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美人-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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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锦也欣慰地笑了，“皇上换好衣服后就走吧。”她递给了他一件普通的衣服，转身对黑殇说道，“请务必保证皇上的周全。”她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以后……的一切都交给你了。”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保重。”
“徐妃娘娘……”他垂头，眼中掠过一丝悲伤，“属下定不负娘娘所望。”心中猛然升起一种情感，他从来没有这么佩服过一个人。之后的一切她都为朱允炆打理好了，她担心朱棣找到他的下落，她担心从小养尊处优的他一个人不懂生活，她担心……很多很多…。可这一切她都用尽心思解决了，那么她……自己呢？
“好。很好。”她连连点头，随后抬头仰望天空，长叹一口——但愿一切都顺利。
朱允炆换好衣服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站在原地，看了妙锦许久。
“皇上，时间不早了。”尽管舍不得，尽管很心痛，她还是笑着提醒了他一下。
“……”他笑笑，这个微笑很美。没有一丝杂质，“我爱你。”说罢，再也没有多余的话，在转头的瞬间，他的泪已决堤。
——我总是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却没想到一直以来，默默保护我的，是你。
“皇上~”妙锦叫住了他，看见他停下了脚步，她才缓缓道，“如果没有遇见我，这个江山一定还是皇上的。皇上没有输给朱棣，是输给了自己的心。”她何曾不知，朱允炆下达过“勿杀吾叔”的命令，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他有好几次可以杀了朱棣，以绝后患，却因为她，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皇上从来不是朱棣的手下败将。在妙锦心中皇上才是最好的皇上。”历史中有多少个帝王同他一样重情重义，同他一样爱过一个人。
“如果没有妙锦，皇上一定不会经历那么多的心痛，那么多的辛酸。”这一切她都看着眼里，只是从不提及，“如果没有妙锦，这个江山，还是稳稳地握在皇上手里。皇上有这样的能力，只是爱上了错误的人。”她一顿，“对不起，对不起。”
“人的一生中，至少该有那么一次，会为了某一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她爱我，只求在我最好的年华里，遇见那个人。”他轻轻念着，“这是你说的。我终于懂了。”这句话足以说明了一切，“如果没有你，我永远体会不了爱一个人的幸福。如果没有你，虽然不会心痛，却也不会心动，虽然没有辛酸，却也没有快乐。那样的我不过一个躯壳，要这个江山何用？”他的话语梗咽，颤抖，泪啪嗒啪嗒往下滴。
“……”不知为何，他越是这样说，她的心就越得不到安定。
“更何况，你一直明白，江山于我而言，只是附加品，而你，是必需品。”话毕，他挪动脚步，身影被黑漆漆的地道口给吞噬。地道内看不到光亮，也没有方向。步子如千斤般沉重，他想回头，他想跑过去狠狠抱住她，然后一切都不顾地离开……但是，他不可以。
她一切都为了他，而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成全她。让她安心，让她这四年来的努力没有白费。
他的心碎了，被撕成了一片又一片，至于阳光下暴晒。不知为何，他有预感，此次分离，后会无期。
可是，她说过她会来，他也承诺过会一直等她，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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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日落西山（二）
今天是忙碌的一天。朱棣忙着祭拜朱元璋，又忙着抓朝廷重臣；而朱高炽……
“死守这几个地道口。”他严肃地下达命令，“务必活捉朱允炆。”徐妙锦猜对了，他不会放过朱允炆。他怎么可能成全她，让她安心。
