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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闲妻良夫-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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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你,便对你客气,让你以为他尊重你。可是除了说话,他哪有做一件事尊重你的吗?他以为你是一个清高的人吗?怕是在他心里,你也只是一个有些才学便自命不凡,被人以金钱购买,却还嫌金钱铜臭的人。”

    严小夏冷冷地告诉他:“这种人,最是要不得。”

    “什么阶级等级,别以为自己真的有那么好。我也曾经这么认为,我以为我就是这种可以呼吁人人平等的人。我对丫鬟喊着口号说人人平等,但我心里会慢慢习惯人的伺候,会开始享受那种被人照顾被人认可的感觉。然后,我就不再喊了。”

    “因为我最后发现,每个人的内心里都有浓重的奴性。那是从人心里带来的,与生俱来,没办法消除。就像,在曾天祺死后,你的心里依旧有一个他是主子的隐隐影子。那个影子招呼着你告诉你,让你被他控制被他带动。你没办法拒绝,这是天性。这种奴性,除了个别的几个人,其他的,全都有,全是俗人。这特别的几个人里,很抱歉,不包括我,也不包括你。”

    她的声音冷冰冰的,像是不带任何感情。

    迅速的说完这几段话,严小夏已经有一些后悔。因为她突然想起来在街上昏迷时,那段似梦似幻的记忆里,对她的忠告就是一个字,“忍”。

    但是她今天非但没忍,反而大说特说,把这个本来可以助她一臂之力的人,也说到脸色难看到不行。

    严小夏后悔自己的冲动,不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若是平时,若是英慕华没有被陷害入狱的时候,她倒也不怕。爱说些什么便说些什么,哪有可恐惧的。

    那叫做人到无求品自高。可现在她是有求,她希望他能带她再进曾府,能够凭着在曾府里找到证据而救出英慕华。

    这一切,很有可能就因为她的一时嘴快,全都泡汤,而需要去想另一个办法。另一个办法,又有可能会很慢才能找到。但是,没时间了。

    蛮夷打来,要占城的方式换成死守,可能是都在伤亡需要休息,所以所有人都俱驻扎在城外,绕成了一圈,不攻,也防止他们出逃请救兵。

    在这样的情况下,看似时间充足。其实才是最可怕的。因为现在不战,并不是永远不战。他们需要养精蓄锐,需要找到可以攻破的点。

    城里的人便只能心悬着等待,被动才是最令人害怕的。没有办法预测到主动那一方的开始时间。没办法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吃饭时睡觉时或者刷牙洗脸的时候进行攻击,根本没办法进行每时每刻提心吊胆的预防。况且,这样的防守,很容易疲惫和破损。

    严小夏希望时间越长越好,可是时间越长,代表对方越想一战得胜,就更没有办法肯定能成功的找到证据,更不能肯定,在县衙监牢里关着的英慕华他们,能够好好的活到京城。

    所以她痛恨自己的冲动,却没办法控制。

    她等着连煜景的反应,等了良久。

    直到连煜景终于开口,她感觉自己背上的汗,都要把里里外外多少层衣服,都要浸湿了。心中暗讽自己,难道这不是食物链中的一道?不是奴性?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呢?

    连煜景缓缓抬头,看她,再低下头,起身,到她的面前,俯视着她问道:“你是谁?”

    严小夏没想到他问出来这样一个问题,有些措不及防的倒退一步。但他也很快地向严小夏又逼近一步。

    就好像刚才的画面又重演了一遍,只不过这次,两方的角色互换。

    他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我……”严小夏想说我是秋娘介绍来曾府的歌女,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鼻尖渗出汗来,压力大的像是要吞噬她一般。

    “你不是秋娘介绍来的,你是自己进府来的。”他仿似能看透严小夏心里在想些什么,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严小夏再往后缩了一步,身子退至贴到关紧的门上,她手握住门闩,准备一有不对就冲出去。这不是曾府,靠跑,也许能跑掉的。

    “我再问最后一遍,你是谁?你进府有何目的?”连煜景脸上斯文气质全消,逼问着严小夏交待实情。

    到了终于忍不住的时候,严小夏终于吼了出来,她闭着眼睛直叫:“我是去找穆南公子的。”

    连煜景停住动作,他向后退了一步,问道:“穆南公子?”

