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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七煞邪尊-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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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多年积压之深,看着他有苦说不出的委屈模样,只觉有趣,接过话茬道:“少主大人,瞧这景势你是跟我卯上了,我要杀谁,你就偏要救谁。也别说陆掌门没脑子,能力使然,他跟我在一起多日,尚且拿不到秘笈,独自能成事才怪。”

    陆黔就怕这时给看轻了,显得他失却价值,道:“我早有算计,第一次,没弄到,第二次,还是没弄到,第三次,突然就得手了!还不就是故弄玄虚逗逗你玩?”纪浅念顺水推舟,笑道:“大胆先生,陨星郎视过生命的楚小姐,你也敢逗弄着当玩物?虎口拔牙为戏,无过于斯,我服了你啦。”

    陆黔见暗夜殒面色愈发阴沉,慌道:“纪教主,瞧您这话说的,就算太阳从西边出来,我也万万不敢对殒堂主不尊!”纪浅念笑道:“但太阳却没从西边出来,你尚可不尊。”陆黔越描越黑,无奈之下,抬手重重抽了自己一耳光,欲哭无泪的道:“小人不会说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们就当我说的都是漫无边际的胡言乱语,有口无心,成么?”

    楚梦琳欢声叫道:“哟,哟,合着你方才对江冽尘大表忠心,全是言不由衷,口是心非?嗯,这才是个明事理的乖孩子,给他做奴才可没你好果子吃,听姊姊忠告你几句。”

    楚梦琳年纪比陆黔着实小了好几岁,给她这般叫得浑身不舒服,正想劝止时,却听她一本正经的道:“天大地大,一时半刻要你到哪里找孟安英去,不见得去华山干等着?还是先解决了燃眉之急再说。你继任掌门有如空中楼阁,根基不稳,放眼近厄,是你师叔猝卒之事,此案具三大疑点,你就从未想过?以你那点斤两,怎杀得了何征贤?他和孟安英功夫当在伯仲之间。再言其次,深更半夜的,你师叔不在帐中好生歇息,却蹲到树顶装夜猫子,他是中了邪,还是在修炼你们昆仑的什么独门秘术?你既是他钟爱的师侄,又是有望夺得武林盟主的最佳人选,在决战前夜对你下毒手,无异自断臂膀,他何出此行?是为第三个疑点。你说说是什么缘故?”

    陆黔猜测道:“许是经你乌鸦嘴一语成谶,师弟当真显灵,却上了我师叔的身?”楚梦琳嗔道:“鬼扯,是你的师弟,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干么要杀你?”陆黔道:“当时我和雪儿抱抱在一起,可能他们要找的是她,又或者曾见我和崆峒掌门师伯一起,误以为我认贼作父,就跳出来想吓我一吓”楚梦琳板起面孔,道:“人家在认真帮你分析,你只管胡说八道,我可不要管你了。”

    陆黔口中虽在说笑,心中却颇以楚梦琳所言为忖。当晚他以为自己错手杀死师叔,唬得魂胆俱裂,只想着尽快逃离那是非之地,待宁定后复加细思,想起诸多其时未曾留意,实则暗含诡异等节。师叔躺在坑中,未执任何兵刃,手无寸铁;从树顶落下时又无声无息,未有衣袖带动风声,也不似旁人出手时,先大喝一声,自壮气势。况且一般来说,要杀人时神经绷得最紧,绝没可能避不开他那火候不纯的随手一剑。看来他谋害楚梦琳不成,倒先给摆了一道,而这隐藏的幕后黑手,答案呼之欲出,除了崆峒掌门还会有谁?顿感后背掠上一阵凉意。

    楚梦琳冷笑道:“怎么,尝到遭人背叛的滋味了?活该!当初你撇下雪儿姊姊,怎不想想她会有多痛苦?我言尽于此,昆仑门下那些弟子早晚会疑心师叔死因,你不处理好这后顾之忧,掌门定做不长。”

第十三章(8)() 
陆黔听她提起南宫雪,立即想到她今日含沙射影的提起“尸身伤痕”,要是有心人留意了去,寻到证据,将此事宣扬开来,自己不仅丢了掌门,只怕性命也要不保,而崆峒掌门这真凶却尽可推得一干二净。颤抖着声音道:“楚姑娘,你挖陷阱时是一直待在林子里,可有见到些什么?”

    楚梦琳越见他慌张,越是玩心大盛,故作苦思冥想之状惹他着急,笑道:“我若是心情好,就见到了,心情不好,那就没见到,谁说得清?”其实她早早挖好陷阱后,就回到山洞静候,至于崆峒掌门如何将何征贤骗来,如何将他迷昏吊在树顶种种全不知情,这番故弄玄虚,不过是在消遣陆黔。陆黔信以为真,哀求道:“好妹妹,好姊姊,你的心情要怎样才会好?”

