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御星辰-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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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年男子显然对那老者十分恭敬,先是朝他拱了拱手,随后缓声道:“夫子什么时候回来,只有长生天知道,便是皇帝陛下不也是今日才得到消息的吗。南风师叔在您游历的这些年一直在代理国子监的大小事务,可是忙的焦头烂额,徒儿敢保证他老人家现在最期盼的便是您老回来接过烂摊子。若是得知了您回来的消息,他只会拊掌称庆,又怎会生出半分埋怨。”
“你啊,倒是生的一副伶牙俐齿。”
老者幽幽一叹道:“你我师徒同行三年,行三万里路游历西域三十六故国,倒是见了不少大场面,知了不少人心。这些事情我都要写成奏疏,呈于陛下。我大周的统治看来不像若愚师弟说的那般稳固啊。”
稍顿了顿,老者话锋一转摇了摇头道:“这三年你与我外出游历,都学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徒儿便学到了什么。”中年男子微微垂目,淡然道。
“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实的呀。”老者似乎有些失望,只一言便缄默不语。
良久,老者转身。
“回去吧,回去吧。也是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老者抬头望了眼浩瀚星空,喃喃道:“七星汇聚,紫微蒙尘。怕是要有大劫啊。”
“是劫是缘皆由天定,夫子又何必在意。便退一步说,若是陛下问起,也是若愚国师来应承。”
中年男子对答如流,老者却无一丝喜意。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其实啊什么都好,就是把责任都分的太开,分的太清,太过矫情了。”
老者顿了顿,良久,话锋一转指着北城方向道:“昔日我与若愚师弟做一大赌,言及洛阳城中的这春秋大阵二十年后必有巨变,如今看来却是成真了。”
中年男子好奇道:“夫子与若愚国师赌的是什么?”
老者呵呵一笑道:“一坛子黄酒耳。”
中年男子又问:“夫子赌对了?”
老者道:“如今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
“那我们要不要去告诉一声若愚国师?”
“他那个『性』子,如何听得进去我的话,何况我们还有赌约在先。”老者负手前行,淡然作答。
“可是您老人家刚才还教训我说,要承担别者不愿承担的责任。”
老者哑然失笑:“那是一码,这又是一码。春秋大阵便是破了,也无碍大局,最多便是叫太平道中的那几个老家伙出来活动活动筋骨。更何况若是提前告诉了他,我这坛子黄酒就没的喝了。七星汇聚关乎的则是国运,什么是国运?国运就是千坛、万坛的黄酒,是天下人喝的黄酒。若是误了这事,别说一坛子黄酒,这辈子老夫都没有酒喝了。你说说,这两者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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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青布马车缓缓驶入崇仁坊,行了半柱香的工夫,在坊市西角一处森森别业旁停了下来。一名灰衫管事点着灯笼利落的跳下车,轻敲了敲府门。
这东都的崇仁坊建在南城,远不似西京长安同名坊市华贵,比起北城那些熙熙融融的坊市,更是冷清了许多。
不久偏门侧开,一队仆人恭候在门旁,等候主家进宅。
“咳咳。。。。。。”
在灰衫管事的搀扶下,一个约莫不『惑』之年的男人颤巍巍的走下了马车。他腿脚刚接触地面的时候便感受到一股撕裂心肺的剧痛,竟是生生跪倒在地。
“闪开!”这男人狠狠瞪了一眼企图扶起他的管事,咬着牙撑地而起。“我回府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稍顿了顿,中年男子轻叹道:“定文和定戎也不要说。”
“知道了,老爷。”那老管事不忍再看,将头垂了下去。
“你这是干什么,该来的总会来,我现在还没死呢,你便这样哭丧着脸,不是在咒我吗?”
