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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4章

七煞邪尊-第5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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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那倒要多谢,多谢。”说着假模假样的拱手作揖。

    江冽尘听他这番古怪解释,一时怔在当场。李亦杰趁着他意识分散,忽然念道:“三,二,一!”猛地将夏庄主一推,叫道:“快跑!”一面拔出长剑,向江冽尘砍去。他只求暂拖得一时,至于这一剑能否砍中目标,则是身外之事了。

    江冽尘意识也立时转回,自语道:“该死的,原来是耍我来着。”李亦杰再度见他袍袖拂起,向自己面上袭来。刚寻思着应以何种剑法御敌,忽听“砰”的一声,面前出现了一团浓密的灰烟,在两人间迅速横亘,转眼已是完全看不清对方的影子。

    李亦杰只道是江冽尘弄鬼,立即屏住呼吸,同时闭上双眼,以耳力感知对方所在。还未等他察觉动静,臂上一紧,被人拉着向外急奔。李亦杰从下手力道判断,觉出那人对己并无恶意。面前一战毫无胜算下,抱了听天由命之心,且看他能将自己带到何处。

    没行几步,手臂猛然抬起,身子直挺挺的被拖上半空。李亦杰连忙运使轻功,紧随其后。似乎正是踩在一幢幢房顶的瓦砾上,脚底沙沙作响,又奔出一段,才彻底摆脱眼前的烟雾笼罩。而那个神秘人物竟是夏庄主。

    李亦杰实是又惊又奇,没等询问,脑中却为另一般心思所笼罩,无心顽笑,急道:“夏前辈,您您这是做什么?咱两个一起走,恐怕一个都逃不掉”夏庄主没好气道:“闭嘴!就算死,也比受小辈搭救的好些!”

    李亦杰见同他道理说不通,无可奈何,又道:“可我不能走!我说过要将他引到别处,万一他找不到我们,恼羞成怒,在少林寺中杀人放火怎么办?”夏庄主给他激起火气,低声道:“你这小子,真就那么爱管旁人闲事?七煞魔头虽然性子卑劣,这一点倒没说错。少林僧众性命,同你有什么干系了?”

    李亦杰皱了皱眉,记起从前曾受教诲:“遇上冥顽不灵的老顽固,切忌与他争辩到底,不如巧言嬉闹。”道:“少林寺隶属于武林盟,自当托庇于盟主之下。与此相比,我倒是对夏前辈为何会出现在佛门圣地,抱有浓厚兴趣。莫非你也是寻思着往日行止失当,特来向佛祖忏悔,打算皈依佛门?”

    夏庄主怒道:“别胡说八道,我偶尔虔诚一回,成不成?你管得着么?”见李亦杰半晌未答,自觉无趣,道:“是了,刚才你救我一命,现在我也救你一命,一报还一报,咱们就算两清。下次再见面,你可别想借卖我恩情之机,要挟我替你做事!”

    李亦杰失笑道:“我几时想过要挟你了?听你的语气,是很讨厌被人救?”

    夏庄主低声咒骂几句,道:“只不过特别讨厌欠下人情罢了。我不允许别人欠我,我也绝不会去欠别人!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人情债却远比这些更麻烦。一旦欠下人情,好像自己在那人面前就凭空矮了三分。看见他,就好像奴隶看见主人,烂赌鬼看见债主,想躲又不敢躲,想避又无处可避。良心时时刻刻提醒着我,跟他的地位并非平等,那就再不能以随性的态度对待他,又不能冷落了他。他若有事相求,不论何等艰难困苦,何等违逆心意,就算拼上性命,也得竭力替他办到。总而言之,欠下人情后,就得时刻想着替他做一件事情,自己才能成为一个自由的人。一来一往,实在麻烦。我是个喜爱做生意的人,凡由交易得来,受之亦是心安理得,却绝不能不明不白的受人馈赠!”

    李亦杰苦笑道:“哪有这么复杂?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身在江湖,本来就该是同道互助,何必自认亏欠于人?更何况,人家的目的,未必便是要你回报。至于拼上性命之事,你不愿做,自然可以拒绝。没有人有资格命令别人为他去死,就算是为了再崇高的目的也不可以。至于牺牲之所以被人视为伟大,也是因觉悟甚高之士舍己为人,自愿赴死。但在我看来”

    夏庄主大摇其头,道:“不然,不然,如不能及时回报,我始终良心不安。总之,你给我听好了,现在我没有欠你人情,记清楚了没有?”