    楚梦琳道:“有了好主意,却没有人赏识,没人夸我,当然心情不好。”陆黔道:“那还不容易?我来夸你!”捋起袖管,如说书般道:“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学识渊博,机智过人”

    楚梦琳老大不耐烦,喝道:“打住,要你赞人,夸来夸去都是那么几句,在舌尖绕着转,逢人就随口奉承,没半点诚意。我啊——”她听着江冽尘谈论局势时,针砭利弊,一针见血,也模仿着他的语气大讲一通,想让他明白自己并非头发长见识短的笨丫头,但他却是爱搭不理,便道:“少主大人,你也说几句好听的,夸得姑娘高兴,我就大人有大量,跟你罢言休战可好?”

    陆黔忙将希冀眼神投向江冽尘,倒似盼他放下身段,也来赞楚梦琳几句“博闻广记,冰雪聪明”一般。

    江冽尘对楚梦琳从没给过奖赏,一开口便道:“纸上谈兵,废话连篇。陆掌门,求人不如求己,我劝你别去讨些可有可无的证言,高手对弈容不得废棋,必要时弃卒保车,同为明智上举。那崆峒老道若真当此际除掉了你,既能全盘接收昆仑一派,扩大势力,亦在武林中重塑声名,他可不是省油的灯。”

    陆黔虽常常吹嘘得自己好似英勇无畏,将生死置之度外,但一直最是怕死,哀求道:“求江少主指点小人一条活路。”

    纪浅念看出江冽尘对楚梦琳所为不满,自作聪明的道:“陆掌门,楚姑娘作的都是假把式,我就辛苦一回,陪你跑一趟论剑林便了。夺回秘笈容后交予我,我不会让江少主失望的,那我们走了?”眼神不住看向江冽尘,想要他出言挽留。江冽尘冷冰冰的道:“你早就该走了。”楚梦琳冷笑道:“锣鼓听声,话语听音,你倒是送送她啊。”纪浅念明白她是说反语讥刺,识趣的先退出了房间。

    单且说纪浅念与陆黔出了客栈,先弯到铁匠铺中,购置了几把钝器,其后全不延搁,满城寻雇骡车。但时世正逢兵荒马乱,更有道是“天高皇帝远”,地方官员常有不服号令,暗中欺压境内百姓,山野荒郊中土匪出没,盗贼横行,来往商贾常结队而行。城中车夫一听得他们去处,宁肯不要那几两银子,也不愿赌着血本无归的风险,来做这笔生意。二人遍寻未果,只得退而求其次,买了一匹骏马共乘而驰。

    陆黔来时脑中浮想联翩,不慌不忙,而此际归心似箭,恨不得插翅直飞至论剑林,一路极少言语,纪浅念有时无趣,从旁引他说笑,他也总以零星短句搪塞而过。到了夜半方抵林中,所幸幽寂无人,此中豪杰业已离尽,空中阴云密布,夏日天气最是易变,似乎即将要下一场大雨。

    陆黔心里有鬼,观出满眼鬼影幢幢,树枝如骨节嶙峋的触手,风吹树叶,沙沙之声混杂着不知名鸟雀鸣叫,更似鬼哭狼嚎。慌中又添乱,直花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树上记号,是挖陷阱时曾刻下以作标识。陆黔跪地叩头,口中虔诚,念念有词道:“天尊大慈悲,普济诸幽冥。十方宣微妙,符命赦泉扃,拯拔三途苦,出离血湖庭,沉魂滞魄众”乃是道家为死者祷祝经文。

    纪浅念不住催促道:“陆掌门,你动作快些,再耽一会,天都要亮了!”陆黔垂泪续道:“剑树刀山,翻成花圃。赦种种之罪愆,从兹解脱,宥冥冥之长夜,俱获超生。不肖弟子陆黔恭诵师叔虽非我亲手所杀,总因我而死于非命。几位师长有生之时,我未好好孝顺,又在师叔故去后毁伤他尸身!我真是最大逆不道的逆徒!”

