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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剑御星辰-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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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不是他最担心的,毕竟大周朝这些年河清海晏,也积攒下了不少家底,便是倾举国之力打这一仗也不至于到全军断粮的地步。最让他忧心的是两地的战力。

    大周帝国兵制承袭前唐,是为府兵制。军卒闲暇时屯田耕种,战时则列队迎战。只是天下承平已久,全国各地土地兼并皆很严重,闹得最凶的地方,一家普通庄户连一亩下地都分不得,而士卒阀门则可独占万亩良田。没了农田,府兵们自然也就没了卖力『操』训的心思,纷纷逃离原籍,成了流民。

    这些事情,各州县都有,只是各州刺史为了政绩不受影响,暂且压下罢了。

    便拿蓟州、定襄来说,一个折冲都督府里的府兵能及七成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府兵逃散,当地节度使、刺史只得调用税赋雇佣兵卒。这些军卒大多是一些游勇之士,为了钱财倒也是甘心去军营过活。只是这些雇佣军卒不比世代承袭的军户,脑袋里丝毫没有荣辱感,真要打起仗来能不能列齐阵型怕都是两说。

    这些事情,皇帝陛下他老人家可都不知道啊!

    只是这话,他却不能对陛下去说。

    整了整官袍,刘文远便起身朝府外走去。下人早已备好了马,兵部尚书一个纵跃翻身而上,狠狠甩了记马鞭,朝崇仁坊奔去。

    这件事还得由内阁出面,拿个说法。

    。。。。。。

    。。。。。。

    定襄城,刺史府。

    定襄刺史薛之问在作一幅画。

    青山、绿水、密林、修竹。

    轻挥狼毫间,一处桃花源便被刺史大人信手绘出,薛之问望着这副佳作满是得意之『色』。

    算一算他到定襄赴任也已经快三年了,不日他便将按照惯例返回东都洛阳进行述职。以他这些年在定襄作出的政绩,挣得一个中上的考评根本不是什么难度。

    更何况他外放定襄前,曾经在东宫做过属官,早被认定是太子的人。便是吏部的那些考评郎中不给自己脸面,难不成连太子殿下的脸面都不顾吗?

    在他看来,天下之人只分为两种,庸人和聪明人。庸人之所以成为庸人不是因为他们不聪明,而是因为太聪明了,自污以自保。

    吏部的那些郎官看似碌碌无为,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实际上却正是这种庸人。在这个位置上,殊不知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你,一言一行都要十分谨慎。

    若不是为了家族考量,他还真不想回东都攀爬那座高塔。毕竟在这定襄城,除了一位挂个名字的王爷,他便是最大的权威。这份乾纲独断带来的畅快之感绝非一袭紫袍能够替代的,但是人活一世,许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像他这种出身的人,家族的利益大于一切,便是像他这种四品高官,在家族看来也不过是一枚棋子。既然是棋子,就要下到合适的位置。

    薛家虽然也是望族豪门,但这些年来已日趋衰败,远远不如百年前昌盛,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朝中无人。朝中无人,则子孙无庇荫之处,说到底,老族长的意思是叫他来做这颗参天大树了。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薛之问正在沉思,管家薛雄跌跌撞撞的冲进花厅,跪倒在地道:“东都五百里加急发来的信笺,小的不敢怠慢,立马给您送了过来。那送信的军爷说是东宫右卫率的,给您送来了太子爷的亲笔信,务必要您亲自开启!”

第51章 多事之秋() 
假若将这大周朝比作一颗参天大树,那皇帝陛下便是树干,太子、各藩王便是延伸而出的枝桠。但凡在大周帝国境内,别管你是文臣还是武将,要想平步青天跃进龙门,除了需要一个强大的家族背景,还需要找一个合适的靠山。

    良禽择木而栖,这大周的天下终究还是杨家的,陛下便是再英明神武,百年之后不还是得传位于后人吗?

