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有病-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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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霍晅便打断了他的话,却不是对着他; 而是对着金瞳男子。“你问我为何要杀逐黎?敢问前辈,这逐黎如今活了多少年岁?”金瞳男子道:“再过二年; 便整整三百岁了。”他惆怅微叹,道; “这小兽在你们眼中; 与小猫小狗也没什么分别; 可却陪伴我这么多年了。如同我的孩子一样。我真真是舍不得它受一丁点委屈……”霍晅冷笑一声; 打断他的话:“这逐黎小兽,和小猫小狗怎么没有分别?分别大了!小猫小狗可不会随随便便伤人『性』命,还是脱离轮回、魂飞魄散!你问我为何要杀他?”“于私,与妖修、人修诛杀妖兽的大多数理由一样,需要妖丹、妖血或者其他的东西,来炼制丹『药』,炼制法器。这些事,人修做过,你们妖修做的也不少。我今日,便是为取逐黎的妖血。于公,逐黎存活于世,伤天害理。我等既然身为修士,碰见了,便诛杀之!还要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金瞳男子神『色』猛地一变,若不是尚在替逐黎疗伤,恐怕顷刻间就要将霍晅灭杀。许是他活的久了,许久不曾何人研讨过这个问题,今日突然来了兴致。他冷冷的道:“臭丫头,逐黎自古以来,每隔十年,就要吞噬人的精气。这是它自己决定的吗?这难道,不是因为它生不由己!你以为,它喜欢吸食人类那些腐臭的精气吗?”霍晅摇摇头。金瞳妖修道:“既然不是,那为何要非难于它?它既然存在这世间,那就有存活下去的理由!它为了活下去,吸食人类的精气,就和你们人类为了活下去,杀猪宰羊,也差不多。都是食物而已。你难道不曾吃过猪羊吗?你可曾想过,它们会不会想杀了你?”“这世上妖兽那么多,却只有逐黎,只有逐黎能够吸食人的精气。这种能力,是上天赐予的。小丫头,你只要想想,说不定上苍创造出人,就是为了给逐黎当做食物呢?”那就看,是逐黎先被赶尽杀绝,还是人类先被它吃光了!霍晅冷笑一声,刚要开口,却被沈流静拦住。霍晅担心他真要去引开那妖修,忙伸出手,紧紧捏住他的衣袖一角,同时眼神示意他,不要『乱』来。沈流静声音清亮,看向金瞳妖修:“前辈可知道,凡俗的人种植米粮,种植各种蔬菜瓜果。若是蜜蜂来了,便喜气洋洋,因为蜜蜂对他们来说,是好的,能够采花授粉,植物结下种子,来年又能播种。可若是植株上有了虫子之类,就会毫不手软的捏死。逐黎祸害人间,就像这啃食植株的虫子。这些虫子也天生就是要吃那些东西的,因为天生不利于一个族群,而被除杀,这也是天道之一。虫子不冤枉,逐黎也不冤枉。”霍晅接着道:“不错。你说它生不由己,不错。可我们身为人修,自然就要诛杀危害人类的恶兽!”金瞳妖修大怒:“你们两个小东西,才是冥顽不灵!我看,你们两才是臭虫!”他一松手,逐黎突而不断抽搐起来,呜呜的惨叫着,在地上打滚,皮『毛』在石头上蹭破了,很快就一身血迹。原是霍晅早就在逐黎体内,埋了一道剑意。她见拿不到逐黎妖血,又担心妖修发现,将剑气化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剑气引发,诛杀了这头逐黎兽。金瞳妖修猛然动手,只是淡淡的伸出手指,便有一道猛烈的鞭影挥洒而出。沈流静挡在霍晅身前,用木符剑生生接了下来。霍晅紧紧拉住沈流静的手,转身就跑,一柄玉骨伞撑开护在她身后,她随手扔出一张传送卷轴,拉着他跳了下去。传送卷轴能瞬间传送数万里,也可直接传回师门,可出乎意料的是,他二人用了卷轴,却仍然还在逐黎创造而出的禁制当中。霍晅无奈的叹了口气:“失算了。妖修各自都有各自不同的能力,如妖兽一般,有些能力是天生的,不受自身力量的影响。看来,这妖修的能力,便是困杀。”沈流静暗暗咽下一口血,轻声道:“只要破开这个困阵,你便立刻借助传送卷轴回师门。这妖修修为高深,我怀疑,他的真身还在妖界。”霍晅心思敏捷,同样想到了这点:“妖界与修真界向来互不相干,他跑到这里来……还养一头能破开时空的逐黎兽……怎么想都是不怀好意。