老管事默然不语。
中年男子深吸了一口气叹道:“你今晚从账上支一些银钱,也先去避一避吧。”
“老爷!”老管事再也忍将不住,咚的一声跪倒在地:“老爷,要我您再跟主上说说,兴许还有转机啊。”
中年男子摆了摆手,苦苦一笑:“晚啦晚啦,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当初我对她那般。。。。。。罢了,罢了,我负了她,我负了她啊。”
中年男子一颤一拐的走近府邸,拖下一个落寞背影。
“老爷!”老管事却不肯起来,不停的用力朝青石地板上叩首。“老爷,您跟我一起走吧,天地之大,未必就没有您的容身之地啊。”
“你走吧,趁还来得及,快些走吧。”中年男子忽然驻足,哽咽道:“我在颍州有一处别业,房契便在那紫檀盒中,你该是知道位置的,去取来带走吧。你我主仆一场,你服侍了我二十年,我也算不负你了。”说完他便长叹一声,头也不回进了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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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善坊四海客栈,萧铭在教青雀编草蚂蚱。小书童阿木在一旁托着腮帮子,痴痴的望着这个美人儿姐姐。
“青雀姐姐,你以前没有编过草蚂蚱吗?”小书童见青雀对编草蚂蚱如此感兴趣,一时好奇,笑声道。
“啊!”青雀正在入神的按照萧铭的方法编蚂蚱,突然被阿木一惊,竟是被扎破了玉指。小丫头这一年来没少吃苦,只将手指放到口中允吸,默不作声。
萧铭拍了小书童脑袋一掌道:“你个傻小子,竟问这种白痴问题。你青雀姐姐不是说过了吗,他是扬州刺史的女儿,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哪里会玩过这些。”
青雀闻听此言两颊立时浮起两朵红晕,垂首道:“让公子见笑了。”
萧铭摊了摊手:“这有什么,每个人生活背景不同,经历际遇自然也就不同。你无需放在心上。”
小书童见自家少爷如此偏袒青雀,努了努嘴委屈道:“少爷就知道欺负阿木,阿木再不跟少爷一起睡了。”说完,小书童转身满面真诚的望着青雀笑道:“青雀姐姐,今晚上我跟你睡好不?”
“这。。。。。。”小娘子一时分外为难,不知该说些什么。
“臭小子,跟你少爷我耍起脾气了?赶紧收拾床铺睡觉,明日我们还要去国子监呢。”萧铭对阿木真是毫无办法,多年朝夕相处,小书童几乎知道自己每一个弱点。
小书童冲自家少爷吐了吐舌头,不甘的转身离去。
“这个孩子!”萧铭冲青雀摊了摊手,尴尬一笑。
“阿兄,不碍事的,他蛮可爱的啊。”
青雀莞尔一笑,带的萧铭心中一颤。
“阿兄,你会下围棋吗?”青雀不知为何竟是忽然发问,令少年一惊。
“哦,年少时随阿爷囫囵个下过几盘,知晓些皮『毛』。怎么,青雀想来上一盘?”萧铭为油灯添了些清油,淡淡道。
青雀到底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喜怒哀乐溢于言表,此刻听闻萧铭习过“手谈”,支吾道:“哦,反正闲来也是无事,不妨便来上一旁。”
萧铭摊了摊手道:“你这人真是记仇。方才编蚂蚱吃了亏,现下便想出下棋的主意。我这么个粗鄙山夫如何比得过你这刺史小姐。也罢也罢,便权当是陪你开心。”
“阿兄最好了!”被萧铭道出了心中所想,青雀也不在意,从身侧胡几隔层间取出棋盘和两坛棋子,轻声道:“阿兄你先来。”
萧铭惹上这么一个拖油瓶直是无可奈何。
“这样,我便执黑子吧,你先落子。”
青雀手指捻起一枚白子放于左上角星位,嫣然笑道:“该你了。”
第23章 国子监斩梅花三斤()
萧铭依稀记得元叔说过这么一句话,女人的心思你不要猜。
当时不懂,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与青雀对弈了一夜,自然是输多胜少,不过少年也不以为意,本就是陪着小妮子开心,若把胜负看的太重岂不是落于下乘了?让少年苦恼的是这小妮子言行举止间,频频表现出对自己的爱意,隐隐有以身相许的意态。食『色』者『性』也,照理说有个妙龄女子投怀送抱,他应该高兴才是,可一来萧铭大仇未报,带上这一分牵挂便多了一分危险。非但对自己不利,甚至有可能连累了青雀。再者,在少年看来,这小妮子的年龄着实有些小了。虽说世家大族订婚的极早,多是十三四便许下了婚约,但真正完婚却也要等到二九年华了。那些真真切切十五六岁便嫁予人妻,甚至生下子女的,多是一些童养媳,从小寄居在别家屋檐下,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萧铭又不好直接向青雀挑明自己的态度,真是急煞人也。