然而徐妙锦这边其实是出了意外。在两天前朱文圭就失踪了。她为了不节外生枝，也为了能让朱允炆安心离开，将这个消息给封锁了。可是她却来不及着急，来不及慌张，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别人都仓皇地逃离这个华丽的牢笼时，只有她，慢慢地走在花草间，看着眼前的一草一木。冬日里傲骨开放的梅花，浓香扑鼻的寻梅阁；悠悠之思的幽思居；奇花异草紧簇包围的听雨阁……这一切的一切那么熟悉，它们散发着芳香，光亮，那么和蔼可亲。这些都是记忆，最美最美的回忆。
她的指尖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石凳，石桌，抚摸着这里的一草一木。过去的或许永远都回不来了，可是人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将它们刻入骨髓，永世不忘。
大明故宫，这个她崇拜过，渴望过，爱过恨过的地方，今日她要将它一起焚烧。
她苦笑，没想到这把火也是自己放的。
乾清宫。
这里的一切太过熟悉，里面似乎还回荡这朱允炆的气息，和他那清新的香味。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娘娘~”李贵在一旁小心地提醒着她。
“谢谢你。”妙锦转身，再次强调，“谢谢你。”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
李贵已经换上了龙袍，他站在殿中，似乎从来没有这么高大过，也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奴才从小就伺候皇上，如今皇上有难，奴才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再也没有多余的话，说罢，他便将手中的油灯打翻，大火迅速蔓延，席卷一切。
“……”看着眼前的火光，妙锦出奇的平静。她还要去把一切都毁了，她要烧光这片宫殿，通往宫外的那条地道也已经毁了，其实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从那里逃出去，这里的一切都必须要有人善后。
皇宫内一片火光，惨叫声连连，碧蓝的苍穹也被大火熏染成了红色。
这样的大火惊动了在另一边的朱棣。
“殿下，你看！”
“这……！”朱棣惊讶了，朱允炆居然放火烧了宫殿，这个举动就是说明他不会投降让位，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他自杀了。
“没想到他还有点骨气。”朱棣一挥手，“走！”他要进皇宫，如果朱允炆自杀那么必然留下尸体，只有看见了他的尸体他才能安心地坐上皇位。
当幽思居几个大字出现在妙锦的眼前时，她愣住了。往日里热闹非凡的幽思居，今日如死一般沉寂。没有了皇上的恩泽，皇宫内的一切都是死的。发着冰冷的怨气。
将手放在冰凉的门框上，久久都不想推开——
往日的情景浮上心头。当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会不会看见下朝后的朱允炆，他坐在那里，冲自己美美的笑着，旁边还站着刚学会走路的文圭。丫鬟太监们也看着她露出友好的笑容。
她摇了摇头，将这样的想法抛至脑后。
“吱——”门开了，首先进入眼帘的是躺在地上的知秋。
“知秋、知秋！”她迅速跑过去，扶起她，“你醒醒，你怎么样了？！”
“没有生命危险。”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大可放心。”
“……”妙锦一愣，转头，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半响后她才愣愣道，“朱……高炽？”
“好＇TXT小说下载：。。＇久不见。”他笑，滑动着轮椅慢慢朝她靠近，“没想到徐妃娘娘还有这一手。让本世子当了一回彻头彻尾的傻瓜。”他派出去的人对朱允炆的下落没有一点收获，他根本就没有从他修筑的地道跑出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她轻轻放下知秋，站起身，毫不畏＇TXT小说下载：。。＇惧地靠近他，站在他的面前。
“恩……”他思考了一会，“老朋友，来叙叙旧。”
“叙旧？”妙锦挑眉，轻蔑地笑了。
“哼~”他冷哼了一下，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还记得它吗？”一条白金的项链，坠子是一个月亮。
“你！”她一颤，这个东西……十年前，被一个黑衣人拿走了，难道……
“我该叫你徐妙锦呢，”他笑，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还是施意晴？”
一道惊雷从天而降，将她活生生地劈成了两半。她一直以为他只是同她一样穿越而来，却从来没有想过他认识她，认识六百年后的施意晴。