当年妖气外泄,有妖族穿过界河,定居在修真界。左右都是些为求一隅之安的小修,这便罢了,可若是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混蛋妖怪,我非叫我师尊打的他现出原形,再一锅炖了不可!”幸而她方才想着,逐黎兽能自创时空,是那妖修的一大助力,先就将逐黎给除掉了。只不过,这样一来,更是激怒了这妖修。必定是要除他们而后快。方才护着他们逃命的,是霍晅的本命法宝,名歧路伞。原本无『色』,此时被霍晅塞进沈流静手中,『露』出淡淡的金『色』。沈流静便觉一股融融暖意,侵袭入经脉之中,方才与妖修对阵时的那点小伤,似乎不『药』而愈。霍晅望着他,浅浅的笑了笑。沈流静不知她笑什么,正要问她,却见她目光落在了衣襟处绣的一个“沈”字上。她立时收了笑,神『色』也微微一变。沈流静握紧了歧路伞,歧路伞仍然是暖融融的,却叫他心头一阵冰冷。他想,她终究是心生厌恶。却不料,霍晅顿了顿,慢慢道了一句:“沈流静?”沈流静轻轻应了一声。她这是个问句,沈流静却不知晓,重逢后,霍晅直到此时,才知道了,她就是那玄心宗宗主吹得天花『乱』坠的大侄子。也知道了,沈流静便是沈崔嵬之子。霍晅慢慢思虑,她看似不羁,实则心思机敏,女孩儿该有的细腻一点也不少。她早便觉得沈流静看她的目光十分古怪,方才还愿意舍身救她,难道就是因为,他认出了她来?他这算什么,替父赎罪?可他看她的时候,老脸红个什么劲儿?霍晅不记前事,得出这样的结论,也实属寻常。沈流静却是全然不知,只觉得她沉『吟』不语的这片刻,格外的漫长。最后,审判终于姗姗来迟,霍晅抿唇一笑,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脱身。即便这妖修真身不在此处,修为大减,可以你我之力,想要将其诛杀,也是痴人说梦。沈师兄可有什么法子,能破这妖修的封阵?”沈流静松了口气。霍晅便眼睁睁的看着,她只是说了几句话,这人眼中便『露』出些隐忍的、狂喜的光,原本幽黑的、深郁的双眸突然间明亮如星。这股光——叫人几乎不忍看。沈流静垂下眼,将这缕神光掩藏:“我知道师妹精通阵法,自创了万丈光。这阵法的确厉害,我是雷灵根,若将雷霆万钧与万丈光融合,其威力或许能撕开这妖阵的口子。届时师妹立即便传送回师门,将这妖修异动的事情,回禀几位老祖。请他们早作准备。”霍晅微微一思量,便发觉一个极大的问题。她也曾听过雷霆万钧,若真是配合她的万丈光,那沈流静便要站在与她相反的方向。若沈流静真要用这法子,他便不能和她一起出去。霍晅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无声询问。沈流静手中握着她的本命法器,心想,就当是能抱抱她……霍晅也在看他,这青年人生的真是极好,温润的、无害的,撑着伞,像是一个凡尘一个游戏人间的翩翩公子。怎么能和她认识了不到一日,就落到这样的狼狈下场。沈流静耳朵红透,慢慢的转开了目光。片刻,又忍不住想看看她,被她含着笑,抓了个正着。沈流静轻咳一声:“我有一副阵图,可暂时隐匿身形,何况,万丈光威力不凡,也必定能伤到那妖修。你要尽快回来,接我……回家。”霍晅重重点头:“你既信我,以命相托,我也会用命护你。”她将鳞血剑交给他,道:“这是我师尊的佩剑,上面留存我师尊的一道剑意,必要时刻护着你。若真到了那时候,莫要贪心,不求以剑意伤他,但千万要护住自己,劈山裂石也好,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等我来找你。”沈流静不肯,她却已经收了歧路伞,在他周身用血画了一个十分反复的古防护阵。沈流静留意到,阵法启动时,隐隐有紫、金二『色』的光辉引动。如同她结丹之时的天生异像。他有些在意,这紫、金二『色』究竟是何种奇异功法,可此时生死一线之间,也顾不得细究。她悄悄的起身布阵,都要走了,却又突然回头。沈流静正用那种古怪的、又含着无限眷念的目光,望着她。便如初见时。霍晅心头一动,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你父亲当年……”沈流静便像是一根被风吹灭的蜡烛,立时没有了一点光亮。霍晅咬了咬唇:“当年那桩事,到如今还是个悬案。你若是,若是真想对我好,便要为我当牛做马!”