清晨早起,穿戴好衣物,带着一柄横刀一个布褡裢,少年出门而去。他早打听到国子监的院试日期便是今天,只是怕小书童阿木担心,一直没对他说。国子监直接隶属于朝廷,由祭酒担任最高掌官,每年招收大周帝国各州郡考取的进士。但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东西,实际上国子监真正的作用是替大周帝国选拔修行界的好苗子,并由祭酒大人也就是夫子他老人家亲自指点栽培,以为子孙谋划身后事。
而萧铭要参加的这一级院试,当然便是指此。
萧铭回望了一眼四海客栈,深吸了一口气,轻踮了踮手中横刀,阔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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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朱红『色』大门外,已聚集了数百考生。他们多是世家大族的子弟,应家族族长的命令前往国子监参加院试。自打春秋国战后,世家便成了历朝历代统治阶层中最重要的基石。而世家之所以能够盛极不衰,靠的当然不是赌博,而是精心的谋划。
便拿科举来说,不管是文举还是武举,各大家族皆十分重视。便拿着每年及第中榜的名单念上一念,便能发现十之其九出自五姓七家,而寒门子弟能占上一成便是万幸。武举同样如此,每年兵部报备给各边镇节度使的校尉名单中有一大半都是大族子弟。这些人通过一代代的经营,可以说在军方已经形成根深蒂固的势力,许多边镇只知道世家之姓而不知天子之姓。这也是皇帝陛下为何要勒令整饬边军的缘由了。
不过说到底,最让各大家族在意的还是这国子监院试的结果。毕竟修行者个人的武力远胜于军士行伍,远的不说便说林清玄老道长,凭借一身浩然罡气大败西域联军,挽狂澜于既倒,实在是过于震撼。
虽说以一己之力对抗朝廷军队有些痴人说梦的意味,但若是修行到了解悟以上的境界,对抗几百的士卒还是不在话下的。世家大族为了保证家族的繁荣昌盛自然要有一两个大修行者守护,而要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培养出大修行者,国子监便是最好的去处。
冬日寒风凌冽,这些世家子弟一大早便来到国子监外,等候的时间太久,无不冻得瑟缩龇牙,哭爹骂娘。
国子监正门守卫任达不屑的嗤了声,笑道:“便是这么一群酒囊饭袋也想入国子监修习仙术,真是笑煞人也。”
另一名守卫闻听此言大惊,拍了拍袍泽的臂膀提醒道:“你这不是在作死吗,这些人中说不定哪个便是宰相之子,尚书之孙,一句话便能在朝廷掀起轩然大波。随便拉出来一个,又岂是你我能得罪起的?”
任达啐出一口浓痰骂道:“许瘸子,你他娘的是不是个男人,他们不就是投胎好,有个好老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老任还就不怕这些在脂粉堆里长大的样子货,我就不信大周朝没有王法,任由他们胡来!”
“你小声点,哎。。。。。。”许姓守卫赶忙上前捂住了自家兄弟的嘴巴:“你想去寻死,我可还想多活几日呢。”
正值此时,正门突然大开,一身着玄青『色』棉袍的男子踱步而出:“诸位,便随我来吧。”
早已经等候多时的众世家子闻听此言如蒙大赦,皆是兴高采烈的向前涌去。那身着玄青『色』棉袍的男子见这些人没有半分规制,不由蹙了蹙眉。
这些年后院再也没有出解悟境界的修行者,看来不是没有原因。夫子选中的苗子一年比一年差,便是他老人家倾力相授,这些家伙又能习得其中几分呢?
哎!
青袍男子叹了口气,只觉索然无味。他环视一周,见这些考举之人皆是入了正门,便冲任达点了点头道:“关门吧。”
便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疾呼:“等等,等等我!”
青袍男子顺着声音探首望去,但见街角出现了一身着破旧棉袍的少年。
“我也是来参加院试的,等一等!”
这人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国子监正门前,抹去面颊上的汗珠,呵呵笑道:“来的有些晚,不好意思。”
“你?”许瘸子鄙夷的瞥了一眼这个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