“你、你到底……是谁？”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这句话的，她后退了几步，死死盯着他。
“这条项链是你深爱的月末送的。而我……”他一顿，笑容瞬间消散，眼神变得凌厉可怕，“是那个深爱你的月初。”
这话一落，妙锦瞬间连退几步。如同看魔鬼一样的看着他……这是在玩她吗？怕什么来什么，老天是在惩罚她吗？难道还嫌事情不够乱，不够复杂？
“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慢慢从椅子上站起，轻松地往前走，朝她靠近，“我是朱高炽，未来的皇上。我只需要一伸手，”他迅速伸出手，扼住她的脖子，继续到，“就可以杀死你。”
“你……”她看着他那双完好无损的腿。她终于信了……之前暗中一直害她的就是他！他的腿根本就没事，摔下马背即为了嫁祸她，也为了顺应历史，更为了掩人耳目！
“你不知道，在我确定你就是施意晴那一刻是多么的高兴。看来就连上天也觉得我们之间不应该那样草草结束。”他轻轻挑眉，“你说呢？”
她掩饰住自己的慌乱，恢复了冷静，“你想怎样？”她笑，“想继续报仇？抚平你心中的创伤？”
“你给我的伤是抚平不了了。”他毫不忌讳，“我只是觉得既然我还活着，就没有理由让你快活。”
“哦？”她上前一步，贴近他，“那你要努力了。”
“呵呵~”他轻轻一笑，脸上的酒窝显现，“没想到你还是可以如此骄傲。”掐住她脖子的手开始用力了，“你为什么还可以这样骄傲？”他也往前一步，与她贴近，“你凭什么可以这样骄傲？！”他虽然笑着，但从他强烈起伏的胸膛来看他已经是怒不可遏。
“因为我并不觉得我还欠你什么。”她抓住他的手腕，“我所欠你的，早还了。”她逼近他，“我也尝到了背叛的滋味，我也一无所有，我躺在病床上不能动，不能说，但尽管如此，你还是没有原谅我，你疯了。”她厉害的气势让他无意识地往后退。
“我告诉你朱高炽，尽管你掌握历史，尽管你是未来的王。但在明朝这二十年我徐妙锦懂了一个道理，只要你生在历史中，那么你就只是一颗棋子，你只能身不由己。不论朱允炆或是朱棣，你也一样。”
“你……”
“世子。”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打断了二人，“殿下已经进宫了，正到处找你呢。”来者正是白依。
他似乎没有听到，仍然愤恨地盯着妙锦，一会儿后才缓缓松开手，转过身，道，“我们走着瞧。”说罢，大步跨出门外。
“呼~”她一下瘫软了，毫无力气地随地而坐，紧绷的神经就快要崩溃，她不能倒下，尽管再多的困难她也必须克服。
天空中的太阳就快要西下，金黄色的光芒将整个宫殿笼罩，朱棣带着大队兵马缓缓步入皇宫，他就要开始他的统治，永乐盛世也要拉开帷幕。等一切平息后，明朝又会迎来新一轮的开始。那些过去的英雄，过去的君王又会被历史的洪流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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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没有结束
来势汹汹的大火没有丝毫减退的迹象，仿佛要将这里的一切都化为灰烬。高高的宫殿城楼上坐着一名女子，她盘腿而坐，腿上摆放着一把古琴，彩色的丝裙随风飘荡。
美妙的琴声悠悠飘出，她缓缓张口，轻轻吟唱。歌声回荡在整个苍穹。
“停。”朱棣挥手，让整个军队停止前行的脚步，皇宫内瞬间安静了。他抬着头，看着坐在城楼上的女子。
“绿绮轻拂刹那玄冰破，九霄仙音凡尘落，东风染尽半壁胭脂色，奇谋险兵运筹握。”如天籁一样的歌声让所有的士兵都安定了，经过了太多厮杀的他们，被这样美妙的声音给震惊了，这样的声音中仿佛有着魔力，让他们的心暖暖的。
“何曾相见梦中英姿阔，扬眉淡看漫天烽火……”她眼下一片火光，可是她的声音仍然淡定，她看着天边，嘴角有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朱棣转头，对身边的人耳语了几句，那人听后连连点头，一会儿后就离开了。朱棣又一次将视线转移到女子身上。美妙的声音还在继续，身下的大火还在燃烧。浓烟席卷了一切，应该出不了多久女子就会被大火给吞噬。可是她仍然一脸平静，似乎有着誓死的决心。
脑海中记忆的片段开始猛烈颤动，耳边响着地都是他的声音，他的生气，他的任性，他的妥协，他的一切一切……
“我既敢要你，就能承受一切后果。”洞房花烛夜他说的那句话她终于是懂了。
“我允许天下人背叛我，但惟独你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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