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的极致重生-第4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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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五娘一想到那段几乎毁了她一辈子的亲事,她就忍不住心生怨恨——
她恨萧氏,为何这般善妒,明明什么都有了,却还这般霸道;
她恨崔老夫人多管闲事。明明都是老糊涂了,却还什么事都要插一手;
她恨父亲,明明知道她的心事,却还将她低嫁给一个寒门士子,且远远的打发出京城……
或许是生活太不如意,武五娘怨恨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她甚至恨起了崔幼伯,明明他对自己也是有好感的,为何还这般‘懦弱’?任由一个女人骑在他脖子上作威作福?
时间久了,这股子恨意变成了执念,她甚至忘了当初为何会恨那些人,她心中只有单纯的‘恨’。
也正是这个‘恨’字,今日她才会再次出现在崔幼伯面前。
“咦?”
崔幼伯敏锐的发觉武五娘眼中一闪而过的寒意,他不禁纳罕,低声问道:“六哥曾提起,说是武表妹的夫君在蜀地为官。今日怎不见表妹夫?”
其实他更想问,武五娘是来访亲,还是随夫上任。
因为若是武氏的夫君是来上任的话,为何他这个刺史不知情?
武五娘温婉的表情一僵,笑得有些言不由衷。道:“郎君他、他三年前就、就病逝了,我、我是来投奔母亲的族叔的。”
崔幼伯脸色微变,做出一副吃惊又歉然的样子,低声道:“抱歉,我竟不知……唉,还请武家表妹节哀……”
武五娘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悲伤,貌似已经习惯了,表情有些麻木,但眼中竟流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她掩饰得极好,若不仔细观察,还真看不出来。
不过,崔幼伯在官场磨练了近十年,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他还是精准的捕捉到了武五娘的那抹异色,心中的疑惑更重。
“……无妨,最艰难的时刻,我、我已经熬过来了……”
武五娘垂下眼睑,幽幽的叹道,“我原就是个不祥之人,自嫁与我家夫君后,他的身子就不甚康健,郎君去了,我也未能为他产下一儿半女,唉……”
其实,武五娘很庆幸她与亡夫没有孩子,倘或她身边带着个拖油瓶,将会影响她再嫁的质量。
崔幼伯一脸怜惜,就像一个关心妹妹的兄长,柔声劝道:“武表妹何需这般,人之生老病死自有命数,岂是他人所能左右的?表妹不也常说‘子不语怪力乱神’,缘何还信这些‘祥’与‘不祥’的荒唐说辞?”
武五娘猛地抬起头,双眼灼灼的盯着崔幼伯,颤声道:“表兄不嫌弃我?”
这话说得……很容易引起误会嗳!
崔幼伯心头一震,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强压着心底的不悦,微笑道:“瞧表妹说的,你是六嫂的表妹,也就是我崔家的亲戚,亲戚之间,谈什么‘嫌’与‘不嫌’?如今咱们他乡偶遇,我又居长,如不好照拂表妹,他日见了六嫂我也不好交代,是也不是?”
说到后面,崔幼伯的话里也带着几分玩笑。
可细细一品就会发现其中猫腻:崔幼伯只是看在嫂子的面子上,才会照拂武五娘这个转了好几道弯儿的亲戚,至于其它的关系,他想都没有想。
武五娘是个聪明人,她当下便听出了崔幼伯话里的意思,激动的表情瞬间暗了下来,呐呐的说道:“那、那就多谢表兄了!”
说罢,她便垂首沉默。
为了打破有些尴尬的气氛,崔幼伯主动转换话题。问道:“对了,方才表妹说是来投亲,不知是哪户人家,一切可还顺利?”
武五娘抬起头。看了眼四周的宾客,低声道:“一切都很顺利,我的那位远房舅父就是郭别驾,他是我母亲的族兄,虽已出了五服,但对母亲、舅父颇为照拂。
四年前。我随夫君去兰州做官,偶遇了郭舅父,舅父对我们夫妇很是关照。两家也时常有信件往来。后来,舅父听说了夫君的事儿,便要接我来湟水,只是我当时还要为先夫守孝,这才——”
郭继祖是武五娘的舅舅?
