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之盲眼太子妃-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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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奴知道太子妃的身子不便,不过是传个话,老奴即刻去回班若公公,要他回宫。”乌提也认为暮曦现在的状况根本不宜入宫,他只是将此消息通报一下罢了。
毕竟现如今四太子不在府中,一切大事均要知会暮曦的。
“等等。。。。。管家可知,大王近来状况如何?”暮曦缓缓地撑起身子,温暖的掌心轻轻地抚上了那浑圆的小腹。
“回太子妃的话,听宫里人说,大王很不好。可能就在这一两日间了。”乌提长叹了口气,不由得感慨万千。
兀鲁卓乃是一代枭雄,为了北国南征北战,若非是他,绝没有北国如今的鼎盛国势。
可曾经的雄伟辉煌已然褪去,最终还是要回归平淡,甚至是落入被自己儿子软禁的凄惨境地。
“可殿下似乎不允许任何人前往宫中探望大王。”对于那行将就木的昔日王者,暮曦也是满怀同情的,不希望他走得那么孤独。
况且前方战局的走势并不明朗,兀鲁卓若是活着,不论是否被软禁,亦能安抚朝臣之心。
若他此刻晏驾,对于兀旭烈只怕是更加不利。
“班若公公曾经派人来求了老奴多次,老奴最终是动了恻隐之心,所以才来禀报太子妃的。因为只有您,若是入宫,因为有殿下的金牌。。。。。是不会被阻拦的。”乌提坦诚地解释道,“但。。。。。老奴也有些后悔了,您这生产日期就在这几日了,若是有个万一,老奴的罪过可就大了。”
思忖再三,暮曦终究决定入宫一趟。
“放心,不会有任何意外的,您去备车辇,通知多格他们护送我入宫。”暮曦从金丝软榻上起身,镜莎即刻为她披上了一件淡紫色的披肩。
“是!”乌提微微颔首,转身步入了寝殿。
“太子妃。。。。。真的要去吗?”镜莎有些担忧地看着暮曦,目光落在她浑圆的肚子上,“小世子这几日就要出生了。。。。。”
“无碍,我这次去是尽孝道。。。。。尽我作为儿媳的孝道,也算是替殿下尽孝了。。。。。”暮曦轻拍了拍镜莎的手背,柔声反问:“总不能让大王孤苦伶仃地走吧?”
北国,王宫,主殿
车辇在圣道前停了下来,暮曦在镜莎的搀扶下从马车中走出来,小心翼翼地登上了高高的石阶。
这石阶虽说平日里看起来就高耸不已,但此时,暮曦要拖着将近九个月的身孕而行,则是显得越发吃力。
走了几步,她的额头已是涔出了滴滴香汗,气喘吁吁地握紧了镜莎的手腕。
“太子妃!”镜莎见她面颊潮红,心中的忧虑更深,“不行,您不能再走了。”
“无碍,歇会儿就好。”暮曦长舒了口气,拭去了额间的汗滴,继续拾阶而上。
终于,在暮曦觉得疲累不堪,无法支撑的时候,他们走到了大殿前。
提起裙摆,她步入殿内,然后屏退了所有侍候在侧的宫人及内侍。
穿过狭长的小路,暮曦来到了寝殿中,满目的繁华依旧,却让这里显得更为萧索,孤寂的氛围无孔不入。
失神地凝视着那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老人,暮曦不觉慨然。
一代英豪且不论过往的丰功伟绩,赫赫风姿,最终也落得个晚景凄凉的下场,让人不胜唏嘘。
“父王。。。。。”她拖着略显沉重的脚步来到了床榻边,在矮凳上坐了下来,以极轻的嗓音唤道,生怕惊扰了已然苍老不堪的兀鲁卓。
睇着他斑驳的银发,以及那烙印在眼角眉梢的层层褶皱,暮曦竟不敢,也无法将这个孱弱不堪的老人与那曾威仪凛凛地端坐王位之上的北国国君联系在一起。
“是。。。。。是利兰吗?”垂落的眼帘费力地撑开,兀鲁卓有些干裂的唇瓣微微翕动,呼出了凌乱不堪的气息。
“父王,我是暮曦。”暮曦轻轻地握住了他扬起的大掌,柔声应答。
“暮曦?”那双浑浊灰蒙的眼眸静静地回望暮曦,在看清她的容貌后,不免流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不是她。。。。。真的不是她。。。。。。”
“父王,您喝些药。”暮曦从炭炉上取下了药碗,舀起一勺药汁,送到兀鲁卓的唇边。
兀鲁卓猛地挥起手,将暮曦手中的药碗打翻在地,“拿开。。。。。我不喝!”
热烫的药汁溅上了她雪白的手背,落在了点点红印,暮曦无奈地抿紧了唇瓣,“父王,你这是何苦?”
