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凤戏龙女状师-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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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朗在外面叩叩门,大声说:“姑娘,王爷让您去书房里侯侯。”
阿朗很安静,一天都不说一句话,晚上就把这里的安全交给了那两个偶尔会蹲上屋顶的侍卫。
渔嫣有时候悄悄打量他,猜测他会不会觉得这样曲才了。可看他的样子,倒是一心一意地干着他的新差事,没有丝毫不满抱怨的神情。
容易满足,并且愿意跟随自己信服的人,这样的人也容易快乐。
念恩和念安,还有阿朗,他们三个就是这样的人。
换了衣裳,带着念安去他的书房。
这里她还没有靠近过,一般像他这样的人物,书房是不会允许女子和不信任的人靠近的。渔嫣站在拱门处,打量了一下门口的侍卫,等着人通传之后叫她。
“渔嫣姑娘,请随我来。”一名清瘦的侍婢快步出来,向她行了个礼,温柔地说。
念安不能进去,渔嫣又叮嘱了她一句,打发她回小院。
进了书房,御璃骁正坐在书案后写东西,渔嫣走近了,浅浅福身,行了个礼。
“没规矩。”他淡淡地说了句,抬眼看她。
“行礼了呀。”渔嫣愕然看着他。
“赏了你东西,还嫌没金银。”他墨瞳里锐光渐隐,取而代之的是几丝柔意。
渔嫣拧拧眉,小声说:“还真是打个屁你都知道。”
“你打个来我听听,越发地没规矩。”御璃骁把笔丢开,低声喝斥。
渔嫣摸了摸耳朵,慢步靠近书案,从桌上拿了本书看。
“磨墨,添茶。”他又勾下头,继续看手里的书信。
渔嫣打量了一下他桌上的东西,拿起墨在砚台里轻轻磨了几下,添了些水,然后去旁边的小炉子边看正温着的茶水。
“捏捏肩。”他又沉声说。
渔嫣捧着茶过来,往他手边放了,绕到他身后给他轻轻地捏揉着肩膀。
他肉紧,结实,肩膀也强壮厚实,渔嫣没捏一会儿,手指就痛了,小声问:“可以了吗?”
“不可以。”他头也不抬,继续办他自己的事。
渔嫣捏了会儿,又忍不住说:“我捏不动了。”
“娇气。”他抬起右手,往左肩上一搭,握住了她正冒汗的小手,淡淡地说。
“可是你明明都不痛,不酸”渔嫣顶了句。
“自己先打嘴。”他微微侧脸,眼帘轻垂。
渔嫣不爱看他这样的脸,赶紧别开,抬手在自己的嘴上轻拍了一下。这时候才听他慢吞吞地说:“谁说我不酸,你以为把你宠得大呼小叫,不费力气?比杀敌还费力气!这样那样的指挥我,自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渔嫣的脸猛地胀红,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过来,小表妹。”他手掌紧了紧,拉着她到了身前,把她抱到腿上,指着面前的信问她:“你说说这事。”
渔嫣先是被他的话刺得脑中嗡嗡乱炸,又被他给抱到了腿上,他一声小表妹喊完了,纸上的字全都变成了不认得的妖怪。
“不知道,看不懂。”她匆匆转开脸,匆匆地说。
“你父亲的事,不知道?”他冷笑,手指在纸上轻敲。
渔嫣怔了一下,立刻掉头来看,慢慢地,背上冷汗直冒。
“什么遗诏?”她扭过头问他。
“你不知道这东西?”他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问。
“你上回去我家,就是找这个遗诏?”渔嫣又问。
“嗯,我想看看,上面到底写的谁的名字。”
御璃骁把纸叠好,拿出火折子,点着了,在手里轻轻地晃动,看着那火越烧越旺,然后往旁边的铜盆里一丢。
火苗儿轻窜,化成片片灰白的灰烬,红光灭尽,只余纸香。
渔嫣想从他腿上站起来,却被他揽得更紧,只得就这样继续坐着,小声问:“你真相信这东西曾经落入我父亲的手里?或者你以为这东西在我手里?”
“在不在你手里无所谓,你那晚说过的话,我记得。”他淡淡说着,提笔就写:君若为龙,必将君临天下。
这话很反,传进宫里,便是滔天大罪。他虽拥铁骑骁勇无数,可要想一举击垮御天祁在这近四年的时间里构织成的铜墙铁壁,也并非易事。
可他写这字的时候,那气势又足得很,威严得很。
看他吹干墨迹,欣赏莫名的神情,渔嫣忍不住问他:“你不烧了这个?”