崔幼伯的眉头微微一皱,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愈加强烈。
现在他与郭继祖的关系很微妙,上次贺鲁兵围湟水的时候,郭继祖主动退了一步。提醒了他某些事。
而崔幼伯呢,也没想跟郭继祖结成死仇。既然对方有心退让,他便适时的表示一二。
大家都是混官场的,自是明白‘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的道理,大敌当前。两人的共同利益受到了威胁,他们很自然的结成了暂时同盟,枪口一致对外。
但这种暂时的和解,早在贺鲁退兵的那一刻失去了效能。
如今,两人又站到了利益的对立面。
只不过这次郭继祖学聪明了,不再执杖明火的与崔刺史作对,而是将一切都转移到了地下,过去的一年间,两人没有什么大的冲突,但私底下都是小动作频频。
别看着崔幼伯貌似占据了绝对优势。已经牢牢的控制住了鄯州。
但人家郭继祖在鄯州的十几年也不是白呆的,他的故交属下遍布鄯州的大小衙门,这些人既忌惮新刺史的威信和狠辣手段,但也被郭继祖许下的重赏所吸引。
经过郭继祖的一番串联,用真金白银做敲门砖。着实笼络了不少人。
是以,鄯州又出现了刺史与别驾相争的情况,且双方身后各有不少中低层官吏追随,两方人马,你来我往,各有斩获,也各有损失。
总的来说,崔幼伯赢得多一些。
就在这样的时刻,武五娘忽然冒了出来,偏又是那样诡异的身份,这是偶然,还是人为?
崔幼伯微微眯起眼睛,大脑飞快的运转着。
为何崔幼伯说武五娘的身份诡异呢?
说实话,当年他对武五娘也曾有过心动,武五娘长得好、脾气好、教养好、学识也不坏,怎么看都是个极恰当的红颜知己人选。
只是两人相处的时间太短,又有萧南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这才没有继续发展下去。
但在崔幼伯内心深处,仍保留着对武五娘最美好的回忆,方才初次看到武五娘,他也有种隐隐的高兴。
男人嘛,尤其是个古代男人,想让他对一个女人死心塌地、只肯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当然,他也没想着要跟武五娘如何如何,目前而言,崔幼伯还是更喜欢、更倚重自己的娘子。
但能有个有共同语言的红颜知己,也不是件坏事嘛,尤其在他只身一人身处异乡的时刻,武五娘这个‘故人’的出现,他还是真心欢迎的。
可为何这个红颜知己偏偏是对头的远房外甥女?
这是不是郭继祖的又一个诡计?
崔幼伯正满心疑惑的思索着,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原本还悠闲聊天、品茶的宾客们四下里逃散开,四五个身着玄色胡服的男子手持胡刀闯了进来。
“不好,有刺客!”
崔幼伯心头警铃大振,紧接着,耳边传来一声惊恐的女声:“崔郎,小心!”
话音未落,一只羽箭从崔幼伯的背后破空而来,目标直指他的后心……
ps:照例补昨天的。
ps:
弟媳妇出院了,某萨终于能松缓一下了。某萨的妈妈早逝,不敢说自己长姐如母吧,但对于唯一的亲弟弟,某萨还是想帮他多做些事儿。所以,这几天真是对不住亲们了,接下来的日子里,某萨估计还要继续跟尿布、奶瓶为伍,不过,某萨会尽量保证正常更新滴,还请亲们见谅哈!
第323章 流言
崔幼伯后勃颈的汗毛直竖,出于本能,他的身子迅速往一侧躲去。
但有个人比他的反应还要快,一把推开崔幼伯。
崔幼伯一个不防备,直接被推了出去,在惯性的作用下,他直接扑倒在地上。
就在崔幼伯摔倒的那一刹,耳边响起一声尖利的女声惨叫:“啊~”
武五娘捂着肩膀倒在地上,而她的肩膀上,插着一根还在微微发颤的羽箭。
“来人,快来人,抓刺客!”
“崔刺史,您怎么样了?可否受伤?”
“郎君,郎君~”
一时间,热闹的宴集变得愈加热闹,郭家的护卫们纷纷抄起横刀,飞快的将几个玄衣男子围了起来。
崔幼伯的几个护卫则飞奔至主人身侧,背靠主人、面朝外的围成一个圈,密密的将崔幼伯保护好。
与此同时,阿大还用堪比雷达的双眼一寸一寸的扫描着庭院外的高树,方才那支射向崔幼伯的箭,就是从墙外射进来的,阿大料定,墙外那几株大树上定隐藏着刺客的神箭手。
崔幼伯狼狈的爬起来,见武五娘中箭倒下,忙快步跑到她近前,连声唤道:“表妹,武家表妹,你醒醒~~”
武五娘艰难的睁开眼睛,瞧了眼崔幼伯,喃喃道:“还好,你、你没事……我果是个不祥的人呀~~”
说着,她头一歪,昏死过去。
“武家表妹?!”