    而至于这靠山选择谁,便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要知道,即便是尊贵如太子,也不一定能够继承天子之位。远的且不说,光是本朝就有十三名废太子之多。这些废太子失意后不是英年早逝便是被囚禁一生,鲜有再得势的,而那些东宫属官岂能入新皇之眼,自然是捡了罪名一通伐削。

    世家大族为了家族的兴旺,当然不会把所有赌注压在一个人身上,这样不管最后是谁得了天下,自己的家族的香火总归可以延续。

    而薛之问,显然便是这样的一枚棋子。只不过,他这一房压在了太子身上。

    薛之问匆匆看过那份从东都加急送来的信笺,长叹了一声。

    管家薛雄侍候了薛之问多年,对自家老爷的脾『性』拿捏的极准,捧着一个火炉走至近前,轻声道:“老爷。”

    薛之问深吸了一口气,将信笺推送到了火炉中,细声吩咐道:“备马,我要连夜进京。”

    薛雄大惊:“恁的如此急,老爷,殿下的意思是。。。。。。”

    薛之问嫌他聒噪,狠狠瞪了眼:“我要你去备马你便去备马,怎么这般多事。”

    薛雄见自家老爷如此气愤知道事关重大,不宜再问,遂拱了拱手垂目道:“是。”

    薛之问目送着薛雄躬身退下,中气一时泄了大半。定襄刺史身子一软跌倒在胡床上,喃喃道:“多事之秋啊。”

    。。。。。。

    。。。。。。

    萧铭手持春秋剑,毅然站在金榜之前,宛如一尊雕塑。

    李密与平井一二站在他的身后,虽是闭门凝神作老僧入定状的省力方式,却早已是汗流浃背晕透衣衫,远远看来直是虚弱不堪。

    庄周最先按捺不住,破口斥骂道:“什么金榜阁,依老子看就是一个窃取元气的野店,我们再这么待下去,能不能打通其余窍『穴』说不准,却一定会被那红衣娘们吸干了气力,任人宰割。”

    他这番话说的不无道理,自从滴血入金榜,他们便对坐在九天殿内的阴阳镜前,不曾移步分毫。只有最终留在金榜上的人才能有资格进入下一层阁,所以他们没有选择。但若真的这么挨将下去,便是他们意志再坚定,怕也是吃不消了。

    李密强自运送气机锁住任督二脉,喃喃道:“再坚持下吧,阴阳镜前见真章,你我的善恶因缘劫数皆可由此镜观得,这机会着实难得。”

    平井一二强自挤出一抹笑容:“嘿嘿,还是李老兄看的开,要我说嘛什么剑塔禁地不过是一处幻虚罢了。那什么红拂女子就当做一稻草人,管她个球!”

    萧铭双眼眼皮剧烈跳动,双臂肌肉也似被灌入了铅,酸痛肿胀不已。这般静坐本是一养神怡情的好法子,但在这阴阳镜前却是这般煎熬,每待一刻心脏有如剑剜刀绞刺痛不已。

    阴阳镜前见真章,讲的是修行者静坐于铜镜前可以明晓自己究竟为何修行。

    有的人为了权位,有的人贪图利益,有的人想悟道悟心,有的人想青史留名,当然也有人只为在自家俏媳『妇』面前显摆显摆。。。。。。

    那么,自己修行究竟是为了什么?

    萧铭只觉得无数细小的银针向自己的三百六十一窍『穴』刺去,针针坠痛!这种感觉让少年想起了碑林一战中,布衣才子王权编织的雨幕银丝。

    世人都道窍『穴』乃周身脏腑最薄弱之处,此番看来古人诚不欺我。

    萧铭踏足修行时,元叔便对他说,他修行的最大障碍不是天地外物而是他自身。起初修行时,少年周身三百六十一元窍有半数处于闭塞淤积状态,这极大的影响了他的修行状态。要知道,所谓的修行,五分靠天资、三分靠机缘、两分靠努力。所谓的天资便指的是先天所开窍『穴』的数目。

    窍『穴』开的越多,修行起来便越容易,所能达到的武学位置便越高。

    萧铭周身半数窍『穴』淤积闭塞,因此穿过雪山气海间的元气极少,能供少年『操』纵的元气就更少了。不过,好在少年修行极为刻苦,也相继遇到了李三清、夫子等绝世修行者,一番偷师学艺,虽说不上得高人一身修为,却也『摸』出了两三分。

    进入国子监书院后山以来,少年一直潜心挖掘自己的能力。与五师兄文风一番交谈,萧铭得了《清风明月剑》和《沙洲飞剑》的剑谱,读后也算初悟剑道。至于八师兄文海,虽然没有授予少年什么独家的内心法门,却也重铸赠得少年一柄春秋剑。一柄绝佳名剑,便是一名剑师的生命,萧铭得了春秋剑后按照二师兄的嘱托每日入睡前滴血养剑,起初这柄春秋剑对萧铭还有些排斥,但一来二去吸了少年不少的精血,也就勉强认可了这个新主人。