“为何要烧?赏你了。”他把纸递给她,墨瞳灼灼,紧盯她的眼睛。
渔嫣捏着纸,撕也不是,烧也不是,好半天才说:“王爷还是赏点金银吧,这个不值钱不说,还容易惹祸。”
御璃骁的脸狰狞几分,冷冷地说:“怕惹祸就收好。”
渔嫣抚额,这人只怕是和她斗嘴上了瘾,她应当用威胁念安的话威胁自己,再多嘴就割舌断腕
“怎么,还不收好。”
见她还瞪着那张纸,他迅速抽回来,叠好了,往她的怀里塞。。
渔嫣躲不及,硬生生被他塞了满怀,双手遮捂着,恨恨地一咬唇,忍着不出声。
“秋玄灵去你那里做什么?”
他一臂揽着她的腰,一手端了茶碗喝茶。
“说王爷威猛,她甚是想念,希望王爷记得她是真心爱王爷、仰慕王爷,渴望王爷再如以前一般,夜夜疼她,爱她,宠她”渔嫣一怒之下,胡诌一通。
“嗯,她是比你懂情识趣,晚上我去看看她吧。”御璃骁哪会不知她在说假话,放下茶碗,只随口说道。
渔嫣腰一扭,又要起身,被他双手用力按住,背贴在他滚烫的胸膛上,他每一次心跳都能及时的递进她的心里。
“少耍小性子,坐好。”他揉紧她的腰,右掌握住她的手,拿了狼豪笔,在墨砚里饱饱吸了墨,带着她在宣纸上写了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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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87】繁华落尽,与君行()
渔嫣垂头站了会儿,慢慢侧脸,看向自己红肿的肩,轻声说:“王爷的疼是这样吗?不服就打”
“渔嫣!”御璃骁脸色一沉,低声怒斥,“一定要曲解我的意思?我方才分明不是故意伤你”
“她们两个伺侯王爷这么久,王爷为何不疼不宠?王爷如此做,真让人心寒,到某日渔嫣人老珠黄,是不是也会被抛之脑后,遗忘在那个小小的院落里?”渔嫣笑笑,轻声问他。
月光从茂密的枝叶里漏进来,笼在二人的身上。她轻抬双眸,平静如这柔冷月光。
御璃骁的瞳中渐渐泛起了凉光,他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低眉敛目的女子,半晌,才淡淡地说:“既如此,那便算了。”
渔嫣的虚于委蛇,拼命排斥,多少折损了御璃骁的骄傲,他收回看她的视线,转身往回走。
渔嫣见他无意再教,便慢步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好远一截路,才发现手里仍然握着那根树枝,她举起来舞了一下,扯得肩上生痛,便把树枝一丢,加快了脚步。
人,各有各的路,各有各的天赋,她不是练武的料,更不是御璃骁的宠爱会长久停驻的那种女人。
花儿有刺,扎得男人热血沸腾,在心脏里猛地涨起狂|野的渴望,但热血终究会回到血管之中,顺流而行,而花儿失去了血的浇灌,会慢慢枯萎,终于凋零。
渔嫣看得很透,有时候人把事情看得太透了,不是件好事,所以没心没肺的人才活得快活,比如念安,比如秋玄灵。
沿原路回去,他下了井中,也没理会她。
渔嫣在井边站了会儿,没胆子跳下那样高的井台,犹豫了好一会儿,尝试着坐下去,再往里面滑。
双腿悬在半空时,一股股凉风从领口处往里钻,坐了会儿,她一闭眼睛,心一横,跳了下去。
这暗井起码有三个她那么高,直直落下去时,紧闭着眼睛,双手抱着头,随时准备承受这恶狠狠地落地之痛。
“嗯”
她砸在一个滚烫的怀里,低呼一声,还没喘过气来,已经被他丢到了地上。
他接得很稳,很有技巧!渔嫣匆匆抬眸,幽暗的光下,他已经转过身,大步往前走了。
还以为他早就往前回去了呢!