“除了。。。。。除了。。。。。利兰之外。。。。。我谁都不见。”兀鲁卓的意识已然模糊了,他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区别,激动地低吼。
☆、第六十五章 帝王之爱
暮曦是何等的聪慧,无需多问,便已能大体猜测出那位“利兰”的身份。
“父王口中所念之人。。。。。可是父王心爱的女子?”见兀鲁卓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她匆忙握紧了他的手腕,指尖轻按,为之号脉。
“她。。。。她是大漠上最娇艳的雪莲花。。。。。”提及利兰,兀鲁卓那双灰蒙的眸子竟又重新焕发了光彩,“可惜。。。。。可惜她嫁人了,嫁给了别人。。。。。。还偏偏嫁给了我最忠实的部下。。。。。”
舒展的眉宇轻敛,暮曦松开了他的手腕,将之重新放回丝被中。
冷艳的美颜上被凝重的神色所笼罩,眼前的老者,五脏六腑都已衰竭,纵然再高明的医术只怕也无力回天了。
加之,兀鲁卓根本没有求生意愿,真的是大限将至了。
“父王很爱她?”聆听着他的喃喃自语,暮曦惊觉他口中所述的是另一个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
“哼。。。。。爱她?我不够爱她。。。。。若是爱她,便应该保护好她留给我的唯一血脉。。。。。而不是让他。。。。。流氓边疆。。。。。”那双浑浊的眼眸中写满了悔恨,兀鲁卓定定地看向暮曦,意识终于复归清明。
那言辞中浓烈的怨恨让暮曦不禁心头一颤,她似乎有些恍然,大胆地揣测:“父王口中的利兰。。。。。是二太子的母妃?”
“四太子妃,你还算聪明。”兀鲁卓露出虚弱的笑意,语意淡漠地给予她评价。
惊闻如此内情,暮曦不禁感慨万千。
原来兀鲁卓对二太子兀拓异乎寻常的偏爱与器重,竟是源自于对利兰的爱。
澄澈如波的美眸中漾起了缕缕动容,暮曦莞尔一笑,柔语:“没想到。。。。。父王竟是如此痴情之人。”
“你错了。我绝非痴情之人。”兀鲁卓摇了摇头,脸上镌刻着挥之不去的痛苦。
他好似预知了自己的死亡,所以也便无所禁忌,畅所欲言了,“当年,是我杀死了利兰。”
惊愕地皱起了黛眉,暮曦不敢置信地愣住了,“您杀死了她?为何?”
到底是怎样的情爱纠缠,使得挚爱变成了杀戮?
“因为。。。。。因为她始终不能原谅我当初的错误。。。。。因为她深爱着自己的丈夫,而不是我。。。。。她口中的窃贼。。。。。”尘封许久的记忆一下子猛地冲破了禁锢,宛如汩汩波涛在心底再次掀起波澜,兀鲁卓的眼眶竟微微泛红。
点点哀伤在暮曦的眼眸深处游动,她情不自禁地揪紧了手中的丝帕,“父王因得不到。。。。。所以最终杀了她?”
“不,因为。。。。。我不能死。若是再留利兰在身边,我定会死在她的手中,所以。。。。。我命人在她的酒中下了毒。”热烫的泪夺眶而出,兀鲁卓不知为何,自己竟会向暮曦吐露出这个埋藏心中许久的秘密。
暮曦惊愕地瞪大了碧绿色的眸子,悲戚的情绪缭绕在心头,她感慨不已地叹道:“大王爱她。。。。。却更爱自己。是您的私欲。。。。。害了她。”
兀鲁卓的爱,不全然是爱,更多是独属于帝王与强者的占有欲。
所以,他挥动了权力的手杖,杀死了利兰的丈夫,甚至亲手造成了她此后的悲剧。
言及至此,暮曦似乎更能理解,兀鲁卓对二太子的关爱与维护,应该是出自歉疚吧。。
“哈哈。。。。。哈哈。。。。。。”夜晚的风吹干了滑落至脸侧的泪,凄厉的笑声自兀鲁卓的胸臆间迸出,“你这丫头,果真不同。”
“但是父王您错了。。。。。自己的错误,不应当以国家的前途为赌注,来弥补。。。。。储君之位不是您减轻自己愧疚之情的工具。。。。。”唇角微微翘起,勾出了一抹凄然的笑意,暮曦语意犀利地说,“您真的做错了。”
“大胆的丫头!”听到她这般直接地指责自己,兀鲁卓气恼地攥紧了拳头,用力地捶打着床榻。
“父王不要动怒,我心直口快,还望父王见谅。”暮曦并不想激怒他,甚至在努力思索保住他性命的方法。
“哼。。。。。。不愧是烈儿的妃子。。。。。骨子的傲气与他颇为相似。”兀鲁卓的情绪渐渐平复,他定神地望着暮曦,缓缓地朝着她伸出了手。
看着他堪堪停在半空的手掌,暮曦匆忙地将之握住,“父王。。。。。。”