崔幼伯说不出什么滋味,按理说。人家武五娘舍身替自己挡箭救了他,他该感谢人家才是。
可不知为何,他总有种违和感,总觉得这刺客来得太蹊跷了。
不能怪他多疑。
实在是这些刺客的出现大有问题呀。
就算那些身着胡服的是贺鲁部派来的人。但他们如何混入湟水,又如何混入守备森严的别驾府?
尤其是郭别驾与自己不和,如今救他的又是郭别驾的远方亲戚。
整件事,不管怎么看,崔幼伯都有理由怀疑是某人导演出来的一幕戏。
而那些刺客,也极有可能是由郭家的护卫‘友情客串’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崔幼伯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看向武五娘的目光非常复杂,心中低语:在这出戏中,你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崔幼伯的这个表情激怒了武五娘身侧服侍的一个小丫鬟。
只见她正跪坐在武五娘身侧,卖力的哭嚎着,脸色的脂粉都糊在一起,无意间抬眼的当儿,正好对上冷静肃然的脸,她也顾不上哭嚎了,直接冲着崔幼伯喊道:“崔郎君。我家娘子舍身救你,你不说心生感激,却做出这样一副表情。怎的,我家娘子救你还错了?!”
被个小丫鬟指着鼻子骂,这对崔幼伯而言,绝对是第一次。他神情一窒,竟没有立时反应过来。
倒是护在外侧的阿大听了,忍不住呵斥道:“放肆,我家郎君是什么人,岂容你这般不敬?”
小丫鬟先是被吓了一跳,旋即回过神儿来,更加尖利的哭喊道:“哎呀,你们、你们还讲不讲道理?我家娘子是为了救你家郎君才受伤的,如今生死不明,你们、你们非但不赶紧寻人来救治娘子。还这般、这般——”
小丫鬟想了半天,实想不出更恶毒的咒骂,再兼之她对崔郎君还是颇为忌惮的,瘪着嘴儿闷了半天,才丢出一句:“你们欺人太甚!”
阿大正欲还口。崔幼伯摆摆手,喝止道:“阿大,不得无礼,这位小娘子说得没错,武家表妹舍身救了我,我自是感激,只是,小娘子,现在刺客尚未擒获,表妹的伤势又重,并不好随意挪动。”
正说着,那边郭家的护卫已经占据了优势,牢牢将几个黑衣刺客控制在一个小圈子里,只需持刀的手轻轻划过,便能了结那些人的性命。
崔幼伯见状,忙喊道:“刀下留人,要活口!”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冲着阿大等人使眼色。
阿大会意,留下三人继续保护崔幼伯,自己则带着两个兄弟飞身赶去‘帮忙’擒获刺客。
但,崔幼伯的话音犹在耳边回荡,那些护卫已经手起刀落,将几个蒙面刺客悉数砍死!
崔幼伯大怒,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他直接丢下武五娘,大步流星的赶了过去。
阿大等几人忙护在崔幼伯身侧,簇拥着他来到几个死透了的刺客近前。
郭继祖也赶了过来,他先凑到崔幼伯近前抱拳行礼,“都是属下治家不严,竟让刺客混入府中,险些伤到郎君,属下真是罪该万死。”
崔幼伯的俊颜气得通红,他深觉自己被郭某人戏弄了,他语气不善的回道:“郭别驾客气了,我倒觉得别驾府上的奴婢们甚是‘听话’。”
他故意拖长了最后两字的语调,别有深意的看着郭继祖。
言下之意,他已经识破了郭继祖的伎俩,不管对方导演这出戏到底为了什么,他崔幼伯一概接着!
郭继祖却似没听出崔幼伯的话里深意,转身怒骂几个动手的护卫,“大胆的死狗奴,没脑子又没耳朵的蠢货,竟不知留个活口?!”
几个护卫被骂得低下头,不敢做声。
郭继祖继续骂着,越骂越难听,坊间最粗俗的话语直接砸了过去。
其中一个护卫实在忍不住了,抬头低声辩解道:“属下也是为了刺史和诸位郎君的安全,这才尽快将刺客斩杀。万一、万一……”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至消失不见。
一直瞪着他的郭继祖,直接飞起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怒骂道:“好个伶牙俐齿的死狗奴,都这般时候,还敢狡辩?”
嘴里骂着,郭继祖的脚也没停,挨个将动手的护卫们踹了一通。
许是巧合,其中一个被踹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