正勾结临边几个藩王蠢蠢欲动。一时间南方兵力空虚,中西水灾又难调国库。”
“这么大的国家,几百万人张着嘴跟你讨饭吃。习惯就好。”我笑着为他斟酒:“来,陛下愁归愁,总要先喂饱自己的肚子。”
我知道我今天的举动反常,以轩辕的心性,多半已经在我脸上看满了‘我要杀你’的标识。
“阿朗呢?”轩辕问我:“听说奶娘被送进太医院了,谁来照顾阿朗?”
我笑说没关系,我一带儿子,身体就好了很多。这会儿睡了,在里间呢。
“哦,那就不去打扰了。”轩辕举起筷子,拨了拨面前的菜:“阿黛,你是不是恨我恨到想要在菜里下毒杀了我?”
我心无一丝涟漪,斟酒的手都没有发抖:“怎么会呢?这菜我也是要吃的,下毒也是下在酒里嘛。”
轩辕野看着我,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