    严小夏连连点头:“我说的都是实话,以前的身世,我的夫君。全是实话。只是,我进府确不是秋娘介绍进来的。我是从外地逃难而来,在路上听过一个女孩子过穆南公子的事,我,我便想进来闯一闯,得了赏,脱离歌伶班子,便可去救我夫君脱离苦海。”

    她垂下头,好似真的很是失望:“我只是没想到,那里不是穆南公子的府邸。我在路上听说他喜(3UWW…提供下载)欢听曲子,就很是高兴,我的曲子都是从外面传来的别致调子,以为终于有了用处。可以让穆南公子多赏些银子。但……”

    但穆南却已因病而性情大变,成了曾天祺主持大局。

    这个好的谎言,倒真不是她有意准备的,也是方才情急之时,脑子闪过许多画面里的一副而已。就是那日被关在禁室之前,芙儿责怪她对曾天祺不甚忠心,一心想巴结穆南,而说出来的讯息。倒在今日让她给用上了。严小夏低着头,眉睫微动,心里默默舒了一口气出来。

    好在连煜景好像是相信了她的话,也没有再细问细节。只是又回到方才的座椅上坐下,好像在想些什么。

    严小夏方才的气焰全都没有,只剩小心翼翼,像是站在那里等待召唤的丫头一样,不敢动也不敢说话。这会儿刚刚拯救得来的机会,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再次破坏,即使马上连煜景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也是一样。()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疲惫

    第一百六十六章疲惫

    连煜景倒也没有指着她骂,只是又恢复一身从容斯文的模样,站起身来打开门。

    “那个……”严小夏怕他就此走了,连忙出声。可是开口后又不知要说什么,见连煜景停着脚步等她继续说下去,只好呐呐地低声致歉:“方才,是我逾矩了。”

    心里一边极鄙视嘲笑自己,还要做出低下的样子好让连煜景好过一些,她走近他,福了一福:“小夏给连公子赔礼。”

    “赔礼?”连煜景缓缓转过头来,他冷颜上不见一丝笑容:“小夏姑娘以为该如何赔礼?”

    严小夏有些傻眼,没想到他还要认真寻思这个问题么?看上去很书生气的人,难道也要瑕疵必报?本来初见他时的好印象便全都抛在脑后。

    她装作认真反省了一下,才道:“愿做连先生牛马,跟随连先生前后,以期赎罪。”

    连煜景一声轻笑,仿似能看透严小夏心中所想一般,直让她的心里颤颤一抖。

    “做我牛马?跟我前后?”他重复着严小夏的话,似在考虑这能否可行,但又似在嘲笑严小夏话中无甚真诚,像是百般算计。

    “连先生觉得如何?”严小夏不敢再多说什么。

    连煜景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却直接走出门去,在庭院中对那几个仆人轻声交代了些什么,便再也没看她,迤迤然出了这里。

    严小夏见那几人朝自己看来,心中有些微渗。

    他们想必对自己本就无甚好感,若是连煜景吩咐了什么将她收拾出去的话,那他们大抵是绝不会手软吧?

    正站在那里发愣,旁边传来方濯的声音。他撑着脚靠在自己房门处,脸色有些微红。

    严小夏以为他要开口说什么,便等着他说,谁料他也以为严小夏要说什么,也是站在那里等她。两个人对看了一会儿,都有些尴尬。

    开口便又撞在了一起。

    “若是……”

    “你……”

    方濯更是赫然,严小夏没想到他一个男子脸色还能红到那个地步,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连忙自己先开口,以使他释怀。

    “方公子为什么出来?这样伤势还是再歇一歇吧?”话欲出口,严小夏便转了话题。她本来想问多些情况,又觉得真的问出来他肯定觉得隐私有被困扰到。还是没有说出来,毕竟不是很熟的人,即使收留别人,也不好问出个仔细,像是侵略一般。

    方濯微微低下头,倒没有回答她,只是半晌抬起头对严小夏问道:“可是给姑娘带来不便了?方某可以自行离去。”

    “方公子还是不要多想,先把伤养好算数。”严小夏笑着摇了摇头,觉得确实需要宽慰他的心。他现在是病人,又恰恰好是她带回来的病人。若是大街上没有看见的也就算了,看见了的还带回来的,总不能不让人休养好。

    她没有再说什么,也不打算再继续和他对话,径直朝大门前几个仆人走去。

    没必要和方濯说太多,他一个穷酸书生样子,在大规模的动乱中都能受伤,又能说些什么呢?不外乎是听到她和连煜景的对话而觉得有些内疚罢了。真正希望帮忙还不如先将伤养好,何必要白添这一份乱?