    纪浅念不屑道:“好啦,戏文唱够没有?说得有情有义,你师叔都给你刺了个一剑穿心,还不够毁伤?现下咱们仅是施行火葬,给他炼体化骨啊。”

    陆黔起身,将纪浅念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小声些,当着师叔面前,我表面功夫总得做足,免得他日后怨灵不散,再纠缠于我。冤魂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纪浅念让开几步,转过视线道:“说得我全身发毛,我可不想跟他牵扯不清。你自己挖好了。”不听陆黔作答,只闻得镐头攒地之声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感到风吹得身上凉飕飕的寒冷,天空隐现出些亮光,内里却仍呈暗灰,接着一个闪亮霹雳撕破苍穹,平地炸响一个惊雷,震得天地仿佛也在颤动。陆黔随着雷起,一声惊呼。纪浅念半是气恼,半是好笑道:“陆掌门,你还是不是男人?怎地单是打雷,就吓得大呼小叫?看清楚啊,不过是个闪电,又不是你师叔显灵发火,招雷劈你。”

    等了等没有回应,微带薄怒道:“你听到我说话没有?”才见陆黔眼神呆滞,顺着他目光看去,正又亮起一个闪电,将陷阱中数排血迹斑驳的尖桩映得分明,颇似些啮人獠牙。这气氛下也不由得有些紧张,问道:“你师叔呢?别是诈尸啊?”

    陆黔道:“我我不知道,我只挖出了这个。”纪浅念注意到他手中捧了个瓦罐,表面极其残破,朱漆片片剥落,不知是何年代的陈旧器物,想说些轻松话调节气氛,笑道:“这是什么?里面也不见得就封印了妖魔”陆黔不答,递给她一张皱巴巴的纸,纪浅念接过展开,上书:“陆掌门少安,吾今献上何征贤骨灰在此,大恩不必言谢。”奇道:“是谁这般好心?你辨认得出笔迹么?”

    陆黔摇了摇头,道:“我从无与人书信往来,对笔迹也不熟悉。”纪浅念道:“那也无妨,不管怎样,这人总是帮了你的大忙,你也能暂松一口气啦。”陆黔苦笑道:“只要不是在帮倒忙,那就很好了,我直觉这其中包藏阴谋,另存歹意”纪浅念笑道:“一看你就是亏心事做得多了,时常想着害人,就觉得别人也都要来害你。”

    陆黔道:“不,是我亲手安葬的师叔,却有人其后来此动作,当晚在场的算上我,也只有雪儿,梦琳,和崆峒老贼四人,不妨逐一排除。我当然不会给自己留信,梦琳她没有这个时间,雪儿就更不可能了,剩下崆峒老贼,如今我势成弃子,我不信他还会帮我。”

    纪浅念安慰道:“也可能都不是,而另有旁人。”陆黔道:“那就更可怕了,你想啊,他知晓此事却不揭穿,还销毁了用来牵制我的把柄,世上哪有不计酬劳的相帮?可他却未讲甚条件我在明,他在暗,防不胜防,我究竟该怎么办?”

    纪浅念耸了耸肩道:“别问我啊,我充其量就是个看戏的,你自己拿主意。”陆黔单手握拳,不住敲打脑袋,纪浅念终不甘被晾在一旁,道:“换个角度去想,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任那尸身有多惨不忍睹,烧光了都是一把灰,你就带这瓦罐上昆仑安葬,或许也能让那人沉不住气,有所举动。”

    陆黔轻嗯了一声,道:“说不得,只能听你的了,我即刻会同弟子,启程回昆仑去。”纪浅念笑道:“你这个人,总想着称王称霸,可却什么都做不了主,还要依赖别人。”陆黔尴尬的笑笑,纪浅念又道:“此事已毕,那咱们就此作别,我可要上皇宫瞧瞧韵妃娘娘去啦,祝君好运啊。”

    陆黔急道:“你你不陪我上昆仑么?你不是说过”纪浅念笑道:“我只说陪你跑一趟论剑林啊,这可不是已言而有信了?不能一直陪你吧?那还成什么样子?”陆黔起初对纪浅念满怀敬畏,经这半日相处,觉她待人随和,言谈诙谐,又不似楚梦琳般刁钻,心中也生出不少好感,突然将要分离,只是不舍,嗫嚅道:“可是要我一个人?我害怕”

    纪浅念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怕的?你这么没出息,楚梦琳也要瞧你不起。话又说回来,你们到底进展得怎样啦?我给你的药效用如何?”

    陆黔叹道:“我也相信那药‘成效显著’,可她根本没服,大罗金丹也不管用。你看她方才那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正是故意说那些话来让殒堂主杀我。”纪浅念奇道:“为什么没服?该不会是你自己心急先服下了?哎,蠢才,烈火烧得再旺,缺少干柴,可还是燃不起来啊。”

    陆黔道:“你道我会不懂用理?那天正想给她沏茶,我师伯突然半路杀出,此事也就不了了之,随后他又带我到沉香院,去会他的老相好如花夫人”纪浅念笑道:“真好一笔风流孽账啊,反正我跟何征贤也不相熟,他的葬礼我就不去哭丧啦,你脚程慢,那匹马留给你了!”说完衣裙飞扬,径自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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