渔嫣轻捂着刚刚又碰痛的肩,快步跟在他的身后,此时还不太晚,回去还能睡一觉
暗室之门缓缓打开,屋子的光很暗,锦帐拢紧,从外面看,似乎二人已然安睡。
渔嫣给他福了福身子,准备离开。
“本王让你走了吗?”他转过身,淡漠的一句。
渔嫣怔了一下,转身看向他。
“过来伺侯着。”他撩开锦帐坐下,右脚轻轻一顿,抬眼看向她。
渔嫣慢步过去,蹲到他的腿边,为他脱掉鞋袜,再打来水,让他洗脚。给他挽起裤角,袍摆轻掀的时候,他小腿上的箭疤清晰可见,右腿有三处,箭箭透骨,左腿有两道刀伤,看这扭曲的样子,当初应当是重伤至骨。
他低眼看着她,呼吸渐沉,一指挑起她的下颌,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紧抓住了她的肩。
渔嫣只挣了一下,就被他给丢到了榻上。
他的眼神带了几分凶狠,手掌握到她的脚踝之上。
御璃骁一生骄傲,在那种时刻也没有放下过自己的骄傲,可在渔嫣面前,他放下了。偏偏渔嫣不领他的情,用她那娇软的小手一挥,把他的骄傲打落在地上。
御璃骁一生也未对女人如此用过心,渔嫣是尾鱼,她软硬不吃,自在她的河里游,滑溜溜地让他抓不着,鱼尾一摆,打在他的脸上,心里
他刚强勇猛,让渔嫣只能求饶,“王爷,先缓缓”
“谁许你称我?”他冷笑,按着她缩起的肩。
“让奴婢缓缓”渔嫣秀眉紧拧,这人一生气,怒气好半天不能得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惹他。就学了那剑术不就好了吗?
御璃骁停下动作,两根长指掐住她的小脸,低低地说:“本王让你缓了多少日子了?你要放了云秦,放了许娘子,本王放了。你要放了念恩,本王也放了。你要这样,你要那样,本王全允了,渔嫣,你不识好歹,非要本王如此待你,就自己好好受着!”
听到此处,渔嫣不再出声,又闭上了眼睛。她能做的,就是人的顺服,而不是心。他要找她,过来便是。可若让她像晨瑶明月她们一样,成天围着他转,想着如何让他开心,那还是把她赶回别院去,永远别让她出来了。
况且,只折腾这一次,从此厌了她也好。
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为何非要逼着她喜欢?她可以顺服,绝不喜欢!她有自己的梦的,为什么连一个实现梦的机会都不给她?
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回来?
她咬着牙,一滴泪也不往下落,双手紧抓着被角,任他肆意
可渔嫣越如此冷漠,御璃骁就越心灰,生平第一次的对主动女人示好,就这样被她给斩落了,还是恶狠狠地乱刀砍下。
“最后一次问你到底要不要本王宠你?”
他紧盯她的脸,手指轻落在她的脖子上,等她的回答。
若再是一个不字,他的耐心也就用光了!
渔嫣的上半身紧贴在冰凉的丝绸上,闷得喘不过气来,对于此刻的渔嫣来说,这样的情形又不亚于一种耻辱。
她轻抽着气,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要,死也不要!一旦动心沉沦,往后便是漫长的争宠之路,稍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遍体鳞伤。
死也不要过那样的日子!
“你”御璃骁气得一掐她的腰,用力摇了摇,怒声质问:“就这样忘不了他?”
谁?云秦?渔嫣捂上耳朵,这时候提云秦作甚?云秦是她苦涩的日子里美好的回忆,那样干净,那样的纯洁,为什么要在做这种事的时候提他?
他怎么能和云秦比,他怎么能像云秦一样教她练剑?他怎么能悄悄地扰乱她的心
可渔嫣浑身猛地一震——不对,她为什么如此害怕要他的宠爱?
有了宠爱,她的日子从此会一帆风顺,不再忧愁,大风大雨都有他替她挡着,为何不要?
她渐渐平静,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因为从未得到,便永不会怕失去!
她还有什么勇气再接受一次失去?每次失去原本就不多的东西时,她都难过得像是呼吸不了,母亲、父亲、家、云秦、自由她到底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不就是这颗还能任着自己把握的心、可以胡思乱想的心了吗?
她被这可怕的发现震得喘不过气来,满脑子都是这可怕的发现,她其实是想得到御璃骁的喜欢的,和他是不是王爷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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