    李亦杰笑道:“好,没有,没有,想不到夏前辈的责任心更强于我,晚辈倒要向您多多学习才是。”心中暗道:“这算什么责任心?何异于臣下不明是非,对其主进献愚忠?不过夏庄主也算个一板一眼的好汉子,看来以后若是有事求他,一定靠谱,只是须得设法令他欠下人情,又或是让他自以为亏欠”

    正做着长远计划,夏庄主忽然站定脚步,放眼向四面环视,道:“到得此时,他暂时应该追不上。喂,小子,既不要我领情,不要我回报,你到底为什么要救我?就为那几个一文不值的名声?可惜刚才并无余人在旁!”

    李亦杰正色道:“我救您,不是为求得到任何好处。只是希望你站定自己的立场,做你认为正确的选择,至于我,或许劝说两句,却绝不会勉强您。是以您对我,不必处处担着戒心。”夏庄主眉头拧紧,道:“胡胡扯,谁说我到少林寺来,是为着在你跟朝廷之前摇摆不定,特来求方丈解惑?”

    李亦杰暗暗发笑:“还说没有?可不是全讲出来了?既然你心中尚作徘徊,就表明一切尚有希望此时切不可操之过急。”故意装作没听出他的漏嘴,道:“夏前辈,晚辈向您请教一个问题,可好?”

    见夏庄主再度摆出一副戒备之态,笑道:“您放心,我并不是想游说您,也绝非刺探情报这样下去,岂不是连话都不能跟您说了?何况既然是我来问你,便是亏欠人情,也算我欠你,你大可趁机对我索求。你是生意人,这笔一本万利的买卖,你做不做?”

    夏庄主犹豫片刻,终于点了点头。李亦杰拉着他寻到房顶一块高起处坐下,道:“夏前辈,听说您家祖上,有一个秘密流传的阵法,很是厉害。但我想再繁复的机关阵势,创得出自然也破得去,因此晚辈想向您请教破解之法,能否不吝相告?”

    夏庄主道:“夏家阵法?那不是我传给朝廷”似是突然有所顿悟,盯着他双眼看了半晌,面上神情逐渐被轻蔑取代,道:“原来如此,你问起夏家阵法,还不就是想劝我退出与韵贵妃的盟约?若是这种要求,大可直说,又何必拐弯抹角?”

第三十九章(33)() 
李亦杰道:“不是的,第一,我不会逼人背信弃义。约定是你立的,是否要守,由您自己决定。第二,我知道您同我一样,都是直肠子,如是本身不愿,别人费再多口舌,也难以说动你。第三,则是最根本的探索之心。作为学武之人,谁都希望自己的境界能够更上一层楼,看到威力不凡的阵势,首先就会想着去闯来试试,万一不成,也会想方设法,打听破解之法。相信前辈能够理解那种求知若渴的心情,这就好像”

    想起沈世韵所言“夏庄主偏好机关算术之学”,顺势投其所好,道:“就好像一位好学之士,面对一道复杂的几何题,依着常规思路,难以解决,定会自各种渠道入手,此时如能有人为你提点一二,那时的心情,才是无比的满足。况且,那道题目是引经据典而来,却是由一位对此一窍不通的小孩子拿来考你,你是否更想尽早解出,好在他眼前一争台面?”

    夏庄主平常除了谋划夺权,最大的爱好,确是寻几道习题来解,在逐步推理中得到无穷乐趣,奇道:“你怎么知道我”

    想到他既要钓自己这条大鱼,必然要先调查清楚,再来撒下饲料,将疑问咽回肚里,道:“不对,你说的那种人,算不得真正的好学之士。小孩子不过是个引子,是死是活,是智是愚,均与题目本身无关,解题的过程,也不是为了在人前夸耀,这正要由自己钻研才有趣味。他可以时时想,刻刻想,不眠不休的想,一天不成就想一个月,一个月不成,就琢磨一年。即是此时有人将完整的解答过程放在他眼前,他也不会去多看一眼。而你——遇着一点小挫折就想打退堂鼓,哪有一点做学问之心?”

    李亦杰道:“如此一来,固然极有毅力,但大好的时间也白白浪费了,有那一年,他尽可另去钻研成千上万道习题。更何况,也许他百思不解,正是因最根本的思路存在问题,给人稍稍指引,不就能恍然大悟,豁然贯通?做学问要讲究方法,才能事半功倍啊?一味的读死书,练死招,等遇上敌阵千变万化,还不是不堪一击?”