    所谓的儒家砥砺德行,放在剑道便是悟心。有的人练了一辈子的剑,却连御剑飞行都不能成行,便是因为他们没有悟心。

    没有悟心,自然就不能控制长剑飞行。

    萧铭练剑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杀人。如此去处了杂念,练起剑来倒也是畅快了不少。

    但是以杀人为目的的剑师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便是有入魔的危险。

    萧铭从来便是个不喜道德约束的开朗少年,这番入了剑塔更是笃定了心神,要修行至浩漠上境,做今朝第二个耶律钦。

    但此时面对阴阳镜,萧铭却第一次感到心虚。

    那个人便在镜中,默默的盯着他,一言不发。

    少年现在才明白所谓的金榜比拼,对手根本不是实际的人,而是自己的本心。

    午夜梦回,无数次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个人如今就在镜中,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一如既往的蒙着一层黑巾,他似乎在说:“屠你全家又如何,你有那个胆量过来杀我吗?”

    萧铭只觉的周身血脉喷张,若不是强行用气封住任督二脉,此刻怕就要一跃而起击碎铜镜了。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轻阖上双目,不去看那恼人的光影。

    只是他刚刚闭上眼,便进入了一座黑漆的囚室。

    诡异的烛火闪耀着,仿佛在对灵魂进行审判。

    囚牢之中只有一个老者,他斜靠着干草垛上,沉沉睡着。

    “阿爷!”虽然只看到对方的背影,少年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那人。

    他,当然是自己的父亲。

    自己清晰的记得年幼时依偎在阿爷身侧,听他讲朝中大小事、军中胜负闻。每每朝廷打了胜仗,阿爷总会把自己搂在怀中语重心长的念武经。

    “有异能者,无问势之大小,贫富贵贱,皆被役用,沉谋密略出于人上者,可使佐谋,巧思过人,能烁金剡木为器械者,可为佐攻,凡此『色』类,非可悉数,但负一能,军中皆可用之,不可弃也。”

    每每念完,他都会对自己微微一笑道:“六哥儿,你可明白了?”

    阿爷虽然官至司空,权倾朝野,但究其本心想做的却是一军大将,替朝廷开疆拓土,守卫家园。这一切在他身上无法实现,阿爷便把其寄托到自己身上。

    每到这时,自己总会撒娇的嚅声嗔道:“这些道理阿爷知道了不就好了,铭儿就陪着阿爷,让阿爷开心就好。”

    那时,自己只以为阿爷开心了,大周便太平了,天下就安靖了。可是,自己不懂,自己不懂政治、不懂博弈、不懂制衡、不懂帝王心术、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懂。

    待到自己稍稍大些,阿爷便开始教习自己『射』箭。

    阿爷对自己讲,箭术最重要的不是练箭而是练心,在乎输赢便失去了力道,瞄准箭靶便瞄准了自己的修身之道,发而不中,求之诛己,士量其弓,弓量其力,心平体正,不动容,和其肢体,调其气息,意其心志,才能百发百中。

    当时自己自是不懂,发生了那些事后,便连夜跟着元叔来到蓟州隐遁下来,过起了跟野兽搏杀,与山贼搏命的生活。

    说来也是讽刺,这一番磨难的经历竟是让自己对阿爷的那一番话有了独到的见解。

    而这份见解是无数颗人头累积而得的。

    萧铭望着倚靠在草垛上的枯瘦男人,声嘶力竭的再次喊出了声。

    “阿爷!”

    萧铭伸手去『摸』,却发现眼前的一切皆是虚幻,他所『摸』到的也尽是浮灰。

第52章 和亲与逃婚() 
在大周帝国,皇帝陛下便是天,而在国子监书院,夫子才是天。

    即便身份显赫如太子、楚王,见到夫子也会躬身行礼,足以见得夫子他老人家的儒圣地位。

    人啊上了年纪就多出一条好处,便是倚老卖老。夫子虽然是万千太学生眼中的儒圣,在这一点上却也不能免俗。突维尔塔克阿史那云的突然到访使得国子监上下惊慌不已,倒是夫子看的开,该煮酒的煮酒,该临帖的临帖,似乎对两国对峙的严峻形势丝毫不担心。

    一件事情,如果连夫子都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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