    那几个仆人见她一直朝他们走,便都有些不安的样子,有一个还拿了扫帚准备出去扫扫门边,却被严小夏一声便唤住了。

    “什么事?”她定定的看上那几个人,脸上的坚定不容拒绝。

    他们却支支吾吾不愿说出来,你推我搡的低着头在严小夏面前。

    “他方才交代的是什么事?怎么对你们说的?”严小夏声音渐高。其实她觉得自己仿佛是情节中的恶女一般,为了想知道一个人是否侮辱了自己,便气势汹汹的盘问那些不相干的无辜者。可是这行为,却本身就是一种侮辱行为。

    她苦笑,明白,明白有什么用呢?那些可以说出来的道理,大家都懂。有几个人真的能时时拿出,适时提醒?

    不过自己的理由好一些罢了。为了救人。

    看,多伟大?为了救人,其实这也并不能真正救到谁吧?她不过是寻一个理由发泄罢了。将所有心里郁卒的,没有办法说出来的,很多现在因不可能做到而想大发雷霆的东西,去找一个发泄点。企图能好过一点,能忘记忧愁,快乐一点。

    可是毕竟,快乐那么难寻。严小夏没有在这件事中找到任何快感。她有些颓然,突然伸手止住面前一个正要开口的人。

    她伸手,声音里全是疲惫:“还是不要与我说了。当做我没问好了,连先生怎么吩咐的,你们就怎么做吧”

    一点都不会替方濯担心。像连煜景这种书生,当然不会将一个受伤的人从这宅子里撵出去。

    不过,会不会撵她,就说不定了。

    她复又回身,走上阶梯,看一眼还没进屋的方濯,才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进去后关上。

    一点都不想与人交流,一点都不想再扯着脸发笑说好听的话了。像方才说连煜景那样的痛快,怕是再也没胆没有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笑不出来了,也有可能是撑不下去了。

    本来她就是不是一个能够自己做主的人,她不希望有责任,不希望需要这样努力。原本是英慕华的工作,一下子连心理准备都没有就抛给了她。这是多么可怕的事。

    她努力撑了这么许久,终于觉得撑不住了。

    严小夏缓缓顺着门靠坐了下来。她希望能够就此消失,跟觉得没有存在感和意义的消失是不一样的,这次纯粹逃避。

    每个人都希望逃避世间纷扰,她便也很想。也本来是可以做到的,如果没有朱家一直的隐形阻挠。

    没有人来打扰她,她便一直在这里坐到了天黑。

    外面的阳光透过窗纸折射进来,从她开始坐下时能覆盖到的不过一寸人影,到渐渐拉长,最后整个消失在黑暗中。

    直到有人敲响了门,是小妮叫她吃饭。她摇摇头,想到外面看不到,才扬了声回答说不吃。

    她能听见小妮的叹气声和规劝,却觉得思绪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远到突然想起一件事,脑子里便又写出了一个大大的“忍”字。

    这个“忍”字是李天木给她的,她一直却没有套用到现实生活中。用了,也觉得没什么用的吧?能够告诫到什么呢?已经说过了,道理,大家都知道。能成熟应用的,才是强者。

    也不知这一时她获了什么感慨,或者是因为瞬间行星运行角度改变,还是什么瞬间神佛心一俱通透。她觉得这个字确实有道理。

    万事皆需忍,不忍怎么能成功呢?不能够学会忍耐,忍让,又怎么可以获得最后的胜利?那又怎么能救出英慕华,才好让她下半生不至于要日日嗟叹。

    她拉开门,越过小妮冲到仆人面前,眼神仍是凛冽,语气虽不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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