她本来是想问,他是不是因为当年的事,心存愧疚,想要弥补,可话到嘴边,就说成了这副鬼样子。这之后,她嘴一瓢,又道:“一辈子!”沈流静眼睛微微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霍晅真是要了命了,可话都说出口了,指着他白生生的俊俏脸蛋,问他:“你愿不愿意?”威『逼』完了,还要利诱。“你若是点头,今后……我也会对你很好很好的!真的!你要信我。”沈流静自然是信,还未点头,霍晅便面『色』微变。沈流静亦是一怔,那妖修已经寻来了。霍晅顾不上听他的答案了,可还一股脑扔给他不少符箓护身,这才去布阵,方才布下阵眼,那金瞳男修的鞭影已经铺天盖地的到了!霍晅以剑气迎战,步法更是出神入化,妖修修为高出她太多,她也无心恋战,旋即开启阵法!雷光天地相接,那妖修已经现身,因施展了两次神通,身形已经淡了许多。果然是个分丨身。他冷笑一声,看向万丈光,似是蔑视,竟伸出手直接碰触万丈光的雷影。出乎他意料的是,雷光将他的手烧成了焦炭。金瞳妖修微微一愣,咧嘴笑了:“竟然是天雷。臭丫头竟能引动天雷,我原本以为,你是个雷灵根的人修,原来不是么?”霍晅见他如此,心道不好,此时沈流静的雷霆万钧也已到了。这团紫『色』雷电足足有一人多高,却被妖修轻而易举的捏在了手里。“哦,原来,这个小娃娃才是雷灵根。小娃娃,你是不是很是惊讶?那你可听过雷蛇?除了天雷,修士的雷火又能耐我何?”金瞳妖修依旧不紧不慢的,似乎与人喁喁细语:“你们是相借阵法之力,破开我的阵封?不错,不错,人修之中,竟然有你们这样聪明的,且还有这样的天赋。可惜,今日,是要都折在这里了。啧啧,陨落了两个这样的新秀,你们的师尊该是多么伤心!”他张大了嘴,裂开成扁担长,竟然就将沈流静那团紫电给吞了进去!藏身暗处的沈流静慢慢起身,长长的、深深的望了霍晅一眼。
第73章 陵外陵()
金瞳妖修偏了偏头; 一笑之间,似乎还带着点稚气。转眼间,那双猫眼石一样的金瞳便慢慢转黑; 只剩下中心一条金『色』的细线。他将所有的妖气都释放而出; 妖气与万丈光的雷光不断碰撞; 禁制中是永恒的夕阳; 雷光被妖气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好像将天边的云霞都一把拉了下来。而那分丨身已经淡的几乎看不见了。妖气浓厚; 像把人都倒扣在一口蒸气腾腾的热锅子里; 不用做什么,光用妖气熏着; 就能把他们耗死。时机稍纵即逝,沈流静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反握鳞血剑,剑锋划破衣裳,刺入心口,在此处生生刻了一个血符。剑刃淬血; 迤逦出令人目眩的血线。霍晅不安的看着他,却被分丨身阻隔在外;沈流静低低的念动咒语; 硬生生将金丹之力从魂魄之中剥离出来。金丹冲入万丈光之中,雷光相接; 天崩地裂; 将整个妖封都震的颠倒过来; 成功裂开了一道口子。沈流静神魂几乎被震散开来; 被心口处的血符重新封入体内。他『迷』『迷』茫茫间,只见她站在裂隙出口,绝望的转过身,泪珠不断从她眼中滚落,一瞬间就哭成了一个泪人。他动了动唇,无声道:别哭。她这么肝肠寸断的望了一眼,便在妖修动手之前,飞快的跳入了传送卷轴当中。山石崩塌,沈流静动弹不得,被鳞血剑拖曳着,躲进了地底下。就像一只臭水沟的烂老鼠。那妖修的分丨身搜寻了片刻,因力量散尽,终于离开了。金丹自爆,本无生机,可沈流静被鳞血剑和言灵血阵护着,硬是与这残酷的天命挣到了一条活路。阵法崩塌,山崩石裂,他缩在阴暗的地底下,四处没有一点光亮,水珠滴落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彷徨。这声音虽小,可撞击到山石上,生出些近乎嘲讽的回音。黑暗阴沉的地底,如同一个吞人的梦魇,又像当年回到了少渊山下的石隙。可那时他怀中还有她,即便累极了,也『逼』得自己不能坐下歇息,一直撑到了最后。此时,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可以肆无忌惮的躺下,任由腐水漫过了半边身躯。他连一丝力气都没有了。他在等她,她就是那一点光。可在山崖地下等了三日三夜,始终不曾等到霍晅。沈流静和这阴暗的洞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