    夏庄主哼了一声,道:“技贵精而不贵多,你这大字不识的小子,也配来同我谈做学问?你前一刻还说不会求我办事,哼,我就知道,你定会借着救我一命的恩德,提出无理要求。好在我有先见之明,早一步将恩情还清。现在我不欠你任何东西,咱们就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你求我,我大可拒绝,连眉头都不必皱上一皱。”

    李亦杰道:“这是什么话?即使是真正的陌生人有难相求,难道你就能拒绝得心安理得?”见夏庄主仍是一派铁了心的架势,灵机一动,道:“好,你凡事只讲交易,是不是?你以为报恩就这样完了?还远远不够。刚才你非但没帮上忙,还险些坏了我的事,我也宽宏大量,勉强算同你扯平。但一个月前在火山口,七煞魔头拿你做挡箭牌,是谁奋不顾身,救了你的性命?这个恩情搁在此处,你就想视而不见,堂而皇之的来拒绝你的救命恩人?如此行事,你的良心能安么?”

    夏庄主给他摆了一道,恼得无话可说。本来也不假,他正是为李亦杰的那次救命之恩,才对于自己的立场产生犹豫,无一刻不巴望着尽早脱离这尴尬局面。眼见机会送上门来,故作大度,挥一挥手道:“也罢,早些报了恩也好,免得给你捉住把柄不放,将来再提出更稀奇古怪的条件来。唉,不过这是我夏家祖传之秘,向不外泄,这可真令人良心不安”

    稍等片刻,却不见李亦杰的良心有任何“不安”迹象,事到临头,只好续说下去,道:“这个阵法,说穿了也没什么稀奇。但外人要想理解,的确是不大容易”

    刚起了个头,背后响起个阴恻恻的声音,道:“二位不论何时,都有如此闲情逸致,逃命中竟还聊起天来,这般生死置之度外的超脱,本座佩服。”夏庄主吃了一惊,两人同时转过身来,李亦杰脱口道:“你怎么老是阴魂不散?不你追得够快啊?”

    江冽尘说及此事,不无得意,道:“那种低级的***,暂时蒙蔽凡人尚可,对本座不起作用。”说话间眼中闪过一道嗜血的红光,那是恨不得要两人立即成为剑下亡魂。

    李亦杰叹一口气,故意将他上下打量,道:“你这双眼睛,倒挺不错的嘛?不如咱们换换?”江冽尘道:“也不是不成。等你死后,精神力供本座吸食,两者合二为一,再无分别。”

    李亦杰手按剑柄,道:“你以为我会束手待毙,那就错了。不过刚才寺中的僧人怎样了?”暗暗祈祷他忙于追赶自己,无暇理会。亏得他刚到过少林寺,打算烧一炷香,果然江冽尘道:“那些蝼蚁之辈,谁耐烦搭理?”李亦杰长抒一口气,好像撤除了一块压在心头的巨石。

    江冽尘见他这副仁义为先之态,心里自先不屑,冷哼道:“别得意的太早。本座要想杀他们,根本不费吹灰之力。”李亦杰道:“既然是吹灰之力,还不如根本就别去费的好,岂不省事?”同时全神盘算,既不能拖累夏庄主,究竟要如何摆脱这尴尬局面?

    江冽尘不为所动,道:“遗言留完没有?要是你跟南宫雪在一起,或许本座尚有忌惮,如今孤身一人,那招引以为傲的情侣技是使不出了吧?就凭现在的你,只有任我宰割的份儿。”李亦杰心头一震,道:“原来你之所以追杀雪儿,不是为那个荒唐的理由,而是防范我们的情侣技?”

    江冽尘这一回倒是坦白承认,道:“那也是原因之一,任何对本座有威胁的事物,都不应该存在。说起来,此事倒是渊源已久,在我得到教主之位后,曾经翻看教中典籍,早知有孟安英与夫人的那一招‘双剑合璧’。以先教主之意,确能克制本教功夫。何况为了殒兄弟,我本就要南宫雪给他陪葬,这样一来,我自然更要杀她,那个女人非死不可。”

    李亦杰震怒之下,竟而急中生智,暗道:“眼下同他对决,我再要托大,也知是全无胜算正值边关战乱频繁,不如利用着他,先替皇上解决这个迫在眉睫的难题再说。”于是又摆出方才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态,摆了摆手,笑道:“板着脸做什么?你在乎暗夜殒,咱俩好歹也做过一段时间的兄弟。一夜夫妻百日恩,一日兄弟,好歹也能延得不少恩情。咱们打个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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