“你可知烈儿恨我。。。。。所以,看着我就这样凄惨地死去,你会替他高兴吧。”兀鲁卓垂下了眼,掩住了太过浓烈的无助,高傲地抗拒暮曦窥见自己的脆弱。
“不。。。。。我不会要您死。”暮曦悄然接下了系在穗带上的日星盒,从中抽出了一张明黄色的符咒果断地贴在了兀鲁卓的手背上。
还未等他有所反应,暮曦已伸出了手,牢牢地按住了那张符咒,口中开始默念咒语。。。。。。曦问位匆尖。
不一会儿,一股明亮的光团自两人手背与手心相交之处绽放而出,光晕照亮了大殿的每个角落。
当光晕渐渐散去,暮曦却疲惫地倒向了床榻边,急切地喘息不止。
“你。。。。。做了什么?”兀鲁卓震惊地回味着方才那神奇的一幕,目光深沉地望向暮曦。
素手捂住了心口,暮曦缓缓地撑起身子,有些虚弱地应答:“为父王。。。。。续命。”
方才她驱动了续命符,这种符咒是极为耗损灵力的,但为了保住兀鲁卓的性命,继而稳住朝廷的局势,暮曦还是义无返顾地做了。
“为什么?”果然,随着那团光晕的消散,兀鲁卓感到自己枯萎的身体似乎又有了一丝活力,连呼出的气息都更为平稳了。
“既然父王选择了守护二太子。。。。。那么烈就由我来守护。”淡淡的笑在唇角绽放,暮曦费力地扶住了床边,以坚定的口吻说道。
“呵呵。。。。。”兀鲁卓蓦地笑了,那笑中却多了几分感伤,“难怪烈儿百般地维护你。。。。。我今日终于明白了,因为你。。。。。值得。”
“父王,感情重在两情相悦,两情最重要。我与烈。。。。。是真心相爱的。”倏然间,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一阵阵的心慌感袭来,惹得暮曦汗流不止。
丝帕抹去了沿着脸侧滑落脖颈的汗滴,她倚靠着床边,语带深意地暗示:“您也看到了,我懂巫术。。。。。但凡危及到烈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哼。。。。。你威胁我?”兀鲁卓慢慢地坐直了身子,眯起了幽深的眸子,凌厉的目光扫过她的身上。
“算是吧。”暮曦扯出一抹虚弱的笑,素手圈住了自己的小腹,她转过身,向殿外走去。
“你为何要为我续命?”醇厚的嗓音自身后飘来,直直地窜入暮曦的耳畔。
“很简单,因为。。。。。因为你活着。。。。。对烈更有利。”汗水一滴滴地汇聚之下颌处,暮曦迈着虚软的步履,走出了寝殿。
当冷风突然袭来的一霎那,映入眼中的一切开始天旋地转,暮曦踉跄着跪倒在地。
在倒地前的一刹那,她还不忘用双手护住自己的小腹。
“太子妃。。。。。太子妃。。。。。”见此景,镜莎带着几名侍女飞快地跑了过来,扶住了暮曦已被汗水濡湿的脊背。。。。。。
北国,南疆,平沙郡,郡府府邸
“报。。。。。。报。。。。。”洪亮的嗓音从远处传来,哨骑背负着前方的奏报,飞速而至,单膝跪立在府邸内。
兀旭烈与塔木邪相互对视了一眼,颇有默契地微微颔首。
“呈上来。”掀开长长的衣摆,兀旭烈在长案之后落座,朗声下令。
参军校尉即刻接过竹简,将之恭敬地捧到兀旭烈面前,“殿下,请。”
把竹简放于长案上,大掌微微用力,将之铺展开,锐利的眼波在其上快速地逡巡,须臾之后,那紧绷的唇角微微翘起。
塔木邪仔细观察着兀旭烈的神色,低声地问:“殿下,可是好消息?”
“哼。。。。。不好不坏吧。”兀旭烈抓起了竹简,蓦地朝着塔木邪的方向扔去,“你看看。”
塔木邪张开了手心,准确地握住了竹简,与身边其他的将军一同看来自前方的奏报。
指尖轻敲着书案,兀旭烈偏过头,唇畔漾起一抹了然的笑纹。
目光投向远方,他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冷沉的嗓音逸出:“南国出兵了。。。。。现在粟特的凝昊被他们合攻,在陇西一线退守,尔等怎么看?”
“殿下,可否要出兵支援粟特的骑兵?”塔木邪抬起头,兴致冲冲地谏言,他亦坚信时机已到,现在出兵才是首选。
“属下复议!”参军校尉武勋亦站了出来,颇为认同塔木邪的建议。
兀旭烈思虑片刻,深邃的鹰眸中绽出了一缕寒芒,他厉声低语:“众将听令!清点兵马,一个时辰后,骠骑将军塔木邪率领三千骑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